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定會放在心上的。”
老太太道:“這樣最好了,這眼看着你也馬上就能有出息,飛黃騰達就在眼前,在子嗣上更加是不可松懈的。”
東院出來之後,葉氏叫了盧小蓮去了正院。
葉氏知道金崇文的隐疾,也知道生子之事并非是盧小蓮一人就能完成的,她無意去為難盧小蓮,但既然老太太開了口,她也是不能不拿出個姿态的。
盧小蓮跟在她身後去到正院,一路上都不太敢擡頭。
葉氏見她這樣,也只以為她是為難,于是寬慰她道:“雖然老太太那麽說了又催得緊,你也不必太緊張,文哥兒這出去一趟,說不定身子有所好轉,到時候自然就行了。”
盧小蓮低聲說“是”,仍然不敢擡頭。
葉氏又道:“你放寬心,也不用太過焦急,閑下來做點別的事情也是好的。”
盧小蓮聲如蚊蚋,道:“我明白太太的意思。”
葉氏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平日裏對你也放心,老太太雖然逼得緊又嚴厲,但畢竟是老人了,你多多寬容就是。”頓了頓,她又問道,“上幾個月時候還看你在缂一副畫,最近仿佛沒見你動手了?”
盧小蓮頓了頓,道:“天氣熱了,手上汗多,也不好再動織機。”
葉氏笑道:“我正想囑咐你呢,這天氣熱,還是多多休息為好,不要太勞心勞神。”
盧小蓮點了頭,又緊張地陪着葉氏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才會去南院了。
南院中,金崇文帶回來的箱子又是擺滿了一個正廳。
見到盧小蓮回來了,他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道:“快過來看,我也給你帶了好多東西,這些紗綢正好夏天穿,涼快又吸汗,我看南邊的女人們都穿這個,顏色也特別好看。”
盧小蓮走過去看了看,又拿起了那些綢緞摸了一摸,果然是輕薄透氣。
金崇文倒是沒注意到她神色當中有些暗淡,只興致勃勃地又找了一匣子珠釵出來,道:“這個是南珠做的,你在京中可能還不知道了,南珠是珍珠當中最好的,這麽一匣子,可是貴重異常。就算是東珠也比不上的。”
盧小蓮拿起一支珠釵看了看,那珠圓玉潤,的确是比京中見過的珍珠都要好看太多。
金崇文又道:“不過鈞哥兒前兒啓程往東北區了,說不定也會帶着珍珠回來,他給我來信的時候,我還讓他給帶點人參鹿茸回來呢。”
盧小蓮乍一聽到濮陽鈞的名字,忽然有些怔忡了,喃喃問道:“去東北了嗎?”
金崇文只以為她是随口一問,于是也就随便一笑,道:“對啊,開年時候我們就說好了,我去南邊他去東北,到年底的時候,我和他就一起去西北把這些貨都給出了。”
盧小蓮聽着這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些希冀:濮陽鈞沒有回她的信,那是因為他現在不在京中的原因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請原諒一個因為早上起來才開始碼字導致最後很短小的短小君……
☆、蛛絲馬跡
有時候人總會想着自欺欺人。
她大約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她并不願意承認。
趁着金崇文出門去和他那群公子哥們喝酒聚會的時候,盧小蓮又給濮陽鈞寫了一封深情款款的信,她大着膽子在心中訴說了自己的苦悶和思念,并且在信中說她會等着他回來。
只是這一次,她卻不敢讓人送出去了。
她害怕了。
把信紙折成了一個七巧方勝的樣子,她靜默許久之後,将它放在了妝奁的最底下,然後再用紅布遮上。
此時此刻的她還說不清自己為什麽不敢把這封信送出去,她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妥。
下意識撫上了自己柔軟的小腹,似乎能感受到裏面那一個尚未成型或者已經開始成型的小生命,盧小蓮忽然覺得,這個孩子并不能留下來。
想到這裏,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動了幾下,有些緊張不安。
外面忽然傳來了綠蘭的笑聲,她轉頭去看,正好看到了綠蘭拎着個簍子過來。
綠蘭道:“這是大爺差人送回來的螃蟹,還是活的呢!奶奶看一看嗎?大爺說晚上就吃螃蟹了呢!”
盧小蓮勉強笑了笑,道:“這還沒到吃螃蟹的時候吧?”
