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到家,林母和林舒玉早就做好了飯在等着他們了

又将林母細微的責怪都攬與自身,望着林舒玉的眼裏也是滿含情意,愛護之心溢于言表。

女婿護着自家女兒,林母自然是開心的,哪還有責怪之禮。她露出慈愛的笑:“你們總是有理。小玉在家被我們寵壞了,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們多擔待。”

話雖如此,何文又哪裏聽不出岳母的言外之意。只是他是真心喜歡林舒玉,娶她回家,定是會好好疼愛的。他收斂笑意,鄭重應下林母:“娘請放心,我定會好好愛護玉兒。”

女兒的事,林父不好過多開口,因此坐在一旁吃着小食看着,大概是何文的表現也叫他滿意,平日一向嚴肅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慈愛的笑。

林舒言撐着腦袋靜靜聽他們說話,難得的乖巧。林母殷切的愛女之心,她看在眼裏,何文一片真心,她也瞧在眼裏。兩面相護,一派赤誠,林舒玉何等幸福。

窗外的風雪漸漸大了起來,敲打着門窗呼呼作響。林舒言起身,悄悄掀開一個縫,雪浩浩蕩蕩的下着,寂靜無聲,隔絕了人間往來。

偶然飄來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翼,伸手一觸,就只剩下冰涼的水珠。

窗外天地連白,純粹無比。

林舒言阖上眼睑,收攏窗戶,轉身坐回炭火邊。

“怎麽樣?雪下的大嗎?”林舒玉轉頭詢問,有隐隐的擔憂。

“大,很大。此時應當是出不去了。”林舒言垂着眼睛低聲答道。

林母也滿臉憂慮:“那你們今日就別回去了,等明日雪停了在動身。”

“這……”林舒玉有些為難的看着何文。

何文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微微點頭。

林舒玉這才轉向林母,“好,今日就麻煩爹娘了。”

“你這孩子,說的哪裏話!”林母點她。

屋內是歡聲笑語,屋外是皚皚白雪。

當晚何文林舒玉二人便在林家用過晚飯。飯畢,林舒言搖晃着林舒玉的手臂,撒嬌道:“姐姐,今日你和我睡好不好?好不好?”

林母出言勸阻:“小言,你姐姐嫁人了,自是要和夫君一起的。”

“就一晚上嘛……”

“不要緊的,娘,我也很想小言。”她轉身捏捏林舒言的鼻子,笑着道:“姐姐今晚就和我的好妹妹一起睡。”

何文在一旁無奈搖頭。林舒言轉向他,讨好道:“姐夫,我就讨要姐姐一晚上,你不會介意吧?”

“小言妹妹哪裏話,只要娘子高興,我又怎麽會介意。”

他一雙眼睛含笑望向林舒玉,溫柔寵溺,又帶着隐隐的控訴之意。

林舒玉被他瞧的耳根緋紅,轉過臉去,不在看他,對着林舒言道:“妹妹,我們先進去休息,不理他。”

夜裏寒風呼嘯,似猛獸呼號。姐妹二人擠在一張被窩裏,緊緊抱在一起。

林舒言睜着眼睛,黑暗中視線朦胧不清,只有窗戶上的反光隐隐透亮。她輕聲開口:“姐姐,今日一見,爹娘都可放下心來了。姐夫對你很好,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林舒玉摟緊了她,聲音帶着笑意又暗含羞澀,“你這丫頭,怎麽變得如此老氣橫秋了,你又知道爹娘是怎麽想的了?”

“我知道啊,之前我不是還提醒姐姐來着嗎,只可惜姐姐不相信我。”林舒言眨着眼睛,語氣好似輕快。

“小言……”

林舒言默默回抱住她,聲音篤定而清晰:“所以啊,姐姐,你相信我,你一定會順心如意的!”

