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紅嬌杏
作者:吃飽喝足的狗蛋
文案
盧小蓮是金家十兩銀子買回去的媳婦。
金大少在坊間聲名狼藉,沒人樂意嫁女兒給他,故而才花了銀子從外地買了盧小蓮。
金家對盧小蓮沒什麽要求,就只讓她快點懷孕生個男孩兒傳宗接代。
但讓盧小蓮沒想到的是,金大少是……
男主角是崔洋,不是金崇文不是金崇文不是金崇文!
本文CP是前期風流浪蕩後期改邪歸正男畫師X前期柔弱嬌怯後期豪邁獨立女
請抱着批判的目光看待,被雷到了請盡情吐槽
HE,日更,請放心跳坑
內容标簽: 因緣邂逅 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盧小蓮,崔洋 ┃ 配角: ┃ 其它:
==================
☆、楔子
盧小蓮心中七分羞怯三分忐忑,她悄悄地用手撩起了蓋頭的一角,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這間陌生的充斥着紅色喜字的新房。
前來唱鬧的喜娘已經走了,外頭也漸漸安靜了下來,鬧洞房的人仿佛也已經走遠了。她摸了摸自己咕嚕嚕亂叫的肚子,瞥見了桌上的紅棗花生。
這時,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盧小蓮急忙放下了手,規規矩矩地坐好了,然後便聽見那腳步聲一點點靠近,接着一雙屬于男人的靴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緊張地擰了手中的帕子,忽地覺得眼前一亮——蓋頭被掀開了。
眨了眨眼睛,她下意識擡了頭,然後看到了一個英俊非凡的男人。
這男人笑了一笑,道:“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
洞房花燭,合卺之禮。
盧小蓮第一次喝酒——她也大約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不勝酒力,這麽淺淺一杯,便覺得微醺上頭,都快要看不清眼前這個男人了。
窸窸窣窣的衣衫褪盡,搖搖晃晃的花燭閃爍。
她被男人壓在身下。
她竭力去想在出嫁之前阿娘塞給她看的那本小冊子上的畫像,悄悄地用手環上了男人的脖頸。
可身上的男人卻沒有動,他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貪婪地吸了口氣,露出了一個有些挫敗的神色,然後草草地披上了衣裳,起了身。
盧小蓮愣了一愣,狼狽又害羞地拉了旁邊的被子裹在了身上。
“相公……?”她怯怯地喊道。
“你先休息吧!”男人胡亂沖着她笑了一笑,已經不是剛進來揭開蓋頭時候那樣風度翩翩的模樣了。
她手足無措地看着他,最後鼓足了勇氣拉住了他的衣角,語氣中已經是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哭腔:“相公……我……”
“無妨。”男人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回身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你先休息吧!我忽然想到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好,去去就來。”
說完,男人便松開了她,然後出了這滿目紅色喜字的新房。
盧小蓮愣在那裏,害羞又窘迫地把自己藏在了被子裏面,不敢擡頭。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嘿嘿嘿~~
☆、新婦
早起,盧小蓮在丫鬟的幫忙下把頭發挽了起來,梳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婦人發髻。
鏡子裏面那個點了紅唇又描了長長柳眉的帶着幾分哀愁的面容,幾乎讓盧小蓮有些認不出自己了。她頗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身後低眉順眼的丫鬟們,扭了扭手中的帕子,正想開口問一問自己的相公去了哪裏,忽然眼尖地從鏡子裏面看到收拾床鋪的嬷嬷收了床榻上的那塊白色的貞潔帕子。
呼吸一滞,盧小蓮回了頭,想叫住那嬷嬷辯解一兩句,可卻怎麽都開不了口。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身後的丫鬟們規規矩矩地幫她梳好了發髻,就捧出了兩套衣裳來。
“奶奶看一看,想穿哪一套?”一個穿着粉色衣衫的俏麗丫鬟這樣說道。
盧小蓮有些心驚,她匆忙地看了一眼,目光甚至不敢多在那兩套衣服上面停留,只瑟縮地指了一下,口中道:“就這套吧!”
