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回到家,林母和林舒玉早就做好了飯在等着他們了
進展嗎,我現在說給你聽。”
林舒言又推着他往前走,臉上早已是一派悠然,哪裏還有什麽委屈。
“好呀,葉先生說吧,我聽着呢。”
葉白說她走後他去疫區細細診治了一番,已經有了大概,又研究了她帶回來的動物屍體,證實了他的猜想。
這次瘟疫應當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岸邊成堆的屍體絕不是偶然,定是有人蓄意為之。
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先将這裏的病治好。
在與葉白商量了之後,林舒言帶人去将若河上方的動物屍體清理幹淨,首先保證有幹淨的水源。葉白留在這裏開出藥方。
一旦有了計劃,行動起來就會快很多。林舒言很快帶人清理了腐屍,又從別處運來幹淨的水到榮城應付幾日,幾日過後,等若河的水自行淨化幹淨,才可以用。
忙了幾乎一天多時間。等林舒言再去找葉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午時了。她匆忙用過飯就去找他,想知道具體的藥方開出來沒有。
葉白還是和之前一樣,俯首于桌前。五味站在他身後,林舒言問他:“葉先生用過飯了嗎?”
五味搖搖頭:“還沒呢,先生這兩天一時不停地琢磨藥方,每次都要五味喚好幾遍才肯用飯休息。”
林舒言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她走到葉白前面,雙手撐在桌子上,彎着腰盯着他:“葉先生,葉大先生,午時了,您該用飯了!”
葉白一擡頭就看到林舒言放大的臉,他不耐道:“不用管我。”
林舒言了然地點點頭,“我親自推葉先生去用飯是吧?好,沒問題。”
葉白放下筆,瞪她:“林舒言!”
林舒言哪裏怕他,反正他又不能把她怎麽樣,煩的總是他。她嘿嘿一笑,繞過來就要親自把他帶下去。
葉白嘆氣,自己推着輪椅走了。
林舒言收回自己伸空的手,抿嘴笑了。
葉先生在吃飯,林将軍和五味在旁邊看着。
葉先生有一種視旁人為無物的能力。他之前不想看見林舒言,還會叫她離開。現在,他理都不理她。
兩個人盯着他,他絲毫不受影響。
吃了幾口,葉先生放下碗筷。
林舒言趴到桌子上,“你吃好了?你才吃這麽點,不行不行,再吃點!”
葉白沒回她,他說:“我想到缺什麽了。”
林舒言的眼睛“唰”的亮了:“什麽?”
“水心草。”
“這是什麽?這邊有嗎?”
葉白搖頭。
“水心草長于沙中,有它的地方就有水源,因此叫水心草。”
“沙嗎?我們住營的北面倒是有一片沙漠,我可以去看看。不過我不認識這種藥。”
葉白沉吟了一下,“讓五味和你一起去。”
“不行!”林舒言想也不想就反駁:“五味跟我走了,誰照顧你?”
葉白擡眸看她,清清冷冷,意味不明。
他說:“我不需要人照顧。”
可得了吧。
林舒言暗自腹诽:你最需要人照顧!不僅行動不便,還三餐不時,作息不規!
