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前,喚道“表妹!”
車簾應聲掀開,露出裏面的姣白面容,林舒言縮在車內,眼底還有未盡的情意:“表哥?”
豆大的雨滴直直打在陸遠庭撐着的油紙傘上,雨嘩嘩而落,耳邊盡是雨水拍打的聲音。
“表妹,現下雨下的大,你行動不便,我背你回去。”陸遠庭提高了音量,朝着林舒言說道。
林舒言點點頭,鑽出馬車。陸遠庭忙把手中的雨傘遞給她,背過身,林舒言接過雨傘,走近一步,伏在他的背上,牢牢地舉着雨傘,盡可能的遮擋着更多的風雨。
感受到背上一重,溫熱的氣息埋在他的頸間,陸遠庭穩穩地托起背上的身體,步伐穩健的邁入了府內。
綠衣接過長生遞過的傘,兩個人緊緊跟在後面。
路過大門時,陸遠庭對着身後的長生吩咐道:“去把府中的大夫請到表妹的院子裏來。”
陸府有財,府中雇着專職大夫并不是什麽稀奇事。長生答應一聲,便撐着傘朝府中大夫的院子走去。
陸遠庭走的快,踩在地上時,就有飛濺的泥水沾上他的衣擺,本就有些污垢的下擺又多了些星星點點的泥印,而林舒言的裙擺被他托的高高的,沒有染上分毫。林舒言抿嘴,将傘更加偏前,不讓雨水弄濕他的衣襟。
一路疾走,總算到達了林舒言的院子。陸遠庭側身将林舒言放在床頭,才瞧見自己已是不堪入目的下擺,他笑了笑,“表妹先等着,大夫很快就到,我先回去換身衣裳。”
陸遠庭喜潔,喜穿淺色衣裳。平日裏見到他,都是幹淨整潔,風流雅致,俊美無俦。如今他定是難以忍受這樣的污穢了,林舒言眼裏閃過笑意,點點頭,“表哥快去吧,不必擔心我,我瞧着表哥只恨不得立馬換下才好。”
陸遠庭笑着無奈搖頭,轉身離去。
他前腳才走,後腳長生便帶着大夫進來了。沒有看見陸遠庭,不消問,長生便知道少爺定是去換衣裳了,少爺素來喜潔,難得有一次如此狼狽。
将大夫送到之後,長生也不急着走了,總歸表小姐在這裏,少爺定是馬上就會回來,他還要将大夫送回去。
待大夫細細診斷之後,給了綠衣一瓶藥酒,說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扭到了,有些淤腫,好好塗抹藥酒,不要行動,不消半月保證活蹦亂跳。
交代完之後,大夫便收拾了藥箱,準備離開。長生打着傘,送走了大夫。
待二人走過,綠衣拿過藥酒,就要為林舒言塗抹。林舒言卻是不依:“急什麽,你先去外面候着,表哥若是來了,你便将大夫的話老實告訴他,知道了嗎?”