粉衣丫鬟莞爾一笑,道:“那奴婢們來服侍奶奶穿上。”
盧小蓮有些僵硬地起了身,有些不自在地讓這群丫鬟們服侍着她穿上了這套幾乎稱得上是奢華的金絲銀線織造的大紅衣裳。
可她腦子裏面卻是亂紛紛一片,幾乎全是不知所措。
那粉衣丫鬟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僵硬,于是溫聲笑了一笑,道:“奶奶不必如此緊張,方才太太身邊的珠玉姐姐過來說了,說大爺已經過去了,讓奶奶不要急呢!”
盧小蓮尴尬地點了頭,忽然覺得臉上燒得慌。
整理好了衣裳,這粉衣丫鬟便叫人開了門,然後輕輕扶了盧小蓮的胳膊,便往外面走去了。
盧小蓮是金家花了十兩銀子買回來的媳婦。
她原是潞城人,家裏頭還有個哥哥,父母也都尚在——雖然家中算不得富貴,但也并非貧困到了要賣兒鬻女讨生活的地步。但這一年家裏面收成不好,恰好哥哥盧荷要娶妻,彩禮錢家中委實拿不出來,恰好又遇到金家人拿着生辰八字找上門來,于是她哥哥便背着父母私自接了錢,然後便把她賣了。
起初家裏面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盧荷給盧小蓮找了門好親事,還是來自京城的人家,盧母還好生高興了一陣子,悄悄兒給自己女兒教了許多女人應該知道的事情,可後來盧荷的妻子馮氏進了門,一次争吵當中馮氏把話給嚷嚷了出來,他們才知道盧荷壓根兒不是給盧小蓮找了個好親事,而是把他的親妹子給賣了。
盧小蓮幾乎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認命。
大約是怕盧小蓮想不開,盧荷倒是安撫了她幾句,只說京城的金大公子金崇文一表人才,若不是她生辰八字恰好和金家人想找的人一模一樣,這樣的好事還輪不到她雲雲。
盧母倒是陪着她哭了幾場,後來又聽了盧荷的話,便也轉了心态,竟然也覺得這是件好事了。
如此又過了幾個月,等到盧小蓮滿了十五,金家來了人,把她接到京城,讓她和金家大少金崇文成親。
寒風陣陣。
盧小蓮在回廊下慢慢走着,目不敢斜視,越靠近正院,便越覺得有些腿軟。
她不自覺地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昨天在新房當中來去匆忙的金家大爺金崇文,可一時間,她除了那滿目的紅喜,竟然連金崇文的模樣都有些無法回憶起來了。
渾渾噩噩地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進了正院,然後踏入了正廳,撲面而來的暖香味道讓盧小蓮驚醒了一下,她有些倉皇地擡了頭,然後看到了一個面容端莊的中年美婦和一個嚴肅的中年男人。
不等她有什麽反應,旁邊就有嬷嬷便把兩個蒲團放在了他們面前。
“給父親母親磕頭敬茶。”俊朗不凡的金崇文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她的身邊,還拉住了她的手,“見過父母親了,一會兒我們就去見祖母。”
盧小蓮驚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跟着金崇文一起磕頭,然後奉茶,最後接過了旁邊一個模樣清秀的綠裳丫鬟遞過來的紅封。
“既然是老太太親自給你挑的,今兒便帶着她好好兒在老太太那裏坐一坐吧!”那中年美婦笑了一笑,然後目光轉向了盧小蓮,“你也要好好伺候你們大爺,早些為金家開枝散葉。”
盧小蓮小聲應了,并不敢擡頭與人對視,甚至有幾分瑟縮地往金崇文身後避了避。
金崇文倒是朗朗一笑,道:“母親急什麽?該來的總會來的。”
離開正院時候,便是金崇文陪在她身邊了。
“昨晚臨時有事情,處理過後都已經三更過了,于是便沒有去打擾你休息。”金崇文笑着解釋了一句,“我原是想過去的,打發了松風過去問了問,綠蘭說你已經睡着了。”
盧小蓮絞着帕子,聲如蚊蚋:“一時也不知做什麽,便只好閉着眼睛睡了。”
金崇文笑了起來,道:“今晚你可得等着我。”
盧小蓮低了頭,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只應了一聲,沒有說別的話。
金崇文看着她,臉上的笑容變了又變,等到她再擡頭的時候,就只剩下溫文爾雅了。
從正院出去穿過花園就到了金老太太如今住着的東院,金崇文帶着盧小蓮進去東院,然後便見到了金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并不老,慈眉善目,臉上帶着笑。
磕頭過後,盧小蓮被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攙扶了起來,然後便聽到老太太道:“我那日去廟裏面求簽,才給文哥兒求到了你這麽個命格的人,今後你一定要好好兒跟着文哥兒,替金家開枝散葉,知道嗎?”
