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往外說,只能說娘子是自己離開京城的。”脆脆繼續道,“那些仆從們都想走不願意留下來,所以我讓香香發還身契給他們了。”

聞氏皺着眉頭聽着,然後道:“這樣也好,他們留着也不是什麽好事。”頓了頓,她又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可告訴崔四知道?”

“原本是派人去找崔四公子的,沒想到被公主的人給攔下了。”脆脆道,“我想着,等甜甜回來了,我帶着香香和甜甜一起去京兆尹告這朝晖公主去!就算是公主,也沒有光天化日之下抓無辜良民的!”

聞氏想了想,卻問道:“那你知道小蓮被抓去哪裏了嗎?”

脆脆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只聽朝晖公主說要把娘子看管起來不許她逃跑。”

聞氏露出了一個十分擔憂的神色,道:“若是不知道小蓮關在哪裏,你們就算去告,京兆尹也沒法判……況且這位公主胡作非為了這麽久,哪一次被真的告倒了呢?”

“那……那該怎麽辦?”脆脆露出了一個無助的神色,“總不能……總不能讓娘子這麽抓走了就……就再沒辦法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公主是個刁蠻任性能動手就不動口的……人

☆、荒唐

聞氏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

她等着香香把身契發完了, 然後便帶着脆脆和香香還有去了鋪子裏面的甜甜去了自己的莊子上, 她道:“你們現在莊子上等着,這會兒也不要貿然去報官了,若是惹急了那朝晖公主, 反而讓你們三個小的受罪。小蓮的事情交給我和崔四就行了, 到時候還要你們繼續照顧小蓮呢!”

脆脆三人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于是應了下來, 然後便跟着去了聞氏的莊子上安頓了。

這邊聞氏思索了片刻,先找人去朝晖公主府上探聽了一二——聞家從前在京中的時候門路衆多, 她又是聞家嫡女, 關系之廣泛也是許多人不能敵的。她找的是從前一個手帕交秦氏,秦氏嫁給了朝晖公主的兄長做王妃, 與這位公主的關系雖然算不得太和睦, 但有兄嫂這樣的關系在,也算是能正大光明打聽公主府的事情了。

秦氏聽着聞氏把盧小蓮的事情說, 頓時就目瞪口呆了, 她還不知道貴妃和朝晖公主看中了崔洋, 這會聽過,感覺難以置信。她問道:“這聖上也沒下旨,公主就跑去……跑去做這件事了?你沒騙我吧?”

聞氏苦笑了一聲, 道:“這件事情有什麽好騙你的,難不成騙你了我還有什麽好處?”

秦氏有些坐立不安地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又問道:“那這事情……這事情除了你, 現在還有誰知道?”

“應當就是我妹子家裏那些下人了。”聞氏道,“不過他們被吓破了膽,公主恐吓他們說要誅九族,這會兒說話都說得不順溜了。”

秦氏有些焦急地揉了揉自己的手指,道:“這事情倒是難了——這事情做得也沒道理啊,公主這是在想什麽呢?難不成想嫁人想瘋了?聖上沒下旨,難不成她還以為崔四一定會娶她?早幾年又不是沒找過這些世家子,上回那個寧願去死都不娶她的是哪家來着?王太傅家裏那個老三,對不對?”

聞氏苦笑了一聲,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倒是替我探聽一二,我不管公主究竟要嫁給誰了,想嫁給誰都與我沒關系,好歹讓我妹子完好無缺地出來行不行?我保證我妹妹出來以後,絕對不會和公主有什麽沖突的。”

秦氏咬着嘴唇想了想,道:“我不敢說大話,你容我想一想。”

聞氏道:“或者你幫着我給公主帶個話,就說我保證小蓮絕對不會再在公主面前出現,希望公主放了小蓮。”

“這話帶過去不難,但依着朝晖的性子,大約又是火冒三丈要跑去濮陽府上大鬧了。”秦氏搖了搖頭,“既然是要讓你妹妹完好無缺地出來,還是要想個穩妥的法子,不如這樣,我讓七王進宮去和母妃說,讓母妃給朝晖暗示一二。”