不過仔細想想五味确是要和她去的,因為她實在不認識那什麽水心草。不過葉白葉确實需要人照顧。
林舒言只好道:“我叫一個小将士來照顧你,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就喚他。”
聽出她語氣裏的堅決,葉白未置可否。
“随你。”
看葉白的樣子,林舒言就知道他肯定不會放在心上,于是她又細細地囑咐了名喚阿鐵的将士,讓他一定照顧好葉先生,才帶着五味不放心的走了。
榮城離他們住營的地方并不遠。林舒言先是去軍中帶了一隊自己的将士跟着她一起去找,都沒來得及去見楚淩。
他們算運氣好,沒過多久就找到了所謂的水心草。這東西一旦看到,便是一片連着一片,綠茫茫,多的很。林舒言沒有摘完,只帶走了大概所需要的。
她又譴着将士将藥運回榮城。離開的時候還帶了一人。
梁曉雪。
她一定要跟着來,林舒言也只能随她。
雖說不遠,來來回回也花了兩日時間。
藥一運到榮城,人就忙了起來。林舒言譴着那些大夫和葉白一起撿藥,煎藥。那些人雖不太樂意,但到底顧忌着軍營,還是照做了。
疫民多,幾乎每個人都在忙碌。
林舒言也幾乎沒有時間去顧及葉白。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才把藥都分發完畢,讓疫民都喝了下去。
至于能不能成,還要看明天了。
林舒言帶着他們回到了住的地方。一天下來,大家都累的不輕。梁曉雪和五味幾乎是奔着自己的房間就倒在床上了。
林舒言推着葉白到了轉角處。
她沉默着。
也是奇怪,明明這兩天一直念着,怕他出什麽事。可人在跟前,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大概是太累了,把人的熱情都消沒了。
倒是葉白難得主動的與她說話:“這幾天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林舒言有些受寵若驚。
她連忙道:“沒有沒有!我身體好着呢,這些根本不算事。”
“是嗎。”葉白微微笑了一下。
林舒言在他身後,并沒有看到。
林舒言将葉白推到床邊。她一向沒有什麽男女之防的顧忌。
她回身,準備和葉白說一聲再走。
她低下頭,發現葉白臉色有些不對。有些潮紅的感覺。因為他十分的白,所以他一旦泛出紅,就特別醒目。
林舒言蹲下身,問他:“葉白,你怎麽了?你不會生病了吧?”
葉白已經和平常不太一樣了,眼裏有些渾噩:“我沒事……”
林舒言不信他,擡手碰了一下他的臉。
這一碰,可把林舒言給吓着了。
平時渾身冰冷的人,這下竟然有些燙手了。
她說今天葉白怎麽不正常呢。
得。
原來是病傻了。
☆、四斬怪神醫(6)
葉白還是沒什麽反應,一雙眼睛迷迷茫茫的。
林舒言問他:“你到底怎麽了?你不是自己也染上瘟疫了吧?”
葉白雖然燒的難受,卻還是聽的清她說話的。他拂開她的手,皺着眉看她。
“我沒染病,沒事。”
聲音還是虛的。
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林舒言不管不顧地把他抱到床上。比上次還輕了一些。
她坐在床邊,看着他。
“你自己就是大夫,你要是不和我說清楚到底怎麽了,我馬上就去再找一個大夫來看你,省的你在這逞強。”
葉白迷迷糊糊皺着眉。
林舒言問:“你真的染上瘟疫了?”
“……沒有。”
“那你怎麽了?”
葉白被她纏的沒辦法,只好強撐着說:“昨夜沒睡,現在應該發燒了,不是疫病。”
他是大夫,這方面應該比自己清楚,林舒言相信他。她幫他蓋上一條薄被,然後說:“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守着你。如果明天還沒有好些的話,我就要讓別的大夫來看了。”
大概是在消化她的話,默了一會,葉白才聲音低沉的說:“不用,你回去,我沒事。”
“你別管我,先顧好你自己吧,我身體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
說完她又去打了一盆涼水來,浸濕了毛巾扭幹覆在葉白的額頭。
她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不過降降溫總是好的吧。
她不走,葉白也管不了她。慢慢的,昏昏沉沉間也睡了過去。
林舒言當真守了他一夜。主要他看着太不讓人放心了,若不仗着身高,恐怕他一個男人不比她重多少。
林舒言怕沒人守着他,他這一夜要是有個什麽事,那她找誰說去啊。
燭火微光,一夜無夢。
早上是葉白先醒過來的。他慢慢睜開眼,茫然的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他側過頭看床邊。
林舒言不知何時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整個人癱在上面,四肢伸長,頭都歪到一邊去了,睡得絲毫沒有形象。
還有那嘴邊隐隐亮亮的……
莫不是口水?
葉先生繃着的臉松了,沒忍住,笑了一下。
習武之人都比較敏銳,葉白才發出了一點點聲音,林舒言就已經醒了過來。
她胡亂擦了把臉,沒意識到什麽。湊過來問葉白:“你怎麽樣了?好點沒啊?”