黑暗中,林舒玉的手微微握緊,神色動容,“我相信你,小言。”半晌,她又輕聲開口:“陳初……你幫我和他說聲對不起……”

林舒言閉上雙眼,順着林舒玉的手臂,握住她的手,緩緩開口:“我知道了,姐姐。這不怪你,快睡吧,明天,就會是嶄新的一天了。”

“嗯……”

下了一日一夜的大雪果然在清晨時分悄然停下。送別了何文林舒玉後,林家便也要開始着手準備除夕夜了。

要準備的物品是早就購置好的,只是要在新年到來之前将屋子好好打掃一番,免不得要費一些功夫。

往日林舒玉在的時候,她手腳勤快,做起事來也利索,母女三人談笑間便也很快将屋子收整好了,也不過一兩日的功夫。

今年雖說因為大雪的緣故,林父沒有出門叫賣,但他着實粗手粗腳,凡是他做過的活,林母和林舒言都要重做一遍。如此一來,索性将他趕了去,省的礙事。

林家的屋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夠林母和林舒言折騰了。兩人忙活了幾日,終于将屋子都煥然一新後,竟也就到了除夕的前一日了。

除夕那日,天氣難得的放晴了起來,路上冰雪也慢慢消融,只留下山野間依舊白雪覆蓋。

天氣好,又是一年一度的日子,村子裏自然也熱鬧了起來。孩童們早就被連日的大雪給憋壞了,現下也撒開了般瘋玩,而婦人們自然是在家早早地便準備年夜飯了。

林舒言蹲在竈臺邊,替林母照看火候。見林母将一盤又一盤的菜肴盛出,林舒言微微扇着蒲扇,眼神澄明,“娘,一會我們早些吃飯吧,吃過飯後還可以到村子裏去玩玩,今日除夕,也湊湊熱鬧。”

“我看是你想出去玩吧!多大的人了還如此貪玩!”林母雖說教責,但臉上還是一派笑意,“行了,今日你想出去玩便去吧,只是記得要早些回來,女孩子不要那麽野,将來可怎麽辦!”

林舒言只将林母前半段話聽在耳裏,登時便喜笑顏開:“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除夕之夜,阿初哥哥會在做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難得沒有男主出場的一章哈哈

☆、二斬悶大叔(6)

每年的年夜飯自然都是豐盛的,用盡了心,即便今年沒有林舒玉一起,一家人還是歡歡樂樂的用過了飯。

吃的差不多了,林舒言放下碗,對着林父林母說:“爹,娘,我吃好了。我出去玩一會。”說完她狡黠一笑,“爹和娘你們兩個也可以好好說說話。”

林母輕輕瞪她一眼,不帶絲毫怒意,“行了行了,說什麽呢!你要出去便出去,記得早點回來!”

“哎,知道了,娘!”林舒言笑着應一聲,起身便蹦跶了出去。

冬日的天黑的早,此時天空已經是一片灰暗了。但走在路上,各家的燈籠燭火将沿道照的亮堂堂的。

房梁上,樹枝上,道路兩旁還有未融的積雪,在燈火的映照下,瑩白瑩白的。有貪玩的孩子抓起地上的雪,便朝着同伴扔過去,頓時間打成一片,鬧作一團。

快速逃離了嬉鬧之地,林舒言舒了一口氣,臉上漸漸溢出笑來。孩童們之間的玩鬧總是那麽有趣又天真,什麽都可以成為他們嬉鬧的工具,開心總是那麽簡單。

陳初的家在較為僻靜的地方,林舒言轉了個彎,身後的歡笑聲便漸漸消了下去,等走到他家門口的時候,已經聽不見遠處的笑鬧聲了。

屋門口挂了兩盞紅燈籠,照亮了腳下的路,也與節日有了一絲連接。只是四周空寂,與林舒言一路走來的歡聲笑語相比,這裏未免有些冷清的過分了。

林舒言走上前,輕輕推門,門未關,人應當在家。她貓着身子,輕聲走近院子,大大的眼睛呲溜轉着,想給陳初一個驚喜。

不過此時院內卻沒有人,做好的家具早就被歸置到了左邊的棚子裏,院內空蕩蕩的,先前随處放置的工具也被收了起來。旁邊的李子樹也沒了夏日的朝氣,恹恹的靜立在一旁。

屋棚上消融的雪水順着屋檐滴落在地上,一塊幕布遮蓋着空出角的家具,免受水蝕。有幾行掉落的水珠打在未被遮蓋好的木案上,林舒言走上前,将幕布扯平,直至完全遮擋。

做完這個之後,林舒言便走進了大堂,自然是沒有人。她撓撓腦袋,又跑去後院的廚房看,還是空無一人。往日這個時間,陳初不是在做工就是做些簡單的吃的啊,怎麽今日都不在呢?