綠蘭笑道:“按說的确沒到,這會兒天氣還熱呢,也不知道大爺從哪裏弄來的——奶奶你看,這螃蟹據說是海裏面的,比平常看到的河蟹還要大很多呢!。”
盧小蓮木木然起了身,走過去看了一眼,簍子裏面的螃蟹們張牙舞爪,模樣看起來的确與河蟹不同,只是那一模一樣的鉗子,也還是兇殘地支着,片刻也不安分。
綠蘭笑嘻嘻地把簍子給蓋上,生怕那些螃蟹給爬了出來,又道:“奶奶想怎麽吃?大爺說全都清蒸了,奶奶若想有別的吃法,奴婢便吩咐了小廚房去做。”
盧小蓮搖了搖頭,只道:“便按照大爺的吩咐來吧!”
綠蘭應了一聲,便讓小丫頭拎着那簍子出去了,她看了一眼盧小蓮,道:“奶奶是心情不太好麽?今日看着奶奶,一直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盧小蓮擡眼看向綠蘭,卻還是搖頭。
綠蘭見她不願說,也就沒有多問什麽,只在旁邊幫着盧小蓮倒了熱茶,又問了要不要去隔壁的書房畫一畫圖樣子。她雖然是金家的家生子,但自從跟着盧小蓮學過缂絲之後,倒是對盧小蓮真心實意了,許多事情她都很為着盧小蓮着想。
盧小蓮看着綠蘭,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地問道:“當初你……為什麽會願意做大爺的通房丫頭呢?是因為喜歡嗎?”
綠蘭有些意外,她想了想,卻笑道:“奶奶問得卻是偏頗了,奴婢們到底是奴婢,哪裏有資格對大爺談什麽喜歡不喜歡呢?做奴婢的想翻身做主子,那不就只有那麽一條路麽?否則奴婢将來還是嫁給一個奴婢,子子孫孫也都是做奴婢的命,誰會願意呢?”
盧小蓮怔忡了一會兒,道:“你說的有理,的确是我想得偏頗了。”
綠蘭道:“奶奶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盧小蓮道:“只是一時間……想了起來……”
綠蘭又道:“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想來奶奶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一時間沒拐過彎去,所以想偏頗了。”
盧小蓮讷讷地點了頭,又不再吭聲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金崇文回來了,小廚房便把清蒸的螃蟹給端了上來,又配上了黃酒和佐料,看起來誘人極了。
金崇文道:“這是從海上帶回來的大螃蟹,你看看,是不是比我們吃過的河裏的螃蟹要大多了?”
盧小蓮陪着旁邊坐着,卻忽然想起了從前在書上見過了一句話,說孕婦不能食用蟹腳,若是吃多了,便會流産。她的心猛地一跳,目光飄向了那些已經不再張揚的紅色的螃蟹腿。
金崇文玩心大起地掰下了螃蟹的兩只大鉗子,用那鉗子去夾斷了螃蟹的腳,口中道:“這些螃蟹運回來可費了好多功夫,不過好歹還是活的,我下午突然想起來,便趕緊讓人把這螃蟹給送家裏來了,否則死了也不能多吃了。”
盧小蓮木木地點頭,只是陪着笑,并沒有吭聲。
金崇文自己說得累了,便有些疑惑地擡眼看向了她,問道:“我回來這麽久,你倒也沒說幾句話——怎麽,在家裏面有誰給你臉色看了?老太太是不是還催着你懷孕生孩子呢?那事情也急不來——不過這次倒是也不難了,我去了一趟南邊,這次見着個好大夫,這大夫給我開了方子,今晚我們就試試看吧!”
盧小蓮一愣,下意識看向了金崇文的下身。
金崇文嘿嘿一笑,道:“娘子就放心吧!這次真的不糊弄你了。”
盧小蓮迅速地低下了頭,簡直不敢去想了。
她如今懷着身孕,現在和金崇文上床,會不會……會不會發生什麽她自己都預想不到的事情?