葉白又恢複了不茍言笑的樣子,他微微側過頭,避開林舒言的注視,說:“沒事,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
“我看看。”
伸手就去碰葉白的臉,确實比昨日好了,還有些涼涼的。
這才是他的正常體溫嘛,林舒言放心了。
“好像是好了。”
她的手一向是溫熱的,她內力充盈,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能量,暖沛沛的。
葉白推開她的手,手掌的溫熱傳遞,像火一樣撩人。
“說了沒事,你快走吧。”
他放下手,溫度慢慢消失,又變的冷冰。
葉白要起身。
林舒言說:“我幫你。”
“不用。”
然後葉白自己撐着床,靠着手臂的力量移到了輪椅上。
林舒言看他坐好,才說:“那我先回去洗漱,等一下我們再去看看疫民的情況。”
葉白愣一下,微微皺眉,想她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你去休息吧,不用去了。”
“沒事,我身體好着呢,熬個幾天根本不算什麽。”
她笑着擺擺手,滿不在乎。
林舒言一行人帶着一群将士去看那些疫民的情況。一到了地方,就受到了百姓的熱烈歡迎,他們圍在一起,說昨天的藥是多麽多麽管用,他們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也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
一群百姓七嘴八舌,把他們圍在中間,根本沒有他們說話的空間。
“停!”
林舒言大吼了一聲。
一時間安靜。
百姓們停下來,看着她。
林舒言讓将士把百姓歸攏到一邊,清了清嗓子才開口:“我知道你們現在都很激動,很開心,但是現在還沒有完全的好,藥你們還是要繼續喝,才能夠完全清除。這次你們的瘟疫能夠治好,要多感謝葉先生,是他日以繼夜為你們開出藥方,還有我們楚将軍,特意派我們去請葉先生過來,途中艱辛……”
林舒言絲毫不客氣,講他們軍營為榮城費了多少心,她們有多辛苦才請到葉先生,葉先生到了之後又是有多辛苦才開出藥方,他們找藥又費了多少精力……
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說的誇張又不惹人反感,十分動情。
連葉白都對着侃侃而談的林舒言看了好幾眼,嘆服于她的口才。
朝廷派來的大夫們吹胡子瞪臉也不敢反駁,到底是他們技不如人。
而聚在一起的百姓則是被林舒言說的十分感動。他們再三感謝,還說以後軍營若是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盡管開口。
惹得一旁的将士都悄悄咧嘴。
林舒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們日夜奔忙,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可不是要做好事不留名的,而是要讓他們記住軍營的恩,承軍營的情。
她又安撫了百姓一番,才帶着衆人在百姓的千恩萬謝中離開了。
梁曉雪湊到林舒言身邊,對她說:“林将軍,你可真厲害啊,把他們感動的稀裏嘩啦的。”
林舒言笑笑:“我說的是實話,可沒有半句摻假。對了,我之前給楚淩彙報的事,他調查了嗎,這次的瘟疫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放心吧林将軍,楚将軍辦事很靠譜的,他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
梁曉雪拍着胸脯保證。
林舒言看了她一眼。
“別拍了,再拍都沒了。”
“什麽沒了?”
梁曉雪有些懵,等她順着林舒言的目光看到自己胸口,瞬間羞紅了臉——
“啊!林将軍!你你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
“哼!”她扭過頭,不理林舒言。
林舒言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葉先生還在這呢,別鬧了啊。”
梁曉雪這才轉過頭,眼神中還帶着幽怨,低聲說:“早就知道了也不告訴我!”
林舒言笑笑。
而在一旁被點名的葉先生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不過依他的性子,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忙了一段時間,現在總算能松弛一下了。大家難得的能聚在一起,輕松的吃個飯。
林舒言首先舉杯:“這次我們還要多謝葉先生,多虧了葉先生,榮城的瘟疫才能夠得以解決。我們一起敬葉先生一杯。”
大家紛紛舉杯。
她又說:“如果葉先生不善飲酒,也可用茶。”
葉白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動作十分的自然。
林舒言挑眉,也喝下了手中的酒。
她又敬将士們一杯:“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
衆将士舉杯:“不辛苦!”