林舒言納悶,她提起步子準備往回走,轉頭瞧見側邊卧房的門虛掩着,她轉了轉眼珠,轉身朝卧房走去。

林舒言輕輕推開房門,她還是第一次走進內間,還是很符合陳初的風格。房間不大,卻顯得空曠,一張桌子,一個衣櫃,一張床,簡簡單單,幹淨整潔。

此時陳初正躺在床上,他好像熟睡着,沒有絲毫察覺有人進來。林舒言悄悄走近,伏在床邊,撐着下巴,睜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睡得很熟,呼吸均勻而綿長,不似林父睡着時總有震耳的呼嚕聲。林舒言笑了一下,伸手去撫他濃黑的眉毛,他的眉形很好看,筆直剛正,充滿了正義之氣。

手指慢慢下移,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想來定是累及了,否則平日這個時候哪就睡着了呢。

觸碰到臉頰時,指腹下的皮膚隐隐發燙。林舒言皺眉,擡手放到陳初的額頭之上,再對比一下自己的,才确認他确實是發燒了。她又微微掀開被子,去觸他的手臂,卻是出了些汗。

林舒言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他看起來那麽累,她有些不忍心,但若是任由他睡下去,明日起來,只怕病情會更重。

林舒言起身跑了出去,過了許久,又重新回到床邊,伸手推了推陳初,又輕聲喚着:“阿初哥哥,阿初哥哥……”

陳初被她叫醒,慢慢睜開眼睛,眸子如墨一般漆黑,表情一片茫然。

陳初前些日子接了個單子,客人給的酬勞多,條件自然也就多些。本來時間就有些趕,又要求在年前完成,這時段許多手藝人都要顧着家中的事,便沒有沒有人願意做,但陳初還是接下了。

過年與不過年對他來說是沒什麽區別的,從小時開始,這年年歲歲,日複一日,不過是一天接着一天罷了,從來沒有什麽特別。

時間趕,陳初便連着熬了幾夜做了出來,有時候夜裏下着雪,陳初便在大堂裏擺上了燭火,一個人,在這漫天的風雪中,至少還有手中刻刀陪着他。

滿室孤寂,便也不會覺得蹉跎了。

幾乎一夜未睡,陳初才在除夕的早上将東西送到客主家。客人滿臉笑意的接過,對着陳初連聲道謝,滿院的歡愉。陳初收下酬勞,低下頭轉身離開。

早晨的時候路面上的冰雪還未完全消融,陳初一路走來,便有了許多深深淺淺的腳印,鞋子裏也浸入了雪水,涼絲絲的。

除夕當天各家各戶都在準備着豐盛的年夜飯。陳初回到家後,什麽也沒做,将鞋子一脫,便躺在床上扯過被子,倒下就睡,什麽都與他無關。

此時忽然被林舒言喚醒,他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眨眨眼,眼前還是有些模糊。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詢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睡了一覺,嗓子也有些啞。

林舒言蹲在床邊,視線幾乎與他平行,她笑了一下:“我自然是來找阿初哥哥的。見你還在睡着,本來不想吵你的,可是我發現你發燒了,這才叫醒了你。”

聽到她的話,陳初這才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使勁閉眼晃了晃腦袋,睜開眼睛道:“無事,今日是除夕夜,你該呆在家裏。”

林舒言抓過他的手,滿臉的不贊同,聲音也不似平時嬌軟:“怎麽就無事了!你瞧瞧你手腳都出汗了,這大冷天的,若是不好好顧着,到時候有你難受的!”

陳初睜着眼睛看着她,也不做回應,他初初睡醒,表情顯得茫然又無辜,完全無害,如初生的嬰兒一樣,只有一雙眼眸,漆黑如墨。

林舒言嘆了一口氣,轉身跑了出去。

陳初的眼睫顫了顫,被她握過的手又重新縮回被窩,偏過頭,阖上眼睑。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又被林舒言搖醒,只聽到耳邊又有人輕聲喚着:“阿初哥哥,阿初哥哥……”

他睜開眼,林舒言就坐在床邊看着他,“阿初哥哥,我不過才出去一會,你怎麽又睡了?”