這樣的時候,若是上了床,會不會讓金崇文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一時間,這樣的問題充斥了她的整個腦海,幾乎都聽不清金崇文究竟在說些什麽了。
最後,她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床,是不能上了。
吩咐了人換了陳釀來,盧小蓮親自給金崇文換上了那陳年老酒。
金崇文直擺手,道:“這可不行,我酒量不好,随便喝幾杯就醉了,不行不行。”
盧小蓮強作鎮定又笑靥如花,道:“那就只喝一杯,就當是為了慶祝……慶祝大爺今日回來了。”
金崇文被她這一笑簡直晃花了眼,于是便點了頭,道:“那就說好了只能喝一杯,否則又醉成泥,什麽都不能做了。”
盧小蓮言笑晏晏:“是是,都聽大爺的。”
金崇文就着她的手喝了那滿滿一杯陳釀——或者是這陳釀年份太足,又或者是金崇文的酒量實在太爛,後面雖然換了普通的酒水,沒過一會兒,他還是醉得沉沉睡去了。
而盧小蓮則長長松了口氣。
在綠蘭和錦繡的幫忙下,盧小蓮把金崇文拖上了床,然後自己在旁邊和衣躺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已經沉沉睡去的金崇文,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獨自裏面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了——無論今後是不是還能與濮陽鈞繼續下去,這個孩子,都不能留下來。
她閉了閉眼睛,然後看向了外面深黑如墨的天空。
這沉沉的一覺睡到了天亮,金崇文醒來的時候懊惱極了。
他氣哼哼道:“我說了不要喝那陳釀……果然,這就一杯,我就被放倒了,這簡直比蒙汗藥還要靈驗呢!”
盧小蓮在綠蘭的服侍下換了衣服又梳了發髻,笑道:“這可足見大爺的酒量還要再鍛煉一二呢!”
金崇文抓了抓他亂糟糟的頭發,卻是沖着盧小蓮笑:“娘子,一會兒你來給我梳個發髻可好?”
盧小蓮從鏡子裏面看了他一眼,卻想起了那些和濮陽鈞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是幫着濮陽鈞梳過頭發的。這麽一想,她臉上竟然還帶出了一些不自覺的微笑。
金崇文笑道:“想來娘子的手藝一定比綠蘭錦繡她們好。”
盧小蓮被這句話驚醒,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只低聲道:“若是梳得不好,大爺也不能發火的。”
金崇文嬉笑着起了身,便在她旁邊坐下了,然後道:“有什麽好發火的?我自己的娘子給我梳的發髻,我可不覺得有什麽好發火的地方。”
盧小蓮頓了頓,然後才拿起了梳子,沉默地給金崇文把散落的頭發都挽了起來,梳在了頭頂。
“小蓮,若今年年底的生意做得好了,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就帶着你去南邊玩。”金崇文道,“南邊比京城可要熱鬧太多啦,那兒可以出海去外頭,洋人的稀罕玩意可多了。”
盧小蓮有些麻木地點了頭,從旁邊的玉冠中選了一個,給金崇文帶上。
金崇文目光掃過了這房中的陳設,忽然奇怪道:“家裏面好些東西也都是外頭的稀奇玩意,小蓮,最近這是太太賞給你的嗎?”
盧小蓮一驚,順着金崇文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些都是之前濮陽鈞借着聞氏的名義送來的玩意擺設,她之前也沒多想就都擺在那裏,卻沒想到金崇文才一回來,就發現這些東西的不一樣了。
金崇文倒是沒注意到她的錯愕和驚訝,口中道:“太太果然還是喜歡你比較多,好些東西我從前說要買了放在家裏把玩,她都只說我是敗家子呢!”
“也……也不是太太給的。”盧小蓮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解釋,“之前我病了一段日子,這些都是聞姐姐送來的。”
金崇文倒是意外了,他微微皺了眉,這一次他回頭看向了盧小蓮,道:“雖然我們家與濮陽家的關系親近,但有些東西,尤其是這樣貴重的,還是不要随便收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金崇文目前還沒發現小蓮……
但後面肯定會……
小蓮目前還有自救的機會……但她還沒從濮陽鈞的甜言蜜語裏面醒過來……
☆、欺騙與真相
晨起。
金崇文早早兒就起身出門了,說是和那群公子哥們約好了,要去京城外的莊子上釣魚。
盧小蓮起得遲了一些,等到起身洗漱時候,卻忍不住幹嘔。
綠蘭在旁邊見着了,只默默地遞了水和帕子,沒有說話。
盧小蓮心有餘悸地回頭去看綠蘭,張了張嘴,仿佛想說什麽,但終究是沒說出口。
綠蘭靜靜地服侍着她換了衣服又梳了頭發,然後在準備轉身出去拿早飯的時候,被盧小蓮拉住了。
“你……知道了?”盧小蓮這樣問道。
綠蘭看向了她,仿佛是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我跟着奶奶時候多一些,有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奶奶也不必太揪心,這些事情我不會說給別人知道的。”
盧小蓮有些驚訝,她嘴唇哆嗦了幾下,問道:“你……你為什麽不會告訴別人?”
