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極少爺的劍

金黃色的瓦,在陽光下閃動着黃金般的光,白石長階美如白玉,沿着大門而入,這地方就好像完全用金珠寶玉砌成。

園中的櫻桃樹下,有幾只孔雀徜徉,水池中浮着鴛鴦。

幾個穿着彩衣的少女,靜悄悄地踏過柔軟的草地,消失在花林深處,消失在這七彩缤紛的庭園裏。

東方極一邊走一邊欣賞,而身後的白鳳眼神空洞,如影随形地跟着。

他不僅自己一身白衣,也為白鳳換上了白衣。

他喜歡白色,所以也讓白鳳穿上了他最喜歡的顏色。

“你覺得這裏美嗎?”

東方極面無表情,轉身看向白鳳。

他注定等不到白鳳的回答,對此,他卻很滿意,他不是喜歡說話的人,很配只能傾聽卻不能說話的白鳳。

所以,他才這麽滿意雲欲的禮物。

東方極環顧四周,這是他來到飛鷹堡的第三日。

相比殺手樓的暗色調,飛鷹堡就顯得明亮太多。

他走上了廊橋,園內有許多廊橋,他足下的不過是最尋常的一座,在這最尋常的一座裏的最不顯眼的支柱也都是盡善盡美,雕刻着許多詩詞歌賦。

這園裏園外,絕對是匠人們嘔心瀝血,精雕細琢出來的。

風中帶着醉人的清香,遠處仿佛有人吹笛,天地間充滿了和平寧靜。

這裏是飛鷹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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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至少不全是。

東方極心裏生出一種不耐的情緒,自從被樓主派來的這幾日,日日都是如此的光景。

這種美景能挽留許多才子佳人,卻很難令他滿意。

東方極繼續伫立了片刻,道:“走吧。”

白鳳跟了上去。

他們往園外走去,可一走出門口,就被一行人攔了下來。

門口站着幾人,其中一名侍衛臉上挂起了虛僞的笑,伸出手就截住了東方極。

東方極止步,白鳳也同樣止步。

“極少爺,少主還有幾日才回,勞請您……”

死灰色的眼珠子掃過了侍衛,一股冰寒的劍意令他如遭電擊,腦內只剩了一片空白。

沒有說一句話,東方極就出了園。

他走後,壓抑的氣氛才變得和緩了一些,其餘幾人都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幾人裏的絡腮胡子拍了拍侍衛的肩膀,嘆道:“新來的?”

侍衛的聲音微微顫抖,他還沒有從那種狀态裏慌過來。

“是。”

忽然,一道紅印出現在了他的臉頰,清亮的耳光聲響起,侍衛被拍落倒地,捂着臉,滿臉寫着難以置信,他沒有想到原本和藹可親的絡腮胡子竟然一巴掌呼到了他的臉上。

“記住,不管你是不是新來的,你找死,就不要拉上我們。”

絡腮胡子啐了一口唾沫,冷聲道:“他是何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劍上的人命比你這一輩子見過的人還多,他要出去,你就讓他出去,他要殺你,你就洗好脖子給他殺。”

侍衛有點難以接受,但卻還是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但少主走前吩咐下來,不能放他出園。”

“那我問你,是你的命重要還是少主的吩咐重要?”

見侍衛不吭聲,絡腮胡子恨鐵不成鋼道:“這裏是飛鷹堡,每年死去的仆從你知曉有多少?一本千字文,按順序挑字,剔除可能犯忌諱和太複雜的字,還剩七八百字,後面加一個奴字,就是一名奴仆的名字,歷代奴仆輪番使用,而去年,我聽說有七八十個名字重新被賜予了新進的仆從,我就問你,那原來的仆從都去哪了?”

被剝奪了名字的奴仆,自然不可能全是老死才把名字傳給新人。

侍衛頭頂冒起冷汗,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我錯了。”

見侍衛點頭認錯,絡腮胡子點了點頭,作為老人,給新人教上一課是分內之事。

祝山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而且對什麽都看得很開,這兩種原因加起來,就使得他身上的肉也一天天增加了日來。

