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一種可能(中)

她把懷裏畫卷掏出來,一連掏出了三幅,分別擺放在地上,再次重複,“如果你說假話,那麽沒人能夠再救你,告訴我,這三幅裏女人的畫像,哪一個是小玲。”

屠夫渾身抖得像篩子,眼睛在三幅畫面前掃來掃去,然後搖頭。

衙役上前把他嘴裏的破布拿出來,但由于塞得久了,他的嘴巴竟然一時間合不上,口水流了滿地。

“現在立刻告訴我,哪個是小玲?答對就活命,答錯就死!”九嬰步步緊逼。屠夫半響發不了聲,只好咿咿呀呀的搖頭。

“現在立刻告訴我!”

慌亂之中,他點了其中一副,接着趴在地上磕頭。

九嬰松了口氣,把畫收好,出了牢房。

她現在确定屠夫确實不是兇手,一個連小玲的畫像都認不住來的人,怎麽會是兇手。

縣令卻在這時候變了卦,認為屠夫還在狡辯,他肯定已經認出了小玲,但是生怕受到牽連,所以假裝說不認識。

九嬰氣炸了,“你這官要眼睛何用!”

“縣官,該案件與查私鹽還有相關聯,還是押後重審要好,江家蒙禦史眷顧,若是不清查此事難以交代。”

一旦把那位搬出來,縣令哪裏有說不的餘地,他只好嗫聲答應。

等人走後,一直跟在旁邊的師爺問:“這可怎麽辦?陸夫人明明交代了早點送刑。”

縣官一來收到陸夫人的旨意,另外确實想早點把這事了解,咬牙吩咐,“明天早點送刑場,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咔嚓了,人死後,江公子也就沒什麽好說的。”

次日一早,官差壓着囚車往刑場的時候,特地繞過了江家,結果由于全城百姓幾乎都出動了,九嬰耳力又好,免不了聽到一些端倪。

她剛出門,管家就出現了,手裏端着不少糕點,說是廚房新做的,讓她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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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哪裏能有什麽事,今天是百姓拜天公的日子。”

九嬰應了聲,轉身假意回房,趁着管家不注意的時候往前門跑。

“快攔住夫人。”管家大喊。

下人們圍上來,不敢放她出門,九嬰眼睛一瞪,“你們敢!”

“夫人,是公子吩咐我們這麽做的,您還是不要讓我們為難了,還是回房吃糕點吧。”

“他才不會讓你們這麽做,再不讓我出去就對你們不客氣!”

“是我讓他們這麽做的。”江樓在下人的簇擁下走來,“小九,回房。”

“外面的聲音是因為囚車對不對,那個屠夫今天行刑對不對?”

江樓不答,只要過去拉她,九嬰卻躲開,急得跺腳:“明明你知道他不是兇手,為什麽還要助纣為虐呢!”

江樓執意去拉她,扣着她的手腕往書房的方向走,“這是最好的結局。無論兇手是誰,私鹽販子張家已經被滅門了,而兇手也已經繩之以法。”聲音頓了頓,忽的變的低沉:“或者你告訴我,為什麽那麽關心這件事?”

九嬰心驚擡頭,前者已經轉頭拉着她繼續走,側臉神情寡淡,剛才低沉而疏離的聲音好像不是面前之人發出的。

她把手甩開,轉身往大門口跑,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消失不見。

刑場設立在菜市場,儈子手的刀子在磨刀石上來回摩挲,刀鋒刮得蹭亮,看到囚車近了,儈子手端起旁邊大瓷碗,飲盡黃酒,另一半吐在刀鋒上,氣勢洶洶的等着囚車靠近。

不等囚車到,百姓神情激動,一邊高聲呼喊,一邊往囚車砸雞蛋和爛菜葉,一人消停了,另外一個人立刻補上。

屠夫在車裏已經狼狽不堪,雙手被反剪綁在身後,身上都是各種穢物。一個女人跟在囚車後面哭,衆人也就拿爛菜葉去打她,一點都不留情面。

屠夫的老婆跌倒,沒人去扶她,反而跟着囚車走遠。

“沒事吧。”九嬰跑得快,幸好這桐城小,也能趕上,剛跑到這裏就看見屠夫老婆摔在地上。

屠夫老婆哭得悲怆,“那些官啊,有錢人不敢惹,有權勢的不敢惹,就挑我們這些沒有任何要緊處的窮人,他們只覺得死一個窮人不大有關系,卻不知道窮人對他們是小事,但可能是一個家的天,天塌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捶胸頓足,“怪我啊,當初只覺得只要沒做過,就算是抓到了也能夠查清冤屈,又能白白拿了金子,這有什麽不好,這是報應啊。”