綠衣茫然點點頭,放下手中藥酒,轉身出門候着。
從前陸遠庭便是細心之人,如今他與林舒言心意相通,自然更加關心她。不多時,綠衣便看見陸遠庭朝這邊走來。綠衣行了一禮,将大夫的話如實相告。
陸遠庭點點頭,便推門走向屋內,綠衣在後面為他合上屋門。
林舒言倚在榻上,便是等着陸遠庭來,此時瞧見他,面上登時便露出一個笑,如花盛開,明妍動人,“表哥,你來了。”
之前着急她的傷勢,只急着要帶她回來,并未有多餘的心思。如今她卧在床榻,雙眸直視,美目盼然,眼底流光晃人。陸遠庭倏地想起林舒言伏在他的背上,一字一句地勾誘着他,灼熱的氣息仿佛又在頸間浮起,他耳根發燙,輕咳一聲:“表妹,方才綠衣都同我說了,你并無大礙,只需靜養便可。”
“可是表哥,我的腳還很痛。”林舒言撅起嘴,皺眉呼痛,不知是真是假。
陸遠庭輕笑一聲,卻是帶着些許的調戲意味:“這不是表妹自尋的嗎,這可怪不得表哥我。”
嘴上這麽說着,身體卻還是上前要查看林舒言的腳傷。
林舒言一直都知道,陸遠庭雖是個溫柔細心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小趣味,他喜歡逗弄她,調戲她,喜歡看她嗔怒的模樣。
這些她都清楚,她還是喜歡他,這樣鮮明的陸遠庭,只會讓她更喜歡。林舒言看着陸遠庭準備查看她的傷勢,她便把腳伸出來,更方便他,眼裏的笑意更濃。
陸遠庭瞧着她的動作,笑着搖搖頭,卻是接過她的腳,無奈開口:“表妹,你好歹矜持些。”
“哦?表哥喜歡矜持些的嗎?”林舒言将腳縮回來,語氣悶悶:“那表哥還是不要找我了,表哥知道的,我一向主動。”
他才接過她伸過來的腳,轉眼間,便又縮了回去。陸遠庭失笑,看來表妹确實傷的不重。
“表妹莫要胡說,我的心意向來明确,沒想到半個多月的時間,表妹還是不清楚,那表妹在山上,竟是诓我麽?”他說着說着倒像真有些傷心了,語氣也黯淡下來。
林舒言:“我不是!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啊...拖就一個字
☆、一斬俏表哥(完)
林舒言正要解釋清楚,複又聽見他低低的笑聲,她立即擡頭瞪他:“表哥又戲弄我!”
“好了,不逗你了。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只是之前……不過現在送也是一樣的,希望表妹喜歡。”他從袖中拿出一小木盒遞到她面前。
林舒言接過木盒,打開,卻是她之前在陸家的商鋪裏看到的那只簪子。銀飾流光,加上簪尾翠綠點綴,靜靜地躺在木盒之中,格外精致小巧,吸人目光。
她記得當時并未與陸遠庭說過什麽,他怎麽會知道她中意這只簪子。林舒言從木盒中拿起簪子,面露詫異:“我未曾與表哥說過,表哥怎麽會知道?”
“不過是偶然經過,又聽鋪中夥計提起罷了。”陸遠庭笑了一下,“表妹喜歡就好。”
之前他一直忙于鋪中事務,沒能及時給予林舒言答複,便想着去鋪中好好挑選一個禮物,好彌補表妹。眉清目秀的小厮聽到少爺是為表小姐而來,自然是将之前林舒言的目光所及相告。陸遠庭買好了簪子,想要同林舒言好好說清楚,卻沒想到……
不過總算是雨過天晴,方才他回去換衣裳時,便想起要送與表妹,陸遠庭微微阖上眼睑,不在過多提及此中波瀾。
林舒言握緊手中銀簪,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林舒言自然知道沒有那麽簡單,鋪中夥計才不會随口提及,定是陸遠庭有心為之。他不願意她多想,那她就只開開心心收下。
“我很喜歡,表哥送的,我更喜歡。”她握着發簪,臉上笑意粲然,美目盈盈,波光流轉。
陸遠庭心中一動,收斂心思,“那現在表妹可能給我看看你腳上的傷了?”
林舒言輕笑一聲,緩緩将腳伸出來,陸遠庭擡手接過。她的腳玉嫩瑩白,小小一只,握在手中,細嫩光滑。然腳踝處卻遍布一片紅腫,兩相對比之下,更顯得十分可怖。
陸遠庭目光一凝,“怎麽還沒有上藥?”
“我想讓表哥幫我呀。”林舒言拿過床邊的藥酒遞給他,烏黑的眼睛眨着:“表哥幫我好不好?”
