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晏如瑾剛剛回府,管家便上前禀告,說是榮陽公主驸馬過來了,來拜訪太子的。

“哪位張将軍?”

“是榮陽公主的驸馬。”

晏如瑾腳下一頓轉頭問管家:“什麽時候過來的?驸馬現在在哪兒?”

“過來有小半個時辰了,老奴說太子不在府裏,應是還得些時候回來,驸馬說無妨,他在府裏候着。這會兒正在堂屋喝茶呢!”

晏如瑾便轉了方向,去堂屋和驸馬打了招呼,而後吩咐管家好好招待,便回了後院兒。

天降擦黑的時候,劉承繼方才回來,一進門管家禀了驸馬的事情,他聽了卻沒急着去見客,而是先去了後院兒。

晏如瑾見他回來便道:“榮陽公主的驸馬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了,在前邊兒呢。”

劉承繼點點頭:“管家和我說了,我一會兒去看看。”

“張将軍可不常上門,這一來便等了你這麽許久,想是有什麽要緊的事,你心裏可有點數沒有?”晏如瑾有點擔心,“可是朝中又出了什麽事了?”

“為了一點小事兒。”

“你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兒?”

劉承繼點點頭:“我回來和你說。”

“好,你先去吧,別讓人等太久了。”

“我先過去了,對了,福兒今天晚上只怕是回不來了,還有我父王母妃,你準備晚飯吧,我片刻便回。”

晏如瑾點點頭:“知道了。”

Advertisement

劉承繼去了前邊兒,果真不多時便回了,見他進了院子,晏如瑾便吩咐淡紫擺飯。

“這麽快便回了,人家可等了你許久呢,沒多聊一會兒?”晏如瑾迎上前去,幫他解了披風,轉身交給了淺紅,又吩咐淺紅道,“端點熱水過來給太子洗漱。”

“嗯,”劉承繼只是應了一聲,沒有多說,等淺紅端了熱水上來,他洗了手和臉後,那邊飯菜也擺好了,吩咐下人都退了出去,他和晏如瑾坐到桌前這才開口道,“也沒有什麽可說的,見着我臉色那個難看,是想吓死誰呢!”

“無緣無故的,他怎會如此?可是你又幹了什麽事兒了?”

劉承繼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卻沒言語,半晌擡起眼來和晏如瑾道:“今兒個一早五娘将一個酒樓老板告到了衙門……”

“這事兒我聽說了,”晏如瑾給他盛了碗湯,“我還過去了一趟。”

“你去見五娘了?”

“嗯!”晏如瑾自己也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道,“五娘的事,和這張将軍有什麽關系……難道那天香樓的掌櫃的,和他有關系?”

劉承繼搖頭:“張将軍大概十幾年前,在平漠待過幾年,那時候曾買過一個丫鬟在府中侍候……”

“是五娘?”

“是五娘。”

“張将軍今日上門就是為了她?”

“嗯!”

若只是一個尋常的丫鬟,他不至于記到了今日,還為了她親自上門,等了劉承繼足足一個多時辰……晏如瑾忽的想起今日五娘說不能連累了修竹時的神情,晏如瑾皺眉道:“總不會五娘的兒子,是這張将軍的吧?”

“那倒不是,”劉承繼給晏如瑾夾了筷子菜,“那時候張将軍回京後,五娘便在平漠城裏一個人生活了幾年,後來嫁給了當地的一個鳏夫,如今五娘身邊那孩子,便是那男人和他前邊兒妻子生的。”

“那男人呢?難道……”

“他們成親沒幾年後,當地鬧了一回疫情,官府給每戶人家發了些預防那疫情的草藥下來,可是分量不多,只夠兩人吃的,那男人領了藥回來,只說自己吃過了,将藥都留給了妻兒,後來那男人感染了疫情死了,臨死前将兒子托付給了五娘,說是要五娘好好教養他,讓他長些出息。”

晏如瑾聽得沉默了,雖說都是別人的事,也是些陳年舊事,可也難免讓人心中傷感,半晌她嘆息一聲道:“想是五娘覺得只有讀書才有出息,才一門心思的想要送孩子來京裏讀書吧?”

