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暢談】
莫凡骨子裏是喜歡刺激的,否則也不會被壓了繼續和司昭廉攪和在一起。
跳傘這類的極限運動刺激又自由,在城市裏堆積的壓力得到了釋放,在千米高空下墜的感覺酣暢淋漓,深得莫少的喜歡。
不得不說司昭廉是了解莫凡的,他們的背景和閱歷本就相似,不稀罕那種俗氣的約會,沒點兒新意的東西自然讨不了歡心。
這次莫凡玩兒爽了,上車後還哼着小曲兒,窗戶搖下,迎面的風帶着清爽,相比跳傘時的壓力,這點兒小風只是微風拂面。
司昭廉開着車從盤山公路往下,感知到莫凡情緒不錯,問道:“你在跳傘俱樂部沖了錢辦卡?”
莫凡嗯了一聲。
“有必要嗎?”司昭廉問,“我是那裏的股東,随時去免費玩。”
“你是你,我是我。”莫凡點了根煙,剛呼出的煙霧被風撕碎,“人家把我當你朋友才客氣,我可不能太放肆,以後我朋友也可以來玩。”
司昭廉不以為然,“這有什麽?你當Idan看不出來我們的關系?我帶你來這,以後你想來玩,或者帶朋友來,報我名字就行。”
莫凡沒有接話,吸了口煙,車裏安靜了幾秒,他問:“這麽熟練大氣,是帶多少人來過了?”
司昭廉笑道:“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是我第一個帶着來的人。”
莫凡輕蔑地哼了一聲,“誰信?”
“不信你可以去問Idan,”司昭廉說,“他可是很清楚的。”
莫凡:“他是你朋友,當然對每個你帶去的人都說是第一個。”
聞言,司昭廉輕聲一聲,悠悠感慨,“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莫凡:“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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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昭廉:“醋味。”
莫凡:“……”
司昭廉故意嗅了嗅,“好大的醋味啊,這麽在意我以前帶了人去?”
莫凡冷酷道:“你想多了,你帶誰去都與我無關。”
司昭廉心情愉悅,耐心解釋道:“我沒有帶人來過,是真的。以前我交往的人都是細胳膊細腿兒的,他們不喜歡這種極限運動。之前給你說你是第一個和我一起跳的人,也是真話。”
“從小就喜歡極限運動,學跳傘之前纏着爸媽帶我學沖浪,後來又找教練訓練跳傘。”司昭廉說話不緊不慢的,嗓音低磁,有一種娓娓道來的舒适感,“首跳是我自己跳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張。那會兒人小膽大,教練說跟我一起被我拒絕了, 結果跳傘的時候還發生點意外,挺吓人的。”
“這麽危險?”莫凡被吸引了注意力,“發生什麽了?”
“降落傘出了問題,檢查時都好好的,結果打開降落傘時卡住了,雖然知道有備用設備,但還是挺害怕的。畢竟是我第一次跳,會去想萬一備用設備也出了問題怎麽辦,那會兒才十七,是真的怕了。”
備用降落傘和主降落傘不一樣,它是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後,檢測到主降落傘沒有打開才會自動彈出來。
在等待備用降落傘打開的過程确實是很煎熬的,特別是對于首次跳傘的人來說。
莫凡聽完後嗤笑道:“讓你嘚瑟,活該。”
“所以照片上我笑得那麽燦爛,一個是興奮的,還有一個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司昭廉看了一眼莫凡手裏快燒完的煙,“給我一口。”
莫凡從兜裏掏出煙盒。
“不是那個,”司昭廉說,“要你手裏的。”
“……”莫凡提醒, “這是我抽過的。”
“對啊,就是要你抽過的。”司昭廉問,“我就抽一口,莫哥不會這麽小氣吧?“
莫凡睨了他一眼,把煙遞到他嘴邊,“總想用別人用過的,沒出息。”
司昭廉就着莫凡的手吸了口煙,“莫哥後面可沒被人用過, 是我賺到了。”
“你想死是不是?”莫凡收回手,“得意什麽?早晚你也會被我用的。”
司昭廉勾唇一笑。
莫凡想到自己現在還打不過他就頗為煩躁,将最後兩口煙吸完,扔進煙盒裏,揉了揉淩亂的頭發,單手撐在窗沿上,“現在去哪兒?”
“吃飯。”
上午他們從莫凡家出發時就已經是十一點過來了,又在路上耽誤了點時間,午餐是在服務區吃的。
矜貴的莫少還一頓陰陽數落,好歹也是求他出來,服務區的便餐就打發了?