盧小蓮第二次聽到開枝散葉這個詞,心中倒是有幾分在意了。
一旁金崇文倒是一笑,道:“若老太太喜歡她,便讓她常常來陪着您。”
老太太道:“罷了,你們才剛剛成親,我這老婆子參合什麽呢?若你有心孝敬,便快快調養了,不要辜負了祖母的一番心意。”
金崇文下意識看了一眼盧小蓮,只見她還是一臉懵懂,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察覺到了金崇文的目光,盧小蓮轉過頭去擡眼一笑,然後便迅速地羞怯地低下了頭。
作為新嫁娘見過了金家的太太和老太太,然後盧小蓮就和金崇文一起回去了他們現在住的南院。
等到盧小蓮進去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出來,金崇文已經把南院中伺候的幾個大丫鬟和小厮給叫到了廳中來。
在京城中,金家自然是比不上那些達官顯貴了,只能勉強算個中等之家,薄有家産,往祖上數個三代出過一個大官兒,只是現在已經沒落了——不過架子勉強還在。
“昨兒太太已經給我們院裏面撥了伺候的人。”金崇文指了指廳中站着的四男四女,“早上伺候你梳洗的那個你已經見過的,叫綠芳。”他向盧小蓮笑道,“另外三個呢,是叫綠蘭,錦繡,錦絨。”
盧小蓮定了定心神,擡眼看向了那四個丫鬟,露出了一個強作鎮定的笑。
“那四個呢是我身邊的小厮,從左到右,松風,松月,竹煙,竹雨。”金崇文又道,“你若有什麽事情要讓他們去外頭跑腿的,盡管使喚便是了。”
盧小蓮點了頭,應了聲“好”。
金崇文笑了笑,便揮手讓他們下去,然後起了身,把盧小蓮拉到懷裏了。
盧小蓮掙紮了一會兒,又不太敢把他推開,于是半推半就地在他懷裏坐了。
“你比我想象中好看。”金崇文在她耳邊輕輕笑了一聲,“還得感謝老太太呢!”大手靈巧地滑入了她的衣衫,他啄了啄她的唇角,“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倉皇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盧小蓮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聲音中都要帶着哭腔了:“相公……這會兒天還亮着……”
“怕什麽?”金崇文一把把她抱了起來,臉上的笑已經不再是之前的俊逸開朗,而是帶着幾分說不清的陰郁了。
盧小蓮驚呼一聲,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脖子,複又害羞地低下了頭,并不敢去多看他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新坑~~~~
☆、未遂
缱绻纏綿,赤誠相見。
撫摸,親吻,羞怯,瑟縮。
盧小蓮鬓發淩亂,香汗淋漓,她暗自咬了咬牙,已經做好了準備——聽阿娘說過了,會疼。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沒有來臨。
她不敢睜開眼睛,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身邊溫暖的軀體離開了。
她覺得心慌極了,也顧不得那麽多,睜開眼睛看向了金崇文,卻見他如正人君子一樣坐在一旁,已經穿好了衣裳。
“你還太小了。”君子如風的金崇文如此說道。
盧小蓮有些遲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大着膽子道:“可……可我今年已經及笄了——相公是不喜歡我嗎?”
風度翩翩的金崇文矜持地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娘子長得這麽好看,為夫怎麽會不喜歡呢?”
“那……那為什麽……?”盧小蓮急得要哭,可有些話作為一個女兒家,還是說不出口的。
這麽一瞬間,她有些惶恐,腦海裏面亂紛紛的,甚至想到了如果金崇文不喜歡她,那麽金家會不會把她退回潞城?反正她是被買來的,又不是什麽明媒正娶——如果退回了潞城,她要怎麽面對父母和兄嫂呢?嫂嫂馮氏會不會說一大堆刻薄的話語出來?
