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聽不到的告白(2)

A公司這幾天也暗潮湧動,八卦四飛。八卦的主角是沈奕衡,有人看到他深夜發朋友圈,然後又火速删掉,大概是設錯了權限,把私人貼發成了公衆貼。然而他公司裏的好友衆多,還是有好事者看到了,并且留了截屏。

李安然特意把截屏拿來給姜芷芃看。截屏上只有面目模糊的兩張照片,一張看得出是那天聚會切蛋糕的照片,另一張小得看不清,隐隐約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自拍照,穿着大滑雪衫,風吹亂了頭發,頭靠頭神色親密。朋友圈的題目只有兩個字:“八年”。

李安然神情憤懑:“別告訴我你認不出來照片上的女的是誰。姜芷芃,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把你當姐妹,你什麽也不同我說。”

其實也沒什麽值得刻意隐瞞。姜芷芃坦然承認:“是啊,照片上的人是我。沈奕衡是本姑娘前男友,那張照片是八年前拍的,也是我生日那天,我們一起去滑翔。”

李安然愕然,怪叫:“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就覺得,你們倆之間有暧昧。現在呢?是舊情複燃的節奏?”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她絕沒有那個意圖,她覺得沈奕衡也不是那種當斷不斷的人。至于他為什麽如此高調地對她另眼相看,她也摸不到頭腦。

李安然還要拖着她八卦,無奈她實在沒有那個時間。她下午約了要去Jane的Office Hour,直接和領導對話。

公司的慣例,Director會在每周二下午抽出半天時間,鼓勵員工來一對一約談,說說對公司的看法,展示一下自己的工作。陳向陽剛把那幾個Features交給她做,恨鐵不成鋼地給她支招:“想升級嗎?還不去Jane的office hour刷刷存在感,要不然她恐怕都快忘記姜芷芃是誰了。”

頂頭上司既這麽說,她只好照辦,幸好Jane還是記得她是誰,擡頭見她站在門口,對她公式化地微笑,說:“Amyu,進來坐。”

每次見到Jane,姜芷芃都被她光彩照人的氣場震懾。也許是因為新發型,新衣服,或者象李安然說的那樣,是打了瘦臉針,她總有錯覺,每次Jane總似乎比上一次見到時又年輕了幾歲。今天卻不同。她坐在Jane對面,與Jane四目相對只有一臂之遙,才看得出她雖然妝容精致,畢竟是年長了幾歲,眼下有遮不住的青黑,笑起來有魚尾紋,眼神顯得疲憊倦怠。

她大致說了說自己的工作,Jane仔細地聽,時不時點個頭,她說到最後,發現Jane只是靜靜望着她,眼神帶點玩味。她愣了愣,停下自己的發言,Jane忽然問:“Amyu,你有沒有什麽夢想?”

她想了想,認為Jane應該是問她的職業規劃,實事求是地說:“我這人從來沒什麽長遠打算,最多計劃兩三年。兩三年之內,我只希望自己能做好份內的事。”

Jane淡淡一笑,一針見血地說:“也就是得過且過的意思。”她沒有否認,Jane又笑,說話的語氣帶幾分感慨:“年輕人活在當下,未必是件壞事。象我年輕的時候,大概就是規劃得太長遠了些。”

這話她不知道要怎麽接,幸好Jane也沒要她什麽回答,停了停,就笑着說:“要說我有什麽夢想的話,大概就是變回你們一樣年輕。”

談話在這樣古怪的氣氛裏結束。Jane這一下午大概要接見不少來刷存在感的下屬,但仍舊禮貌地将她送到辦公室門口,親手替她打開門,拍拍她的肩膀對她說keep up the good work。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在心裏琢磨Jane的那幾句話,特別是她最後開門送她到門口的那一刻,覺得哪裏不同尋常,又說不出是哪裏,也許只是因為她在Jane眼裏看到了一點點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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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是在茶水間,又遇見沈奕衡。她在等咖啡機裏的一杯咖啡,他的咖啡已經拿在手上,同她點頭打了招呼似乎要走,卻又停下來,回頭同她說話,象是沒話找話:“剛去找了Jane?她說了什麽?”

她回答:“還能說什麽?手裏的工作,還有職業規劃。”

他的神色淡淡的,只點點頭。這時候門口有個人影一晃,她沒看清是哪個同事,似乎想進來拿東西又看見什麽不該看到的,只一探頭立刻躲開。她真有點哭笑不得,他倒大大方方幹脆留下來和她聊起了從前:“現在還打鼓嗎?”

