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蓮已經從公主府出來了?那現在怎麽樣?”

崔海被他的前面半句給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壓根兒就沒聽到後面那個問句了。他上上下下把崔洋打量了一番,恨不得把他拎起來看看是不是還完整了,好半晌才道:“所以……你和那公主沒出什麽事吧?比如被她霸王硬上弓什麽的……”

崔洋露出了一個有些崩潰的神情,道:“她能怎麽上我……我才是男人啊……”

“但你剛才說……”崔海也有些崩潰,“那天你就應該直接像當初那個進士那樣,有多遠跑多遠,根本不該留在京城……這都是什麽破爛事情啊!”

崔洋也不想接着話茬繼續說下去,于是把話繞到了盧小蓮身上,他問道:“那你知道小蓮現在怎麽樣了嗎?她還好嗎?沒有被欺負吧?”

崔海想了想,道:“這倒是不清楚了,聞妹妹也在讓人去找盧娘子呢,據說那刁蠻公主直接把盧娘子給扔在京城外面了,為此聞妹妹還跑到七王府去了一趟,七王還因為這事情和七王妃一起去公主府上斥責了公主……總之一團亂就對了——不過如果你也在公主府……怎麽沒能找到機會跑出來?”

“一進去給你灌一碗蒙汗藥,看你有沒有力氣跑。”崔洋翻了個白眼,“先回家去把這事情與父親母親說一聲,到時候該去宮裏面抗旨拒婚告禦狀還是一跑八百裏離京保平安,且聽一聽父母親的說法吧!”

崔海點了點頭,好半晌才道:“我覺得倒不如就進宮告狀得了,跑總不是個辦法的。你還想着要和盧娘子在一起呢,若是你跑了,盧娘子該怎麽辦?”

崔洋有氣無力道:“只能先解決了這公主,才能去找小蓮,否則要是小蓮又被牽連了怎麽辦?”

崔海長嘆了一聲,道:“你這也算是個另類的桃花運了。”

“桃花劫吧……”崔洋恹恹地打了個呵欠,“三哥我得眯一會兒,這幾天下來都沒能好好睡一下,真的要被折騰死了。”

崔海有些茫然無措,于是只點了頭,道:“你睡着,一會兒到家了我喊你就是了。”

馬車一路回了崔家,剛到門口就撞上了朝晖公主的儀仗,等到崔海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公主儀仗跟前,躲無可躲了。

推醒了崔洋,崔海指了指外面:“公主到咱家來了。”

崔洋頓時驚醒過來,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有些頭皮發麻:“這得怎麽辦?正面上去和公主唇槍舌戰?”

“公主是君。”崔海把車簾給放下來,“一會兒你就跟着我大大方方地進去,一切看我的。”

“你有法子?”崔洋有些猶豫。

崔海嗤笑一聲,道:“這有什麽?不過是個公主,咱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不過你得記住了,什麽都不能說,就算那刁蠻公主說你被她上過了,你也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好像就是在外面看了兩天荷花回家準備畫畫了。”

崔洋先點了頭,又有些拿不準崔海這謎一樣的心境是從何而來了,但事到如今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于是只能先聽他的安排。

兄弟倆下了馬車堂堂正正地進了崔府,然後便看到那朝晖公主正在與崔夫人胡攪蠻纏。

崔夫人顯然是有些吃不消這樣沒臉沒皮的作風,又礙于君臣之別,并不好口出惡言。

一轉身看到崔海和崔洋回來了,崔夫人便打斷了朝晖公主的喋喋不休,直截了當道:“正好,我那不孝之子已經回來了,我是不信公主方才說的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我那不孝子雖然風流一些,但絕對不是會輕薄女人的登徒子,再說他已經三番兩次與我說過已經有了一生認定之人,當然也不會去招惹公主你了。”

朝晖公主也轉頭看向了崔洋和崔海,露出了一個志得意滿的美豔笑容來,道:“那便讓阿洋來說說,這幾日在公主府是如何光景吧!”