陸遠庭接過藥瓶,倒在手上,覆于她的腳踝,輕輕按壓,“好,你說什麽都好。”
語氣無奈又寵溺。
林舒言這才吃吃的笑了起來。她看着他的側顏,清俊淡雅,棱角分明,他的手法并不娴熟卻十分認真。她忽又起了逗弄的心思:“表哥,你輕些,我疼……”
尾音缱绻,帶着化不開的嬌柔。
“疼,你現在知道疼了,你當時下腳的時候可有想過會疼?”陸遠庭不為所動,卻是擡起眸來看着她,皺眉凝視。
林舒言低下頭,躲避他的目光,閃躲着:“表哥你不要怪我了,我只是太心急,你都不理我……表哥,你輕些呀,真的疼……”
聽她這麽說,陸遠庭到底是放緩了手下動作,更加輕柔,“好了,我沒有怪你。以後不要在傷害自己,有事你便跟我好好說,我總是會應你的,不管什麽時候。”
“就算是我和表哥吵架了,表哥也會應我嗎?”林舒言眨着眼睛問道。
陸遠庭望她,眼眉上揚,目光清澈,“會。但是我希望表妹任何時候都不要逃避我。”
他十分認真,定是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林舒言與他視線相對,堅定的:“不會了。我答應你,表哥。”
屋外的雨還在戚戚瀝瀝的下着,打在窗沿上,啪嗒啪嗒。灰暗的天色下,有霧朦胧胧騰起,屋內的兩個人,四目相對,眉目含情,溫柔缱绻,兩相約定。
……
半個月後,陸父書房內。
“你已經想好了?”陸父坐在書桌前,沉聲問道。
陸遠庭目光堅定:“是,我想好了,我要娶表妹,不會再有別人。”
陸父撫須,聲音沉沉:“你既然已經想好,那我也不必多言。只是婚姻大事并非兒戲,我們陸家向來一許一生,你明白嗎?”
“兒子明白。”陸遠庭長長作揖,“我許的便是一生。”
“好,那你便去吧。”
“多謝爹。”
陸父看着陸遠庭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想到陸母,一時目光溫柔。
陸遠庭出了陸父書房便去找林舒言,卻被告知她去了秦若心的院子。腳才剛好,便又四處跑,陸遠庭撫額,然他心中喜悅,又轉去秦若心的院子找尋。
此時天氣正爽,院內莺紅柳綠,生機勃然。林舒言和秦若心倚在亭子的欄杆上,身旁的侍女遞上魚食,二人時不時的投喂池塘,臉上帶着悠閑的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話。
陸遠庭走上前打招呼:“表妹,秦小姐。”
“表哥!”林舒言看到陸遠庭,連忙起身相迎,面帶欣喜:“表哥,你怎麽來了?”
“陸公子。”秦若心微微施禮。
陸遠庭點點頭,然後朝着林舒言道:“我不來,還不知道你腳傷才剛剛好,就耐不住性子跑出來玩了!”
林舒言撇撇嘴,湊近一步,面上委屈:“表哥,我這些日子都快悶死了,而且我已經沒事了,不信你問秦姐姐,我一點事都沒有!”
秦若心笑着點點頭。
“你呀!”陸遠庭嘆一口氣,無奈笑笑。
見他松口,林舒言拉過他坐下,“表哥,你既然來了,就一同坐下與我們說說話吧!”
陸遠庭任由林舒言拉着坐下,一派寵溺。秦若心觀二人之間氣氛,與往日大有不同,親昵自然。早知情事的秦若心心裏一片明鏡,也為他們感到高興。
然她又蹙起眉來,她的心上人不知身在何處,此時又在做什麽呢?她在陸家已修養許久,是到時候離開了。
前路險阻,她一心向他。
出了秦若心的院子,林舒言抓過陸遠庭的手,歪着頭問道:“表哥,你來尋我有事嗎?”
“表妹又知我是來尋你的,我便是來探望秦小姐又如何?”陸遠庭打趣道。
“表哥既不是來尋我,那我便走了吧!表哥還可回去再與秦姐姐說說話,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說完就放手離開,衣袖不沾。
陸遠庭忙拉住她的手,笑道:“怎麽就這麽禁不得說了,當真要丢下表哥?”
“表哥知道,我本就如此小氣!”林舒言這才轉頭,瞪他。
“好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說。”陸遠庭握住她的手,緩聲說道:“我同爹說了我們的事,爹已經同意了。表妹,你願意與我一直一起麽?”
有微風拂過,吹動了裙擺,衣袂飄飄。眼前的青年俊雅風流,他執着她的手,溫暖有力,目光專注而深情,低聲問着她。
林舒言面色泛紅,被他握着的手也微微發燙,她嗔他一眼,“你分明已先斬後奏,還問我願不願意!”