“這樣會有用麽?”聞氏擔憂。

秦氏道:“也只能這麽做,朝晖那驕傲自大的性子,聽得進去誰的話?這麽多年下來,除了聖上,也就是貴妃的話她還能聽進去一二了。”

聞氏道:“既然如此,便先謝過了。”

秦氏長嘆了一聲,道:“我倒是要謝你,若你不過來說,到時候朝晖惹出事情來,七王也免不了被牽扯……這真是……真是萬萬也想不到。”

辭過了秦氏,聞氏便去了一趟崔府。

崔夫人見聞氏過來時候,倒是意外極了。自從聞大人一家被貶谪出京之後,聞氏深居簡出,倒是極少外出的,這會兒過來,她便也猜測着聞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聞氏見過崔夫人,便開門見山說道:“這次過來,倒也是為了小蓮的事情——伯母且聽我講完,朝晖公主看上了四郎的事情,伯母知道不知道?”

崔夫人愣了一下,道:“昨兒倒是聽四郎說了一句……這和盧氏有什麽關系?”

聞氏道:“那四郎知道朝晖公主已經看中他要做驸馬,現在把小蓮給抓起來了這件事情嗎?”

“什麽?”崔夫人驚呼了一聲,“四郎什麽時候說要做驸馬?”

聞氏道:“那方才伯母說……四郎說了一句?難道不是知情?”

崔夫人忙道:“昨兒四郎進宮去給貴妃送畫,卻看見公主從屏風後面出來,然後四郎便吓跑了……倒是一句都沒提起驸馬這種事情了。”

“那四郎這會兒在哪裏?今兒朝晖公主找去了小蓮家裏面,認為小蓮和四郎有關系,便把小蓮抓走了。”聞氏說道這裏時候,倒是語氣平緩了下來,“這事情說到底是四郎和朝晖公主的事情,與小蓮沒有關系,小蓮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

崔夫人皺着眉頭想了許久,道:“這……這我竟然有些沒有聽明白了,為什麽朝晖公主突然要讓四郎做驸馬……做驸馬這事情難道不應該找聖上下旨?為什麽要去為難盧氏?這公主……公主在想什麽?”

聞氏苦笑了一聲,道:“這我也不知了,只是來與伯母說一聲,若四郎現在還在府裏面,能不能讓四郎出面,把小蓮給保出來?”

崔夫人沉默了一會兒,道:“且不說驸馬的事情了,若是因為四郎的關系,這朝晖公主為難了盧氏,那便讓四郎出面把盧氏給放出來。”

聞氏點了點頭。

崔夫人又道:“驸馬的事情倒是荒謬了,什麽時候聽說了要讓我們四郎做驸馬?這公主難不成以為她是皇帝的女兒,就可以胡作非為了?或者是以為我們崔家是好欺負的麽?”說到這裏,崔夫人語氣中帶出了幾分憤怒,然後便讓人去把崔洋給找來了。

聞氏道:“我來崔家之前去過了七王府上見了七王妃,七王妃也答應我幫着進宮去和貴妃說一聲,讓把小蓮給放出來。”

崔夫人忽然一嘆,道:“這竟也不知算不算是飛來橫禍了。”

過了好一會兒,崔洋急急忙忙從畫院回來了。

聽着聞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明白,崔洋的眉頭都要擰成一團,他問道:“那現在小蓮也不知被關押去哪裏了,對麽?”

聞氏點了頭,道:“的确不知,所以也只能讓公主主動放人了。”

崔洋嗤笑一聲,道:“這倒是曠世奇聞,頭一次遇到這種強買強賣不說還要為難旁人的公主,聞姐姐也不用驚慌,既然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便去把小蓮救出來。”

崔夫人在旁邊點了頭,道:“的确不能讓盧氏受這無妄之災。”

崔洋又道:“一會兒我遞牌子去見一見這位朝晖公主好了,既然是為了驸馬的事情,便要把這事情說個清楚明白才行。”

如此,崔洋便準備着要去見朝晖公主,聞氏也微微松了口氣。

但此時此刻,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崔洋這麽去見朝晖公主,便一去沒有回來了。

作為一個美豔動人的女子,朝晖公主大概是把恃靓行兇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了。她聽說了崔洋來找她,便非常寬厚地讓他進來了自己的公主府,然後一轉頭就吩咐人關上了大門,再在茶水裏面下了蒙汗藥。