綠蘭安撫地笑了笑,道:“奶奶就當做我是承了奶奶的情分吧!當日奶奶教我缂絲,我便認下了這情分,缂絲不比尋常的刺繡,多少人拿着錢都學不來,奶奶說教便教了。”說到這裏,她又笑了笑,“或許奶奶只覺得是舉手之勞,只是在我看來,就仿佛是再造之恩了。有了這麽個手藝,哪怕他日我被趕出金家,也不愁沒有立身之本。”
盧小蓮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沒有說話。
綠蘭又道:“奶奶且放寬心,我去給奶奶拿了早飯過來。”
盧小蓮點了頭,然後便松開了她。
綠蘭出去了沒一會兒就帶着早飯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清粥小菜,大約也是她注意到了盧小蓮最近口味變化。
盧小蓮吃了一些,然後便推開了。
綠蘭也沒勸她多用一些,只讓小丫頭進來把這些給收走,等到屋子裏面沒有人了,她才又緩緩地開了口,道:“這話原是僭越了,可不得不說給奶奶聽。奶奶腹中這孩子留不得,如今大爺已經回來了,濮陽大爺是萬萬不會認下此事的。哪怕退一萬步,就好似當年時候我們家大爺那樣,認下了與濮陽大奶奶的□□又如何?濮陽大奶奶閉門不出那麽久,若不是聞家家世足夠,恐怕濮陽大奶奶早就化作了一具白骨。奶奶難道覺得能比得過濮陽大奶奶麽?”
盧小蓮是沒想到能聽到這麽一番話——可她自己哪裏不懂這個道理呢?可她卻無法死心,這人生中第一次的愛戀,哪怕是錯付了,也是不肯相信的。
綠蘭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來,道:“這是昨兒從濮陽家送來的信。昨天送來的時候,大爺和太太都還在,我便沒有給奶奶您。”
盧小蓮先是激動,而後卻是遲疑,她接了過來,卻不敢拆開看。
綠蘭道:“說句奶奶聽着不高興的話,奶奶從潞城來,卻是不知道京城裏面這些公子哥兒們是如何玩樂的。他們哪裏有什麽真心以待呢?奶奶的确是标致又出衆,可濮陽大奶奶難道不好看?為什麽濮陽大爺當初都不樂意和濮陽大奶奶一起,現在竟然會覺得奶奶千好萬好?這不過就是濮陽大爺咽不下那口氣罷了。”
盧小蓮沉默地拆開了信封,然後一行一行看了下去。
濮陽鈞的字寫得特別好看,大約是小時候也曾經被逼着練過的,蒼勁有力。
信中仍然是之前那樣溫柔的口吻,卻說着冷硬的事實。
他說道,如若不是因為當日金崇文做出了那樣不顧兄弟情分的事情,他大約是看也不會看她一眼的。他又說,他貪圖的也不過是她鮮活美妙的肉體,和感情無關,又同情了她年紀輕輕只能守活寡,又說今後若她獨守空閨饑渴難耐的時候,倒是可以來找他,他願意來做這填補空虛寂寞的人。
盧小蓮幾乎不忍看下去,卻又不得不含淚一行一行往下讀。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不得不承認這封信上的字跡的确是出自了濮陽鈞之手。
頹然坐在了椅子上,她泣不成聲。
“怎麽會是這樣呢?”她喃喃自問,“這一定是騙我的。”她又這樣說道,“這封信是他寫了來騙我的,是不是?為什麽要這樣呢?”
綠蘭抿了抿嘴唇,遞了帕子給她,卻也知道此時此刻不能再多勸什麽了。
一邊是言之鑿鑿的書信,一邊是內心的不願相信,盧小蓮渾渾噩噩地在織機前面坐下了,卻連動手的想法也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氏身邊的珠玉找了過來。
珠玉笑道:“可叫奴婢好找,奶奶快換身衣服,跟着奴婢一塊兒去太太那邊!濮陽大奶奶懷孕了,濮陽家來請咱們家過去聚一聚呢!”