“好,是表哥不對。”陸遠庭一笑,“如此你就是願意了,那我先送你回去。”
他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林舒言面色緋紅的跟在他身側,又悄悄勾起一抹甜甜的笑。
“秦姐姐,你這就要走了嗎?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不如在多留些日子。”林舒言向來拜別的秦若心說道。
秦若心笑了一下,“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我想盡快……去找他。”
想立刻回到他身邊,為他分擔一切,想讓他身邊有人陪伴,而不是孤身一人。
林舒言看到她堅定的神色,知道留不住她,她握住秦若心的手,叮囑道:“那姐姐一路小心,表哥會多派幾個護衛護送你的。”
縱然知道她不會有事,林舒言卻還是忍不住叮囑。
“秦小姐一路小心。”陸遠庭也說道。
秦若心朝二人深深作揖:“兩位的恩情,若心銘記于心,他日若有緣再見,定當相報。”
陸遠庭回一禮:“秦小姐不必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是啊,秦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林舒言扶起她,“天色不早了,你若要上路,還是盡早些好。就不要在意這些虛禮了。”
“那若心告辭。”
她背起行囊,義無反顧。
林舒言回過頭,見陸遠庭還看着大門的方向,她拍他一下,“怎麽,表哥舍不得了嗎?現在追還來得及的。”
“表妹莫要胡說。我只是擔心秦小姐,她一個弱女子,總歸是不太安全。”陸遠庭無奈說道。
林舒言看着他,她知道秦若心這一路不會太順利,但陸遠庭的死劫應是安然度過了。那一場劫只是為了陸遠庭安排的,沒有他,秦若心作為女主角,也定會安然度過。
“表哥不要擔心,秦姐姐不會有事的。”林舒言抓過他的手安慰道。
陸遠庭笑了一下:“嗯,我也相信秦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
他反握住她的手,笑的溫暖肆意:“表妹,前幾日我與爹商量我們的婚期,挑了幾個日子出來,你看看你喜歡哪一個?”
他就真在大堂裏一個一個的念與她聽,要她選出一個來。
長生和綠衣站在一旁偷偷的笑。
林舒言漲紅了臉,捏他的手指,“回去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的原話是:表妹好不要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覺得有損他的形象
☆、二斬悶大叔(1)
林舒言身體一顫,腦中響起系統冷冰的聲音。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個任務。”
上一秒還在與陸遠庭打情罵俏,下一秒便置身虛無。她啞着嗓子開口:“這便算完成任務了嗎?”
“是的,宿主。你已經幫陸遠庭躲開了死亡的命運,可以開始下一個任務了。”
“那我離開了之後陸遠庭怎麽辦?”林舒言急切出聲。
系統耐心回答:“這個宿主不用擔心。當宿主離開任務世界後,我們會複制出和宿主一樣的精神體留下,代替宿主。”
林舒言松了一口氣:“那便好。”
“宿主是否要清洗感情後進入下一個任務世界?”系統詢問。
閉上眼睛,手指握緊,等待着洶湧的感情離去。
“清洗。”
然而并無意料中難受,不過片刻,她已經感受不到記憶中與陸遠庭相處時的情意。
一個個片段在她腦海中如走馬觀花般掠過,而她仿佛一個局外人,只得旁觀。
再次睜眼時,雙眸已是一片清明。