九嬰默然,把人扶起後,掏出懷裏的手帕,蒙着臉便朝着刑場的方向走。

當一名官差被甩到一旁時,喧鬧的現場逐漸安靜,衆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蒙臉出現的女子。

“反了!”縣令拍案而起,“這可是朝廷重犯,難不成你和他是同夥。”

九嬰奪過一旁衙役的長刀,一把劈開囚車的鎖鏈。

縣令急了,揮手讓人上前把這半路闖出的逆賊擒下。

衙役人數衆多,九嬰雖然體力好力氣大,又是妖,但是由于不能在百姓面前展露妖力,因此也很吃緊,很快左臂就被砍了一刀。

九嬰吃痛,下意識握着衙役的刀,在衆人的驚呼下連人帶刀的甩出去。

就在這時,十幾個家丁從人群裏穿梭而出,将九嬰團團圍起。

江樓看了被圍在家丁中的人一眼,看到她捂着受傷的手臂,眼波動了動,而又恢複自然,朝着縣令作揖。

“縣官大人。”

九嬰看到夫君朝着縣官作揖急了,夫君見丞相都不卑不吭的,憑什麽要對這小縣官作揖?那小縣官能受得起?

袖子被悄悄拉了拉,一旁的青竹頻頻做眼色,她這才忍下。

“江公子,這是怎麽回事?”縣令盯着兩人,已經開始懷疑。

江樓朗聲道:“縣令大人,我宅府昨夜丢失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幾經追查之後才查到為該盜賊,沒想今日她公然出現,便帶着家丁趕過來。”

縣令點頭,“既然這盜賊又偷東西又劫刑場,江公子你便和我一同去府衙,本官定不饒她!”

“縣官大人,宅院丢失的東西不能與外人說,是最貴重的東西,所以請縣官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将人帶走,以保那件東西不被外人知。”

後幾個字江樓特地加重了語氣,縣令心裏一機靈,貴重的東西,莫非是“那位”的?

他猶豫不定,再看看一旁的屠夫,下定決心似得,“江公子,這劫法場真不是小事,要是其他還好說,可是百姓都在這裏,若是今天讓你把人帶走,恐怕百姓心不服。”

江樓皺眉不語,就在這時,幾個家丁護着陸貴人闖入人群,縣令一看到來人趕緊起身,“陸夫人。”

陸貴人先對江樓點點頭,這才道:“我院子裏也丢東西了,懷疑是這盜賊所偷,那東西同樣貴重,乃是丞相賞賜我的,丢了可不得了,我要把人帶走。”

丢東西的居然是當下桐城縣的兩位貴人,縣令哪裏還敢說什麽,而且此時已經過了斬首的吉時。對于這些窮兇極惡的人,即便斬首也是要挑吉日吉時的,避免冤魂不散死了後出來作祟,現在吉時已過,只好暫時把人再壓回牢裏,擇日再斬。

小巷內,江樓向陸貴人道謝,後者捂嘴輕笑,意味深長道:“若是真的謝我,下次再宴請江公子的時候可不要再推脫便好。”

侍女扶着陸陸夫人上了馬車,待馬車離去,江樓才轉身上了自家馬車。

車內,九嬰捂着手臂低頭不語,心情滴落。

青竹把簾子放下的時候還有點擔心,聽到絲帛裂開的聲音吓了一跳,公子這來的是哪出?

“走。”

“是。”

他不敢回頭看,趕緊揚着馬車離開。馬車直接從側門進了江府,青竹将所有傭人都支開,站在一旁挑起門簾,也不敢往裏面看,“二少。”

江樓穿着裏衣把人從車上抱了下來,袍子把懷裏的人遮得嚴嚴實實的,大步流星走向內屋。

進了屋,九嬰自己把袍子從臉上拉下,龇牙咧嘴的嘟哝,“疼死我了。”

江樓一言不發的把人放在床上,轉身去拿桌上的藥。

“奇怪,你怎麽知道我會受傷,提前把藥弄好了?”

他不語,繼續從托盤裏挑挑揀揀,最後拿出幾罐藥,走到床沿坐下,沉默的拉開袍子。查看傷勢。

刀口不深,血流滿了手臂,傷口的血已經有些凝固,看着觸目驚心。他握着藥瓶的手緊了緊,又起身将将軟巾放進水盆裏清洗。

“你在生氣嗎?”九嬰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也委屈,老娘這是為了你百年之後着想啊,還捱了這麽一刀,你居然還要生氣。

江樓置若罔聞的拿着濕巾回來,将濕巾按在傷口周圍,剛放上去就聽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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