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回到家,林母和林舒玉早就做好了飯在等着他們了

“老頭子,阿初怎麽說?”林母問起今天的事。

林父夾起一大塊肉放進嘴裏,吃完咽下才說:“阿初你還不知道,二話沒說就答應幫我們做了。還說不需要報酬。”

待扒拉完碗裏的飯,放下碗筷,林父才又說道:“不過人家這麽說,那木頭的本錢我們還是要給的,到時候再請他吃頓飯。”

“老頭子想得周到。”林母附和道。

吃過午飯後,林父林母便又忙着去田裏幹活了。雖然林家的田不大,但總夠一家人吃的。

收拾了碗筷之後,林舒玉就去房裏做繡活了。林舒玉的繡活不錯,平時也繡些東西換點銀兩,也能貼補家用。但林父林母知道後,也不讓她貼補家用,只叫她自己收着。因此林舒玉做得也更開心,平時沒事就在屋裏做繡活。

而林舒言就慘了,她想去找陳初,但林父林母叮囑過讓她沒事不要外出。她再淘氣,也是聽林父林母的話的。她又不會做繡活,對那東西一竅不通。

驕陽似火,炙熱的天氣讓林舒言更加心浮氣躁。

嘆了一口氣,林舒言搬來板凳坐在樹蔭下,拖着腮幫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辦。

林父林母看來沒有要和林舒玉提前告知的意思,林舒玉也沒有要和林父林母坦白的意思。林舒玉那她已經試過了,絲毫行不通,她也沒有和林父林母談論姐姐婚事的立場。

罷了,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要和陳初好好培養感情。但她現在被管得嚴,又不能随心所欲的出門。

林舒言就這麽愁腸滿緒的過了幾天。

鄉野生活,向來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眼看着太陽就要下山,既是夏日,天空還明。林舒玉便先将要做的菜先準備好,林父林母回來後還要收拾一番,到時再下鍋不遲。

太陽剛下山不久,林父林母便挑着竹筐回來了。

林舒玉忙迎上去幫爹娘卸下負擔。幫着把竹筐裏的菜歸置整齊後,林母便同林父說:“老頭子,上次的食櫃也不知做好沒有,趕明去問問吧。”

林父還未答話,在一旁擇菜的林舒言便搶着說:“娘,不如我現在去問問吧,若好了的話,也正好請阿初哥哥吃頓飯。”

說完也不等回答,就扔下手中的菜,朝門口跑了出去。

“這孩子,成天就想着出去。”林母已是見怪不怪。

林舒言一溜煙地跑到了陳初的家門口,煞有其事地敲了兩下門,将禮數做足了。

沒等多久,陳初就出現在門口。

林舒言揚着一張笑臉,乖巧道:“阿初哥哥,我爹娘叫我來問問你前幾日說的食櫃,可是做好了?”

這幾日他事情多,食櫃今日下午才将做好,本想着明日早上送過去。她既來問,陳初便點點頭讓她進屋。

陳初将她帶到院子裏,走到左邊的棚子下,對她說:“已做好,你可以帶走。”

倏地又想到她小小的身子怕是帶不走。陳初便提起食櫃:“我與你送回家。”

他高大的身子提起食櫃輕而易舉,林舒言也正有此意,便甜聲應道:“那麻煩阿初哥哥了。”

陳初并未回答,只是提着食櫃走出了院子。

林舒言趕緊跟了上去。

陳初他身材高大,身量颀長,走起路來步子也快,林舒言要小步快走才能跟上他。

她小跑着追上他,抓住他另一只手的衣袖,說道:“阿初哥哥,你走慢些,我跟不上你。”

陳初停下,看了眼抓着他衣袖的手,又轉到因為小跑有些紅撲撲的林舒言的臉蛋上,未置一詞,腳下卻是慢了些。

待他慢了下來,林舒言便有了同他搭話的時機。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沒有放,仰起臉問道:“阿初哥哥,我瞧着你院裏的家具都很是漂亮,你做這些要多久啊?”

陳初卻是不看她,只目視前方,答道:“少則三至五天,多至一月。”

她又問道:“那阿初哥哥,你整日做這些會不會無聊啊?”

“不會。”他回答的很快。

半晌,林舒言又聽到他說:“我已習慣。”

聲音缥缈,像來自遠方。

習慣了父母過世後靠這些為生,習慣了靠這門手藝維持着與父親的聯系,習慣了一遍遍雕琢打磨的聲音,習慣了無人為伴的寂寥,是這樣嗎?