崔洋根本沒想到茶水裏面會放蒙汗藥這樣的東西,一杯茶喝下肚,兩眼一閉,就沒了知覺。

朝晖公主一面讓人把崔洋搬到床上去,一面吩咐了人去把盧小蓮給扔出京城去,臉上全是得意洋洋。

她換上了一件大紅生金的衣裳,得意洋洋地往房間裏面走,便在這個時候,外頭有人傳來了宮裏面貴妃的話語,說讓她進宮一趟。

“母妃可有說是為了什麽?”朝晖公主有些不悅。

那小太監道:“娘娘沒有說,就只讓公主快些進宮一趟。”

朝晖公主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卧房,吩咐了旁邊的宮女,道:“看好卧房,把熏籠的香換成迷香,不能讓崔洋跑了,知道嗎?”

宮女們急忙應了下來,麻利地去找了迷香換上。

朝晖公主滿意地點了頭,然後便跟着那小太監去到了貴妃宮裏面。

見到朝晖公主過來,貴妃劈頭便問道:“聽說你今天抓了個平民女子?”

“已經放了。”朝晖公主皺了鼻子,“是誰到母妃跟前來告狀了?是不是我嫂子?她就是盯着我,整天都在挑我的錯處!”

貴妃道:“你做了錯事,還不許別人說了?”

朝晖公主道:“我分明沒有做錯——母妃,我已經讓崔洋在我府上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便在我手心裏面跑不了了,母妃你就放心吧!”

“什麽??”貴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崔洋在你府上?你對他做了什麽?”

朝晖公主得意地笑道:“這有什麽?這不過是讓他死心塌地跟着我罷了!難不成他亵渎了公主,還想不負責任一走了之?”

貴妃聽着這話,幾乎喘不過氣了,一下子就蹶倒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錯別字請見諒……趴地

☆、潞城

盧小蓮從馬車上被推了下來, 打了個趔趄, 差點兒站不穩。

她察覺到自己手上的繩子被解開,于是急忙拉下了頭上蒙着的黑布,等再去看馬車的時候, 那輛屬于公主府的馬車已經疾馳遠去了。

舉目四望, 她竟然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了。

這周圍仿佛是荒野,勉強一條羊腸小路, 也不知是通往了哪裏。

她朝着馬車離去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生出了一種舉目無親寸步難行的荒誕感覺。

她還穿着在家裏換的那身衣服, 頭發也亂糟糟的, 身上甚至沒有銀錢——她想着,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荷包, 忽然又是一愣, 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并不是沒錢的樣子。

拿起荷包打開看了一眼, 盧小蓮看到了滿滿一包的碎銀子, 倒是忽然之間覺得更加荒謬了。

那位飛揚跋扈的公主把她扔到這鳥不拉屎的荒野然後再給她一整包銀子?

她搖了搖頭, 舉目四望,發出了長長的一嘆。

從天亮走到天黑,她終于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但也只不過是個小村子的模樣,看起來大約有個十戶人家,房屋低矮破舊,遠遠的就能聞到茅草和牛羊的臭味。

她鼓起勇氣上前去敲了敲門, 然後過了許久,才有一個身形佝偻的婆子顫顫巍巍地把門打開,然後用探究的目光和含糊不清的聲音問道:“你是誰?你要做什麽?”

盧小蓮下意識把自己的頭發攏了攏,溫聲道:“婆婆,我被歹人所擄,好容易才逃出來,走了一下午才走到這裏……也不知這裏……請問婆婆,這裏是哪裏?”

那老婆子哆哆嗦嗦地擡眼看向她,打量了好一會兒,仿佛在确定盧小蓮是好人還是壞人。

盧小蓮莫名有些緊張,又道:“婆婆,我想借宿一晚上——不知這裏離得最近的鎮子是哪裏?”