這次的任務世界是在一篇很簡單的種田文中,男女主都是落霞村的人,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成婚以後,男主何文專心科舉,女主林舒玉賢惠持家。不久後,何文金榜題名,接了林舒玉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這個故事的男配陳初出場的次數并不多。陳初自幼父母雙亡,只留給他一座房子和一大筆債。好在陳父去世的時候,陳初的年紀還不算太小,已經跟着陳父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木匠手藝,這才沒有餓死。
陳初小的時候生活困難,林父林母都是好人,對他多有接濟。因此陳初雖然不善言辭,但與林家還算關系甚好。
陳初從小便學會了木匠手藝,父母不在了之後,他更是靠這門手藝養活了自己。他的手藝越發精湛,成年後不久便還清了父母遺留下來的債務,時日一久,他便也有了一些積蓄。
但陳初沒有父母張羅,他自己又整日的在家悶頭做活,這終身大事便一拖再拖。林父林母知道他家中情況,對他也甚為滿意,有意将自己的大女兒許配給他,并将此意願透露給了陳初,只等林舒玉及笄。
林家大女兒,林舒玉,端莊賢淑,溫慧可人。
但陳初并未與林舒玉有過深的交情,只不過他信任林父林母,并未反對此事。此後,陳初便将林舒玉當做未過門的妻子看待,對林家也頗多照拂。
兩年後,林舒玉及笄,林父林母與她談及此事,未料遭到林舒玉的強烈反對,她表明自己非何文不嫁。林父林母拗不過女兒,只好去找陳初說明事情緣由并道歉。
陳初雖然并未責怪林父林母,但從此更加深入簡出,再不提婚娶之事。
林舒言嘆了口氣,在她看來這事也怪不得誰,只能怪林父林母沒有與林舒玉商量好,白白耽擱了陳初。
入目即是一片土瓦牆,身下即使墊了一層被褥,睡得也并不十分舒服。掀開身上的被子,林舒言爬下床,走到有些破舊的木桌前,抓起桌上的梳子,想簡單的梳個發髻,卻怎麽也弄不好。
到底是不熟練,林舒言放下梳子,朝門外喊道:“姐姐,你過來幫我個忙吧。”
是了,林舒言現在的身份是林舒玉的妹妹。她現在還未滿十三,林舒玉也還有半年才及笄。
林舒玉聽到妹妹的喊叫,匆匆跑進屋,道:“怎麽了?小言。”
姊妹兩的關系一向很好,林舒言将梳子遞給她,讨好的笑,“姐姐,你幫我梳個發髻吧,我總梳不好看。”
林舒玉接過梳子,抓着妹妹的頭發,笑罵道:“你這呆子,姐姐不是教過你許多遍了嗎?怎麽還梳不好?”
林舒言托腮撐在桌子上,語氣輕快:“因為姐姐的手藝好啊,妹妹就不想自己動手了。”
不一會了,林舒玉就梳好了一個簡單漂亮的發髻。林舒言照照鏡子,很是滿意。
林舒玉一把拍過她的頭,“行啦,快出來吃早飯吧。”
“知道啦姐姐,別弄壞了我的發髻。”林舒言跟着她走了出去。
林父林母已經坐在了桌子上了。
見林舒玉帶着妹妹出來了,林父才大聲說道:“你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這都什麽時辰了!”
語氣雖嚴厲,卻絲毫沒有要責罰的意思。
林母在旁打圓場:“行了行了,快過來吃飯吧。”
林父林母只得兩個女兒,未有兒子。對這兩個女兒也是十分寵愛,加上兩個女兒從小就玉雪可愛,更是從未讓她們幹過重活。好在大女兒從小就聰慧懂事,讓人省心不少。唯有這個小女兒,被寵的有些嬌縱頑劣,但她古靈精怪,讓林父林母亦喜亦憂,花的心思也就更多。
吃過早飯,林父林母忙着去做生意了。
林家是做豆腐的,加上林家人口少,雖然不算富裕,但每月有一些盈餘還是不成問題的。
林家吃飯早,這個時候村子裏的人大都還在做早飯。林父林母吃過早飯去沿路叫賣,能賣出不少豆漿與豆腐。
待林父林母走後,林舒言便跟着林舒玉把桌上的殘羹收拾了,接着還要把家裏打掃一番。
林舒玉站在水池邊洗碗,林舒言在一旁拿着抹布将洗過的碗擦拭幹淨。她望了眼林舒玉。裝作好奇地問道:“姐姐,還有半年你就要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你可有喜歡的人?”
“叮——”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舒玉用力地清洗着手裏碗碟,悶聲道:“小孩家家的,問這個做什麽?”
林舒言無語:“姐姐,我不小了,再過兩年多我也要及笄了!”