那會兒趕路,在高速上也沒辦法弄來法國大餐、人參鮑魚之類的,正好在晚上填補。
司昭廉本身是一個喜歡浪漫的人,也喜歡給人制造浪漫。
他們開車回了A市,司昭廉帶莫凡去了一家空中花園餐廳, 是一家俄羅斯餐廳,豪氣的包場,幾十層樓高的平臺上,夜幕降臨,可以俯瞰錯落的霓虹夜景, 鋼琴和小提琴伴奏,悠揚的曲調纏綿溫柔。
桌上的燭光随風而動,服務生替他們倒上提前醒好的紅酒。
莫凡性格是愛玩的,什麽山珍海味都吃過,沒什麽新鮮勁兒,倒是環境挺如意的,平時他愛熱鬧, 但這會兒覺得兩個人待着安靜點更好。
土豆是俄羅斯經典的菜系,那邊人愛吃土豆,變着法做出新奇高端的樣子。
“嘗嘗這個,”司昭廉讓服務生把芝士土豆放在莫凡面前,“他們家的味道做得特別好,土豆泥加上培根蟹柳,口感綿密軟糯,我很喜歡。”
莫少慢條斯理地用勺子嘗了一口, 濃郁的土豆香氣沁入味蕾,确實很不錯,“還行。”
他們一起吃飯的次數不少,但這是莫凡第一次發現司昭廉喜歡吃土豆,他單獨給自己點了一份芝士土豆, 吃得幹幹淨淨,還有其他土豆的食物,司昭廉都吃得很香。
“為什麽你們俄羅斯人這麽喜歡吃土豆?”莫凡好奇地問。
司昭廉用紙巾擦了擦嘴,喝了口紅酒,“糾正一點,我是中國人,我的國籍是中國。”
他的混血感很強,深邃的眉眼,立體的五官,光從外表看是活脫脫的外國人。
莫凡切着盤子裏的羊肉,優雅矜貴,“行行行,知道你是中國人。”
“俄羅斯那邊的氣候和土壤都适合土豆生長,土豆便宜産量又多,類似咱們中國的大米一樣,是主食。”司昭廉說,“對我來說談不上多喜歡,是吃習慣了,如果很久不吃就很想念。”
“你從小在國外長大,為什麽想着突然回來?”莫凡問。
他們認識有一段日子了,這是莫凡第一次聊起司昭廉的生活,每次見面說話都是劍拔弩張、滴水不漏的,很少有機會能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聊天。
司昭廉喝着紅菜湯,給莫凡夾菜,“也不是突然想回來,我是在中國出生的,也是在中國上的幼兒園和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才跟父母去了俄羅斯,對我來說中國才是我的根。”
說到這,他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小時候我家對我進行的是三語教育,媽媽和我說中文,爸爸和我說俄語, 奶奶和我說英文,導致我三歲快上幼兒園了才開始說話。”
紅菜湯是俄羅斯經典的菜品, 用紅菜煮的,湯汁是鮮豔的血漿色,吃在嘴裏酸甜可口的,緩解了羊肉微微的膻味。
莫凡用勺一口一口地喝着,嘴唇染得濕潤緋紅,心情不錯,揶揄道:“開口說話真是難為你了。”
司昭廉見他臉上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當初回來也是為了離我爸媽遠一點,他們天天管着我,時不時給我幾個項目,讓我出去玩兒的時間都沒有了。”
莫凡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挺好,現在在中國可以玩兒個痛快了。”
“但是挺奇怪,”司昭廉把切好的牛排遞給莫凡,将他面前那份沒用過的換過來,“以前不想讓人管,可現在挺想被人管着的。”
莫凡用力地插起一塊牛肉,肉質鮮嫩,擠壓時從紋理裏溢出了血絲,譏諷道:“你是犯賤嗎?不過也能理解,你交往了這麽多任男朋友,看來确實是想被人管着的。”
“那不一樣。”
司昭廉順着牛肉肌理切着牛排,動作優雅有力,刀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的那些前男友從來沒有管過我,我不需要別人管着就能做好男朋友的身份,也不想讓他們管着。”
莫凡冷漠道:“那你說個屁。”
司昭廉露出一個笑,“你對我那些條條框框的要求不就是管我?雖然不太習慣,但确實是挺新奇的。”
“你搞清楚,是你找我做一對一的,”莫凡擦了擦嘴,“誰的一對一還能找別人?這不是管你,是對固定關系基本的尊重。”
他不耐煩地砸嘴,喝了口酒,“你到底懂不懂一對一的意思?還要我教?”
“懂。”司昭廉難得沒有彎彎繞繞,打了一記直球,“那就是我喜歡被你這些條條框框管着,也喜歡這樣固定穩定的關系,莫哥你又懂嗎?”
莫凡嚼着嘴裏的肉,晚風吹起幾縷額間的發絲,擡眸與司昭廉明亮通透的眼睛對視。
純淨幹淨的鋼琴音與小提琴融合的曲調相輔相成,完美悠揚。
桌上的燭火搖曳,晚風裏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二人的目光交彙,将彼此眼中的情緒看個分明。
莫凡咽下最後一口牛肉,嘴裏有着淡淡的腥味,用紅酒壓下,再用紙巾擦去嘴角的濕潤感,才慢慢開口。
“懂是懂,但你對固定關系的新鮮期是多久?”
“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