老婆子讓開了些許,示意盧小蓮進去屋子裏面,然後才道:“住吧,這村子也沒幾個人,剩下都是老東西了。”

這明顯答非所問的話語讓盧小蓮有些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了老婆子身後,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這破舊的屋子。

老婆子道:“你敲門時候我還以為是我那離家多年的女兒回來了呢……我女兒走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大……”

盧小蓮幹笑了兩聲,她看着這婆子花白的頭發,又算了算她女兒的年紀,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了。

老婆子又道:“我們這村子種不出糧食,現在只有我們這種等死的老家夥還留着了……啊,這裏離潞城倒是近,不過走過去大概也要三四天的樣子。”

盧小蓮聽得稀裏糊塗,只跟在後面點頭。終于走進了堂屋,看到了那破舊但是并不顯得淩亂的陳設,她略有些忐忑地看着那婆子坐下,然後尴尬地站了一會兒,也跟着那婆子在椅子上坐了。

婆子似乎有些老眼昏花,又仿佛是老糊塗了,她坐下之後不過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仿佛已經忘了還有一個人跟着她進到屋子裏面來。

盧小蓮簡直不知要如何是好了,她抿了抿嘴唇,最後站起身來,正想喊一喊那婆子的時候,聽到了裏面屋子裏面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女聲。

“阿媽,你出去做什麽了?”那女聲問道。

婆子忽然驚醒過來,她看了一眼盧小蓮,仿佛有些意外為什麽會站着一個外人,她晃了晃腦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噢你就在裏頭歇息吧,家裏就兩間房,也沒什麽吃的。”

盧小蓮尴尬地點了頭。

“是誰在外面?”那女聲又問道。

婆子站起來,顫顫巍巍地往裏間走,口中道:“一個過路人想在家裏借宿一晚,我讓她去睡隔壁了。”

盧小蓮跟着走了兩步,又有些在意地停下了腳步,此時此刻,她都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敲門了。她轉回到了堂屋裏面,打算就在這裏眯一會兒,等天亮的時候留下銀子就走。

她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從裏屋裏面出來了一個中年婦人,那婦人上下打量了盧小蓮,然後才出聲道:“方才是我婆婆,真是抱歉,我在裏頭做事情,都沒注意到外頭有人敲門。”

盧小蓮驚醒過來,急忙起身見了禮,又把自己方才的說辭重新講了一遍,然後道:“我只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婦人道:“無妨的,一會兒我收拾了客房讓你好好休息——只是,那些歹人不會回轉吧?”

盧小蓮道:“不會……應當是不會了……”

婦人溫和地笑了笑,道:“我們這村子偏僻得很,除了進山打獵的人,都很少會有人路過——好久都沒見到外人了。”

盧小蓮聽着這話覺得有些心驚,更加有些不确定公主府的那些人究竟把自己丢到哪個犄角旮旯了——甚至還有幾分佩服,倒是要有怎樣的心思安排,才會把一個不相幹的人扔到這麽遠?

婦人又道:“明日離開村子,你可要去潞城?能不能托你幫忙帶一封信?我照顧婆婆也無法脫身,想請你幫忙帶一封信去潞城城東的張記茶葉鋪裏面一個姓羅的夥計,他是我郎君。”

盧小蓮想了想,便點了頭,道:“舉手之勞,明日您交給我便是了。”

婦人微微笑了笑,便帶着盧小蓮去到了那簡陋的客房當中休息。

“方才我婆婆若是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也請您不要放在心上。”婦人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村子窮,也的确沒剩多少人了,她一雙兒女都早早離了村子,女兒多少年都沒回來看她了,這幾年她便一直挂在嘴邊上說。”

“無妨無妨。”盧小蓮急忙道。

到了客房門口,婦人請盧小蓮進去,又歉意地笑了笑,道:“家裏簡陋得很,您将就着睡一晚上吧!”

