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陸澤隔日陪茹顏上盲人培訓班,他還真給她找了個帥老師。老師叫樊初陽,濃眉大眼,雙眼皮能夾硬幣,眼睛晶亮,挺括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留着蓋住額頭的黑發。穿了一件深藍色襯衣白色西裝外套,黑色西褲,英俊挺拔。

一共四個學生,都是年輕姑娘。可惜這幾個姑娘都看不見,要不然一準尖叫。

教室用透明的大玻璃圍起來,老師講什麽都能看到,家屬都等在外面。

陸澤依然在處理公務,時不時看一眼。

林助理也時不時看一眼,那天他接到通知,找個盲人培訓班,要好的,老師要帥的,選了幾個給監制看,結果他選了個最帥的老師。

林助理看了眼陸太太,她坐的筆直聽得很認真,嘴角含着笑,老師在講怎麽用拐杖,她拿着拐杖練習,老師讓學生們用拐杖走路。

太太拄着拐杖走了一圈,第二圈就收起拐杖,走起來閑庭信步,就跟看見了似得。林助理詫異,莫不是看見了,一低頭見監制也在看,嘴角挂着笑,眼睛裏滿是寵溺。

樊初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茹顏,你看得見?”見她第一眼他就懷疑她是否看得見,才失明的人對黑暗是恐懼的,每走一步走小心翼翼,對身邊的人依賴到幾乎變态的程度,她很坦然,從進來到現在沒有一絲焦慮,另外的三個學生多多少少都有些緊張。

“我看不見,樊老師。”

“你怎麽做到的?”他教了近兩年的盲人培訓,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另外的三人,兩個人試探地走了一圈,剩下的一個不敢邁步,還是他在旁邊跟着走的。

“我數了步數。”

就算數步數,一個四方形,要記步數要記方向,也難呀。

茹顏笑笑,沒有解釋,她不想因為眼睛看不見,就把自己當殘疾人。她有她的驕傲,她可以做的更好,她不想依賴任何東西,拐杖、導盲犬,這些都不需要。

回到家,茹顏拿着拐杖,慢慢地走,丈量每一個地方。她對這個家再熟悉不過,家裏的每個角落她都如數家珍,她所要做的就是再熟悉一下。如此走了兩遍,便收了拐杖。她能自如地走到各處,一開始走的慢,後來就快起來,跟平常一樣。

陸澤忍不住抱住她,親親她的額頭,“你為什麽這麽聰明啊。”他撫摸她的長發,他越來越舍不得,舍不得離開她一步,恨不得将公司搬到家裏。

明知道不該擔心,他還是放不下心,生怕她在家裏磕着碰着。遂讓林助理每兩個小時給家裏打個電話,确認她安全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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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天的盲人培訓班,他都從不缺席,親自陪着。

茹顏的表現實在太好,總能讓人大吃一驚。樊初陽教大家如何識盲文,只一遍她就會了,讓她讀一段文字,別的學生還跟不上。

樊初陽開始注意她,注意到坐在外面一身黑衣的男人,只有第一次男人送她進來坐在了座位上,後來,他就送到門口,看她坐好就走了,她上課他就在外面陪着。

一連一個月風雨無阻,另三個人的家屬還會換人,只有他,跟他的助理一直都在。

樊初陽建議大家購買導盲犬,方便一些,另外三個學生都買了,只有茹顏沒買,她說:“老師,我不買,不需要,買了導盲犬還得照顧它,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照顧我呢。”

拒絕使用拐杖,拒絕使用導盲犬,她是有驕傲,多自信!

樊初陽試着去跟陸澤溝通,讓他勸一下,有導盲犬要方便很多,沒想到男人更幹脆,“不用。”

樊初陽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對倆人好奇的很。後來隐約知道,黑衣男人是陸氏傳媒的太子爺,很有身份的一個人。茹顏是他妻子,高中老師。

最後一節課,樊初陽的目光落在茹顏臉上,嘴角一勾,“今天是最後一節課,我想讓大家知道我長什麽樣。或許哪天你們看見了,在大街上遇到我,能認出我來,也不枉我教過你們。”他走過去拿起茹顏的手,讓她站起來,她身上有淡淡的墨香,臉上有些許書卷氣,頭發束在腦後。她很漂亮,如果這雙眼睛能看得到,一定更漂亮。

樊初陽撩起額前的頭發,把她的手放到臉上,“這是額頭。”

“你的額頭很寬,很飽滿,額骨長得不錯。”

樊初陽笑了下,“這是眉毛。”

“眉毛很濃,一字眉,正好跟眉骨貼合。”

“眼睛。”

“雙眼皮,大眼睛,長睫毛。”

“鼻子。”

“鼻子挺括,鼻梁有肉,鼻翼豐厚。老師,你很有福氣。”

樊初陽笑出聲,“嘴巴。”