一番酒巡過後,大家就放的開些了。都是軍中的将士,吃起來絲毫不扭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過不了多久,就被一掃而空。
大家腆着飽腹回到了各自的住所。
林舒言換過五味,推着葉白的輪椅,她對五味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話要同葉先生講。”
五味點頭離開。
林舒言推着葉白往前走。
“這次真的是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榮城還不知要多久才能恢複過來呢。”
她鄭重的,由衷的,對着葉白道了一句感謝:“謝謝你,葉先生。”
林舒言的正經讓葉白有些不适應。
靜了一會,他才低低的說:“不用謝,我并不是沒有條件。”
條件?
林舒言想了一會,才想起之前梁曉雪與他之間不為人知的對話。
她笑了一下,沒有在追問下去。
“總之謝謝你。”
“哦對了,軍中的那群小崽子吃東西向來不顧忌,也沒什麽形象。剛剛我看你都沒吃多少。飯前我在你房裏放了一盒點心,你若是餓了,可以墊墊。”
她絮絮叨叨的,葉白忍不住扭頭看她。
“你……”
“嗯?怎麽了?”
林舒言歪下頭應他,臉上一如既往笑的溫暖又傻氣。
葉白回過頭,有些無奈。
“算了,沒什麽。”
他其實想說,你管的太多了。
還是說你一向對人如此細心。
第二日的時候,林舒言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她要把這幾天的疲憊通通都睡掉。
樓下,梁曉雪匆匆忙忙跑上樓,卻是朝着林舒言的房間去。
“梁曉。”
嗯?梁曉雪回頭,看到是葉白。本不想停留的她乖乖巧巧的站住,喊了一聲:“葉先生。”
“你叫我有什麽事嗎?”
葉白沒有什麽事。
他本來不願意管他們的事。只是梁曉跑向的事林舒言的房間,她這幾日都在忙,現在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下。
葉白頓了一會,說:“我們之前說好的事,你可做好了?”
梁曉雪暗自皺眉,這葉先生竟然這麽急嗎,離說好的日子還有許多時間啊。
她轉了轉眼珠,有些焦急道:“葉先生,軍中有緊急軍務傳來,要林将軍馬上回去。你若是沒有別的事的話,不如同我們一起到軍中。這樣的話,那件事一旦有消息,也可及時知會你。葉先生覺得怎麽樣?”
軍中有緊急軍務,葉白自然不會再攔着她,他說:“你先去叫林将軍吧。”
梁曉雪轉身欲走,又回頭說了一句:“葉先生好好考慮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昨天夢見葉神醫嫁給林将軍了
嫁給林将軍了
嫁……
☆、四斬怪神醫(7)
梁曉雪把林舒言叫醒,但當林舒言問她有什麽事時,她又說不出來,只說是楚将軍來信說有要緊事,讓她馬上回去。
林舒言有些懷疑。
但是楚淩這個人雖然說有時候是有些不着四六,在大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林舒言沒有再猶豫,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帶着梁曉雪下樓了。
路過葉白房間的時候,她停了一下,然後把包袱遞給梁曉雪,“你幫我拿一下,我去同葉先生道個別。”
梁曉雪順手接過,“其實不用……”
“嗯?”
“哎沒事,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梁曉雪原是想說你不用去道別,葉先生有可能會和我們一起去軍中。但是轉念一想,依葉先生的性子,會不會和她們一起還不一定。
也許林将軍去了會堅定葉先生的想法呢?