盧小蓮點了頭,躺在床上之後,又支棱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一直到了三更才朦朦胧胧睡去了——她有些擔心的,這村子沒有人,這一家人只有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婦人,雖說都是女流之輩,但這會兒她從前聽的那些戲詞話本都從腦海裏面翻騰了出來,幾乎都要腦補一個江洋大盜的全本戲了。

第二天一早,盧小蓮起了身,那婦人已經打好了水放在門口。

她些微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不好意思了,她捧着水盆進去梳洗了一番,然後便去到堂屋裏面,便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了些粗糙飯菜。

看到盧小蓮出來,那婦人笑道:“一些簡單的吃食,您随便用一些吧!”說着,她從懷裏面取出了一封信,雙手交到了盧小蓮手裏面,又道,“這封信——麻煩您了……”

盧小蓮接了過來,放在了袖子裏面,吃過了早飯之後,問了去潞城的方向,她也沒有多留,便離開了。

剛出了村子,還沒走多遠,便聽到那婦人在後面的叫嚷。

盧小蓮回過頭去,便看到那婦人騎着一頭小毛驢追了過來。

下了毛驢,那婦人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口中道:“去潞城走過去得兩三日呢,這頭毛驢你騎過去,到時候給張記茶葉鋪的羅夥計就是了。”

盧小蓮急忙謝過,然後上了毛驢,便往潞城去了。

一別潞城快近兩年,終于又要回去了。

騎在毛驢上,盧小蓮有些恍惚又有些心事重重,她順着路一直往前走,快到正午的時候,都還未看到潞城的影子,不過已經有了田地,不再是昨日看到的那樣荒蕪荒野的樣子了。

她路過一個涼棚的時候見到裏面有人,還進去讨了一杯水喝,又再次确定了潞城的方向,才騎着小毛驢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到了下午的時候,終于到了潞城門口,盧小蓮長長松了口氣,然後便牽着毛驢直接進城,先往城東的那張記茶葉鋪去了。

去到了茶葉鋪門口,問道了那羅姓夥計,盧小蓮把毛驢和信都交給了那夥計,一出這茶葉鋪,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宋小果!

盧小蓮喊了一聲宋小果的名字,然後便看到自己這位幼年時候的好友轉過頭來,她驚喜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道:“果果,真的是你!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啦!”

宋小果滿臉驚喜,她狠很地抱住了盧小蓮,道:“小蓮小蓮,你怎麽回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頓了頓,她又道,“可是小蓮,之前你父母……你都沒有回來……這次回來……我還以為……”

“什麽?我爹娘?是什麽事情?”盧小蓮覺得有點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小果出現在第48章,是盧小蓮的從前的最好的朋友~

☆、驚聞噩耗

幼年好友重逢, 還沒來得及歡喜, 便聽到宋小果道:“上月你家出事,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盧小蓮更加疑惑,問道:“究竟是什麽事情?你說得我竟然都有些糊塗了。”

宋小果欲言又止了許久, 久到盧小蓮都差點以為她什麽都不會說了, 然後才突兀地說道:“伯父和伯母過世了。”

盧小蓮一怔,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幹笑了兩聲,道:“你……你說什麽?”

宋小果正色道:“上月時候, 你家剛辦了喪事, 你哥哥還當着大家夥的面說你不孝,連雙親過世都不回來看一眼。”

盧小蓮身子搖晃了兩下, 幾乎有些站不穩了, 她抓住了宋小果的胳膊,一疊聲問道:“這怎麽可能?這是怎麽回事?分明……分明也沒有人告訴我……”

宋小果抿了抿嘴唇, 道:“可是你哥哥說, 他派人去京城找過你, 你卻把派去的人給拒之門外了。”

盧小蓮耳邊一片嗡嗡,喃喃道:“怎麽可能呢……怎麽……怎麽可能?”

可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劉氏找到京城去的時候, 那一次她說的便是她的父親不好了……難道那一次是真的麽?

朦朦胧胧地,她後退了兩步,松開了宋小果,只覺得頭腦發脹, 幾乎已經無法思考了。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懊惱和悔恨充斥着她整顆心,若是那個時候相信劉氏,聽從了劉氏的話語,派人來潞城看一看,是不是就能見到父親和母親最後一面……?

若是……若是那個時候她再想得多一些,是不是……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了?

為什麽父親和母親這個時候會去世?究竟……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蓮……你還好嗎?”宋小果有些擔心地問道,“你……你在京城……怎麽會忽然回來了?”

