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啥玩意兒?你說那老頭兒真的肯放我們走?”雲決從地上爬起來。
江挽月立即狠踩了他一腳,瞪眼道:“什麽那老頭兒,那是我外公,那是你師公!”
雲決捂着腳丫子又撲倒在地,哀嚎着:“死丫頭你真狠,下腳沒輕沒重的!”
雲卿又沖上去補一腳,“別磨蹭,等那老頭兒變卦有你哭的。”
江挽月立即點頭表示贊成,道:“是啊是啊,我們還是快走吧。”
雲決坐起來,納悶地看着她,十分不能理解,道:“她也喊那老頭兒,你為什麽就不踩她呢?”
江挽月歡喜地抱住雲卿的手臂,恨不能挂雲卿身上,沖雲決做了個不能再醜的鬼臉,“你能跟人家比嗎?”
雲決用盡了力氣,朝天翻了個白眼。
林如風在旁邊補刀,道:“智勇雙全,你的眼珠子都要翻出來了。”
雖然龍殊答應暫時放了他們,但此時畢竟還是在人家的地界上,一個不如意人家就能把你剁餡包餃子,于是四人恭恭敬敬向龍殊辭行。
別人也倒罷了,關鍵這江挽月的去留很是值得探讨一番。
龍殊道:“丫頭啊,你既不想回家,不若就待在這兒陪我老頭子吧,在這兒你可安心順當地住下,不用理會你爹要将你嫁出去的事。”
江挽月卻不想留下,眼角不斷瞟着雲決,咬咬唇,道:“可是我也想去外面見識見識。”
龍殊眼神在她與雲決二人身上打了個轉兒,那點子不值一提的心思如何瞞得過這一雙看盡人世間的眼睛?他笑呵呵道:“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江挽月一張小臉很不争氣地紅了,看得雲決雲卿莫名其妙,林如風心裏明鏡似的,站在一旁不置一詞。
龍殊倒似格外好說話,未作強留,只是把雲決單獨委以一番重任:“你可要好生照顧我這可人疼的小外孫女,她要是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我可不會叫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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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決竟被這一句雲淡風輕的威脅吓得抖了抖,想着江挽月那出衆的惹是生非的能力,委婉地推拒道:“雲決不才,武藝平凡智謀也一般,雲卿的武功智謀卻是極好的......”
這般賣妹求榮明哲保身,雲卿能忍那真是奇了,她立即正色道:“師公放心,若是挽月掉了一根頭發,我必揪下雲決十根;挽月有些頭疼腦熱,我必叫雲決死去活來。”
雲決:“......”
雲卿的保證十分铿锵有力,龍殊聽了滿意得很,揮了揮手便讓他們上路了。
四人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瞧着龍殊,腳步裏滿是沉重與煎熬,一會兒叮囑龍殊多下地走動,一會兒囑咐龍殊好生照顧自己,說得他們自己都感動了。等脫離了龍殊的視線,他們一陣風似的,撒開腳丫子狂奔,馬不停蹄地往前沖。
那架勢,跟有鬼在後面追着他們似的。
四人目标明确地沖出了相思門的勢力範圍,一路上連口氣都沒敢停。待逃得遠了,确信不會随時有相思門的人追上來之後,他們才敢停下,略作休息。
雲卿從懷裏摸出一封信,上面寫着:雲筝親啓。
雲決瞧見了,問及由來,雲卿道:“這是顏姑娘托我交給二哥的。”
顏如玉帶着這封信來時,雲卿很不厚道地擠兌了她一句:“喲,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呀,右使?”
顏如玉未同她計較,依舊用溫婉和善的目光看她,就像一個大人在看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她道:“小哥兒,請幫如玉将這封信交給你二哥。”
也許是因為她的目光真摯,也許是因為那一聲“小哥兒”,雲卿心中雖百般不願意雲筝同相思門的人有些牽扯瓜葛,最終還是從她手中接過了信。
天知道,自從這信到了她手裏,她有多手癢,有多想打開來看一看。是雲亭從小耳提面命的禮義廉恥讓她堅持到了現在。
雲決盯着那封信。想的卻是另一碼事了。
他道:“你決定回家了嗎?”
雲卿點頭,“四哥同我一道回去嗎?”
雲決搖頭,“我還是去揚州吧,不能一日複一日地拖下去,須早些解決才好。”
江挽月在旁聽得惆悵,道:“你們要分道揚镳了嗎?”
雲決看了她一眼,呲着牙說:“不是你們要分道揚镳,是我們要分道揚镳了。”
江挽月“啊”了一聲,噘着嘴不滿道:“你又要趕我回家呀?”
林如風看着她,擰眉道:“難道你不應該回家嗎?”
江挽月見他又沖上來趕着做出氣筒,便不客氣了。她說:“廢話!我當然不應該回家了,我現在回家我爹一定會讓我嫁人的!”