崔洋想開口辯駁,卻被崔海用眼神給瞪了回去。

“京城人皆知公主殿下是嫁不出去了,這會兒想賴着我們四郎就可勁兒潑髒水,這嘴臉實在難看。”崔海不急不緩地開了口,“公主殿下須得知道,咱們家寧可四郎去把那蓬萊閣的瑤瑤贖身娶進來,也不會娶公主你這樣一個刁蠻任性胡攪蠻纏的惡婆娘的。”

“大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朝晖公主勃然大怒,她簡直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她面前敢這樣說話。

崔海半點也不怕她,甚至是有意在激怒她了,他道:“我在說什麽,公主難道聽不懂嗎?在宮裏面學了這麽多年的禮儀規矩詩書禮樂,公主竟然是一個大字不識連話都聽不懂的傻子嗎?那難怪會做出強搶男人的事情,那也難怪嫁不出去了!”

崔夫人錯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兒子,又看了看在旁邊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崔洋,心中也有了計較。

崔海又道:“公主還是別把自己太當做是一回事了,你雖然是聖上的女兒,但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什麽值得人稱道的地方呢?就算是公主你引以為豪的美貌,就不說和那些德才兼備的女人相比了,就算是蓬萊閣的女孩兒們,哪個不比公主你好看呢?”

朝晖公主氣得發抖,她指着崔海的鼻子,手指都在發抖,她厲聲喝道:“你膽敢說這樣的話,我這就進宮去讓父皇下旨,削你為平民!”

崔海呵呵笑了兩聲,道:“那便請公主快些進宮吧!我在這裏等着聖上的旨意了。”

這大概是朝晖公主頭一次遇到和她一樣不講道理也胡攪蠻纏的人,她顧不上崔洋,一跺腳便出了崔府,直接往宮裏面去了。

這邊崔夫人也讓人收拾了東西往宮裏遞牌子,又和崔相合計了一番,這邊是她進宮去和皇後哭訴,那邊就是崔相帶着崔海崔洋兩人進宮去和聖上告狀了。

崔洋跟在崔相身後往宮裏面去,贊許地看了一眼崔海,道:“三哥,你剛才說話的時候嘴皮子可真溜。”

“胡攪蠻纏嘛!誰都會的。”崔海哈哈笑了兩聲,“再說了,也不是誰都能有機會正面和一個公主吵架呀!”

“閉嘴吧你們,一會兒進宮去,只準哭,知道嗎?”崔相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放假了!!!!!!太高興!!!!!!!

☆、花開兩朵

聖上大約是沒想到有這麽一天自己的宰相帶着兒子跑到自己跟前來哭訴的。

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崔相, 又看了看跟在後面默默垂淚的崔洋和崔海, 聖上罕見地覺得有些頭疼,他問過了原因,便只好道:“愛卿放心, 這事情朕定當會給一個交代, 從來都沒有公主仗勢欺人的事情,這婚姻大事, 也不是朝晖自己随便說說就足夠了的。”

有了這麽一句話,崔相便收了眼淚, 低頭謝恩。

聖上看了一眼崔洋, 想着他在畫畫上的才華,又想着自己那糟心女兒, 便又道:“崔小郎也是一表人才, 若有看中的女兒家,不如與朕說一說, 到時候由朕來給崔小郎指婚吧!”

這樣的恩典并非人人都能有了, 崔洋心頭一喜, 只磕了頭道謝。

聖上頭疼地讓人送了他們父子三人出去,還沒多久,便見皇後宮中的人前來請他過去。他大略一問, 竟然還是朝晖公主的事情。

“難不成朝晖還跑去頂撞皇後了?”聖上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那宮人忙道:“是朝晖公主跑去辱罵了相爺夫人……相爺夫人在宮裏面都要哭暈過去,請娘娘做主……”

聖上扶額長嘆,道:“你且先回去,朕稍後便過去與皇後說這事情。”

那宮人應了一聲便退下, 而聖上想了想,先讓人把朝晖公主和張貴妃叫到了殿中來。

張貴妃正聽着朝晖公主哭訴崔海胡言亂語,心中也正是煩悶的時候,聽聞聖上召見,便厲聲讓朝晖公主閉嘴,起身就往殿外走去了。

朝晖公主感覺十分委屈,但又不敢與張貴妃頂撞——上一回她把張貴妃氣得暈過去,已經受到了教訓,差點兒被禁足宮中,這次長了記性,便乖覺了許多。

到了聖上跟前,張貴妃先搶先哭了一通——她是想以退為進先裝個可憐,讓聖上心軟的——但大約她也是沒想到,今日在聖上跟前哭過的人太多了,還有那在皇後面前哭暈過去的崔夫人,此時此刻見到哭泣的張貴妃,聖上甚至沒覺得多麽心軟,只覺得有些厭煩。