盧小蓮聽着宋小果的問話,卻仿佛根本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麽,她只下意識擺了擺手,道:“我……我回家去看一看……”

“不要去了吧……”宋小果再一次露出了一個欲言又止的神色。

盧小蓮并沒有看到她這神色,只是茫然地尋了個方向,便搖搖晃晃往盧家的方向去了。

宋小果站在這茶葉鋪門口糾結了一會兒,正想要追上去,卻被從茶葉鋪裏面出來的羅姓夥計給叫住了。

“請問……方才那個娘子呢?”羅姓夥計拿着一個大包袱問道。

“你問的是小蓮?”宋小果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羅姓夥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道:“剛才那位娘子幫我內人送信來,我還想送她些茶葉作為感謝,可誰知道一出來都沒見到人了……”

宋小果也不太确定究竟是誰了,于是只好笑道:“說不定那位娘子還會再來呢!”

羅姓夥計有些失望地笑了笑,道:“說的也是。”說完便轉頭進去了。

宋小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朝着盧家的方向去了。

走在這熟悉又陌生的路上,盧小蓮渾渾噩噩,腦海裏面全是幼年時候的情形,那個時候她和母親在一起進進出出,有時候還會跟着父親一起去趕集,年幼時候的美好回憶在這個時候統統從最深處翻湧而出,她幾乎都已經忘記的往事一一浮現。

怎麽會突然去世了呢?

是因為過得不好嗎?

可……家裏面盧荷已經成親,家裏面又有多少需要操心需要勞累的事情?

明明已經到了要享福的時候了,不是嗎?

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個時候劉氏說的是真的嗎?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時候她會那樣篤定劉氏說的是假話?

一路苦苦思尋,她終于回到了自己長大的地方。

門口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門上那個醒目的疤痕都還在;院子沒有變,和之前一模一樣;門楣之上沒有纏着黑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盧小蓮愣愣地看着,并沒有上前去——仿佛是并沒有勇氣一樣。

而就在這時,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劉氏帶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從裏面出來,嘴裏還嘟哝着什麽。一擡頭看到盧小蓮,劉氏一愣,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又很快挺直了腰板。

“原來是姑奶奶回來了。”劉氏上下打量了盧小蓮一番,然後才用這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然後看向了面前的小丫頭,又道,“你進去告訴老爺和夫人,就說姑奶奶回來了,問他們要不要請姑奶奶進去。”

盧小蓮嘴唇哆嗦了兩下,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小丫頭一溜煙跑回門裏去了。

劉氏掐着腰站在門口,似笑非笑道:“姑奶奶怎麽會這個時候回來?當初老太爺和老太太沒的時候,姑奶奶連封信也不知道送回來,可謂是不孝之極了。”

盧小蓮有些茫然,她壓根兒不想去理會劉氏話語中這些諷刺意味,只問:“我爹娘是什麽時候沒的?”

劉氏眼珠子轉了轉,道:“姑奶奶這樣的不孝之女,知道了這些又有什麽用處呢?”

盧小蓮看着劉氏,忽然只覺得蹊跷,她上前了一步,目光中多了幾分狠戾,道:“我問你話,你若不說,當日在京城我怎麽整治你,在潞城也一樣可以!”

劉氏聽着這話,目光便胡亂飛了起來,支支吾吾好久才道:“姑奶奶是外嫁之人,管這麽多做什麽?”

盧小蓮已經沒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致,于是上前了兩步,一把推開了劉氏,就往盧家裏面去了——這樣推三阻四,又說這樣諷刺的話語,如果其中沒個蹊跷,那便是真的稀奇了。

劉氏一怔,急忙要上前去阻攔,卻沒想到這時候盧小蓮簡直力大無窮,一下子就把她推到了旁邊去。

進到了盧家裏面,盧小蓮忽然發現家裏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盧家比之前要豪華精致,幾乎是亭臺樓閣俱全,只是在外頭看着,還是那樣破舊的樣子。

她心中正是疑惑的時候,便看到盧荷匆匆忙忙從裏面出來,她站定,看向了面上神色慌亂的盧荷,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來,然後虛張聲勢地俯視着她,道:“你回來做什麽?”