盧小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驀地回頭看向了珠玉,卻不太敢開口問。
珠玉哪裏注意到那麽多,只催着盧小蓮起身去換了衣服,然後就引着她往正院去見了葉氏。
葉氏見着盧小蓮,皺了皺眉,問答:“怎麽臉色這麽差?是晚上沒有休息好麽?”
盧小蓮有些魂不守舍,道:“晚上睡得晚了些,又覺得熱。”
葉氏聽着這話,便向珠玉道:“南院多撥些冰塊,文哥兒也是怕熱。”
珠玉應了下來,也笑道:“最近是熱得很,不過很快就立秋了,晚上便涼快了。”
葉氏點點頭,拉着盧小蓮的手往外走,口中道:“你還是得好好保重身體,文哥兒已經和我說了,他在南邊看了個大夫,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了。”
盧小蓮腦子裏面一片混沌,壓根兒也不知道葉氏在說什麽。
葉氏轉而看了一眼盧小蓮身後的綠蘭和錦繡,笑道:“你和錦繡也跟在文哥兒身邊許多年了,現在文哥兒身體又好了,幹脆便讓你們倆過了明路,擡了姨娘得個名分吧!”
這話一出,綠蘭一驚,而錦繡則是一喜。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中摸魚一早上好不容易寫出來的更新……
又是一個短小君……
昨天晚上去看了佩小姐回家就11點就直接睡覺了……壓根兒沒碼字……
可見存稿的重要性啊嘤嘤嘤!
☆、抉擇
綠蘭扭頭去看錦繡,只見錦繡臉頰上已經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錦繡跪在了地上對葉氏謝恩,口中道:“多謝太太。”
而葉氏轉而看向了她,溫聲笑道:“怎麽,你還不願意麽?”
綠蘭忽地一凜,一咬牙也跪下了,道:“太太……奴婢,奴婢不願意……”她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也不要流露出丁點的害怕,“大爺之于奴婢,就恍若天上星辰,可望而不可及,并不敢争什麽名分。”
葉氏有些玩味地笑了一聲,道:“你也知道你是奴婢,怎麽還有膽子嫌棄主子了?”
綠蘭頭低得更深了一些,道:“奴婢并不敢……奴婢是怕……是怕大爺不喜歡……”
葉氏着意看了一眼綠蘭,轉而去看盧小蓮,道:“小蓮你覺得呢?她總跟着你左右的,你覺得她足不足夠做個姨娘?”
盧小蓮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她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綠蘭,忽然想起來綠蘭很久之前與她說過的那些話。綠蘭說想求個恩典,讓她好好兒出府婚配嫁人。她看着綠蘭,又想到了自己。她自己是身不由己了,可綠蘭并不是,她分明是有機會離開這裏,去過她自己想過的日子的。
沉默了好久,久到葉氏都以為她不打算開口的時候,她慢慢道:“太太,雖然綠蘭是奴婢,但這房中的事情,也要講究一個兩廂情願。若是綠蘭不願意,那也就算了吧!”她生怕自己說得不夠好,想了很久才想出這麽個說辭來,“若是太太怕委屈了大爺,便再給南院調撥幾個丫鬟好了。”
葉氏有些意外,她看了看盧小蓮又看了看綠蘭,最後是冷漠地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勉強了。只是綠蘭也不必在南院伺候,就讓鄭家的領着她回去吧!”
綠蘭聽着這話,倒是真的松了口氣,她悄悄兒看了盧小蓮一眼,這會兒是真的很感念她了。
可盧小蓮卻有些擔憂,她問道:“綠蘭好歹也伺候了兒媳一場,倒是讓她收拾了東西再出去吧?”
葉氏不冷不熱道:“不過是個奴婢,有什麽可收拾的?你做當家奶奶的,可不能這麽心軟了。”
盧小蓮還想說什麽,卻看到了綠蘭的暗示的目光,最後只張了張嘴,沒有把口中的話說下去。
葉氏并不太高興,她這邊帶着盧小蓮去了濮陽家,那邊就吩咐了珠玉去找鄭家帶着綠蘭出府去。
等到葉氏和盧小蓮走了,珠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着綠蘭的腦袋道:“你平日裏看着那麽機靈,怎麽今天犯了混?太太親自開口,是多大的體面,你竟然還駁回去了!”