“做錯了事情,難道還要先裝可憐?”聖上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張貴妃和朝晖公主,“朕是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會把主意打到了朝廷重臣身上,從前小打小鬧也就罷了,怎麽今時今日,這樣不識大體?”

張貴妃噎了一下,想說什麽,卻在聖上嚴厲的目光下瑟縮着不敢開口了。

朝晖公主卻并沒有讀懂聖上眼神中的意思,只是一如既往地理直氣壯,她眼睛眨了兩下,眼淚就開始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端得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她細聲細氣道:“父皇,這分明是兒臣……是兒臣吃虧受罪,為何還要怪兒臣與母妃呢……”

“看來你是沒覺得自己有錯了。”聖上這一次沒有被自己女兒這樣的姿态而打動繼而心軟,語氣中帶着冷硬和不屑,“既然不知道錯,那便好好反省,什麽時候知錯了,什麽時候再出來吧!”頓了頓,他看向了身邊的內侍,道,“今日起朝晖公主在靜宮中反省,不能踏出宮門一步,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能去探視。”

朝晖公主一愣,下意識看向了張貴妃,情不自禁問道:“靜宮是個什麽地方?”

張貴妃已經被這旨意砸得要暈過去,此時此刻看着自己的女兒,只剩下了恨鐵不成鋼,她咬着牙道:“圈禁皇子皇孫的地方,你進去了,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

朝晖公主頓時傻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就開始求饒。

然而此刻聖上已經是鐵石心腸,根本不想理會自己這個糟心的女兒了。

這事情從宮中傳到宮外的時候,大家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邊甚至還帶着幾分淺笑。

蓬萊閣中瑤瑤拿着扇子掩嘴直笑,向鸨母道:“媽媽你看,這不就是笑話來了?這公主在京城橫行霸道這麽久,這次可算是被處置了,喜聞樂見呀!”

鸨母一邊忍不住笑一邊又要指責她,道:“你快些把這些話收起來,再怎麽也是公主,不是我們這起子人能挂在嘴巴邊上說的。”

瑤瑤哈哈點了頭,道:“知道的知道的,不過是說給媽媽笑一笑了。”

鸨母心情也仿佛極好,轉了身便下樓,嬉笑着去招呼客人了。

瑤瑤回身進了房間,便看到癱在床上睡覺的崔洋,用扇子捅了捅他的腰,道:“四公子又不是來照顧生意的,快快起來,別耽誤了奴家掙錢。”

崔洋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天還說要幫我,今兒怎麽就換了個嘴臉?”

瑤瑤哼道:“四公子那天說已經找到了畢生真愛,還跑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真愛難道一天之內就消失了?快快起來,奴家今天約了個比四公子還要風流潇灑的公子,四公子在這裏,太礙事了!”

崔洋從床上起來,道:“我今天過來也是為了看看你有沒有收到刁難,沒成想好心當成驢肝肺,罷了罷了我還是先走了。”

瑤瑤又用扇子捅了他一下,翻了個白眼,道:“四公子說來感謝,然後跑來就占了奴家的床呼呼大睡,這是哪門子感謝?”

崔洋哈哈笑了兩聲,也不多辯駁什麽,便從後門走了。

出了蓬萊閣,崔洋想了想,便先去了一趟盧家,見到那仍然關着的大門,長長一嘆。

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門打開了,崔洋一喜,正要打招呼,便只看到是脆脆從裏面出來。

看到崔洋,脆脆也有幾分驚喜,道:“四公子來了?四公子現在不用擔心被……被公主那什麽了吧?”

這話聽得崔洋頗有些窘迫,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是的……你們娘子……有下落了嗎?”

脆脆道:“濮陽大奶奶說已經派人去找了,只是這會兒還沒個下落,說是已經派人去了娘子的娘家潞城,大概過幾天便有回應了吧!”