林舒言沒有問出口,她又将話題扯到別處去。

不到一刻鐘的路程,很快就在林舒言源源不斷的問題中結束。

林舒言快速跑入門內,沖着裏面喊道:“爹,娘,阿初哥哥來了。”

林父林母聞言很快便從屋內走出,看到門外的陳初,忙迎上去,接過他手中食櫃,口中說着:“還麻煩阿初跑一趟。阿初還沒吃飯吧?正巧,一塊吃個飯吧,也算是我們答謝答謝。”

陳初本想拒絕,但實在拗不過林父林母的熱情,被他們推促着進了屋。

林舒言拉過陳初的衣袖,笑着說道:“阿初哥哥快進來,我娘的手藝可好了。”

陳初便被一家人拉着坐到了飯桌前。

林舒言端着飯碗,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陳初和林舒玉之間的狀況。但令她失望的是,林舒玉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麽兩樣。這她可以理解,畢竟林舒玉喜歡的是何文。

但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吃飯,目不斜視的陳初是怎麽回事?他不是在林舒玉退婚後再也沒娶嗎?見到喜歡的人是這個反應?林舒言不禁深深的懷疑,陳初是不是喜歡林舒玉。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除了林舒言心不在焉,陳初面無波瀾外。

吃過飯後,林父将陳初叫到一旁,将一袋錢塞到陳初手中。

錢袋甫一落到手中,陳初就要推辭。林父早就知道他的意圖,他按住陳初的手,道:“阿初,林叔是不會和你客氣的。但你是個生意人,林叔斷沒有叫你做賠本買賣的說法。”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初再沒有拒絕的道理,只道:“多謝林叔。”

林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豪氣道:“客氣什麽?早晚是一家人。”

陳初并未答話,只同林父告辭:“林叔,我先回去了。”

林父應道:“好,我叫小玉送送你。”

“不必了。”陳初應聲。

倒是林舒言,知道陳初要走了,巴巴的在門口與陳初道別:“阿初哥哥,你要等着小言去找你玩啊。”

陳初望着那張尚有稚氣的臉龐,并未答話,只是眼中到底流露出一絲暖意。

☆、二斬悶大叔(3)

“姐姐,我好無聊啊,我能出去玩嗎?”林舒言伏在桌子上,盯着在床邊繡花的林舒玉,有氣無力的問道。

自從上次陳初來家中吃飯後,她已經有幾天沒出門了。在鄉村裏,林父林母算是把她們嬌養着了,平時從不讓她們幹重活,卻也很少允許她們出門,只叫她們要溫良賢淑,平時在家做做家務活,沒事繡繡花,便是足夠了。

林舒玉停下手中的繡活,無奈道:“小言,你快是個大姑娘了,不要總是這麽貪玩。”

林舒言從凳子上跳下來,蹲在林舒玉腿邊,抓着她的小腿,眨巴着眼睛祈求道:“姐姐,你就讓我出去玩吧,我保證在爹娘回來之前我一定回家。姐姐……”

這招屢試不爽,果然,林舒玉很快就心軟道:“那你可一定要記得早點回來啊。”

林舒言立馬從地上彈起,笑着應道:“知道啦,姐姐,姐姐最好了。”

待林舒言走後,林舒玉也沒了繡花的心思,她拿出壓在櫃底的布鞋,拿塊布包好。這雙鞋她做好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拿給何文,現在家裏都沒有人,她忽然很想見他。

林舒玉抱着那雙鞋,從林家大門出來,鎖上了門,便匆匆往何文家走去。

這廂林舒言好不容易才出門一次,心中十分暢快。一路上蹦蹦跳跳,還采了不少野花,等她走到陳初家門口,手裏已經抱着一大簇野花了。

她将花用一只手環住,另一只手叩響了大門。

陳初果然很少不在家,不一會,他便打開了門。

林舒言抱着那一束比她臉還大的花,語氣輕快道:“阿初哥哥,我來找你玩了!”