“人中很深,唇形很好看,上薄下厚,有唇珠,有唇珠的男人……很性感。”茹顏想松開手,他的嘴唇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手。

“還有下巴。”

“下巴方圓,老師你很帥。”

茹顏縮回手,她能感覺到他看她的目光熾烈起來。

樊初陽望向玻璃外的男人,男人一直看着他,眼神冰涼,像被人侵犯了領地。

樊初陽朝他笑笑,他就是想讓她知道自己長什麽樣,他欣賞她。無關乎愛情,只是單純地想給她留個印象,正如他所說,萬一哪天在大街上碰見,她能認出他來,知道他曾經做過她的老師。

陸澤合上電腦,今天是最後一節課,以後也不會再來。

樊初陽說:“我的電話號碼留給大家了,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大家都點頭說好,其中一個姑娘說:“樊老師,下個星期我生日,可以邀請你來嗎?”他們都摸了樊老師的臉,即使沒有茹顏摸的好,也知道樊老師很帥,人又好。

“有空我就去,下課。”

陸澤進來接茹顏,牽起她的手,都看不見了還能勾搭男人,他這心也不知道提到什麽時候。

沈默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家裏給茹顏做檢查,看到茹顏從樓上下來,不用拐杖,不扶樓梯扶手,他的心頓時揪到一起,摔倒了怎麽辦。轉頭看陸澤,後者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一點兒擔心都沒有。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在兩人面前站定,才上前牽她的手。

沈默知道,陸澤一直對茹顏很有信心,仿佛她做什麽他都不吃驚。

沈默很好奇,陸澤對她的信心是從哪裏來的?

做完檢查,沈默說:“都恢複的很好,只除了眼睛。你們別急,慢慢來。”

茹顏點頭,她已适應,想必陸澤也一樣。

陸澤把玩着她的手指,蔥白如玉,十指纖細。他去公司的時間少起來,每個周末都會在家裏陪她,“你什麽時候和小護士結婚?”

“還沒想好,再說。”沈默喝了口咖啡,他還在猶豫,他怕步林聰的後塵,怕做不到陸澤那樣,對老婆一心一意。

瑞嫂拿着一個信封過來,“少爺,莫小姐給少奶奶寄來封信。”

陸澤拿過來,拆開來看,是一張明信片。

茹顏問:“說了什麽?她走了小半年了。”

“茹顏,外面的世界真好,真大,我很高興,也很好。你呢,你好嗎?”

“我也很好。從哪裏寄來的?”

“土耳其,頗具地域風情的一張明信片。”他放到她手裏。

“呵,這麽遠。看來,當小鳥的日子很不錯。”茹顏摩挲着,想象明信片上的風景。

沈默嘆氣,“林聰這個二貨,真是丢了好玉撿了石頭。”

茹顏無言地笑,總有他後悔的一天。

天氣越來越暖,陸澤上班的日子,茹顏就拿了盲文書看。

有的時候,徐優優會過來陪她,絮絮叨叨地說一些新聞八卦。有一次說到歐陽和一個女明星的八卦,徐優優氣的直拍桌子,揚言再不理歐陽。歐陽來家裏接她,好說歹說都沒讓徐優優消了火氣,最後直接把人扛走。

徐優優隔天再來,笑眯眯的,仿佛昨天鬧脾氣的不是她一樣。

茹顏失笑,這倆人吵吵鬧鬧的,跟孩子一樣。

歐陽有了退居幕後的心思,找陸澤商量,陸澤很支持,答應他陸氏傳媒可以當他的後盾。

這樣一來,歐陽和徐優優來陸家就更勤快了,隔三差五來蹭飯。吃完飯,四個人沿着小河邊散步。

陸澤依然背着雙手将茹顏的手包裹住,聽她講故事。他走的很慢,目光總是落在她的腳上,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吸引着他一樣。

茹顏的鞋帶開了,他蹲下身子,弓起一條腿,讓茹顏坐在上面,細心地給她系鞋帶,他做的很認真,目光專注。

徐優優和歐陽走在兩人身後,見此情景,徐優優感慨道:“當初他倆結婚,我真的不看好,連婚禮都沒去,現在想想真後悔。你說陸澤的風評那麽差,竟然會是個癡情種,傳言這種東西真的不能信。每次看到他對茹顏好,我就替茹顏高興,她以前吃了那麽多的苦,總算是苦盡甘來了。要是叔叔阿姨在天上知道了,也會高興的。”

歐陽捏捏她的手,“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優優,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徐優優笑了笑,環住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胸前,“歐陽,我們都活在當下,承諾這種東西虛無缥缈,我不相信,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等到哪一天,我們其中有一個人不喜歡了,就坦白的說出來,好聚好散,這樣,還能在記憶中留下美好的彼此。”

歐陽親了親她的頭頂,“恩,我答應你,不過,不會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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