林如風極不贊同她,據理力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應當順從,怎麽還能做出這麽不孝的事情來。”
這句話可算是把江挽月給點着了,她揮着小拳頭就沖林如風臉上招呼過去了。“你才不孝,什麽狗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小姐不想嫁就是不想嫁,你這麽能說你去嫁呀,你願意同一個不認識的人成親嗎,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林如風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吃了她一拳,江挽月自己也沒想到真能打着他,拳頭還高高舉着,人卻已經呆了。
林如風半張臉隐在陰影裏瞧不大真切,半張臉被江挽月怒火中燒的一拳打得泛紅。他的聲音倏然低了下去,他說:“如果是我父母的意願,我會的。”
江挽月也不能理解他,非拉着雲決問他作何選擇。
雲決無奈道:“你倆一個有爹,一個有娘,這是在我面前炫耀嗎?”
雲卿事不關己地在旁邊看着他們,覺得自己同他們三人比起來那真是舉世皆醉唯我獨醒。她将包袱潇灑地往後背一甩,邁開步子,道:“一個個的沒啥本事,幺蛾子還挺多。趕緊上路吧,趁天色暗下來之前找家客棧。”
一行四人在天黑時投了客棧,由于盤纏不寬裕,只要了三間房,江挽月、雲卿各一間,雲決、林如風擠一間。
雲決對此沒有異議,林如風倒是頗有微詞,他不知雲卿女兒身,于是不明白為何是自己同雲決擠一間房而不是雲卿同雲決擠一間房。
就這一句微詞,這倒黴孩子就又把雲卿給惹着了。
雲卿當即拍下筷子,那力度,足夠把筷子嵌在桌子裏了,三人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便聽她道:“小二,給我拿把菜刀來!”
林如風這下徹底慫了,就差跪下抱雲卿大腿了,聲淚俱下道:“我錯了大佬,我錯了,大佬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亂放厥詞了!”
雲卿臉上帶着慈祥仁愛的微笑,像摸小狗兒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別怕,勇猛無敵啊,大佬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雲卿說到做到,果真沒把他怎麽樣,只是在當天晚上,潛入雲決與林如風的房間,趁二人熟睡,用菜刀把林如風兩道眉毛給刮了個幹幹淨淨而已。
天亮後,雲決看見,以為自己沒睡醒,揉了揉眼睛,依然見他眼睛上面光禿禿的,便捂着肚子笑得在床上打滾。
林如風不明所以,踹了他一腳,“你笑啥呢?”
雲決淚花兒直飚,笑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林如風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走到樓下,江挽月正小口小口地吃饅頭,喝豆汁兒,看見他,手上的雪白的饅頭沒拿穩,掉在地上沾了灰,一直滾到他腳邊。
江挽月瞪大了眼睛看他,林如風愈加莫名其妙,摸着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多了什麽東西嗎?”
江挽月“撲哧”一聲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是多了什麽東西,是、哈哈哈哈......是少了什麽東西......”
林如風疾步上前拿起江挽月随身攜帶的小鏡子一照,立即僵在原地。
“連!雲!卿!老子宰了你!”
一句殺豬般的吼聲爆發在寧靜祥和的客棧裏,久久不能平息。
一個白衣少女被這聲音驚到,推開門沿着木樓梯從樓上走下來,她身姿窈窕柔弱,眉目溫婉似水,臉上還挂着四月春風般的和煦笑容,只是......
只是林如風怎麽看她怎麽覺得她長得像連雲卿。
那少女見林如風與江挽月都盯着自己瞧,有些害羞地對他們行了一禮。
就是這個動作,林如風又覺得這人同雲卿不大像了,卻仍有些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問道:“姑、姑娘,你、你是不是有什麽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那少女抿嘴一笑,“公子說笑了,爹娘只生了奴家一個。”
“哦、哦,我認識一個,一個人,同姑娘長得、長得如出一轍......”
那白衣少女又笑,欲語還羞地瞧着林如風,忍了忍,最終還是說道:“公子的眉毛很別致。”
林如風:“......”
少女又對他們福了福身子,款款離去。
林如風看着她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江挽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呆呆地說:“真是奇了,天下居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不過,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人家姑娘可比雲卿那小子溫柔有禮多了。”
江挽月這下真确定林如風是個傻子了,用歧視的眼光看他半天,道:“大傻啊,那就是雲卿姐姐。”
“你說什麽?!”
“我說那就是雲卿姐姐啊,她本來就是個女的啊。今天早上她問我要了一套裙子,說是扮回女裝就能把你糊弄過去,我還跟她打賭說你沒那麽蠢呢。勇猛無敵,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林如風如遭電擊,一邊往門外追過去,一邊咆哮:“連雲卿你給老子站住!老子弄死你!”
然而已經不能尋到雲卿的身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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