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看不到！
陸澤晃了晃手，茹顏的眼睛空洞無神，沒有絲毫反應，他直接沖出病房。不一會兒沈默沖了進來，喘着粗氣，“你們先出去，我給她檢查下。”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剛剛的喜悅因為茹顏的話瞬間沖刷的幹幹淨淨。
茹天抓着陸澤的手臂，“姐夫，我姐姐不會失明吧？”
“不會的，你別亂想。”陸澤知道這話很蒼白無力，事實擺在眼前，“即使失明我也會照顧她，你別怕。”
沈默出來，“我當初說過她的腦部有淤血，壓到了視神經，當時就擔心她會失明，果真還是看不見了。”
陸澤暴躁地抓住沈默的衣領，連日積攢的情緒終于爆發，“你他媽再給我說一遍！什麽叫失明！你知道眼睛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你知道……”你知道我多喜歡她那雙眼睛！
“陸澤，你冷靜下！她還沒怎麽樣，你先忍不住了，你是她男人，你得支撐她。”
陸澤推開他，走進病房。
茹□□沈默笑笑，“對不起沈醫生，我姐夫太激動了。”這孩子表現出來的冷靜跟茹顏如出一轍。剛才茹顏知道自己失明，問了什麽時候能恢複外，就朝他笑了笑，說：“看來要過一段黑暗的日子了。”絕望，暴躁，生氣，歇斯底裏，全都沒有。此時，茹天臉上的笑跟她的一模一樣，堅定，剛強，這兩姐弟都不是池中之物。
“沒什麽，我跟他是發小，他什麽脾氣我一清二楚，去看看你姐姐吧。”
“我姐姐什麽時候能看見？”
“要等腦部的淤血化了。”
“多久？”
“說不定。”
“謝謝你，沈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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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天拍拍臉，挂上笑容才進到病房。
陸澤正一遍一遍撫摸着茹顏的眼睛，她再也看不到自己了，她的眼睛裏再也不會倒影出他的影子。
“陸澤，你要不要考慮下？”
“考慮什麽？”
“我看不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你要不要換一個……”
“你忘了我們結婚時的誓言了嗎，陸澤先生，你願意娶茹顏小姐為妻嗎？不論順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照顧她，愛護她，都對她不離不棄？我說我願意，我願意照顧你，我不離婚，我養你一輩子……”當時的他是走了心的，陸澤轉而笑起來，“這樣也好，你就會在家裏陪我，不用去上班了，也不會出去玩讓我獨守空房。只是我答應過你，寒假帶你出去度蜜月，怕是去不成了，等你好了，我們再去可好？”
“好，我好了再去。陸澤……”茹顏伸出手，朝他說話的方向摸，摸不到。陸澤拿過她的手，貼在臉上，她細細撫摸他的臉，“你給我找個盲人培訓班，找個帥點的老師，……我不要拐杖，不要導盲犬。”
“好，我找。”
茹天扭過頭，擦掉眼淚，姐夫是真的愛姐姐，他就放心了。
茹顏清醒後，各項機能都在恢複，只是腦部的淤血，一點兒化開的趨勢都沒有。
除非有必要，陸澤基本都在醫院陪着茹顏。他還請了權威的腦科專家來做會診，專家給出的意見是一樣的——最好等着淤血自己化開，位置太特殊，怕傷到神經。
陸澤每次看到茹顏空洞的雙眼，心裏就像被淩遲，茹顏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每天讓茹天念書給她聽。她的身體畢竟受了創傷，精力不濟，總是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今日依舊如此，茹天給她蓋好被子，跟陸澤說了幾句話便走了。陸澤看了眼熟睡的茹顏，走到外面打電話。
一個女人悄悄地在病房外徘徊，戴着一頂鴨舌帽，低着頭，行跡詭秘。她看到陸澤，忙閃到一邊，待他走遠，朝病房看了看，只有茹顏一個人躺着，她冷笑着走了進去。
女人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冷冷地盯着茹顏。
茹顏覺察到不善的目光，睜開了眼睛，聽到了耳畔的呼吸聲，還有一股子香水味，那味道她熟悉，是她。
女人嘎嘎笑起來，“生活在黑暗裏的感覺如何？哈哈，我看你這回還怎麽勾人！”
茹顏揚起嘴角笑起來，“高雯。”
“對，是我，我來看看我的傑作。”
“原來是你撞的我。”
“對，是我，我要撞死你！”高雯突然拉起茹顏的肩膀，将她從病床上提了起來，“你知道我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嗎，洪笙這個混蛋，他就是個禽獸，禽獸！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你！”
她狠狠地把茹顏扔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