崔洋有些失落,道:“崔家也有人在找,還從公主府找了人來問,但都沒能問出個結果來。”

脆脆道:“說不定再過兩日……就有了。”

崔洋心事重重地點了頭,親自送了脆脆去聞氏的莊子上,然後轉頭就去找聞氏詢問盧小蓮的下落了。

見到崔洋,聞氏先笑了一通,道:“你這可算是從公主的魔爪下逃出來了,可有被那公主□□?貞操可有保住?”

崔洋窘得臉都紅了,口中道:“聞姐姐快別這麽說,說得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聞氏道:“你不知道,那會兒可急死我了,一邊是小蓮下落不明,一邊是你進了公主府就出不來,崔伯母那時候還安慰我說沒事,說你可能是去別的地方了,不一定是就在公主府裏面……”頓了頓,她搖了搖頭,仿佛是在自嘲,“那會兒我覺得,事情這麽多,我該怎麽辦呢?後來想了想,還是先找小蓮吧!畢竟崔家不可能看着你不見了還無動于衷,但小蓮就我一個姐姐,誰能在意她呢?”

崔洋讷讷道:“姐姐說的也是……所以……所以小蓮現在下落有了麽?”

聞氏道:“已經派人去了潞城,大約這一兩日就有回應吧!”

崔洋道:“小蓮會去潞城?”

聞氏道:“聽那些人說把小蓮放下來的地方,就兩條路,一條是回京城來的,一條是往潞城去的,既然沒能回到京城來,那必然就是往潞城去了吧!”

崔洋想了想,道:“那我明日也去潞城一趟,說不定就能把小蓮給帶回來了。”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人進來見聞氏,口中道:“奶奶,已經找到盧娘子了,正是在潞城呢!”

崔洋一喜,急忙問道:“那可有說盧娘子情形?盧娘子可還好?”

那人道:“據說盧娘子正和他兄長在縣衙打官司呢……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了。”

“打官司?”崔洋和聞氏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奇怪極了。

再問下去,那人也說不清楚,于是崔洋先派人回去說了一聲,然後便匆忙往潞城去了。

此時此刻,潞城縣衙中,盧小蓮和盧荷對簿公堂,告的就是盧荷故意謀害性命。

或許是因為柯員外懼怕聞家,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盧小蓮說動了柯員外來作證,還上堂來說明了當日的情形,盧荷起先還想辯駁,但是人證物證一件件拿出來,他再也說不清楚,便開始嚎啕盧小蓮不孝不悌不照顧娘家。

那縣官看着盧小蓮這樣厲害,身後又有聞家,就連柯員外這樣的人都願意出來作證,當然不會去信盧荷那些胡言亂語,便要按照律例給判了。

馮氏在堂上聽着盧荷要被處死,頓時就撒潑打滾起來,她可不管這堂上還有什麽人,便指着盧小蓮開始大罵,說她要逼死盧荷鯨吞盧家的家産。

盧小蓮冷眼看着馮氏和盧荷,動都沒動,只冷漠地看着。

作者有話要說: 聽編輯說明天開始有3天的更文活動,搓爪準備來一發了嗷嗷~

☆、撕逼(上)

馮氏十分潑辣, 她既然敢在公堂上撒潑打滾, 便早早就準備了後招。

她一邊大聲嚷嚷着盧小蓮就是要鯨吞盧家的財産,一邊又開始哭訴自己孤兒寡母的就是被人欺負,上頭的縣官老爺見着這麽個撒潑打滾的女人, 心裏先就有些發憷——在潞城, 馮家也算得上十分知名,這知名之處便是馮家的女人都十分會鬧事, 上一回有人不小心踩了馮家一點莊稼,就硬是從縣裏面一直往上告, 就差告入京城, 最後讓那人賠了一大筆銀子才罷休。

馮氏哭嚎道:“她已經嫁出去了,又算什麽盧家人, 憑什麽回來說三道四, 憑什麽說公公婆婆就是盧荷害死的?公公婆婆當初病了那麽久,街坊鄰居都看在眼裏, 家裏沒錢看了, 她都不樂意出錢, 這時候就回來說公公婆婆死得蹊跷?若是這樣說,那奴家也能說就是她害死了公公婆婆,見死不救, 該出錢的時候不出錢。”