金崇文溫文爾雅地笑了一笑,道:“再等些日子吧!等你再長大一些好了。”
盧小蓮遲疑地應了下來,心中仍然是七上八下的。
金崇文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又道:“這幾日我在外頭事情有些多,可能回來晚一些,晚上你自己早些休息,也不用等着我了。”
盧小蓮心一驚,只想着這才新婚第二日,就聽到這麽一句話,頓時也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金崇文并沒有多留,叫了綠芳進來伺候他穿了衣服,然後便施施然離開了。
到了晚間時候,是綠蘭帶着人送了晚飯過來。
綠蘭有一張特別俏麗的瓜子臉,笑起來的樣子特別甜美,她笑道:“太太說了,奶奶想吃什麽,盡管吩咐了廚房去做,今日是按照太太的口味做的,若是奶奶不喜歡,便叫廚房重新做了來。”
盧小蓮還想着晚飯時候要不要去伺候婆婆用晚飯,這會兒還沒準備好呢,就已經有晚飯送過來了,頓時感覺有些意外。
綠蘭又道:“太太還說了,奶奶也不必過去立規矩,金家也沒這個習慣,讓奶奶怎麽随心怎麽來。”
盧小蓮遲疑了一會兒,問道:“那一會兒我還是過去謝謝太太吧?”
綠蘭甜甜一笑,道:“奶奶用了晚飯再過去好了,太太既然發了話,奶奶也就不用太擔心啦!”
盧小蓮稍稍安心了一些,可想到下午時候和金崇文那未遂的床事,又有些不太敢去見自己的婆婆——早上還聽了兩次說要開枝散葉,可床事都未遂,要怎麽開枝散葉?
綠蘭給盧小蓮布了菜,笑道:“奶奶才剛到咱們家,若是有什麽事情不了解的,盡管問就是了,我和錦繡錦絨還有綠蘭跟着大爺伺候了五六年,家裏面的事情,我們還是清楚的。”
盧小蓮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那看起來不知是筍子還是什麽的長條狀雕了花的玩意兒,想了一想,道:“那你……你給我講一講家裏面的情形吧?”
綠蘭想了想,道:“奶奶想知道什麽情形?”
盧小蓮道:“家裏頭人……我還認不清……你就随便說一說好了。”
綠蘭仿佛是心領神會了,道:“金家現在就咱們家這一支,三代單傳,人口倒是簡單得很。上頭老太爺已經沒了,不過老太太還在,今天奶奶見過了吧?”
盧小蓮點了點頭,道:“已經見過。”
綠蘭又道:“老爺如今身上挂着個員外郎的官職,俸祿不多,家裏面都靠着太太才能過下去——或許奶奶還不知道,咱們家太太是葉家的女兒,陪嫁的莊子和嫁妝都豐厚得不得了呢!”
盧小蓮并不知道什麽葉家,只覺得這話聽着有些奇妙,和自己往常認為的情形仿佛大不一樣:她從前是沒聽說過哪一家是靠着太太的嫁妝和莊子過活的。她有些想問一問這其中是有什麽緣故,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只覺得這麽問仿佛不太好。
綠蘭自然是不知道她的糾結,只繼續說道:“再就是咱們大爺,大爺從前不愛讀書,如今是在外頭和人一起搭夥做生意了。”
“行商?”盧小蓮糾結地擰了眉頭。
綠蘭道:“太太說,大爺既然在仕途經濟上沒個天賦,就随他想做什麽了。”
盧小蓮有些恍然,道:“那……大爺這幾日還要出去忙碌了?”
綠蘭道:“倒是沒怎麽聽大爺說,半年前大爺與濮陽大公子鬧了矛盾,都許久沒出去了,最近也沒怎麽聽他說起要外出呢!”
盧小蓮看了綠蘭一眼,沒有問下去。
伺候盧小蓮用了晚飯之後,綠蘭就退下了。
等到她提出要去正院見太太葉氏的時候,便是綠芳出來陪着她。
綠芳讓小丫頭提了燈籠,自己托着盧小蓮的胳膊,姿态順從。
“剛才綠蘭和我說了那麽多,還以為會是她來和我一起見太太呢!”盧小蓮随口說道。
綠芳笑了一聲,道:“她哪裏敢去見太太了?奶奶若是憐惜她們,便也不要帶着她還有錦繡錦絨他們去正院,若是太太見了她們,少不得要發火。”
盧小蓮疑惑地看了一眼綠芳,問道:“這又是為什麽?”
