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兇手是哪位(下)
看到枚紅色的繡帳以及房間的擺設,九嬰猜想這應該是未出閣女子的閨房,張家只有一個黃花大閨女,也就是小玲。
這是小玲的閨房?當天小玲的屍體就是被發現躺在這間房間的床上,旁邊是赤身裸體的趙員外。
她看着床上雜亂的錦被以及錦被上成團已經發暗的紅色血跡,不由自主的想着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在死之前該是有多恐懼。
無臉鬼就站在床沿旁一動不動的。
“你是誰?是張家的人?”
無臉鬼不答,但是站着也不走。此時天色已晚,屋內陰風陣陣,冷風從破舊的窗戶吹進來,發出的聲音确實像是鬼在哭。
這時候床榻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無臉鬼依舊站着。
九嬰側耳聽了聽,那聲音不減更甚。
她慢慢蹲下身子,跪在地上,前半身完全趴在冰冷的地板,慢慢往床下看。
黑暗裏,一雙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
張家外,百姓還不願離去,他們将道士團團圍住,詢問裏面的冤魂到底都驅逐幹淨沒有。
門吱呀一聲從從裏面打開,衆人忽的安靜,再看到九嬰帶着一個男孩走出來後,先是小聲議論,随後聲音越來越大。
“那不是屠夫的兒子麽!一定是張家的人死不瞑目,所以把這孩子拖到裏面去的。”
也不知道誰喊得這一句,大家覺得越來越有理,紛紛叫嚣着要把孩子再丢進院子裏,讓張家人的鬼魂處置。
“父債子還,他爹死不認罪,就讓兒子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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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察覺到背後的孩子在發抖,她立刻把人攬到身後,大聲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孩子已經和我說了,他是被一群孩子綁起來丢進去的。”
她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人聲鼎沸中,對于這個京城來的女人,這裏的百姓還是有些忌憚,起初只是讓她不要管桐城縣的事,後來情緒激動了,再加上有人煽風點火,更是連她都不怕。
“他是張家要的人,不把他還回去,說不定張家的冤魂就來抓我們家的孩子!”
有人抓地地上的石頭要去砸屠夫的兒子,九嬰趕緊背過身護着,其他人又想砸他,卻從人群裏沖出一道身影護着九嬰。
“公子!”青竹擠開人群,他剛才可是看見拳頭大的石頭砸到了公子的肩膀。
“夫君?”九嬰低頭一看,那些百姓砸的石頭還在腳邊,立刻明白夫君幫自己擋了災禍。
路邊的楊柳忽然無風自動,張家的大門被吹得吱呀響,本來就已經很冷的天氣看起來更是天昏地暗。
九嬰的怒氣難以平息,滿腦子都是要把欺負了夫君的人給揪出來,百倍十倍的欺負回去,她直勾勾的掃視着人群,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青竹心裏都有些發憷。
江樓忽然握住她的手,在戶口的位置捏了捏,低聲道:“沒事吧。”
聽着他的聲音,九嬰克制住了怒氣,後背卻已經濕了,如果剛才她真的發火在這裏動用了法術,那她就完了,不僅是夫君知道她不是人,而且也犯了妖不得在人間使用術法的規矩。
“青竹,去将縣令叫來,我要報官,看聚衆鬧事,毆打無辜百姓在刑法上如何量刑!”江樓冷了聲。
青竹高聲喊了一句,擡腳就要往府衙走、
好事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想平白無故的吃官司,三三兩兩的都趕緊散了。
九嬰帶着屠夫的兒子回到了宅院,剛進家就拉着江樓的手到了書房。
管家不明所以,還跟着道:“二少,桐城縣秀才章天翼遞上了請帖,想見您一面,還有富賈李商人也想求您一副墨寶。”
還沒等江樓回答,九嬰已經一口回絕,“不見,不給。”
管家小心翼翼的看向主子,後者也微微點頭,他便不敢再說什麽。
書房內,九嬰關好門窗就開始要江樓脫衣,眼眶已經紅了一圈,“做什麽要替我擋嘛!又不會有多疼。”
江樓擺手示意無礙,又覺得好笑,“這是什麽話,你終究是女子,那石頭打在身上能不痛。”
話音剛落,他愣怔的看着已經淚流滿面的九嬰,心裏悸動,忽的伸手扣住那纖細的手腕,将人拉下,吻去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
沾惹上的眼淚在口腔裏泛着苦意,他心悸動不已。
九嬰也愣住,一時間不明所以,也不敢再動,只是無聲流淚。
江樓竟然有些迷戀起這帶着苦意和溫熱的眼淚,将細密的眼淚都吻了,兩人已經纏綿的倒在床上。
“不哭了,我沒事。”
九嬰雖被吻得忘了哭,但還是覺得心抽抽的疼,“我才沒哭!”