柯員外頗有些尴尬地站在旁邊,他悄悄看了一眼盧小蓮,感覺自己之前作證的證詞此刻已經沒什麽作用了。

馮氏繼續哭道:“奴家自認為嫁入盧家之後戰戰兢兢,沒有哪裏虧待過公公婆婆, 就連這位小姑子當初也是好生伺候,誰知道這位小姑子現在回來倒打一耙?還請大人做主,請還盧家一個公道。”

這邊縣官還沒來得及應聲,外頭忽然有差役進來傳道:“大人,盧氏的族長來了。”

縣官皺了皺眉頭,也讓那族長先進來。

盧氏的族長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雖然盧家這一支與盧氏已經不怎麽親近了,但好歹是沒有分宗的,故而也還能扯上些關系。

族長一進來,馮氏哭得更兇了,她抹着眼淚道:“族長爺爺來了正好來給我們孤兒寡母一個公道,我們這一支如今就只有盧荷一個男人,現在小姑子還想要盧荷的命,這将來我們這一支豈不是要斷子絕孫?族長爺爺說句公道話吧!這樣已經出嫁了的小姑子,憑什麽回來說三道四?這樣見着父母親要死了都不肯拿錢來解救的小姑子,憑什麽說自己兄長是害死父母親的兇手?”

組長捋了捋胡子,看向了盧小蓮,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卻被盧小蓮冷笑一聲給打斷了。

“看樣子你是已經無話可說了,這樣車轱辘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你都沒一句新鮮的。”盧小蓮掃了一眼那族長,目光重新投向了上首的縣官,“方才柯員外的證詞已經呈上了,盧家現在是什麽情形大家也看到了,雖然外面看起來還是破破爛爛,但裏面那金碧輝煌的模樣,實在是說不上哪裏貧窮。我是外人不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是再怎麽我也講究一個名聲,平白無故地給我扣上一個害死父母親的帽子,我可擔當不起,如此便要掰扯個明白——至于盧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這樣的事情,方才不是已經說了一遍又一遍的我是外人?我一個外人,管你們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做什麽?”

聽着這話,馮氏嘴唇哆嗦了一下,差點兒說不出話來了,她一抹眼淚看向了族長,哭道:“族長爺爺您聽聽,她就不心疼自己兄長,這說的是什麽話?”

然而族長在聽說了柯員外都已經作證的時候,心思已經轉開了,他是馮氏請來給盧荷撐腰的,并且馮氏還許諾了之後要給他一千兩銀子——這年頭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尋常人家吃一輩子也足夠了,馮氏為了盧荷的性命能拿出銀子,便也能說明盧家并非是馮氏方才哭訴的那樣貧困。

盧小蓮淡漠地笑了一聲,道:“我不與你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對我來說,這案子也不過是兩件事了,一件,是要确定我父母親究竟是被害死的還是病死的——證詞有了證據也有了,父母親都是被盧荷給害死的;第二件事情便是要洗脫我身上的污水,當日你們說是我見死不救,如今案子證據每一項都指向了是盧荷故意殺人,與我半點關系也沒有。這兩點既然已經說得清楚明白,其他的便按照律例走便是了,犯不着說什麽人情,也犯不着把族長給找出來。”

頓了頓,她看向了族長,輕輕笑了一聲,道:“族長多年來也不怎麽管外面這些小分支的活路,雖然大家都姓盧,但誰管得了誰?族長這麽大一把年紀,管着這麽個大家族也不容易,作奸犯科的人就應該得到他相應的懲罰,族長要包庇一個犯錯的人,那名聲可就難聽了。将來大家都去做壞事,殺人放火也不怕,反正是族長您允許的嘛!是不是?”