綠芳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道:“難不成綠蘭沒和奶奶說麽?她們三個都是大爺的通房丫頭。”
盧小蓮一愣,頓時連剛才想說的話都一下子忘記了。
綠芳見盧小蓮這樣驚訝,臉上的神色都沒怎麽變,只又道:“奶奶也不必把她們放在心上,她們也不敢在奶奶跟前耍什麽花招的。”
盧小蓮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進去了正院,先看到了葉氏身邊的大丫鬟珠玉。
綠芳見着珠玉,便笑着上前去打了招呼,道:“太太可在?我們奶奶今日吃了晚飯便想着來見一見太太,不知太太這會兒可有空?”
珠玉留意看了一眼盧小蓮,微微一笑,道:“太太恰好正有空,奶奶快進來吧!外頭這麽冷!”
盧小蓮笑了笑,便扶着綠芳,跟在珠玉身後進去了正廳。
天氣寒冷,正廳中卻溫暖如春。
見到盧小蓮進來,葉氏露出了一個十分淡薄的笑容,擡手免去了她行禮,指了旁邊在椅子,道:“這會兒怎麽過來了?方才我不是讓人去南院傳話,說讓你不必過來立規矩?”
盧小蓮斜簽着坐了,仔仔細細斟酌了話語,道:“太太這麽說了,兒媳更要來謝過太太,否則便是兒媳輕狂自大了。”
葉氏仿佛是有些意外了,她問道:“你在家中讀過書?”
盧小蓮忙道:“小時候家裏頭給哥哥請了個先生,我便跟着一起念了幾年。”
葉氏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道:“這麽說來,你家中也并非是窮困到揭不開鍋了?”
盧小蓮微微愣了一下,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葉氏話中藏着的意思。她緊張地絞着帕子,低聲道:“今年家中收成不好……”說到這裏,她就停下了,後頭的話她不知要怎麽說,只覺得怎麽說都仿佛不太對。
葉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既然到我們家來了,便把從前的事兒給忘了吧,好好伺候你們大爺,早些開枝散葉——金家三代單傳,可不能斷在了你的肚皮上。”
盧小蓮擡頭看向葉氏,又想到那未遂的床事,紅着臉不知要怎麽應答。
葉氏并沒有多在意她想什麽,只又道:“已經這麽晚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免得崇文回來了見不到你。”
盧小蓮聞言起了身,也不知要說什麽才好了,于是便行了禮離開正院。
北風陣陣。
回到南院後,盧小蓮自己一個人坐在了卧房中,也沒讓人在身邊伺候。
她脫了外裳,只披着一件中衣,神情恹恹地在炭盆邊上坐了,随手拿着銅鈎撥弄着那木炭——這還是在潞城家中養成的習慣,家裏比不得金家這麽富貴,到了冬天就只有父母房中有炭盆取暖,于是在天冷的時候,她便常常借着與母親說話的時候,在炭盆邊上坐了,好好暖和一下身子。
她不自覺地在想昨天和今天兩次與金崇文親近時候的情形,兩次都是他半途停了下來,然後匆忙離開。
他為什麽要走?盧小蓮糾結地想着。
這時,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盧小蓮聞聲回頭看去,只見是金崇文滿身酒氣搖搖晃晃地進來了。
盧小蓮慌忙起了身迎了過去,正想喊人進來,卻被他噓了一聲。
“喊人做什麽?”金崇文用食指點着她的嘴唇,“你在等我嗎?”
“是……”盧小蓮羞澀地點了頭。
金崇文攬住了她的腰肢,摸摸索索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兒塞到了她手裏,醉醺醺道:“為夫……給娘子帶了個好玩意,娘子喜不喜歡?”
盧小蓮驚詫地低頭看向手中長柱型的物事,臉轟的一下幾乎要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嘿更新來啦~~
打滾求收藏求撒花嘤嘤嘤~
又開始上班了,簡直各種不開心……感覺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不……上……班……
感謝啊嗚-九十九的地雷麽麽噠!!!
☆、未遂?