他的表情不在是茫然,眼裏微微帶着光,不小的人了,側過頭來看她時,林舒言竟然覺得他好似有些委屈。

“我以為,你走了。”

林舒言笑笑,丢掉腦中荒誕的想法,不過他此時生着病,确實比往日虛弱了許多。她的語氣便也柔了下來,“我沒走,我之前給你燒了一些熱水,一直在鍋裏溫着,剛才不過是去端了過來,”

她的聲音很輕,仿佛是哄小孩一樣,“你先起來将身子擦一擦,你應該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你吃過再睡好不好?”

這樣的方式,陳初竟然真的很受用,他坐起身來,接過她手中的毛巾,一本正經的回道:“好。”

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這樣哄着一個青年,畫面不免有些好笑。然而此時兩人都沒有覺得有半分不妥。

林舒言見他乖乖的接過毛巾,便也轉身走去廚房看有什麽可以弄來吃的。奈何陳初的廚房實在太過寡淡,林舒言只找出了一些焉焉的青菜,幾個雞蛋,還有殘餘的白米飯。

林舒言嘆了口氣,除夕之夜,誰家不是風風盛盛的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哪怕自家只有三個人,林母也是準備異常用心。

陳初……每年都是這樣簡單麽。

但此時也無法在做出什麽精致的飯菜了。林舒言用剩下的白米飯和雞蛋炒了個蛋炒飯,再将洗淨的青菜丢進去一起翻炒,好歹能填飽肚子。

做好之後,林舒言将廚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端着飯去找陳初了。

陳初好似清醒了些,但表情還是有些迷糊。他直直的看着林舒言端着飯進來,張了張口:“你……”

“阿初哥哥擦淨了嗎?”林舒言笑着接過他的話,将手中的碗筷遞到他手裏,“阿初哥哥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我實在找不出什麽了。”

聽到她問的話,陳初點點頭。又接過她遞過來的飯,表情有些怔楞,碗裏的飯還冒着熱氣,陳初的手緊了緊,眼睛竟有些酸澀,“我……謝謝。”

“什麽你啊我的,阿初哥哥對我那麽好,我做這些是應該的。”說着她又伸手去碰他的額頭,還是有些發燙,她收回手,叮囑他:

“阿初哥哥快吃吧,吃完睡一覺,明日早上起來,應該就會好些了。我先将這裏的水收拾了。”

待她将水端到廚房收拾幹淨,又清理了一番,回到房裏,陳初已經将飯吃好了。林舒言伸手要拿過陳初手裏的碗,卻是被他躲過。

陳初站起身,身體暖了之後,整個人也清明了許多。他對林舒言說:“小言,不早了,這裏你不用管了,我先送你回家。”

他又恢複了一副大哥哥的模樣,一點也沒有之前可愛。

林舒言低下頭,輕輕地“哦”一聲,複又擡起頭道:“阿初哥哥,你不用送我了,你好好歇着,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陳初斷然拒絕:“不行,天太黑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現在還早呢,外面還有許多人,今日很熱鬧,你不用擔心。”瞥見他堅定的神色,林舒言只好道:“那阿初哥哥将我送到大路上就好了,那人多,總不會有事的。”

陳初這才點點頭。

林舒言和陳初走在小道上,眼前是一片燈火,歡聲笑語,身後是漆黑一片,萬籁俱寂。

林舒言轉身抓住他的衣袖,低低的開口道:“阿初哥哥,送到這裏就可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陳初望着她白皙的小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袖,他眸光一動,轉過頭,寒冷夜風中,他幽幽開口:“小言,今日謝謝你,只是以後不要這麽費心……我與你姐姐之間,本就沒有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阿初哥哥吃的是真的可伶……大過年的,吃的這麽慘……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點可憐...有沒有?

我又懶了,手還殘(;д;)

emmm...能更一點是一點,自己生的崽,再醜,再難喂,也要養大!!【努力!

☆、二斬悶大叔(7)

他難得開口與她說這麽多話,卻是叫她對他不用那麽費心,在他眼中,她真的就只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做的一切都只是幫姐姐彌補虧欠嗎?

