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驚變五

溫放再次睜開雙眼,以為自己到了傳說中的地府。

他整個人漂浮在一條藍色的河上,四周一片黑寂,天地間仿佛只有他身下流動着的詭異藍色幽光。

河水蜿蜒而上數十裏,直延伸到目不可及的一片漆黑之處。

人雖醒了,大腦卻還一片混沌,溫放迷迷瞪瞪地想,他這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這樣想着,他下意識地用手撐住身體,打算坐起來。

手掌所觸之地,一片冰涼滑膩,溫放一驚,整個人頓時清醒了大半——這觸感絕對不是水!

直到這時,他才真真正正看清身下的“河流”。

這發着藍色幽光的哪裏是什麽河流,分明是一只只藍色水母,或大或小,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無知無覺地向前游動。

溫放一陣頭皮發麻,整個人瞬間彈跳坐起。

他這麽大的動靜,下面的水母們卻絲毫沒被驚動,既沒有四散逃開,也沒有試圖攻擊這一驚一乍的人類,而是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般繼續聚在一起向前游動。

溫放渾身僵直,被“水母河”托着向前飄去,水母們游得速度極快,可“河流”和四周的黑暗像是沒有盡頭似的,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雙腿都麻木到失去了知覺,他總算看到了河盡頭大片大片如血的紅珊瑚。

上岸時,溫放一個踉跄險些摔倒,緊接着,他聞到了極為濃重的血腥味。

幾乎與此同時,本來雜亂生長在岸邊的紅珊瑚像是突然被某種神秘力量強行分開,活物般紛紛向兩邊躲閃,讓出中間一條筆直的道路。

這條路并不長,溫放一眼就看到了道路盡頭半個籃球場大的血池和旁邊被黑色蔓藤捆綁着高高吊起的女人。

瞳孔猛地一縮,溫放看到了已經失蹤多日的溫傾歡。

就算披頭散發、衣衫褴褛,被如此窘迫地捆在巨大的血池邊,溫傾歡依然是奪人眼球的。

Advertisement

她明顯受了傷,破爛的長裙上滿是斑斑血跡,被蔓藤捆住的地方還在不停向外滲血,她臉上的神情痛苦,卻并不狼狽,甚至還在他靠近後莞爾一笑。

周圍腥氣沖天的血池、如血的紅珊瑚和她嘴角的血跡,襯得這個笑容近乎妖異。

溫放捏緊了拳頭,擡眼冷冷望向她,看着這個千夫所指的殺人狂魔、震驚全國的邪。教異端。

這個女人,極有可能就是直接害死孟欣和孟遠陽的兇手,現在,多年來不斷折磨他的噩夢就在他面前,他很快就能知道所謂的真相,一切終于要有了結。

“想要我的命?”溫傾歡輕笑一聲,天生沙啞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懶洋洋,仿佛面前站着的并不是想要她命的人,而是某個等待她簽名的影迷。

溫放驀地咬緊了後槽牙,咬肌狠狠抽動了一下才克制住想要撕毀那張笑臉的沖動:“你背後的人是誰?”

“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溫傾歡居然咯咯笑了起來:“這裏是我的葬身地,也是你的。”

溫放當然知道,他看到溫傾歡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這個詭異的地方是幕後那人給他安排的墳墓,他本不該糾結于幕後黑手,畢竟就算知道了幕後的人,被困在這裏的他也什麽都做不了,無能為力又糾結于真相,純粹是跟自己過不去。

此時,他只需要問溫傾歡,孟欣和孟遠陽是不是她害死的,然後親手殺了她,一切就輕松結束了。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自欺欺人地殺死一個提線木偶,他得給自己這麽多年一個交代。

“我看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溫放深吸一口氣,強迫周身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這麽多年都走過來了,總不至于都臨死了,還急吼吼的。

他不理會溫傾歡的嘲諷,還從濕透的制服口袋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我不急着殺你,慢慢說吧。”

溫傾歡臉上笑容一頓,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然後撇開了視線,雙眼放空地看着面前巨大的血池。

兩相沉默了一會兒,溫傾歡突然開口:“看。”

她話音剛落,本來平靜的血池就像驟然被什麽攪動,又像猝然被烈火加熱,整個劇烈翻湧沸騰了起來,突生的異變讓溫放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然後,在他驚愕的目光中,不停冒着泡的血池中央湧出了一具光彩奪目的水晶棺,這具水晶棺之前應該是泡在血池裏的,可不知為什麽,它周身居然沒有沾上絲毫血跡,依然晶瑩剔透。

水晶棺完全浮出血池後,溫放看清了裏面的屍體。

說是屍體,其實更像是一個睡着了的人,水晶棺裏的少年皮膚看起來依然彈性十足,氣色很好,絲毫沒有死氣。

溫放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十七年了”溫傾歡目光複雜地看着水晶棺裏少年的屍體,語氣似在憐憫又似乎在自嘲:“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誰?”溫放問。

溫傾歡将目光轉向他:“不像嗎?見過的人都說父子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溫放一怔,随即反應過來為什麽會覺得屍體眼熟——這少年的五官跟溫家家主簡直一模一樣!

溫放腦子瞬間有點亂,家主獨子已經因病去世十七年了,按理說早已入土為安,當年的葬禮他還随父母一起參加過,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這樣想着,他發現血池中的水晶棺居然在慢慢變紅,開始只是一層淡淡的淺紅,之後顏色逐漸加深,直至整個變成了猩紅色——棺體看着竟像是在吸血!

溫放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你相信人能起死回生嗎?”溫傾歡突然幽幽地問。

溫放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竄起了一層:“什麽?”

“望哥剛查出肝癌那陣子,家主告訴我,他有辦法讓望哥痊愈”溫傾歡神色淡漠地看向吸血的棺材:“據說是一種古老的妖族禁術,最開始我沒信。”

如果真的有這種妖術,家主當初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着獨子病逝?

可後來雲望的病情很快急劇惡化,竟比醫生的預判還要嚴重得多,直到最後藥石罔效,再多的錢和人脈在病魔面前都變得蒼白且無力。

溫傾歡一邊心力交瘁地遍尋各國名醫,将能嘗試的方法全都試了個遍,一邊還得瞞着上高中的女兒和慣會捕風捉影的媒體,最後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丈夫被病魔折磨得日益喪失生機,絕望中她終是崩潰了。

“家主告訴我,妖界遭遇了危機,需要借助人間魂力才能順利度過劫難”溫傾歡修長的眉毛蹙起,回憶似乎令她有些痛苦:“我當時還不太明白,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