綠蘭勉強笑了笑,道:“只是不想做姨娘了——誰樂意做個姨娘呢?”
珠玉道:“你出去了又能做什麽?綠芳也不過是配了個管事,你現在得罪了太太,恐怕是連個好人家也找不到了。”
旁邊錦繡陰陽怪氣道:“這怕什麽?我們綠蘭肯定有好去處的。”
綠蘭掃了一眼錦繡,哼道:“那是自然,我再怎麽,也會比你過得好。”
錦繡道:“那便拭目以待了,若将來過得不好了,你來找我,我也一定會看在今日的份上,袖手旁觀的呢!”
綠蘭都懶得再搭理她,只向珠玉道:“我爹媽現在也不在京城,鄭家就我哥哥嫂子還在,這會兒我回去了,恐怕要生許多事端出來。”
珠玉與綠蘭的關系倒是還好,這會兒替她想了想,道:“你倒不如去綠芳那邊,綠芳現在就住在後門邊上,總比你回去跟着你哥哥嫂子要方便的。”
綠蘭想了想,也不再多糾結什麽,就離了正院去後門上找綠芳了。
綠芳是年頭的時候借着過年的時候,鄭家人進來磕頭,然後求了恩典放出去,然後嫁給了金家的一個小管事王明,王明當初就一直愛慕着綠芳,故而兩人成親之後過得也算是和和美美。
綠芳原是在家裏面做針線,忽然聽說綠蘭來了,生生一愣,又聽着牆外的婆子們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麽綠蘭駁了太太的面子被趕出來了,于是就心跳得很厲害了。
放下針線,綠芳起了身出門,遠遠的就看到珠玉和綠蘭兩人過來了。
走到跟前來,珠玉向綠芳道:“我是奉了太太的意思,讓綠蘭出來的。想着如今你們爹媽都不在京中,家裏只有你們哥哥和嫂子,綠蘭回去也諸多不便,就讓她先暫時在你這裏吧!”
綠芳先點頭應下,然後問:“這是出了什麽事情?方才我聽着外面有人還說是蘭蘭駁了太太的面子?”
珠玉無奈道:“這麽說倒是也沒錯,太太今日想提拔她和錦繡做姨娘,沒想到她張口就駁斥回去了,太太自然是不高興了,于是就讓她出來了。”
綠芳簡直不敢相信了,她瞪了綠蘭一眼,又拉着珠玉問了些事情,然後才恭恭敬敬地送了珠玉離開。
轉身回到房裏,看到綠蘭沒事兒人一樣在屋子裏面喝水,綠芳便覺得有些生氣了,道:“你從前費盡心機爬了大爺的床,這會兒有個機會當姨娘,怎麽還給推了?”
綠蘭笑了笑,道:“這有什麽?以前想做姨娘,這會兒不想做了呗!做姨娘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綠芳好笑道:“那你以為你今後還能做什麽?既然太太發了話,恐怕就沒什麽好果子等着你吃了。”
綠蘭道:“我算個什麽,還值得太太一直記着?總之也不是什麽大事,回家了倒也省了是非,說不定是因禍得福呢?”
綠芳道:“這還能怎麽因禍得福?你別把禍水引到家裏來就是了——我一會兒去家裏與哥哥嫂子商量一二,既然太太說了讓你會鄭家,你在我這裏,說不定還要牽連我。”
綠蘭也不以為意了,道:“那随便你們商量,大不了我去太太面前哭一哭,把身契拿到手,出府去自己過活。我好手好腳,難道還離了金家就過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不糾結,統一說一下,這是個架空歷史的文,并不是真實存在歷史上古代的某朝某代,所以也不要帶入到某朝某代來批判說這個不合理那個不行了啊……
這只不過是要套個古代背景寫個被閹割了的古代小X文啊……糾結辣麽多……就是一個彼此都很煩躁的事情了……
另外更新時間就是中午十二點半,如果沒意外的話
以及家裏搬家在搞寬帶,可能會有點波動……比如斷網什麽的,如果遇到了,會提前通知的哦!