她整個人都溺在花裏,顯得有些滑稽。陳初卻并未笑話,只是敞開了大門,等她進去後,才将門關上。

林舒言一邊走進院子,一邊将掉落在肩膀上,袖子裏的花朵整理好,都搓成一捆,才将花舉到陳初面前,仰着臉道:“阿初哥哥,送給你的。”

人面桃花相映紅,此時倒有些相稱。

只是陳初向來是個不解風情的人,他只當她是玩累了,便用一只大手接過花,道:“下次來不需叩門,門未鎖。”

林舒言見他接過了花,便也高高興興應道:“好啊。”

見陳初找了一個木制的容器将花放好之後,林舒言便指着地上

一個還未成型的木頭樁子問道:“阿初哥哥,這個是要做成什麽的啊?”

“木案。”

說完之後陳初便撿起地上的鋸子,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工作,絲毫沒有被林舒言的到來所打擾。

“阿初哥哥,是和那邊擺着的木案一樣的嗎?可我瞧着這個有些大啊?”林舒言繼續問道。

“這個客人特意要求做大的。”陳初手中動作不停。

“哦!阿初哥哥,你一般做這個要多長時間呀?”

“阿初哥哥,你每天什麽時候開始做工啊?”

“做完之後是客人來取還是你送過去啊?”

“阿初哥哥……”

林舒言搬個小板凳,坐在離陳初一米遠的地方。她嘴裏不停地問東問西,陳初一邊工作着一邊回答她的問題,臉上沒有絲毫不耐之色。

林舒言問累了,就撐着下巴盯着陳初看。大約是常年在室外活動的緣故,他的膚色不白,是健康的小麥色。他臉上的線條剛毅,就和他的人一樣,顯得有些古板,但卻十分牢靠。

盛夏的陽光很烈,他的額上不斷的有汗水滲出,他渾不在意,只用手肘往頭上一抹,便又繼續低頭做活,認真專注。

“阿初哥哥,你家的水在哪裏啊?”林舒言站起身來問道。

陳初擡頭望她一眼,以為她渴了,便回答說:“在大堂裏,若是找不到,便喚我。”

“知道啦!”林舒言笑着應下後便往大堂跑去。

并不是很難找,林舒言轉了個彎就在一個桌臺上看到了茶壺與水杯。她迅速地倒滿了一杯水,接着穩穩當當地端着那杯水走到了陳初面前,笑語嫣然道:“阿初哥哥,天氣很熱,你做了很久的活了,喝杯水吧。”

從來都是他忙完後,端着茶壺猛灌一壺水。陳初望着那水杯,竟覺得口渴難耐,他伸手接過,仰頭喝下,道:“謝謝。”

他沒打算把水杯遞還給她,林舒言便從他手中拿過水杯,道:“阿初哥哥,你若是渴了就和我說,我去給你倒水。”

她語氣輕松,似是理所當然。

陳初卻是轉身拒道:“不必。”

林舒言也不氣餒,她将水杯放回原位後,又打起了院子裏的李子樹的主意。

她仰頭看向樹上已經成熟的李子,又偏頭問陳初:“阿初哥哥,上面的李子又大又圓,我可以摘嘛?”

這顆李子樹在這個院子裏已經很久了。每年它都會結上許多又大又甜的李子,奈何陳初不重口腹之欲,每年的果子都爛熟後落到地上,最後被陳初清理掉。如今總算有人注意到這新鮮的果子了,李子樹仿佛都激動得抖了兩下樹身。

李子樹還在随風搖擺,陳初放下了鋸子,走到李子樹下,問道:“你喜歡?”

林舒言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

李子樹枝繁葉茂,垂下來的枝幹陳初輕易就能夠到。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後,陳初便伸手從樹上摘下了幾個又大又圓的李子,又在布衣上擦幹淨了才遞給林舒言。

林舒言從他手中接過果子,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個咬了一口。

肉嫩汁多,甘甜美味,十分解渴。

她又從手中拿起一個遞給陳初:“阿初哥哥你也吃,很甜的。”

陳初接過果子,咬下一口。

“甜嗎?”她問。

口中的果子确實解渴,但陳初的味覺極淡,再美味的東西,到他口中也僅是果腹之物。但看着她殷切的笑臉,陳初道:“很甜。”

他又從樹上摘下許多果子,“這些你帶回家。”

這次林舒言卻是沒有接過,她有些扭捏地說:“還是不要了吧,阿初哥哥,我是偷偷跑出來玩的,不能叫爹娘知道。”