林舒言心口一堵,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慢慢松開,擡起頭來想要大聲反駁他,卻看見他蒼白的臉色。

他還病着。

她突然間不想和他吵鬧了,默默抑制住心中的氣,她對自己說,慢慢來,以後有的是時間,她總會讓他明白的。

不是因為姐姐,不是因為任何人,只是她想這樣做。

他站在那裏,身姿挺拔,在這灰暗的夜色中,他的身影顯得那麽高大,站在他身邊就覺得十分牢靠。

但林舒言知道,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他生病的時候,也是一樣的需要人照顧,一樣的虛弱,還有幾分可愛。

林舒言輕輕笑了一下,不在跟他計較,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好,我知道了。阿初哥哥,你先回去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她身量嬌小,眉眼之間卻已十分精致,她站在他面前,乖巧的應着他的話,好似他剛剛說的不過就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話。

她還是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一腔赤誠,對身邊的人都抱着親近之心。她這樣天真,才給了他一個難得溫暖的除夕之夜。

陳初斂下眉,神色一松,也低聲應道:“好。”

夜裏,又飄起了稀稀疏疏的雪。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林舒言躺在床上,裹緊了身上的被子,窗外朦胧月色下,隐隐能看見細碎的雪花飄落。

不知道阿初哥哥現在怎麽樣,發燒有沒有好些。林舒言睜着眼睛默默想着,懷着對他的擔心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又是天氣晴朗的一天。林舒言一向起得晚,等到她下床後,外面的氣溫也暖了些。林母早就做好了早飯了,今日是初一,新年的頭一天,見她晚起,也沒有責怪她,只是囑咐她将早飯吃了。

吃過飯後,林舒言對林母說:“娘,我待會去找姐姐,若是中午沒回來,你就不用等我吃飯了。”

林母揮揮手,已是見怪不怪:“知道了,這幾日就随你,以後可不許這麽貪玩了啊!”

“好啦,那我出去啦!”

林舒言自然沒有去找林舒玉,不過是說給林母聽的說辭罷了,若不這樣說,林母大概也不會輕易放她出來。

她轉了個彎,便朝着陳初家走去。此時陳初正在院中,他面前擺着一個小櫃子,而他手中拿着刻刀細細打磨着。

林舒言走上前,脆生生的喊了聲:“阿初哥哥!”

陳初擡頭看她,眼裏有微微的驚訝:“小言。”

“我不是說過今日會再來看你嘛。”她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聲音關切:“阿初哥哥,你身體好了嗎?怎麽又在做活?”

說完又不等他回答,擡手就覆上他的額頭,停留了一會才拿下,“好像沒有昨日那麽燒了。那你也要好好休息啊,活是做不完的,你不要急在一時半刻。”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時間倒叫陳初有些怔楞,任由她微涼的小手覆上自己的額間,還聽完了她的數落。

他平靜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片刻又鎮定下來:“無事,不是什麽大病,睡一覺就好了。”

林舒言無法,他這個人實在固執,不過,她總會慢慢磨他的。她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阿初哥哥,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好呀!”

林舒言伸手捧在面前對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新年好。”陳初回她,看着她的動作,深邃的眼眸中浮現出疑惑。

看他一直沒動作,林舒言眨眨眼,理所當然道:“壓歲錢呀,阿初哥哥我跟你拜年了,你不應該給我壓歲錢嗎?”

他有些無措,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忘記了。”

看着他的樣子,林舒言眼裏的笑意更濃,她放下手,“我逗你的啦,阿初哥哥,不過是個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陳初卻是沒答她,他站起身,轉身朝屋裏走去。林舒言在身後喊他:“阿初哥哥,你做什麽去?”

他沒回頭,只說了一句:“等一下。”

林舒言便站在原地等着他。

沒等一會兒,陳初便出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小布袋。他走到林舒言面前,将手中的布袋遞給她。

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眼眸深邃如譚。

林舒言接過,打開,裏面卻是有幾錠碎銀。

她擡起頭,試探的問道:“壓歲錢?”

陳初點點頭,又看着她手裏的布袋道:“沒有紅封,這個可以嗎?”