“你在狡辯!”馮氏又大哭了起來,仿佛要用自己巨大的哭聲,來壓過一切其他的所有聲音。

盧小蓮并不理會她,她早就不是那個遇到事情心慌毫無主見的弱女子,從到金家開始,經歷了這麽多事情,見過了形形□□的人,她已經能從容應對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此時此刻她都只覺得有些疏離,仿佛在看別人的鬧劇一樣,甚至還在心中點評着此刻馮氏哭起來究竟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族長輕咳了一聲,道:“這事情還應慎重,就算着事情柯員外也已經拿出了證據,但也應當詢問一個究竟,究竟為什麽當初盧荷會這麽做呢?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作為兒子,怎麽會去要父母親的命呢?這一切,總得問個清楚明白才行。”

馮氏急忙道:“族長爺爺明鑒!當日我與盧荷日子都要過不下去——小姑子只看到如今盧家今時不同往日,卻不想想當初是怎樣的貧困處境呢?”

盧小蓮嘲諷地笑道:“殺人都是萬不得已?若都是這樣,還要緝拿那些壞人做什麽呢?反正都是萬不得已。該講律例的時候就該講律例,若是大人斷案的時候一時要講情分,一時又要看法理,恐怕是做不了好官的。”

這話說得上頭的縣官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族長卻又道:“無論如何,人命關天,還請大人慎重。”

縣官靜默了一會兒,仿佛是被族長的話語打動了,他拍了驚堂木,道:“此案擇日再審!”

馮氏聽着這話的,大大地松了口氣,得意地瞥了盧小蓮一眼,仿佛已經認定了盧荷是萬萬不會有事了。

離開了府衙,柯員外送了盧小蓮一程,在路上,他搓着手道:“這事情不如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你嫂子和盧家的族長都不是好對付的,他們都在潞城多年,中間彎彎繞繞的關系複雜,他們若是硬與你耗下去,最後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盧小蓮笑了笑,道:“多謝柯員外提醒,這事情我心中已經有決定——總之,還要謝過柯員外今日來幫我作證了。”

柯員外擺了擺手,道:“無妨,這只是舉手之勞了。”

到了宋小果家門口,盧小蓮下了車,便進去找宋小果了。

把公堂上的事情說給了宋小果聽,盧小蓮最後道:“這案子若是拖下去,還不知馮氏還能翻出什麽花樣來了。”

宋小果聽得一肚子氣,道:“那族長——盧家什麽時候還有個族長了??”

盧小蓮道:“的确是有的,盧家也算大家,只不過我家是窮了,又是分支,與本家是向來沒往來的。想來這次請來的族長,馮氏出了不少錢。”

宋小果翻了個白眼,道:“反正你哥哥嫂子現在有錢,能把盧荷的命救回來,還能和本家搭上關系,花費一點身外之物算個什麽呀!”

“只是不知,後面他們有什麽打算了。”盧小蓮嘆了一聲。

“若只是尋常的事情,我都要勸你得饒人處且饒人了,反正耗下去也未必能贏。”宋小果皺了皺鼻子,“只是這事情又不一樣了,若是這麽輕易算了,前面這麽多功夫都白白做了。”

盧小蓮點了頭,道:“這事情當然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就算不要了盧荷的小命也不能讓他好過的!”

宋小果也跟着點頭,她道:“那可有說什麽時候再審?”

盧小蓮道:“這便不知了,且先等一等吧!”

這邊盧小蓮回去了宋小果家裏面,馮氏便親自送了族長回去盧家。

潞城的城北還有個盧家,那個盧家便是與盧荷這一支是親戚了,只是城北的盧家家大業大,算得上是潞城數得上的人家,遠遠是盧荷這麽一支比不上的了。

在路上,馮氏賠着笑道:“今日多謝族長爺爺跑這一趟,若不是有族長爺爺發話,恐怕我那夫君今日都要命喪在小姑子手裏了。”

族長摸着胡子,輕哼了一聲,道:“你那小姑子不簡單。”

馮氏道:“已經是嫁出去的女人,還跑回娘家來生事,哪裏能簡單呢?還請族長爺爺幫我們家一把,好歹讓盧荷留一條命吧!”

族長思索了片刻,問道:“之前你是說,你這小姑子是嫁去了京城的?現在怎麽又是孤身一人了?”

馮氏道:“是嫁人了,後來因為偷男人,被婆家給趕出來了——恐怕這就是為什麽她要回來陷害兄長了,一個女人孤身在外能怎麽過活呢?還不是要銀子?”