梁曉雪的這些彎彎繞繞林舒言自然是不知道。她輕輕扣了一下葉白的房門。
平常忙的時候,從來不在意這些,都是橫沖直撞的,有什麽話也是直來直往。
今日要道別了,竟想着注意起禮數來了。
林舒言還在想着他們之前的相處,一道清寒的聲音拉回了她:“進來。”
林舒言推門進去。
葉白坐于窗邊,背對着她。
他的背影很清俊,也很單薄。他的頭發總是一絲不茍打理好,束着發冠,很好看。和他的人一樣,幹淨斯文,又帶着疏離。
“葉先生。”
林舒言低低的叫了一聲。
“我待會就要回軍中了,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林舒言覺得有一點淡淡的難過,她其實不想這麽早離開,他們之間應該還有一段相處的日子的。
但是這樣應該是最好的了,沒了梁曉雪的牽絆,葉白不會也去到軍中,就不會為了救梁曉雪換血而死。
或許等戰事完畢,她還可以去七關山找他。
其實也沒有那麽糟糕。
她胡思亂想着。
葉白轉過身來,看見林舒言臉上糾結的神色。
他問:“你什麽時候走?”
“啊?”
林舒言回過神。
“嗯...等一下去和将士們說一聲,等他們收拾好了我們就一起出發。葉先生也要回七關山了吧?”
葉白抓着木椅的扶手,擡眸看她。
“你很想我離開?”
林舒言撓了一下頭,笑着說:“啊,不是啊。我只是想着瘟疫已經解決了,你大概也不會留在這裏了。我想着你什麽時候走,我好派幾個将士護送你們,路上也安全些。”
十分坦然,安排的周全又妥帖。
葉白側一下臉,不在看她,聲音沉了幾分:“不用費心了。”
“怎麽了?”
林舒言不知道哪裏又惹他生氣了。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問他:“為什麽啊?你還有別的打算?”
葉白又轉過頭,就是不對着她,也不答她的話。
林舒言不樂意了。
她馬上就要走了,巴巴地跑來跟他道別,說的話也是句句為他着想,他怎麽就又別扭了呢?
這脾氣可真怪!
他不看她,她就非要他看她。林舒言俯下身雙手撐在葉白的扶手上,以身體壓迫着他。她身高體長,衣袍又寬大,俯下的時候像一座山一樣,壓下了一片濃重的陰影。
葉白驚詫。反應過來之後就狠狠地瞪着她:“你幹什麽!”
林舒言目光灼灼,不放過他:“你為什麽生氣?為什麽不回答我?”
林舒言的眼神太過淩厲,葉白卻不怕她。他冷哼一聲:“我沒生氣!”
“胡說!你若是沒生氣,剛剛為什麽不看着我?”
“我為什麽要看着你?你很好看嗎?”
葉白不甘示弱,又道:“林舒言,你不要太過分,我都說了我沒生氣,你為何還要逼迫,你不就仗着我沒有還手之力嗎?”
葉白說了一通之後,扭過頭,不對着她的臉。
過了一會兒,林舒言沒反應。
葉白回過頭看她,她還保持着剛才的動作,眼神灼灼的盯着他。
然後她起身,整個臉上都寫着悲憤,插着腰,瞪他:“葉白,你你你,你竟然說我不好看!!我哪裏不好看?本将軍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哪裏不好看?”
葉白:……
這是形容女人的嗎?
林将軍真是一朵奇葩。
葉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臉上的怒意也消了些。
林舒言這才重新問他:“葉先生不打算回七關山嗎?”
葉白瞥她一眼。
“我也去軍中。”
他要去軍營?林舒言有些緊張,又怕自己表現的過明顯,因此小心翼翼地問他:“為什麽?”
該不會還是因為梁曉雪吧?
葉白沉默了一下,說:“我自然有我的事。”
“因為梁曉的條件?”
就算是吧。葉白沒有反駁。
好吧,果然大走向還是改變不了。他要去就去吧,反正她會盡力避免那些事發生的。
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因為人多,所以聲勢還挺大的。很多榮城的百姓來送他們。
林舒言想,他們這次可算在榮城這座地方添下了不可磨滅的一筆了,以後,榮城再也沒有理由不支持楚軍了。
兩地相隔并不遠,不過一日不到時間就已經到了軍營駐紮的地方了。
來接林舒言的是她之前見過的一個小将士。林舒言記得他的模樣,卻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她坐在馬上想了半天,也沒叫出來。
最後還是小将士主動報上姓名:“林副将,我是宋風,是楚将軍叫我來接您的。”
“哦宋風,我記得你。”林舒言笑了一下。
小将士的耳根悄悄的紅了,他低下頭,牽過林舒言的馬,詢問着:“林副将現在是回帳中嗎?還是先去見楚将軍。”
“不急。”林舒言翻身下馬,将手中的馬鞭遞給他,然後轉身朝着後方走去,沒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問他:“軍中可有空出的營帳?”