聽到這話,陳初楞了一下,不知作何回應。又聽到她說:“阿初哥哥,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下次我再來的時候會跟爹娘說的,那我可就要搬好多果子回去了哦。”

陳初道:“你想拿便拿。”

林舒言放下手裏的果子,依依不舍道:“那阿初哥哥,我走啦。”

陳初将她送到門口,看着她的身影走遠,才關上門返回院子裏。

幾日後。

林舒言好不容易征得了林父林母的同意,能夠光明正大的來找陳初。這次她記得陳初說過的話,沒有叩門,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院中陳初正在對之前的木案進行最後的打磨。

林舒言看到他正在聚精會神的雕琢,知道這是個細致活,便沒有出聲打攪,而是悄悄走到他身後,靜靜等待着。

等他終于将一角打磨完畢,林舒言才出聲叫道:“阿初哥哥。”

陳初轉身便看到林舒言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後,他眸光未變,只開口說道:“李子在樹下的桌子上。”

說完便又轉身去細細打磨另一邊的案角。

林舒言便乖乖地去到樹下,拿起桌上的李子吃。

李子清潤飽滿,顯然是剛從樹下摘下不久。陳初定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來,才每日備下新鮮的果子。他着實是個細心的人,只可惜太過固執木讷,恐怕只是将她當做一個小妹妹看待。

等陳初放下手中的工具,林舒言才跑過去問:“阿初哥哥,你做完了嗎?”

陳初将木案放到左邊棚子裏的完成品中,對她道:“做完了。”

聽到這句話,林舒言明顯興奮起來,纏着他道:“阿初哥哥,那你教教我嗎,前幾日的鋸子太大,我使不動,你能教教我怎麽打磨木頭嗎?”

陳初被她纏的無法,便撿起一個小木塊演示給她看。

林舒言搬來一個小凳子放到樹蔭下,抓着陳初要将他帶過去,“阿初哥哥,你別在那做,那裏日光烈,你坐到這裏來。”

陳初坐下後,便問她:“你想要雕什麽?”

做木工的雕工都不會差,林舒言心中雀躍,搖晃着陳初的手,“阿初哥哥,你給我雕一個兔子吧,我喜歡兔子。”

聽完她的話後,陳初便專注地雕刻着手中木塊。

林舒言看着他的手法,心中也躍躍欲試,便道:“阿初哥哥,給我也試一下吧。”

陳初停下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的木塊遞給她。

拿到木塊後,林舒言便想大展身手,奈何,旁觀是一回事,拿在手裏又是另一回事了。林舒言拿着刻刀,對着手裏的木塊琢磨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只好又望向陳初,可憐兮兮:“阿初哥哥……”

陳初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稍縱即逝。

他接過林舒言手中的木頭,細細的演示給她看。他不說話,但是他的動作很慢,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刀的走向與結束。

林舒言認真觀摩着,雖還不能立刻上手,卻也明白了雕刻時需要十足的耐心與細致,切不可急功近利。

不多時,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就出現在陳初手中。陳初放下刻刀,将兔子遞給林舒言。

林舒言接過兔子,眼裏滿是驚羨之意,随即她開口問道:“阿初哥哥,這只兔子可以送給我嗎?”

“這本就是給你的。”陳初答道。

“太好了,阿初哥哥送給我的兔子,我一定好好保存。”林舒言捧着兔子興奮地叫道。

作者有話要說: 沉迷yxgl無法自拔……

☆、二斬悶大叔(4)

半年的時光匆匆而過,翠綠的樹葉漸漸枯黃凋零,連片的田野上也覆上了一層白霜。

在這半年裏,陳初似乎也習慣了林舒言時不時的突然到訪,她看上去是一只小兔子,清純無害,實際上卻是一只小麻雀,整日裏叽叽喳喳,叫的這個小院裏到處都布滿了她的歡聲笑語。

“阿初哥哥,明日我姐姐就要及笄了。”林舒言蹲在地上,絞着手指,開口說道。

陳初聞言眼皮微擡,手下削木的動作卻沒有慢下半分,只平平淡淡回了句“嗯”。

林舒言站起,跺了跺腳,“阿初哥哥,我今日要回去了!”