☆、難堪
綠蘭錦繡等四人,當初也是葉氏精挑細選了送到金崇文身邊去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默許了她們四人與金崇文會發生關系,将來會成為他的通房或者姨娘。于是,綠蘭的拒絕在葉氏看來就是不識擡舉,她向盧小蓮道:“等回去以後,我再選幾個得用的人去南院,你好生看着,可不能再出一個綠蘭那樣的。”
此時此刻她們正在去濮陽家的路上,盧小蓮一邊是為了綠蘭的事情擔憂,一邊是為了要見聞氏而忐忑,這會兒又聽到了葉氏的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才好。
不過幸好葉氏這會兒仿佛不打算聽她說什麽,只繼續道:“雖然文哥兒已經好了,但是你也要勸着他節制,若是縱欲太過,也是不行的。一切都是身體要緊——還有你自己的身體。”
盧小蓮應了一聲,深深地低着頭。
葉氏忽然又道道:“你與鈞哥兒媳婦關系向來親近,一會兒去了,你便好好陪着她。”
盧小蓮先點了點頭,又覺得這話來得有些莫名。
旁邊葉氏又道:“我們金家如今比不上濮陽家,這親戚關系是有的,只是官職地位上……不談也罷。聞家就更比不上了,文哥兒雖然與他們一起湊合着做些事情,但歸根到底還是仰人鼻息,難得很。”
盧小蓮不太明白葉氏為什麽忽然說起了這些,于是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她,問道:“太太怎麽忽然說起了這些?”
葉氏嘆道:“不過是感嘆一二罷了。”
盧小蓮直覺這話中還有未盡之意,她卻不敢多問——此刻就算是問了,葉氏也答了,她恐怕也是沒有多的心力去琢磨的。
說話間馬車到了濮陽家門口,葉氏帶着盧小蓮下車進去了府中,然後葉氏去與濮陽太太說話,盧小蓮就被人引着去找聞氏了。
聞氏見到盧小蓮來了倒是十分高興,她原是靠在躺椅上打瞌睡的,這會兒便坐起身子來,又讓人送了茶水點心過來,口中笑道:“我還想着你今兒會不會來呢!我想着上次你還說你喜歡茉莉花茶,這次就讓人準備了些,你嘗嘗看可還地道?”
盧小蓮十分拘謹地陪着她坐了,嘗了一口茶,滿口香味回蕩。
聞氏笑道:“聽說太太還在前頭設宴,我是懶得過去了,就托大說想休息沒露面。剛才我想若是你來了,要怎麽去把你請過來呢?沒想到我都還沒琢磨出個主意呢,你就過來了。”
盧小蓮略有些尴尬,道:“我來看姐姐那是應當的……就……”說到這裏,她哽了一下,忽然覺得眼眶一酸就想落淚了。
聞氏微微蹙眉,語氣有些急迫了:“小蓮你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有什麽事情你與我說,我幫着你就是了。”
盧小蓮不敢擡頭去看她,甚至也不敢掉眼淚,只悶聲道:“沒事,只是覺得有些疲憊。”
聞氏十分不放心,道:“有什麽事情你與我說便是了,我向來把你當妹妹看待,你盡管可以放心的。”
盧小蓮卻更不敢擡頭了,她聽着聞氏這樣溫柔的話語,頓時只覺得自己好似那陰溝裏面的老鼠一樣。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堪過,就好像是一場大夢初醒,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是怎樣的醜陋和無恥。
她現在的處境,也不過是之前自己的放縱和荒誕的惡果——并不值得同情,甚至是應該被唾棄的。
她從濮陽鈞那裏得到了什麽?虛無缥缈的所謂的溫柔,和毫不留情的抛棄,還有一個并不被期待并且必然會失去的胎兒。
她當然能說自己是被迫的——可最初的時候大約是,後來又哪裏算呢?
低着頭,她嚅嗫許久,終于是如釋重負一樣地低聲開口道:“我做錯了一件事。”
聞氏看着盧小蓮,輕輕嘆了一聲,讓下人們先出去了,房中只剩了她們兩人。
“若是做錯了,改過就好。”她拍了拍盧小蓮的肩膀,語氣溫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盧小蓮靜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是抱着聞氏的腰埋在她懷裏大哭了起來。
聞氏摸了摸她的後背,耐心道:“若是有什麽事情你處理不來了,又不好意思對姨媽開口,我一會兒去和姨媽說好了。”見盧小蓮并不應聲,她又道,“或者你好好哭一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