“那就再過兩年再說。”林舒玉轉身将擦拭好的碗碟放入櫥櫃中,不理會後面氣鼓鼓的妹妹。
從門後拿起掃把,林舒玉打算将大堂清掃一遍。
林舒言追過去道:“姐姐,你若是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早些與爹娘說,免得他們不曉得你的心思,替你打算了人家。”
林父林母還未與林舒玉說起陳初的事,林舒言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只希望能夠勸得林舒玉早點與林父林母坦白,好叫那人的認知早些結束。
時間越長,心裏的認知越久,就越難以放下。
林舒玉卻是不信她的話,她拿起板凳,手中的動作更加利索。嘴上自顧說着:“妹妹,你卻是想得太多。爹娘向來疼我們,又怎麽會罔顧我們的意願。就算是替我打算好了人家,我若不願意,爹娘也必定會推掉的。你就不要擔心我了。”
我确實不擔心你,爹娘也确實會順你的意,林舒言心中無奈。只可惜那人不知變通,一味固執,教她擔心的緊。
自知勸說林舒玉無望,林舒言也沒了玩鬧的心思,只一味悶頭幹活。
倒是妹妹的反常表現讓林舒玉奇怪,她看了一眼賣力幹活的林舒言,還是決定不打攪妹妹難得的好興致。
林父林母收拾了攤子,一回到家,便看到家中煥然一新,心中猜測必定又是大女兒将家中好生打掃了一番。
便叫來林舒玉,對她說:“小玉啊,不必整日在家做這些活,有時間繡繡花,跟妹妹玩玩也是可以的。”
林舒言到爹娘跟前,聽到他們這樣說,卻是撲哧一聲笑出來,道:“爹,娘,這次你們可是誤會我了,這大部分的功勞都是妹妹的呢!”
林父林母卻是不信:“你少為了妹妹诓我們了,你妹妹那個懶惰的性子我還不知道?”
林舒玉拉過林母的袖子,為林舒言辯解:“是真的,娘,妹妹今兒累了一上午了,現在還在床上休息呢,不信我帶你去看看。”
林母還真随林舒玉進了房間,看到躺在床上十分疲累的林舒言,心中也十分心疼,低聲道:“那就讓你妹妹休息吧,我們先準備午飯,等你爹從阿初那回來,再叫小言開飯。”
林舒言确實十分疲累,因為不滿姐姐的不配合,暗自賭氣,做了一上午的活,到現在腰酸背痛。打定主意要好好休息,誰來叫都不起來。
本以為林母是來叫她起床的,正打算裝睡不理,就從林母的口中聽到好似陳初的名字。
她“刷”的一下從床上彈起,叫住林母:“娘!你剛剛說爹要去哪?”
林母甫一走到門口,背後就傳來一聲大叫,沒吓她一跳。她轉過身,拍拍胸口,斥道:“你這孩子,別老一驚一乍的!”
林舒言穿好鞋子,走到林母身邊,抱住她的手臂,撒嬌道:“娘,你剛剛說爹要去哪啊?”
“不就是你阿初哥那,還能去哪?”
“娘,我也想去!”
“你去幹嘛,你爹找你阿初哥是有正事要談。”
正事?難道是陳初和林舒玉的婚事?那她就更得去了。她搖晃着林母的手臂,無限撒嬌:“娘,你就讓我去吧,我在家都快悶死了,你就讓我出去透透氣吧!娘……”
林家一家最受不了的就是林舒言撒嬌了,林母只得妥協:“那你去了可不許打擾你爹談正事。”
“好嘞,娘。”林舒言放開林母的手臂,就去前堂找林父了。
林母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搖搖頭,對林舒玉說:“行了,我們先準備午飯吧,等你爹和小言回來一起吃飯。”
林舒玉笑着應下和林母一起去準備午飯。
這廂,林舒言跑到前堂,好不容易央着林父同意帶她到陳初家。
林家離陳初家并不遠,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陳初的家門口。
從外面看去,陳初的家并不大,又因為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的緣故,門口旁邊的牆壁還有些長短不一的裂紋,想來陳初平時極少出門,也從注意過這些,更別提去修補了。
林父禮貌地用門上的鐵環叩了兩下門。
沒過多久,大門自裏拉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
“林叔。”聲音低沉,渾厚有力。
“阿初啊,今天林叔是來有事找你商量的。這是小言,你以前見過的,她非鬧着要來玩。”林父笑着說明來意。
又轉頭對林舒言說:“快跟你阿初哥問好。”
林舒言擡頭望去。
陳初生的壯實,十分高大,林舒言此時差不多矮了他一個半頭不止。他長相端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見林舒言望着他,也不避諱。大約是她的目光停留過久,他眼裏流露出一絲疑惑。
反正她還未及笄,不用顧忌那麽多。
大大方方将人看清,林舒言才笑着同他打招呼:“阿初哥哥好,我是小言。”
許是同她不熟的緣故,陳初并沒答話,只是朝她點了點頭,便将二人引進了門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沒有之前見過阿初哥哥的人在??