陳初仍未答話,只專注着手裏的動作。

林舒言盯了他一會,轉身跑了出去。

半晌,陳初緩緩停下手中的動作,目沉如水。

女子十五及笄,即可嫁人。林舒玉今日便滿十五了。

當晚,林父林母将林舒玉叫到堂前。林母慈愛的拉過林舒玉的手,“小玉,你長大了。我和你爹早就替你相看好了一個人家,你也認識的,你若是和他在一起,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

林母說着說着,便感到萬分不舍,默默擡起手拭淚。

林舒玉心裏隐隐感到不安,她從林母手裏抽回手,睜大眼睛問道:“爹,娘,你們說的人是誰?”

林父坐在主位上,心中雖也覺得不舍,但若是把女兒交給陳初,他亦是十分放心,“是陳初,我和你娘都十分中意他!”

“那他呢,他也同意嗎?”林舒玉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林母擦幹眼淚,“小玉,這個你自是不必擔心,我和你爹早就将此事透露與他,他自是同意的。”

原來竟是如此,倒真叫小妹給說中了,爹娘果真早早就替她打算好了人家。林舒玉腦中思緒百轉千回,她想到與何文的海誓山盟,想到之前小妹的勸告,想到那個她從不曾熟悉的陳初……頓時間眼含熱淚,“撲通”一聲跪在林父林母面前,厲聲道:

“爹,娘,我不會嫁給陳初。我早已和何文約定好,這輩子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說完朝着林父林母重重的一叩首,“還望爹娘成全。”

林母連忙從地上拉起林舒玉,不論她做了什麽,終究是自己心愛的女兒,一時間心頭悲憤,只化作一句:“小玉……”

林舒玉最終是如何說服林父林母的,林舒言不知道。她只知道,第二天林父林母便讓她在家陪着眼睛通紅的姐姐,他們則去了陳初家。

林父林母見到陳初後,也是難以啓齒,但為了女兒,還是硬着頭皮向陳初說明了來意。

聽清楚了林父林母的話後,陳初竟感到一絲輕松,卻不明白這輕松從何而來,他只婉拒了林父林母的道歉,表示男婚女嫁,自當甘願,切莫強求。

林父林母只嘆陳初深明大義,是他們沒有認他這個女婿的福分,更感到深深虧欠于他。

一個月後,林舒玉大婚。

天才将将破曉,遠處傳來的公雞的打鳴一聲高過一聲。林舒玉早早就被林母按坐在梳妝臺前打扮,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從昨晚起就十分緊張,被林母叫起後,神思恍惚地穿上了嫁衣,坐在鏡子前,任由林母擺弄。

林舒言站在林舒玉身後,今日的姐姐很美,她穿着大紅的嫁衣,本就秀麗的臉龐被林母精心的塗抹上了脂粉,更顯得容色昳麗,豔光四射。

望着美麗嬌羞的姐姐,林舒言真心地為她感到高興,她要嫁給心愛的人了,從此一生順遂,喜樂安康。

只是……林舒言的眸色暗了暗,轉身跑了出去。

林舒玉沉浸在出嫁的喜悅與不安中,林母還在旁邊絮絮叨叨的叮囑她,細心的想要為她打點好一切,沒有人注意到林舒言。

林舒言出了林家大門,跑在鄉間的羊腸小路上。天色還未大亮,此時路上還沒有什麽行人,林舒言順着心裏的牽引一直跑,終于在陳初家門口停了下來。

大門緊閉着,不知道陳初此時是否起身?林舒言怔怔然的站在門口,不明白此時來這裏有什麽意義,不知道是否應該進去。

她就這樣在門口站了許久,終于,提起了腳步,推開了大門。

陳初就在院中,他身着淺色布衣,臉色朦胧不清,就要與這晦暗的天色融為一體似的。他手裏拿着一個細細的木塊滿滿的打磨着,不知在雕刻什麽。

林舒言站在門口,心中有百轉千腸,卻不知如何開口。她握緊了手,聲音渾濁不清:“阿初哥哥……我姐姐今日要出嫁了。”

他像是沒聽到似的,只專注着手裏的動作。

她又叫了聲:“阿初哥哥……”

像是才看到她,他終于擡起了頭,将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卻是沒理會她,緩步走進了屋內。