盧小蓮來金家之前,盧母是好好教導過她的。
她還記得盧母說過,金家是大戶人家,盧家是高攀不上的,并且叮囑了她萬萬要把金大公子放在心上,不要講究什麽女兒矜持,若是能大大方方在床笫之間迷住他,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于是她便在盧母的小冊子上見過了許多想都不敢想的玩意兒。
可雖然有這麽個心理準備,可新婚第二天就被自己的丈夫公然塞了個角先生在手裏,她還是難為情極了。
她既不敢扔出去,又不敢握在手裏,那不知是什麽做成的冰涼的烏黑的角先生,卻讓她有了燙手的感覺。
“你喜歡嗎?”金崇文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探。
盧小蓮紅着臉幾乎語無倫次了:“相公……我不能、不行這個……”
“你沒見過這個嗎?”醉醺醺的金崇文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就着她的手,把那角先生給拿起來,誇張地平舉到了眼前,“你看,這就是能讓你快活的先生……你不喜歡嗎?”
盧小蓮不知要怎麽回答了,她別開頭羞得不敢直視,而金崇文卻強硬地用那玩意兒抵到了她的唇邊。
“你長得這麽好看,這麽漂亮,為什麽會被你哥哥賣了呢?”金崇文忽然語氣一變,“是不是因為你是個破鞋,還是因為你做了什麽卑鄙無恥的事情,所以才會被家裏人嫌棄了?”
盧小蓮奮力推開他的手,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哽噎道:“我沒有……”
金崇文歪着頭看她,仿佛已經醉到無法理解她在說什麽了,他只強硬地把她箍在懷裏,又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
“那……你要怎麽證明給我看呢?”他這樣問道。
盧小蓮大哭出聲了,道:“若相公不喜歡我,便把我送回去好了!何必要這樣羞辱于我!”
金崇文仿佛有些不解,吃吃笑道:“談何羞辱?你不就是咱們金家買回來的?”
這樣說着,他一把把她給抱了起來,闊步走向了那張奢華的大床。
盧小蓮一手捂住臉,心下沒由來地有些害怕了。
錦繡和錦絨端着熱水站在了屋子外面。
她們倆原就是姐妹,後來一同伺候在了金崇文身邊,又一起被收了房做了通房丫頭,姐妹倆從前還常常有一争高下的心,但此時此刻卻已經是沒有了。
側耳聽了聽屋子裏面的動靜,錦絨啧啧了一聲,道:“也不知這位奶奶究竟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方才看着,大爺喝得醉醺醺的。”錦繡嗤笑了一聲,“若是明日這位奶奶慘死床上,我都不覺得奇怪了——現在的大爺又不是從前那樣了。”
錦絨道:“可別的不說,這位的相貌卻是大爺喜歡的,說不定會手下留情呢!”
錦繡捂嘴笑:“那還不如說,這位是老太太去算了八字算出來的,說她進門大爺就會百子千孫,說不定大爺想到這一層,就手下留情了。”
這時,綠蘭扭着腰過來了,錦絨和錦繡兩人相視一眼,又默契地不說話了。
綠蘭掐着腰道:“今兒倒是稀罕了,你們也做起了丫頭的事兒?往日裏不總是擺着姨奶奶的架子麽?”
錦絨道:“做丫頭也比做姨奶奶好,你和我們現在同病相憐,也少說這些風涼話吧!”
錦繡也道:“從前那是從前的事情了,可今時不同往日,咱們三人加上綠芳,原本就是大爺身邊的得意人,若還不能齊心協力,将來是個什麽下場,那便不好說了。”
綠蘭道:“綠芳又不用擔心什麽,将來嫁給管事做管事媳婦,也比我們三個過得好。”
三人正說着,忽然屋子裏面傳來了一身巨響,仿佛是有什麽被推倒在了地上。
錦繡和錦絨一驚,急忙揚聲問道:“大爺,奶奶,出什麽事情了嗎?”
許久沒有動靜,錦繡錦絨和綠蘭三人交換了一個忐忑的眼神,正想推門進去看一看時候,金崇文的聲音響起來了。
“無事,你們在外面守着就好了。”不再是醉醺醺的聲音,又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沉穩男聲了。
盧小蓮哭着蜷縮在床上,把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面不願意露頭了。
那角先生被扔下了床,而金崇文也已經是酒醒了的模樣,臉上紅紅的巴掌印,仿佛是被狠狠打過。
他目光在床邊掃過,最後輕柔地拉了拉被子,溫聲道:“娘子,方才是為夫酒後無禮了,都是為夫的不是,快把被子拉開透透氣也好,免得憋壞了。”
盧小蓮哽噎哭道:“我雖然是你們金家買來的,身份低微讓你看不上也就罷了,可又何苦要用那種東西來作踐我?”