☆、二斬悶大叔(2)
陳初家的院子不小,左邊有一個大棚,裏面堆了一些一些做好的家具,想是在等人來取。右邊則是擺滿了各式還未完工的家具,還有各式各樣的工具,旁邊生長着一棵大樹,想來陳初平時就是在樹下做工。
林舒玉搖頭晃腦,眼轱辘一轉,便将院裏的情形看了個大概。
到了大廳之後,陳初請林父坐下,自己則準備去泡一壺茶給林父。
林父忙制止陳初:“行了,阿初我又不是什麽外人,我今天來呢,就是有一件事找你商量。”
陳初在林父對面坐下,面色沉着,“林叔有事請說。”
站在旁邊的林舒言以為他們要讨論林舒玉的婚事,也不鬧了,腰杆一挺,把耳朵豎得筆直。
林父開口道:“是這樣的,今天我和老伴去買豆腐時,發現我們那裝豆腐的食櫃有些破損,就想找你幫忙做一個新的,最好做大點。”
陳初沒有思考片刻就同意了,“知道了,林叔。”
林舒言心中暗自失望,原來不是讨論婚事。那麽接下來的事她也沒興趣了,她腳步一轉,就往門外跑了出去。
不得不說,陳初的手藝确實了得。陳初一般接的單子都不是很大,大多是些衣櫥、梳妝臺、小木案之類的。東西雖小,但要花的心思卻更多。衣櫥上的圖案都十分優美,叫人挑不出毛病。梳妝臺上的花紋更是精細,一筆一劃無不看出是用了心的。各種木案形狀不一,線條流暢,看着就叫人賞心悅目。
林舒言在棚子裏一一撫過這些家具,看得兩眼放光,心中連連發出贊嘆。
看過了左邊這些家具,林舒言又跑到右邊去鼓搗那些小工具,大的她玩不了,小的卻可以試試。
到底林舒言怕弄壞了陳初的工具,只是随意地把玩了一下。畢竟她的真正用意并不在此,要是因此惹得陳初不痛快就不好了。
林舒言正琢磨的起勁,林父和陳初已經從大堂出來了。
一看到頑劣的小女兒又在貪玩,他出口喝道:“小言,還不快過來,你阿初哥的東西能随意亂玩嗎,還不快過來道歉。”
林父先聲制人,也是不想小女兒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舒言從善如流地跑到林父身邊,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和陳初道歉:“阿初哥哥,對不起,我不應該随意玩弄你的東西。”
陳初眼皮未擡:“無事。”
他确實認為這不是一件什麽事,這些東西不會輕易損壞,她愛玩便玩。但以陳初性子也只會說出這兩字,多餘的話他從不多說。
多說無益。
“那阿初哥哥,那些東西好有趣,小言可以經常來玩嗎?”
林舒言仰着頭,眼睛裏像是盛滿了渴求。
“随你。”依舊是凡事無謂的樣子。
“太好了,謝謝阿初哥哥。”林舒言高興地拍起了手,絲毫不理會林父瞪過來的目光。
林父只好又向陳初解釋:“小言從小頑劣不懂事,你就當她瞎說,她能懂什麽,不過是一時好奇心作祟。”
“無事,林叔。”
注意到林舒言正躲在林父身後沖他做鬼臉,陳初眼光微擡。
林父還在自顧自說着:“那咱們就按之前說好的,做好了我來找你拿。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我和小言先回去了。”
林父拉着林舒言和陳初告別。
“林叔慢走。”陳初将他們送到門口,看着他們離開,才關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