林舒言不明白他的意圖,只當他是不想看到自己,她終是抑制不住,情緒噴發,蹲下身将頭埋在大腿裏,環住自己低聲啜泣起來。

陳初拿着東西走出來,便看到林舒言将自己縮成一團蹲在門口,身體還不時地顫抖着。

他循步走近,蹲下身,空出一只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頂。

陳初生的高,即使蹲下來也比她高了一個頭。林舒言緩緩擡起頭,仰着脖子望着他,臉上還有許多未幹的淚漬,眼睛濕漉漉的。

“你哭什麽?”他輕聲問她,難得的溫和。

林舒言還未從悲傷中走出,哽咽着回答道:“我……知道你……原是要和我……姐姐成婚的……我來看你……我以為……你不想看見我。”

說着,便又有成匡的淚水從她眼中溢出。

遠處有熹微的晨光照來,漫漫的灑在林舒言臉上,陳初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臉上晶瑩的淚珠和通紅的鼻尖。

她哭的太狠,陳初不知如何安慰,“傻丫頭。”

陳初将她拉起來,将手裏東西遞給她:“你即來了,便幫我把這個帶給你姐姐吧。”

林舒言抽着鼻子,直愣愣的看着他,呆滞的接過陳初遞來的東西。

是一個梳妝盒,不大,卻很精致。暗紅色的漆顯得古樸又低調,周身刻着簡單的雕飾,但紋理細密,交纏複雜,配合着整體的色彩多了幾分大氣。正面有三個小抽屜,上面挂着三個葉片狀的金鎖扣。

林舒言捧着梳妝盒,目光疑惑:“這是?”

陳初偏過頭,不再看她,日光照過來,半明半暗,他一邊眼眸落在林舒言眼中,似飛灰落定,有隐隐的寂寥之意,“很久之前做的。”

她咬緊嘴唇,“我知道了。”

待林舒言回到林家之時,這裏已是一片熱鬧。銅鑼唢吶震天鳴,婆婦童娃歡聲響。林舒言護住懷中的東西,越過熙熙攘攘笑鬧的人群,走到了林舒玉的閨房前。

林舒言站在門口細細聽了一會,裏面并無任何聲響,想來林母定是在前面招待客人了,而姐姐定是歡喜又不舍地等待着來接她的夫郎。

林舒言輕聲推門而入,“姐姐。”

蓋頭還在床頭放着,林舒玉還未戴上,看到林舒言她面露喜悅:“妹妹,姐姐方才找不到你,還以為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也貪玩溜出去了呢。”

她确實是溜出去了,卻不是貪玩。林舒言垂下眼眸,緩步走到林舒玉身邊坐下,“姐姐,我方才去找阿初哥哥了。”

林舒玉臉上的笑容一頓,半晌才輕聲問出:“你找他做什麽?”

林舒言低着頭,盯着懷中的梳妝盒,“姐姐,你和他的事我知道,我聽到你和爹娘的談話了。”

林舒玉面露愧色:“我……我不知爹娘早已……”

林舒言收回目光,轉向林舒玉,将梳妝盒遞給她:“我知道姐姐沒錯,我只是不想阿初哥哥難過,這是阿初哥哥叫我給你的。”

林舒玉怔怔然接過梳妝盒,眼裏有淚光閃動,“我知道……陳初是個好人,是我對不起他。”

見她隐有內疚之意,林舒言忙綻出一個微笑,故作輕松道:“姐姐,你別難過,阿初哥哥定沒有責怪你,這是他送的賀禮,他一定也希望姐姐開開心心的。”

此時門外傳來了樂器敲打的聲音,繁雜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響,林舒言忙拿過林舒玉手中的梳妝盒,迅速将床邊的蓋頭蓋到了林舒玉頭上,“姐姐,新郎官就要來了,這個我幫姐姐放到嫁妝裏,姐姐放心吧。”

不多會,新郎官便被一群人簇擁着推開了房門。

何文生得俊俏,面冠如玉,在大紅喜袍的相襯下,更是風流無雙。他臉上帶着喜意,在一群人的催促下也不顯得慌亂,只是通紅的耳根洩露了他的緊張。他一步步向林舒玉走去,目光熾熱,聲音儒雅:“娘子,我來接你了。”

接着他在林舒玉面前伏下身,林舒言扶着林舒玉攀上了他的背。

衆人的起哄聲更大,何文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熱烈。随着大紅蓋頭的輕輕搖晃,何文背着林舒玉走出了房門。

縱使知道她以後會很幸福,林舒言還是不争氣的流下了眼淚,但是她的嘴角卻是笑着的。

☆、二斬悶大叔(5)