宋風愣了一下,又馬上點頭道:“有的。”
“那好,你在這等一下,等下帶我們去。”
說完她又回頭走了。
我們?
還有誰?
宋風有些摸不着頭腦,軍中一向不許外人進出,這是誰?居然還需要單獨的營帳。
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
他看到林副将走到一輛馬車前,對着裏面說了幾句話,然後馬車簾被掀開了,裏面坐着一個男人。
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宋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斯文的人。
斯文,這是他只能想到的詞。
這個人看起來就和他們這些軍中的男人不一樣,他們整天操練演武,渾身硬邦邦的,都是汗臭味。
可是那個人,他看着就很素淨,就跟宋風以前在路邊看到過的水墨畫似的。
遠遠的就好像能聞見水墨香。
林副将好像說了些什麽,那個人的臉上露出些不悅。
林副将的臉上帶着笑,好像在勸說他,他始終皺眉,最後林副将好像妥協了。她站的更近了一些,然後伸出雙手撐着那個人,那人好像倚仗着林副将,挪動自己的雙腿,最後落到車旁的椅子上。
即使是這樣的動作,他做出來也沒有絲毫不雅。
宋風有些好奇,他到底是誰?
林副将很快站到他身後,推着他。
宋風這才注意到,那是一個輪椅。
他們朝着宋風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十四五的小童。
很快走到跟前,林舒言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宋風,先帶我們去營帳吧。”
宋風有些回不過神來,視線還落在那個男人身上。
直到林副将又叫了他一聲:“宋風?”
“诶诶好,我馬上帶你們去。”
宋風知道自己失禮了。他在心裏狠狠錘了自己一下,很快轉過身去,把馬匹交給旁邊的将士,然後帶着林舒言他們去空着的營帳。
營帳離林舒言住的地方并不遠,很快就到了。進去之前,林舒言對宋風說:“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五味急着去方便了,此時并沒有跟在身邊。
兩個人進了營帳。
空着的營帳雖然不小,但卻空蕩蕩的,四周都落了灰。林舒言局促的笑笑:“軍中簡陋,等會我在叫人布置布置。”
葉白不以為意:“無妨,是我自己要過來的。你叫人将我的東西搬來就好了。”
“那行,等下我就叫人去搬,你先在這休息一下,我去複命,晚點再過來看你,你有什麽需要的,直接跟他們說。”
大概是怕他不熟悉,又添了一句:“跟梁曉說也行,或者等我回來。”
林舒言怕他有什麽不适應,所以想把一切都安排的好些。
葉白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然後面無表情地趕她:“你快去吧,我沒什麽需要的。”
林舒言環顧了一周,确定沒什麽遺漏的之後,才離開了營帳。
宋風還在外面等着她。
林舒言邊走邊跟他說:“最近軍中有發生什麽大事嗎?”
宋風搖頭:“沒有。”
“什麽都沒有?”
宋風想了一下:“要說事的話,也只是楚大将軍着人送了一封信給楚将軍,其他便沒有什麽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林舒言到了楚淩的營帳,毫不客氣地掀了簾子就進去。楚淩正在看地圖,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林舒言眉間染上了些喜意,“你回來了!”
林舒言往凳子上一坐,“說吧,找我什麽事?最好是大事啊,不然我累了一天啥都沒幹就往你這跑,要沒什麽大事,你看我打死你!”
楚淩嘿嘿兩聲,丢掉手中畫圈的筆,走到林舒言跟前,十分嚴肅的說:“大事,真的是大事。我爹給我下命令了。”
林舒言不以為然。
“啥命令?你爹也不是第一次給下命令了,哪次你做到了?”