胖的人看起來總是很有福氣。

事實上,他也的确是個極有福氣的人。

他的長相讓人不敢恭維,卻有個非常美的老婆,他這一生沒有做過一件好事,所到之處卻總能住着最舒服的房間,穿最講究的衣服,喝最好的酒。

之所以如此,只有一個原因。

——他是大漠飛鷹。

大漠飛鷹的确有這樣的權勢。

每天有數不清的人來巴結他,也有數不清的人想要來殺他。

祝山見到禮物,就收下,見着殺手,就殺掉。

也因此,他得了個唬人的外號“笑面閻羅”。

這個外號是據說有一次,有個人拜訪他,送了他個價值連城的玉如意,送了如此值錢的禮物,那人自然是又要事相求,可還未等那人張口說話,祝山就揮出了他的兵器,摘下了那人的頭顱,然後把那顆頭塞到了原本裝玉如意的盒子裏。

後來,聽他自己說,那送禮物的人也是殺手,是借着送玉如意的空檔想要取祝山的性命,結果被他發覺,提前出了手。

至于這件事的真假,無人知曉,但大多數人都覺得是他祝山收完東西,又覺得辦事太麻煩,所以就直接來了個殺人滅口。

或許,祝山說的原本是實話,那人也的确是殺手,可在以訛傳訛之下,他自己也接受了這種猜測。

讓人畏懼,是飛鷹堡活下來的資本,越讓人畏懼,活得便越好。

所以,今天在祝山經手了那名半死之人的時候,便咬了咬牙,痛心地掏出了他自己壓箱底的藥材,不要錢地熬了桶藥湯,為那人加速恢複身體。

不僅如此,他還親自守在這裏,為他護法。

堡內除了堡主、少主,其餘人都沒有這樣的資格。

為那人護法,身處高位的他,卻不覺得小題大做。

畢竟,祝山很少能見到讓他也毛骨悚然的人物了,堡主算一個,少主算一個,還有十幾年前,那名天賦異禀,無覺無痛,破例從奴仆納入大漠飛鷹,後來卻叛逃的少年。

能讓他毛骨悚然的人,都不能小瞧,這是祝山打打殺殺,一路成為十三太保的秘訣。

喝了口酒,聞着屋內傳來的藥香,祝山突然覺得有點醉了。

“大人,還要吃葡萄嗎?”

一名少年仆從小心翼翼地附在他耳邊道。

盡管在替別人護法,祝山也絕對少不了享受,現在還有七八名奴仆在照顧他的起居,幾個在替他捶背按腿,幾個在搖着扇子為他驅趕暑意,而這幾名仆從,都有一個詭異的相同點。

——他們都很小,而且長相清秀。

“吃。”

祝山不喜歡吃葡萄皮,卻又懶得去吐皮,所以有專門一名奴仆為他剝開皮。

這名奴仆,祝山取名為歡奴。

歡奴的臉變得紅潤,仿佛成熟了的蘋果,他将手放入旁邊的銅盆裏,幹幹淨淨地洗了手,然後摘起果盆裏的一顆葡萄,放入口裏,牙齒微微撬開外皮,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皮吐了出來。

還沒等歡奴把葡萄取出,放入祝山的口裏,祝山寬大的手抓住了歡奴的肩膀,在歡奴驚恐的眼神裏,祝山直接在他的口裏吃起了葡萄。

許久,祝山放開歡奴,滿意地咽下了葡萄肉。

這時,院子圍牆外面多了兩個腳步聲。

東方極帶着白鳳走進了院子。

祝山臉色一變,他自然認識來人是誰。

他雙腿一動,正在為他敲腿的幾名奴仆全部被踢出了數丈。

祝山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帶着谄媚的笑,道:“極少爺,你怎麽會來這裏?”

東方極道:“我來找楚休。”

祝山道:“少爺還沒回來。”

東方極道:“他不回來,也得回來。”

祝山臉上露出難色,大漠飛鷹裏最強的十三人被叫做十三太保,他武功最弱,勉勉強強踏入太保之列,但饒是如此,也踏入了高手一流,可在這殺手樓來的天才劍客面前,他心裏沒底,要知道,少爺回來之後,都特地閉門不見這人。

“那在下現在就飛鴿傳書,告知少主。”

祝山很會說謊,臉不紅氣不喘。

東方極蹙眉,他雖然不相信楚休沒有回來,但祝山的表現卻讓他動搖了。

莫非楚休真沒回來?

忽然,東方極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香。

“裏面有人?”

這一點瞞不過去,祝山強笑道:“的确有人,還受了重傷。”

“你們少主?”

“不是……”

東方極不願等祝山繼續扯謊,而是直接邁入了屋內。

攔不住的祝山只能苦笑。

屋內只有一個木桶,裏面正躺着一人,這人體型幹瘦,臉色慘白,他吃力地擡起頭,見着東方極,臉色又更加蒼白了無數倍。

他瘸着的一條腿也在控制不住的發顫。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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