第10章 藏水寨十

雲知夏和顏驚鴻披着殘陽回到住的地方,剛推開門,就在長餐桌旁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唐莎。

雲知夏一下愣住了。

結果還沒等她問這人剛才死哪去了,唐莎先嗷一嗓子哭了,撲到雲知夏身前聲淚俱下:“你哪兒去了?我以為你迷路回不來了呢!”

雲知夏趕緊用手掌抵住她額頭,嫌棄的将她推遠,生怕鼻涕眼淚蹭到身上。

“你行了啊”雲知夏嚴防死守唐莎再往她身上撲:“一天天的,想我點兒好,我這火急火燎的找你大半天,你倒好,不僅自己鳥悄的回來了,還都已經吃上了,心怎麽就那麽大呢?”

“說吧,剛才跑哪去了?”雲知夏推開她,抱着雙臂問。

唐莎此時的形象有些狼狽,不僅頭發打了绺,身上的衣服貌似還有些濕的,她整張臉委屈成一團,看起來又要哭一場,但剛癟了癟嘴,就察覺到旁邊射來一道森冷的目光,整個人頓時一激靈,淚意又生生憋了回去。

顏驚鴻冷哼一聲收回視線,走向迎着他而來的晉謙。

唐莎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得罪了顏驚鴻,但被這樣一瞪,也不敢哭了,只能抽抽搭搭大致說了經過。

她之前被蟲怪追趕,慌不擇路之下跑進了溶洞,亂跑了很久才發現迷路了,蟲怪不見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到處都黑黢黢的,她當場給吓哭了,越恐懼腳步越慌亂,結果慌亂中一腳踏空掉進了暗河裏。

地下暗河四通八達,水流也比較急,不過好在她水性極好,順着湍急的水流時沉時浮,沒被淹死,還被沖進了一處有暗河流經的洞廳。

大概是錦鯉附體了吧,她被沖進那處洞廳時大巫師等人剛好經過,還能隐隐看到隊伍的尾巴尖,她狼狽不堪地爬上了岸,拼命追了上去,就那樣磕磕絆絆的跟着大巫師等人回到了街上。

“錦鯉精啊你”雲知夏聽得目瞪口呆,這傻妞的好運氣真是別人也羨慕不來的,想到自己累死累活、擔驚受怕的一下午,雲知夏克制地咬了咬後槽牙,心累:“去火爐那烤烤衣服,吃飯去吧。”

唐莎一擦眼淚:“別嘆氣了,回來就好。”

雲知夏:“???”她現在才回來是因為誰?

雲知夏确實累了,實在沒力氣跟腦殘多計較,幹脆化悲憤為食欲,一口氣吃了兩梆硬的饅頭,牙好胃口好,意外的讓其餘疑心她會不會已經被蟲怪咬了人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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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顏驚鴻,同樣又累又餓,吃飯的姿勢卻猶如正拿着銀質刀叉吃着奢華晚宴的貴族,生生把冷硬饅頭吃出了意式牛排的風度。

其餘人全都一言難盡地看着兩人,好胃口真是羨慕不來,都這時候了,大家全都草木皆兵、憔悴不堪,離崩潰也就一根頭發絲的距離了,怎麽還有人吃得下飯?!

吃過晚飯,天都黑了,冬天的傍晚尤為短促,剛剛還紅霞滿天,一轉眼,太陽已急不可耐的墜到了地平線以下。

風聲漸大,黑夜襲來,餐桌旁的人全都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顏驚鴻離開前跟雲知夏對視了一眼,後者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雲知夏相信顏驚鴻,雖然關于這裏的事情他對她有所隐瞞,也不準她打破砂鍋問到底,但顏驚鴻為人,從不是侃侃而談故弄玄虛的那種,他的話有別人無法相提并論的分量。

剛才顏驚鴻推測離開這裏跟每個人許的願望有關,別人的雲知夏沒辦法知道,只能從唐莎入手。

越早得到線索,他們活着離開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房間陰冷陰冷的,還有不知從哪裏縫隙透過來的風,雲知夏和唐莎瑟縮在被窩裏,靠人工抖動發熱。

祭祀回來雲知夏就發現了,只要唐莎不說話,就一臉的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本來在洞廳時她就想問,只不過被突然出現的蟲怪打斷了。

唐莎一向是個憋不住話的,喜怒哀樂全都攤開在臉上,整個人就是大寫的“好懂”,可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沒主動挑起話頭。

問唐莎問題,拐彎抹角顯然不是個好的選擇,畢竟這人向來不太聽得懂言外之意。

雲知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直接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祭祀之後。”

唐莎瞬間渾身繃緊,語速過快的回道:“想起什麽?”

話回得幹脆,眼神卻不太敢觸碰雲知夏的視線。

雲知夏微微眯起了眼睛——唐莎在祭祀之前還什麽都想不起來,那副坦然的樣子肯定不是裝出來的,現在卻明顯在說謊。

這就奇怪了,祭祀還有讓人恢複記憶的奇效?