新婦嫁後,三朝回門。

這兩日外頭一直下着紛紛揚揚的大雪,寒風嗖嗖直吹,各家各戶現都閉緊了門窗。茫茫大雪中一輛牛車驅馳而來,林舒玉坐在車上摟緊了身上衣物,對着前方驅車俊秀男子道:

“其實今日也不用那麽急,雪下的那麽大,倒是辛苦你了。”

寒風吹起男子身上的鬥篷,發上也有了飛揚的白雪,他面容俊雅,渾不在意,“娘子不必為我擔心,早些回去,也好叫爹娘放心。”

林舒玉嘴角揚起,紅唇嫣然,已是一副初為人婦的嬌媚之态。

都是一個村落的,兩家隔得并不遠,不過大雪天,地上濕滑,并不易行,又要帶着回門的禮品,這才驅着牛車來。

随着雪上兩道車轱辘印的漸漸被新雪覆蓋,牛車也在林家大門前停了下來,兩人下車。林舒玉走上前,大門并未關嚴,她推開,朝裏面喊了一聲:

“爹,娘,小妹,我回來了!”

屋內很快有人走了出來,林舒言身子活絡,跑在最前面,後面跟着林父林母。她跑得快,一眼就瞧見門口有兩人笑意吟吟的站着,她撲到林舒玉懷中,抱着她,“姐姐,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林舒玉溫柔地拍拍她的背,“姐姐也想你啊。”待林舒言從她懷中出來,她才對着後趕上來的林父林母道:“爹,娘,我回來了……”

分別不過三日,但林舒玉也從未真正離開家人,雖嫁得心中郎君,柔情蜜意,但父母之情也時刻在心。不過一聲輕喚,她已眼角噙淚,滿含思念之情。

林父暗暗撇過頭,嘴裏說着:“今日這麽大雪,還着急回來做什麽,左右以後時間多的是,哪就急在這一時半刻了。”

“爹,我……”林舒玉站在原地,躊躇着不知如何開口。

何文正要開口寬慰夫人,就看見林母使勁瞪了一眼林父,接着快步走到林舒玉面前,握住她的手,眼含熱淚:“小玉啊,別聽你爹瞎說,他巴巴地盼着你回來呢,今個……”

林父在一旁重重的咳了一聲。

“今個風雪大,我叫他關門,他還不肯關嚴實,說是小玉今天要回來,鎖緊了她不好進來,又要多染一會風雪了……”林母不理會他,繼續說着。

“爹……”林舒玉感激的望着林父,爹娘的心她自然都清楚。

林父站在一旁不說話,林母只握住林舒玉的手上下打量,滿臉殷切。

何文走上前一步開口道:“娘,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我們先将東西搬了,再到裏頭說話吧。”

林母這才注意到新得的女婿,面容溫和,舉止有禮,她連連點頭:“好好,我們到裏頭去。”

将禮品都放在大堂之後,一群人便在屋內隔間裏坐下。隔間的地上凹出一個四方的空,裏面有燒紅的炭火,用炭灰隔絕着,圍坐在旁,也不會覺得寒冷。又有滿心的熱意,只覺得暖乎乎的。

甫一坐定,林母就拉着林舒玉問:“小玉啊,嫁過去可還習慣,你們……好不好?”

“娘!”林舒玉輕喚一聲,臉上滿是嬌羞之色,悄悄撇一眼身旁的何文,滿心甜蜜。

何文坐在一旁但笑不語。

林舒玉才又說道:“娘不必擔心,那邊,爹娘都對我很好,即便有什麽不知曉的,也不會責怪與我。我與夫君……很好。”

她說的話沒有絲毫猶疑,又瞧見她臉上的神色,林母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

又想到今日風雪,林母叮囑道:“以後不要這麽折騰,都是自家人,便是晚幾日來,我們也不會苛責,這麽大雪,如果出了意外就不好了,以後切不可這樣任性了。”

林母只當是女兒想家,才會不顧風雪前來。

林舒玉低着頭接受林母的叮訓。何文出聲答道:“娘,非是玉兒任性,只是過幾日便是除夕了,家裏又有的忙,再者是我想要及時拜見爹娘,以寬爹娘思女之心。玉兒一向很好,只是拗不過我。”

他眉目俊雅,言辭清晰,兩三句話便解釋了清楚來由,

快穿之斬斷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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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回到家,林母和林舒玉早就做好了飯在等着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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