“若是像你說的這樣,不如先拿銀子去哄一哄吧!”族長輕笑了一聲,“有什麽事情,是銀錢解決不了的呢?”

馮氏眼睛一彎,道:“并非是我舍不得銀子,這銀子,孝敬了族長,那是應當應分的,若小姑子是那貪得無厭的,再多銀錢也是填無底洞了。”

族長哈哈一笑,道:“你這麽想,倒也有幾分道理的。這樣,你便找人去問問,你小姑子當日嫁的是哪家,問問那家人,要不要來潞城來告你小姑子偷人,雖然已經被趕出來了,但有時候還是要想出氣的嘛,對不對?”

聽着這話,馮氏眼睛一彎,滿口應了下來。

于是,過了幾日再審盧荷案子的時候,公堂上就出現了一個讓盧小蓮意想不到的人:金崇文。

一些時日沒有見到金崇文,盧小蓮都幾乎認不出他了。

大約是因為金家如今落魄了的緣故,金崇文并沒有之前那樣風度翩翩的模樣,他盯着盧小蓮看了一會兒,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容,然後便擡腿走到了盧小蓮跟前來。

“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呢!”他在盧小蓮面前站定了,“你倒是比之前還出落得好看了,想來是因為有男人的滋潤?”

盧小蓮嫌惡地看了他一眼,連理都不想理他。

金崇文仿佛并不在意,他一派輕松地在盧小蓮身邊站了,口中道:“我今日來,是因為你嫂子七彎八繞地找了關系到金家去拜托我來的,問我想不想出氣,告你一個紅杏出牆的罪名,我原是在家中無聊,可忽然一聽還能有這麽個罪名,便來了興致,問了個清楚明白之後,就不遠萬裏從京城快馬加鞭地來了——小蓮,你可覺得感動?”

盧小蓮先是一愣,繼而是覺得好笑:馮氏竟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想來是要在這公堂之上混淆是非,把事情攪和成一團,讓人迷糊這事情的關鍵究竟是什麽了。

金崇文又道:“不過我也是沒想到,今時今日,小蓮你都能自己獨當一面站在這公堂上面,實在不像之前的你,從前你那樣柔弱,好像易碎的鮮花一樣,稍稍一點風吹雨打都承受不住,不曾想到現在竟然能頭頭是道地與人争辯——你說,這人,是不是變得太快了?”

盧小蓮看了一眼金崇文,充滿惡意地問道:“既然如大爺你說的那樣,人變得太快,那大爺你的那物事可能用了?變好了沒有?”

一聽這話,金崇文頓時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樣,幾乎要跳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試了一下JJ新出的這個功能……布吉島會不會有bug什麽的……如果遇到了……請留言說明啊!!!

以及今天有二更今天有二更今天有二更今天有二更今天有二更今天有二更今天有二更!!!!!

☆、撕逼(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

今天嘗試了jj新推出的防盜功能,需要一定訂閱比例才能第一時間看到新章……如果沒達到的話……那就只能6小時以後來看了……

果然, 就如盧小蓮所預料的那樣, 公堂之上,馮氏便開始揪着盧小蓮的事情開始颠倒是非了,而金崇文從頭到尾都黑着臉, 一邊仿佛是置身事外, 一邊又有些在意盧小蓮會不會突然不管不顧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自己不行。

這樣的糾結之下,整個案子仿佛就開始奔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開始糾結盧小蓮與金家的事情,并且開始為盧荷找理由, 說明當日他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然後反證盧小蓮是有心來害死自己的兄長。

盧小蓮靜靜聽着,聽完之後, 等到了馮氏不再開口, 族長也不再說話的時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她捋了捋頭發, 甚至露出了一個沉着的笑容來。

“金家的大爺恰好也在, 不如就問問金家大爺, 我離開金家之後,是如何生活的吧!”盧小蓮這樣說道,“別的事情不好說, 銀錢上面,我還是能說上一二的。金家自從金家大爺與濮陽大爺去做了生意之後,便一直銀錢不湊手,之前還三番兩次想用我的缂絲手藝來幫着渡過難關, 不過那時候我已經看明白了事實,故而不曾心軟過——金大爺,我說的是還是不是?”

金崇文掃了一眼盧小蓮,卻看見她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自己的下身,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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