金崇文挨着她旁邊坐下,聲音放得更軟了一些,幾乎是呵護一樣地祈求道:“是為夫錯了,為夫喝了酒,都不知道在做什麽了……你方才就該早早兒打醒為夫。”
盧小蓮抽噎着仍然不肯從被子裏面出來。
金崇文又道:“奶奶的一巴掌打得太好了,若奶奶不解氣,我再添上幾耳光,讓奶奶消消氣,好不好?”一邊說着,他果然又抽了自己一耳光。
聽到這樣的動靜,盧小蓮紅着眼眶悄悄兒從被子縫隙裏面看了他一眼,哇地一聲大哭着,從被子裏面出來了。
金崇文急忙把她攬在懷裏,溫聲道:“下次奶奶若見着我喝酒了,盡管大耳刮子抽醒了我就是。”
盧小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來得及點了點頭。
金崇文抱着盧小蓮睡了下去。
這麽一哭一鬧,兩人也都覺得疲憊了,于是不多會兒就沉沉睡去。
外面錦絨和錦繡聽着裏面的動靜,相互交換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
“難道可以了?”錦繡咂舌,“這什麽生辰八字,倒是比靈丹妙藥還有用。”
錦絨搖頭:“不太可能吧……哪能就……這麽神?”
錦繡道:“那裏面……?”
“熱水都沒傳,你們倆是手裏捧着的熱水,都被你們灌到自己腦子裏面去了?”旁邊綠蘭翻了個白眼,“頂多也就是蓋着被子純睡覺了。”
“那剛才又哭又鬧還摔東西的,是做什麽?”錦絨好奇地支棱着耳朵又去聽屋子裏面。
綠蘭道:“我們做丫鬟的,管那些做什麽?”一邊說着,她打了個呵欠,施施然往另一邊走,“反正我從明兒起就跟着綠芳一起好好當個丫鬟,再不想這些事情了。”
錦繡呸了一口,道:“若是大爺能了,你轉頭就要扭着屁股爬床去,這會兒倒是裝清高!”
綠蘭理都沒理她,就徑直走遠了。
錦絨拉了錦繡一把,道:“小聲些,免得裏頭聽到了。”
錦繡悻悻道:“就見不得她那樣子!”
第二日盧小蓮起身的時候,金崇文已經不在了,倒是綠蘭早早就在屋子裏面,帶着小丫頭們等着她起身來。
“今兒準備着奶奶和大爺一起回門,大爺早早兒就讓人準備車馬去了。”綠蘭見盧小蓮醒了,于是笑着上前來說道。
盧小蓮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了——她以為金家讓她從大門娶進來已經是給了她足夠的臉面,現在竟然還能有回門禮,實在是意外之喜。
“奶奶快打扮起來吧!”綠蘭說笑道,“大爺還在外間等着奶奶一塊兒用早飯呢!”
盧小蓮微微一晃神,就已經被綠蘭拉過去梳妝打扮了起來,她愣愣地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這才成親的第三天,倒是給了她一種隔年隔月的感覺了。
用過早飯之後去見了太太葉氏,然後又去給老太太請了安,盧小蓮就跟着金崇文一起離開金家回去潞城了。
潞城和京城并不算太遠,坐馬車回去也不過是半天的功夫。
上了馬車,金崇文體貼地給盧小蓮背後塞了個靠墊,溫聲道:“昨天沒傷着你吧?我昨天真的喝太多了。”
盧小蓮看了他一眼,下意識換了個有些拘束和防備的坐姿,口中道:“并沒有的……”
金崇文道:“我喝多了一定說了很多胡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盧小蓮默默地點了頭,道:“我都明白的。”
金崇文又道:“你既然嫁給我了,就是金家正經的正房奶奶,就不用去想從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盧小蓮“嗯”了一聲,一時間只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嗯,還是未遂!
☆、難道???
馬車還未出京城,就被葉氏派出去的人給攔下了。
葉氏派出來的嬷嬷說道:“太太說今兒天氣不好,還是不要出城了,潞城離得近,還是等天氣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