“這次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
“我爹讓我在一月之內打贏圖哈,否則就撤回我的将軍之位。”
楚淩握住林舒言的手,眼神懇切:“小林子,你知道我多喜歡打仗的吧,我不能被撤職啊,你一定要幫我。”
圖哈就是他們現在一直在對抗的敵軍。這真的只是一個小國家,仗着地勢的原因,這幾年越發地放肆,總是來他們國家的地盤上搶東西。
忍無可忍,朝廷派楚大将軍出戰。楚大将軍對這個小國家實在看不上眼,就派了自己的兒子楚淩來,林舒言當時也跟着自己的母親鬧,然後跟來了。
他們來這裏快三個月了,一直攻不進去,只能在外面周旋。
林舒言看着楚淩鄭重的臉,覺得有些頭疼,她無奈道:“那你倒是想辦法打進去啊!”
“要打的進去我不早打了嘛!打架我在行,可想點子我不在行啊。”
林舒言撇嘴,“說的好像我在行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嘆了口氣。
沒過多久,楚淩推推她:“诶,聽說你這次帶了個人回來?”
林舒言正視他:“是葉先生,就是治好榮城瘟疫的那位神醫。”
說到這裏,林舒言問他:“我讓你調查的事怎麽樣了啊?”
楚淩拍頭,恍若大悟:“我之前就想跟你說這事來着,都是我爹害我一緊張,啥都不記得了!這事我調查了,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就是圖哈那群臭土匪們幹的!”
“你肯定?”
“八九不離十。”
林舒言起身。“那行吧,明天我們再好好商議一下,今天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诶等等啊,你還沒和我說說葉神醫呢!”
林舒言背影潇灑地沖他擺擺手。
“自己去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葉白(扭頭):我沒生氣。
☆、四斬怪神醫(8)
林舒言沒有急着回自己的營帳,而是去了葉白那,确定他已經安頓好了之後,林舒言才回到自己的營帳好好休息,結束了長途奔波的一天。
第二日風輕雲高,又是一個好天。
林舒言說好要和楚淩商議軍事,到也沒忘記。起了個大早,就跑去了楚淩的營帳。
彼時楚淩還在呼呼大睡。林舒言毫不客氣地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吼道:“你怎麽還不起來?這都什麽時候了!不是說好要商議的嗎?”
驟然被人拉起,楚淩面色不虞,模模糊糊頂嘴道:“你幹嘛!你好歹是個女的,就這麽闖入我的營帳算什麽回事?”
他用手推她:“出去出去!”
林舒言站直,抱着拳看他。“你要我出去是吧?那我走了。我馬上就寫封信告訴楚伯父,這仗你還是別打了,我自己就夠了!”
“別別別!”楚淩一下子清醒過來,從床上蹿起來,“我馬上起來!你先出去一下啊,我換個衣服啊!快快快!”
林舒言瞪了他一眼,才轉身出去了。
等林舒言再進去的時候,楚淩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好了,看到她進來,呲牙:“林将軍,我們有話好好說啊。來來來,不是要商議軍事嗎?趕緊的!”
林舒言踢他一腳:“等別的副将過來!我剛剛已經叫人去叫了。”
“我們好好商議一下,你認真點,別吊兒郎當的,才收斂了多久啊,就憋不住了?”
楚淩連連點頭:“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很認真的。對了,把那個梁曉也叫過來,他鬼精着呢。”
林舒言瞅他一眼:“你很喜歡她?”
“喜歡啊!這人機靈着呢,長得又讨喜,帶在身邊挺不錯的。”
林舒言點點頭,意有所指道:“那你好好帶着吧!”
等人都到齊之後,兩個人又恢複了正經的模樣,坐的端端正正,上下分明。
楚淩端着嗓子開口:“今天叫各位過來,是想商議一下怎麽打進圖哈。你們有什麽想法只管說。”
劉副将最先憋不住:“要我說只管沖進去!有什麽好怕的,他們那屁大點的地,有什麽好叫嚣的!你們說,是不是?”
“劉将軍,你不要這麽沖動嘛。圖哈雖小,但也在這邊生存了好多年了,不可小觑。這邊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
陳副将中肯的說。
楚淩點點頭,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