林舒言有些哭笑不得。尋常人家給壓歲錢也不過是幾個銅板,哪有他這樣直接給銀子的。

她推回去,語氣有些無奈又好笑:“阿初哥哥,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再說了,你若要給我壓歲錢,幾個銅板便足夠了,哪有給這麽多的。”

“給你了,便是你的。”陳初不接,只看着她。

林舒言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只好将錢袋收下。她笑了笑,開玩笑說:“阿初哥哥這樣大方,若是以後每年都來向阿初哥哥讨一次壓歲錢,都可以小賺一筆了!”

她看到他眼眸閃了閃,說:“你若是來,我自會給你。”

林舒言心中一動,她看着他道:“那我們可就說好了!阿初哥哥,以後每年,我都會在你身邊向你讨壓歲錢的。”

他面上依舊沒有什麽波瀾,并未答她的話。

世事無常,誰又能保證未知的每一年呢。

她還小,可以毫無顧忌的說出這樣可能并不會兌現的約定。但陳初已經知道了許多事不會盡如人意,一時高興或沖動而說下的承諾,随着時間的慢慢推移,就會被抛諸腦後。

所以他不會應她。

他又不說話。林舒言很多時候看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明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他總是一副沉默的樣子,許多事情都自己放在心裏。

他不會說出來,別人也走不進去。

但林舒言不會輕易氣餒,他既然不想回應她,那她便不再過多糾纏。她微微一笑,“阿初哥哥,快到午時了,你準備午飯了嗎?”

陳初擡眸,眼中意味明顯,“你餓了?”

“我餓了!”林舒言篤定的點點頭,“我現在不想回家,娘肯定又會念叨我。阿初哥哥,我們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陳初看着她,似要判斷她話中的真假。林舒言微微撅起嘴,皺起眉,做出一個難受的表情。

陳初斂下眸,對她說:“跟我來。”

林舒言跟在他身後。她其實不餓,早上起得晚,雖然吃的不多,但現在也并沒有過去多久,但她就是想和他吃一頓飯。

想和他在新年的第一天,熱熱鬧鬧的吃頓飯。

從此後的一整年,他都不在孤寂冷清。

林舒言跟他來到後院,院子裏有一道門,他打開,林舒言跟過去。

面前是一片小菜地。裏面種着一些時令的蔬菜,上面還覆着一層白霜。

林舒言轉頭看他,他走到菜地,對她說:“只有這些,你不介意,我摘給你。”

“我和你一起!”

林舒言欲上前,被陳初叫停:“不用,你站着,很快就好。”

他在地裏的動作很熟練,林舒言平時只見到他在前院做家具,沒想到他還種了一些菜,一直以為他平日裏的菜都是買的。

沒過多久,陳初便摘了幾樣不同的蔬菜放在一旁。待他摘好了之後,兩個人便拿起地上的菜走回廚房。

陳初在水池邊擇菜清洗,林舒言站在一旁想要幫忙,被他擋住。

“今日外面什麽都買不到,只有這些了。”

林舒言回過神,連忙答道:“不要緊的,阿初哥哥,是我麻煩你了。”

菜洗幹淨之後,林舒言便跟着他進了廚房。看着他生起火,準備炒菜。

林舒言想要幫忙,又被他攔住。

“你坐着。”

林舒言只好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看着他。他的動作很利索,即便是在廚房這個充滿油煙之氣的地方,他還是那麽的好看,認真的好看。

都是一些簡單的時蔬,很快就做好了之後,陳初又打了兩個蛋。飯是早上便做好的,只需要熱一下就好了。

很快兩個人便在飯桌前坐下。陳初的手藝真的很好,簡單簡單的菜也能別具一番風味,林舒言嘗過,擡起頭笑着說:“阿初哥哥,很好吃!”

陳初也看她,嘴角有了一些弧度,“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林舒言咽下口中的食物,又說:“阿初哥哥以後還會做給我吃嗎?”

陳初放下碗筷,眼裏有看不清的迷霧,他說:“小言,快吃吧,你該回家了。”

他總是在回避,但凡涉及到未來的問題,他總不會給她一個正面的答複。

林舒言幾乎都已經預料到他的回答了,因此她也沒有過多失望。她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總歸是要高興些的,“阿初哥哥,你也吃啊!”