“就是如此,這五娘命苦,但卻是個堅毅的女子,也是個重感情的。”

“當初在口子河與她相處時,我便覺得她似有話要說的樣子,想來那時候便是想讓我們幫忙帶她兒子來京裏讀書的……可惜我當初不知這些,也沒猜出她的心思,若不然早些帶他們進京了,也就沒了後邊兒的那些是非。”晏如瑾嘆息一聲,“她是個了不起的人。”

“她沒辜負那男人的囑托。”

“是,”晏如瑾道,“明日我去青竹書院去看看修竹,希望能平息一些是非。”

“也沒有這個必要,不過是一點流言蜚語,若是這個都受不了,将來也成不了什麽事。”劉承繼不甚在意。

“他還是個孩子。”

“也不小了。”

晏如瑾擡眼看向他,劉承繼一頓:“好了,我也沒攔你,你要去便去。”

晏如瑾便又低頭吃飯,吃了幾口又道:“張将軍和五娘……”

“他曾喜歡過一陣,不過沒給名分,五娘還曾懷過他的孩子,張将軍哪敢讓她将孩子生下來,便給她喝了藥,養好了便将五娘送出了府裏,将賣身契換給了她,另外又給了些銀子。”劉承繼頓了頓接着道,“原本他以為這事兒就過了,一輩子也不會有旁人知道的,可不想今兒個在衙門口撞見了五娘,他後來一打聽,就找到這裏來了,還以為我是想拿着個威脅他的。”

“那你是要威脅他嗎?”

劉承繼動作一頓,半晌道:“那是下策,萬不得已時才會用。”

“你是想讓他知道,你可以威脅到他,但卻不打算威脅他,讓他心存感激?”

“五娘是我帶進京的,心存感激也是不可能了。”

晏如瑾心中生出幾分悲涼嘆道:“人人皆道這位将軍人品端方,重情重義,又與公主夫妻情深,多少人贊嘆,多少人羨慕,京裏的姑娘,沒出閣的不知多少人暗中祈求能得一個這樣的夫君的!做女人就是如此……”

晏如瑾忽然不想說下去了。

“女人怎樣?”

“女人命苦,總是要被人欺負,又無力還手……想想我心裏真是難過的很,我不該将福兒生作女兒身的。”

“你這是什麽話?”劉承繼不贊同的道,“什麽事就往福兒身上扯,福兒将來那是公主,尊貴無比的長公主,誰敢欺負她?我剮了他全家!”

“好了,不說這個了,吃飯吧!”晏如瑾籲出一口氣道,“對了,爹娘什麽時候回來,還有福兒,你剛說她今兒個不回來了?”

提起這個劉承繼不滿的道:“別提了,我好好的閨女,不知道被他們當成了什麽新奇事物來擺弄?”

“這是怎麽說?”晏如瑾納罕了,福兒在宮裏待遇可是比自己要高得多,有皇帝皇後罩着,又有怡王、王妃看着,誰活的不耐煩了敢擺弄她?

劉承繼卻道:“福兒不是開口叫人了嗎?可是她這會兒能叫爹,能叫娘,能叫奶奶了,可就是不會叫爺爺,我皇伯父不甘心,說什麽不讓我将人抱回來,非要哄着她叫聲皇爺爺才行,你說福兒他還小呢,再把她給累壞了,這麽大年紀了,也沒個正行,我不過就是頂了句嘴,結果當着福兒,還有好些宮人的面呢,上腳就踢,踢了我兩腳将我給趕出來了。”

晏如瑾聽得無語,見劉承繼說的還怪委屈的,便安慰他道:“福兒招人喜歡,你這當爹的該高興才是,怎麽反倒抱怨上了。”

劉承繼悶了一會兒道:“今兒個才剛剛開口叫爹,我還沒聽兩聲呢!”

晏如瑾搖搖頭:“吃飯吧,菜涼了。”

“嗯!”劉承繼道,“還有個事兒我才想起來。”

“什麽事兒?”

“皇伯父,舍不得将東宮給我住,他的意思等明年開春了,命人将曦輝宮修繕一番,充作東宮,至于他做太子時住的那座宮殿,他要封了,那裏他曾住了幾十年,大婚也是在那,舍不得給旁人住。”

“這樣也挺好的,我們在王府多住些日子,也能多陪陪爹娘,咱們府裏人少,等咱們一走,這府裏就顯冷清了。”晏如瑾說着便又将今兒個王妃将管家權交給她的事和劉承繼提了。

劉承繼聽了也不在意,只是道:“給你,你便管着便是。”

“我打算明兒個便将清荷挪到西邊兒的小梨院兒去,她不是額上有傷嗎,便去好好養着。”

劉承繼聞言,便擡眼看了過來,晏如瑾眉頭一皺:“怎麽,你有意見?”

“我哪有什麽意見!後院兒裏的事兒我才不管。”劉承繼收回視線夾了口菜,“吃飯,吃飯,菜都涼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