“是,你沒哭。”江樓無奈,見人又有要哭的樣子,便幹脆把人的唇賭上,纏綿的吻着。
青竹來喊人的時候,九嬰的手臂正攀附着江樓的脖子,而江樓的左手已經消失在九嬰衣衫內。
“二少,二夫人,屠夫老婆來了,說是要帶走自家兒子。”
江樓和九嬰到前廳的時候,屠夫的老婆正抱着小童哭。
小童手裏還抓着管家給的花生,此時有些木然的站着,臉上鼻青臉腫的,比前幾天又添了不少新的傷口。
一看見九嬰,屠夫的老婆就要跪下給她磕頭,她跟進走到旁邊,避開這個大禮,道:“上次我再橋邊看到這孩子被欺負,暫時別讓他出來玩了吧。”
女人一邊哭一邊扯自己的頭發,“這孩子命苦,怪他投錯了胎,跟錯了父母。”
江樓讓管家送了一些好藥,又讓下人準備了一些吃食給兩人吃了,這才讓下人把兩母子送走。
送走人後,青竹好奇到:“夫人,你是準備知道那孩子就在張家的?”
江樓也看了過來,顯然也十分好奇。
九嬰心一咯噔,總不能說是一只鬼給自己指路,也只能随意掐一個謊圓過去,幸好夫君沒有再追問,青竹顯然還有些好奇,不過江樓不問的話他也不敢多說。
晚上,九嬰梳洗的時候,發現頭上一直戴着的白玉簪子不見了,她想着應該是今天落在張家院子,隔天一早便往張家跑。
張家門前貼着不少黃符,從外面看着吓人得很,敞開的大門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潑了狗血,空氣裏一股腥臭的味道。
她在門外沒找到,又順着之前追無臉鬼的路線一路找去,心裏對于無臉鬼也越來越好奇。
她見過無臉鬼三次,兩次是在張府,一次是在停屍房,之前以為是張家人的鬼魂,現在又覺得不是,畢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覺得對方是沖着自己來的。
無論是張家還是停屍房,她發現無臉鬼書只有在有死人,陰氣重的地方才會出現。
在小玲的房間,白玉簪果然掉在地上,她撿起來掃幹淨,只覺玉簪冰涼刺骨。
她四處尋鏡子,好不容易發現倒扣在梳妝臺上的銅鏡,便對着鏡子将玉簪放好。
梳妝臺右下角露出一個白角,她抽出來一看,是一副字。字蒼勁有力,看起來絕對不會是一個小姑娘家家寫的,她又從櫃子裏翻出不少字,數數得有十幾張,她識字不多,所以也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就卷了幾張塞進懷裏。
又等了一會,但是那無臉鬼今天卻沒有再出現,她回去之後就直奔書房,把在小玲房裏的字給江樓看了。
“好字。”江樓贊道,“筆力雄勁,一氣呵成。”
“我從小玲屋裏拿到的,你說是不是小玲的情郎贈與的?”
九嬰唏噓,張家女兒估計早就已經有了心上人,沒想到還未有情人終成眷屬,便已經陰陽兩隔。
這事本來也只是小事,在初春的時候,屠夫終于認罪了,說是自己殺了張家13口,縣令很得意,宣布秋後問斬,一時間桐城百姓奔走相告,甚至有人買來鞭炮到街上大放着慶祝。
雖然兇手已經認罪,但是私鹽的來源确還不明朗。張家那麽多的私鹽數量到底是怎麽來的随着張家全被滅口已經不得為知,不過随着張家私鹽點子被端掉,趙員外作為當地最大的鹽商,又穩定了鹽價,鹽價穩步上升,京城也已經來了家書,說禦史很滿意。
九嬰這幾天都在清點家什,屠夫認罪了,那他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估摸着再呆上一個月左右便可回京。
趙員外卻在這時邀請兩人到府上相聚,說是為當初兩人的仗義幫忙道謝。
趙員外是遠近馳名的善人,為仙者來說,平日與這些善人往來也會覺得通體舒暢,江樓攜妻應邀前行。
趙府外頭其貌不揚,進入內院後很多建築也可以看出來有些時日,不過新建立起來的一處人工假山倒是十分奢華,與院內很多建築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