想到顏驚鴻說九尾狐神像也是離開這裏的關鍵,雲知夏更疑惑了,總覺得哪裏怪異,可一時又想不出。

想不出只能暫時放下,雲知夏睨着唐莎緊繃的神色,語氣淡淡的吓唬人:“你還記得麻子臉說過什麽嗎?說謊可是會被蠱神懲罰的,你不想變成小江那樣吧?”

唐莎頓時吓得一個激靈,幹脆緊緊閉上了嘴。

這下好了,任雲知夏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威逼之利誘之,蚌殼似的嘴也撬不開了,唐莎好像打定主意雲知夏不可能揍她,開始專注裝河蚌。

“你裝貝殼還裝上瘾了,哈?”雲知夏氣得牙癢癢,作勢去掰她嘴:“養珍珠呢?”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雲知夏翻身平躺回去,側耳聽了會兒窗外越來越急的嗚嗚風聲,突然問唐莎:“想回去嗎?”

唐莎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誰不想?”

雲知夏扯了扯嘴角,出其不意:“家裏欠了一屁股外債,也想回去?”

唐莎怵然彈坐起來,臉上血色盡失:“你·····誰告訴你的?”

冷風灌進了被窩,凍得雲知夏一哆嗦,其實一個月前她就是知道唐莎家裏破産了,畢竟溫影後表面對她放任自由,私底下沒少調查她身邊交往密切的人,同桌自然不可能放過,一早就已經有人把這個消息“不經意”透露給了她。

誰都有自尊心,這種事當事人不想說,其餘人當然也不該主動提起,但現在情況特殊,雲知夏不得不以此做突破口。

“半個月前,你多了個粉色芬迪迷你包”雲知夏緊緊盯着她,硬着心腸施壓:“這種價位的包,以你家現在焦頭爛額的狀況,怕是買不起了吧?”

其實不說現在,就是唐莎家沒破産的時候,幾萬塊的包她也沒兩個,不分場合翻來覆去的背,還被雲知夏身邊的狐朋狗友嘲笑過窮酸。

雲知夏嘴角故意露出一絲嘲笑,配合着剛才一番直白的沒法再直白的揭露,成功讓唐莎渾身細細顫抖起來,本來青白的臉色陡然變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但她還是緊緊抿着嘴,一言不發。

不過雲知夏看得出來,她離崩潰也就一步之遙了,于是雲知夏也坐了起來,嘴角噙着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湊近她故意道:“那包怎麽來的?不會是什麽不正當途徑來的吧?”

唐莎終于崩潰了,漲紅臉指着她:“雲知夏,你別血口噴人!那包是王哲給我的!”

脫口而出嚷出這句話的同時,唐莎就失了魂似的癱坐在了床上,然後雙手捧住臉,難以抑制的哽咽了一聲。

雲知夏緩緩皺起了眉頭。

王哲,他們班一個不可救藥的二世祖,其實他爸媽為人都還不錯,只是老來得子,把這唯一的兒子寵得沒個人樣。

這人打架不行腦子也不行,只能往“色”字上面去,但此人色心有餘色膽不足,惹事也惹不出什麽花來。

唯一出圈的一次,就是他把校外女朋友給打了,然後把這事發到了微博上,還找幾個大V推波助瀾,掀起了一場網絡暴力。

雲知夏聽別人閑聊過這事,知道一點來龍去脈,說是那女生交往期間收過王哲的禮物,分手沒還,在他去求複合時,卻沒有立刻跟他複合,于是王哲就把那姑娘揍到骨折加腦震蕩。

可真是有出息。

聽說後來網絡暴力讓女生得了抑郁症,已經退學了,這就不知真假了。

雲知夏想到這,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唐莎:“你可真能耐,跟王哲交往了?他的東西你也敢收?”

唐莎瑟縮了一下,卻硬着脖子反駁:“我沒跟他交往,不是我要收他東西的,是他非要給的,真是他非要給的,當時·····”

說到這,唐莎重重吸了口氣,看起來是想把眼淚憋回去,但顯然失敗了,吸氣變成了抽噎,淚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唐莎說到關鍵地方突然哭了起來,讓本來就提着心的雲知夏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她有心讓唐莎趕緊說下去,畢竟被激起的沖動可能很快就會消失,到時候再想撬開她嘴可就難了。

但見她哭成那樣,雲知夏還是無奈嘆了口氣,安撫姓地輕拍了下她冷硬的胳膊,示意她別哭了,先躺下吧,畢竟兩人坐這麽半天,都凍僵了。

唐莎咬着嘴唇躺了回去,背對着她無聲在黑暗中流着眼淚。

雲知夏看了她一會兒,正想着該怎麽哄她先別哭了,突然就聽到了什麽東西在砰砰撞擊玻璃的聲音。

窗戶就在床頭邊,今晚外面沒月亮,黑乎乎的,剛才兩人說着話,誰都沒刻意扭頭觀察窗外。

雲知夏此時扭頭湊過去一看,頭皮頓時炸開了——只見窗外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蟲怪,一張張微型人臉擠擠挨挨地湊在一起,正面目猙獰的向裏張望,還時不時用頭狠狠撞向玻璃,明顯是要破窗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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