茹顏頓時呼吸不暢，眼前金星直冒，她現在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高雯這個混蛋，等她好了一定狠狠收拾她！可是現在……
陸澤，救我！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在這生死之際，心裏唯有他。茹顏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想不到沒死在車禍上，倒是被人活活掐死了。
突然，束縛盡去，新鮮的空氣重新沖進鼻腔，茹顏劇烈地咳嗽起來。
“茹小姐，茹顏，你怎麽樣？你還好吧？”
洪笙趕緊按鈴叫人，茹顏身上的繃帶都開了，針管也跑了，傷口滲出了血。
茹顏本就身體虛弱，這麽一折騰，疼的直冒虛汗，臉色煞白。
陸澤正在打電話，看到洪笙沖進了病房，心裏一禀，跟着跑進了病房。恰好看到洪笙拉開高雯，陸澤目龇欲裂，一巴掌打在高雯臉上，高雯直接撞在了房間裏的椅子上。他拉開洪笙，緊緊抱住茹顏，吓得心咚咚亂跳。
茹顏拽住他的衣服，“陸澤，陸澤……”
“我在我在，沒事了沒事了。”陸澤一邊安撫茹顏，一邊看向高雯。高雯被撞得頭破血流，惡毒地瞪着茹顏，又失敗了，她為什麽不死！
沈默看到茹顏病房裏的燈亮了，急忙沖進來，看到洪笙和高雯，愣了下，“怎麽了？”
“她險些殺了茹顏，沈默，你們醫院的治安該整頓了。”
沈默眼皮子一跳，高雯想殺茹顏？怎麽可能，高雯再吃醋，也不會去殺人，“是不是真的？”
高雯冷笑，“真的怎麽樣假的又怎麽樣？你們一個個都關心她，可曾關心過我？我們才是一起長大的。”
“高雯！你別動，我給你包紮下，你流了很多血。”
“你走開！我就是要殺了她，她搶走了我的一切！我才是被你們保護的那個，她一來，你們都變了，都護着她！沒撞死她算她命大。”
那日，陸澤生日，每年陸澤生日，他們都一起過，即使陸澤讓她嫁給洪笙，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依然想親自跟他說生日快樂，便去了陸氏傳媒的大樓，正好看到茹顏從裏面出來，她沒下車，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幾次想踩油門撞上去，都忍住了。
也是老天幫忙，正好有個少年橫穿馬路，茹顏退上，她想都沒想就撞了上去，她要她死！
沈默臉色大變，“你，你……”他看向陸澤，陸澤的面色如常，只是一雙眼睛裏是冰冷的殺意，他都知道！
陸澤扶茹顏躺好，“你也不用太得意，我已經提起了訴訟，法院的傳票過幾天就到了。你以為你做的很隐秘，你的車子，我已經找到了，本來我只是想讓你坐牢，現在……沒這麽容易就算了。”他摸了摸茹顏的臉頰，掃了洪笙一眼，今日若不是他，茹顏怕是兇多吉少。
此時，高雯才害怕起來，“我不要坐牢！”
“這回你父親也幫不了你了，我要收購他的公司。”陸澤又摸了摸茹顏的脖子，上面的紅痕清晰可見，“洪先生，麻煩你幫我報警，你是目擊證人，我要告她謀殺。”
“陸澤，你……”
“沈默，你是不是連兄弟都不想做了？若是換成你的小護士被人掐着脖子，你怎麽辦？”
沈默嘆口氣，“我給嫂子檢查下，她身上的繃帶都開了。”
高雯駭然地看着洪笙，“求求你不要報警，你就、就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
“夫妻？”洪笙冷笑，“我可沒有殺人犯妻子，我會起訴離婚的。”
這幾天，高雯的狀态太不對了，整天發神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嘴裏還喃喃地說着什麽。起初，洪笙沒在意，有一次，聽到她提到茹顏的名字，他便想起了那個渾身散發着墨香的魔女。
洪笙的心裏一動，留意起來，派人盯着高雯。她最近兩天一直在沈氏慈心醫院出入，一查，才知道茹顏竟然出車禍住院了，還雙目失明。
聯想到高雯最近幾天的反常行為，他心裏湧上來一個大膽的猜測，便一直尾随着她，撞見了這駭人的一幕。這個女人的瘋狂程度，簡直比當年的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洪笙報完警，朝病床走了幾步，茹顏的雙眼空洞無神，已不再慌張，“對不起，陸太太，我為我那天的行為跟你道歉。”他其實早就該來說聲對不起的，可他一直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他恨陸澤，恨他給了他一樁不幸的婚姻。他更恨高雯，恨她拿他當槍使。
可是現在，看看高雯猙獰的面孔，瘋狂的舉動，還有黑暗的未來，他該警醒了。沒有什麽比好好的活着更重要的了，他仿佛開悟了。
警察帶走了高雯，當冰冷的手铐拷上那雙纖細的手腕，洪笙暗暗舒出一口氣，這樁婚姻終于可以畫上句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一直在改，改來改去，總是不滿意，所以更新晚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