于是一頓飯下來,也不會感覺到沉默。林舒言總會說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題,她天真可愛,陳初有時候,眼裏也分明有了些許的笑意。

如飛花入水,泛起了點點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可以說是非常平淡了

☆、二斬悶大叔(8)

新年歡樂的氛圍很快随着冰雪的消融而漸漸消弭下去。過了年不久,天氣漸漸回暖起來,幹禿的樹枝慢慢抽出新的枝芽,田野間也有了早春活潑的氣息,一派生機盎然。

天氣好了之後,村裏的人便也開始了農忙。林父林母向來也是能幹的人,早上賣完豆腐之後,又扛着農具出去了,只叫林舒言一個人好好地待在家裏。

林舒言将家中的瑣事都做完了之後,當然不會聽話的待在家裏。她将家裏都收拾好後,便鎖上屋門,準備去找陳初。

說起來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未見了,陳初一般都會在家中做工,很少出門,更不會到林家來。林父林母也因為對陳初懷有愧疚之心,不在有過多往來。

林舒言只能尋一些空閑的時間去找陳初。

這個時候的氣溫還不會很高,陽光照在身上暖乎乎的,偶爾有微風拂過,十分舒服。

林舒言走在路上,快到陳初家門口的時候,卻看到陳初正提着東西出門來。

林舒言趕緊上前,叫了一聲:“阿初哥哥!你要去哪兒啊?”

陳初将屋門鎖上,回過頭看見她,站在陽光下,溫暖又耀眼。

“将做好的家具送過去。”陳初抿唇。

陳初做的家具一般是做好了之後等着客人自己來取,但若是客人有特別要求,陳初也會送過去,一般都是路途較遠一點的。

“哦,這樣啊!”林舒言走近,臉上帶着嬌俏的笑,“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也想去看看。”

陳初看她,她臉上還是帶着笑,他微微撇頭:“你若不嫌麻煩,跟來無妨。”

“嘻嘻,阿初哥哥最好!”她走到他身側,仰頭看他,眼眸水亮,“走吧!阿初哥哥。”

陳初将手上的笠帽戴在她頭上,扶好,“戴着,待會太陽大。”說完便提着東西往前走。

頭上陡然帶了個大帽子,林舒言楞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笑了出來,調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林舒言朝着前面道:“阿初哥哥,等我呀!”

她很快跟上了前面的人,走在他身側,能明顯感到他的步子并不快,至少林舒言不必費力追着他。

她忽然想到以前他也是這樣手裏拿着東西,腳下走的卻很快,而她則在後面小跑着追逐。

陳初,當你走近之後就會發現,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

林舒言眼裏微微帶着笑,她問:“阿初哥哥,以前你去我家送家具的時候,我一路上問了你好多問題,你當時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呀?”

陳初低頭看她,她的臉被帽檐遮住,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只好擡頭,“不會。”

“真的嗎?”林舒言笑了,音調都變高了一點點。

不過片刻,她又聽到身側傳來一道聲音:“你現在問題還是很多。”

所以他現在是在說她話多嗎?林舒言的臉微微僵硬,嗯,阿初哥哥不好了。

“那阿初哥哥現在覺得我煩啦?”她擡起頭來看他,眼裏含着少女微微的怒意。

陳初低頭,看到她生氣的模樣,難得嘆了一口氣:“我是說,我若是煩你,便不會聽你說這麽多話了。”

“是嗎……”林舒言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微微閃爍,好吧,阿初哥哥還是很好的。

兩人走得慢,時間便在林舒言的言笑晏晏中悄然度過。有她在身旁,再遠的路程也不會覺得無聊。

于是本來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兩個人硬是走了半個多時辰。

落霞村算是比較大的一個村子,又因為這戶人家住在村尾,所以才花費了這麽多時辰。

等将東西交到客人手中之後,還有差不多一個時辰便到晌午了。但林舒言不急,因為林家的地比較遠,所以林父林母都是帶着食物過去的,午時不會回家。

是以兩個人走回去的時候也并不着急。陳初沒了手中的負累

快穿之斬斷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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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回到家,林母和林舒玉早就做好了飯在等着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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