盧小蓮沉默了一瞬,掃了一眼這陌生的盧家,道:“回來看看,爹娘是怎麽死的。”

“當然是被你氣死的。”盧荷連哽都不打地說道,“你不孝不悌,氣死了爹娘,還想回來氣死我嗎?”

盧小蓮看着他,再一次問道:“爹娘究竟是怎麽死的?”

盧荷沒想到她壓根兒不理會他說的那些,甚至也沒有被激怒的跡象,身上的氣焰微妙地消散了一些,說話都帶了幾分磕巴,道:“你已經不是盧家人了,問這麽多沒用!”

“我不是盧家人,那你在外頭還要說我不孝不悌?”盧小蓮嗤笑了一聲,“我的确不是盧家人,你十兩銀子就把我賣給了一個廢人,然後又讓人跑去我那裏打秋風,這算來算去,我究竟算個什麽?算是你的搖錢樹?盧荷,你今天就給我說明白了,爹娘究竟是怎麽回事,若你說不明白,我便去報官,官府總要為我伸張正義,總要為我查個明白!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盧荷張了張嘴巴,完全沒想到盧小蓮竟然還能咄咄逼人地這樣問一長串,正搜腸刮肚地想着應該如何回擊,馮氏從裏面出來了。

花枝招展的馮氏穿金戴銀,絲毫看不出是在為人守孝的樣子,她看到了盧小蓮,眼睛甚至亮了一下,快步走過來,便掐着嗓子尖叫道:“姑奶奶回來做什麽?不孝女連父母的喪事都不出現,這會兒回來,難不成是為了爹娘那微薄的銀錢麽?”

盧荷一聽這話,迅速接了話茬,氣焰再次嚣張了起來,道:“上回聽劉氏說你已經被金家趕出來,這會兒盧家也是不會收留你的,爹娘更加不會給你留下任何東西!”

盧小蓮聽着這話,覺得好笑極了,她簡直有些不明白盧荷和馮氏在想什麽,甚至她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以盧荷和馮氏這樣掉進了錢眼的模樣,父母親是不是被他們為了錢給逼死的?如果是這樣,他們算不算是殺人犯,她能不能去官府告個輸贏,給父母親讨個公道?

馮氏接着道:“姑奶奶既然做了不孝女,那便不要再回到潞城丢人現眼了,省得連累我們也被人指指點點,這日子呀,還是得有點臉皮才能過下去呢!如姑奶奶這樣沒臉沒皮的人,自然是不懂這些了。”

盧荷在旁邊附和道:“小蓮,你我好歹兄妹一場,這次也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請你出去吧!”

盧小蓮看了看盧荷,又看了看馮氏,冷笑了一聲,問道:“你們究竟要不要告訴我,父母親究竟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盧家的事情對盧小蓮來說是人生的分水嶺

在這之前她可以說是被動的懵懂的有時候會退縮有時候會膽小有時候會迷茫

但這之後她就不會了……

當然她哥哥和嫂子純粹就是渣……

☆、貪得無厭

盧荷有些心虛。

他看了看盧小蓮, 又看了看身邊的馮氏, 然後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南邊綢緞裁剪考究的衣服袖子,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只道:“你一個出嫁女, 回來便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還問這些做什麽?”

盧小蓮冷漠道:“我是出嫁女,于是就要到處宣揚我的不孝?我是出嫁女, 那為什麽之前還要跑去京城找我要這些那些?”

“女兒補貼家裏,難道不是應該的?”馮氏口齒伶俐地接了話, 她把盧荷拉到了自己身後去, 站到了盧小蓮的面前,“你種種不孝, 難不成還不許人說?若不是你不給家裏貼補, 父親母親怎麽會去世?這會兒你倒是敢跑來說三道四了,家裏面有困難的時候, 你又在哪裏?”

盧小蓮幾乎是大笑了起來, 道:“家裏有困難?我瞧着倒是不像, 這家裏比之前要奢侈多少倍,難不成我有眼睛還看不到?恐怕是你們虧待了父母親,又想遮醜, 才把我拿出來當做擋箭牌吧!我的确是出嫁女,不該管家裏面的事情,但今時今日我便不管那麽多了,索性我的名聲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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