她說:“很久沒打了,家裏沒地方放,再說左右都是鄰居,連音樂放大聲一點都有人投訴,更何況是打鼓。”

他笑了笑說:“你還是那樣,對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從來不是個有長性的人。曾經那麽喜歡的事,花那麽大功夫才學會,說放棄就放棄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影射他們之間的那段草草了結的感情。

他們畢竟曾經在一起,沈奕衡知她甚深,有時候互相看一眼,也不用多說什麽,就了解對方的意圖。他低眼說:“對不起。”她立刻知道他在說朋友圈事件,也不想多問,只聳聳肩:“沒關系。”

都是過去的事,別人要說就去說好了,與她何幹。說來奇怪,她這個當事人只記得單獨和沈奕衡一起在茶水間喝了一杯咖啡,同事們卻都以為他們是一對。

她總覺得和Jane的談話不太尋常。那天賀宇川打電話來,問她:“劉岩又在酒吧開始賣唱了,叫我們都去。你哪天有空?”

她按慣例推脫:“上次被砍掉的Feature這幾天才重新開始做,忙死了,你自己去吧,替我幫他叫兩聲好。”

他在電話那頭“嗯”了一聲,也沒說什麽。她應該立刻挂掉電話的,可沒忍住,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你說,如果領導說你得過且過,是不是批評你的意思?”

他在電話那頭“嗤”地笑了一聲:“你可不是就是得過且過?領導火眼金睛啊,又沒說錯。”

她也不明白自己,認識這麽多年了,她完全料得到這厮絕說不出什麽溫暖人心的話來,她為什麽每次都要自讨沒趣?他略一停頓,若有所思地問:“誰?陳向陽脾氣好,應該不會說你什麽重話。難道是Jane給你委屈受了?”

受委屈倒也不至于,她連忙說:“沒有沒有。”然後迅速挂掉電話。

李安然還和她鬧了兩天別扭,對她愛答不理,對面遇見也當她是空氣。她主動去緩和關系,叫李安然一起出去吃午飯,李安然只甩了她一句:“還是各吃各的好,免得我知道你的秘密。”她哭笑不得,指天發誓:“你是說我和沈奕衡?陳年舊事了,我已經全招了。你還想知道什麽?哦,親過嘴,沒上過床,這下你滿意了吧?”

李安然似乎不信,好歹賞臉同她一起去吃飯,點了一大堆吃食堆在桌子上,還是一臉不爽,手裏抓着一只雞翅,忽然毫無預兆地問:“你認識賀宇川,一直都認識,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說?”

她愣了一愣。确實,每次李安然提到賀宇川,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急忙把話題引開,細想一想,也不是故意隐瞞,只不過出于某種說不清的理由,她不願意提到那個人。現在李安然問,她只好承認:“是啊,認識。”又解釋:“說起來他應該叫我大姨媽,我堂姐的繼子。以前在同一間公司上班,多尴尬的關系,所以只好假裝不怎麽認識。”

李安然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也不知李安然從哪裏知道她和賀宇川的關系,一下午她真是煩不勝煩,一有空閑李安然就拉住她,興致勃勃地向她打聽:“你說,賀宇川這麽個青年才俊,人聰明,長得好看,有事業有前途,怎麽可能到現在還單身?大學裏就沒人仰慕,沒姑娘追他?”

她“嗬“的一聲笑了,在心底翻白眼:“他?仰慕他的姑娘估計不少,敢冒死追他的姑娘估計就沒有。”

李安然若有所思:“那是不是他有什麽心底的白月光?很多年念念不忘的那種?”

她想了許久,回答:“倒是有個前女友,是他中學同學,叫殷玥海。”

李安然萬分好奇:“前女友?什麽時候?怎麽分的手?哎哎,其他都不重要,關鍵是現在還聯系嗎?有沒有藕斷絲連?”

她全然不知。這時候她忽然意識到,這許多年,她竟然沒問過殷玥海的下落,所以只好說:“不知道。”

李安然長嘆一聲,語氣很是失望:“唉,你這個人也真是,活得怎麽這麽迷糊。”

李安然的邏輯十分可笑,全然和她沒關系的事,她為何要知道,可李安然問得蹊跷,她倒開始狐疑起來,問:“你問這些做什麽?”

李安然這個戲劇女王總是熱衷于各種八卦,這一次又不知道在策劃什麽年度大戲,只見她眼神一閃,神神秘秘地說:“等我安排好了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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