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父心情複雜地問,“你坐在這裏一個人笑什麽?”
陳其年的笑容就淡了,回頭看着他爸:“爸?”
陳父猶豫一下:“我和你談談崔烈的事情。”
陳其年的笑容更淡了,說:“嗯。”
陳父坐到他身邊,沉默了一陣,才說:“崔烈他媽媽是我以前的同事,過世了。他爸爸——他爸爸很不負責。”
陳其年:“……”他爸爸不是你嗎?你是挺不負責的。
陳父說:“崔烈他爸爸經常打他,你看他身上臉上那些傷,都是他爸爸打的,這麽大人了,長得是高,卻比你還瘦。”
陳其年:“……”我都成體重單位了?
陳父接着說:“我怎麽也和他媽媽相識一場,看不下去,所以和你媽媽商量,接他過來。無論如何,也讓他好好兒準備高考,你別看他這樣,他人很聰明,成績很好,我想着總不能讓他因為高三沒好好複習而錯失良機。他家怎麽也不是個能讓他好好複習的地方。也就這一年了,大學他就去學校了。畢業之後也不會繼續住這兒,好嗎?”
陳其年想了想,問:“我媽真的願意嗎?”
他父親一愣:“什麽意思?”
“你考慮過我媽的感受嗎?”陳其年的語氣仍然很溫和。
陳父聽出了陳其年的弦外之音,倒是不驚奇,陳其年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猜出點兒并不奇怪,但他尴尬地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陳父想了想,半推開天窗,說,“崔烈不是我的私生子,你不要胡思亂想。”
陳其年一怔。
怎麽不是了?
“打他的那個,确實是他的親爸爸。”陳父咽了口唾沫,有些口幹舌燥地給兒子解釋,“你長大了,這些話我也不瞞你。我——崔烈會被他爸爸這麽打,我有很大的原因,所以我才想盡可能補償他一點。但是他不是我的孩子,這一點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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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最近偷偷地拿崔烈的DNA和自己的去驗過。雖然當年就驗過,但他沒忍住再去驗了一遍。結果出來的時候,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陳其年見他斬釘截鐵,知道他是心裏面有十成的把握才會這樣說,那——那前一世,難道都是崔烈捏造出來的?
總不可能前一世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一世崔烈不但性格變了,連DNA也變了?
他來不及想這些,只是問:“你怎麽知道的?你一直關注他嗎?”
陳父忙說:“不是,是以前的老朋友無意中提到的。”
陳其年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怎麽上一世他父親就沒有聽老朋友無意中提到呢?還是說上一世也聽到了,但沒有接到家裏面來?那麽現在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偏差?
這些疑問他都放在了心裏面,只說:“我沒關系,但我媽媽那裏——”
“這是父母的事情。”陳父尴尬地說,“你給父母一點空間,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
陳其年心知和他說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便點了點頭。
陳父猶豫一下,又說:“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會因此對崔烈有偏見。不過他也很可憐,有點怕生,膽子也小,你如果方便的話,在學校和平時的生活中,多照顧一下他,好嗎?”
陳其年:“……”
他不要來害我,我就阿彌陀佛了,我還照顧他?
陳其年敷衍地說:“嗯,我盡力。”
陳父又坐了一小會兒,很生硬地問陳其年的學習情況,實在是無話可說,便讪讪地上樓去了。
花園裏面恢複了安靜,陳其年仰頭望着月亮,直到望見了游北的眼睛。
游北站在他身側,低頭與他對視,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漠,并且兇惡:“你,很無聊!”
陳其年一下子笑了起來,說:“我剛剛心情特別差,看到你就笑了。”
游北:“……”
陳其年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
游北瞬間愣住了,緊張地說:“不打你。”
陳其年剛剛要難受,聽到這句話又笑了:“我又不是害怕你會打我!”
不是嗎?
游北還以為他被自己的表情吓到了。
雖然自己是很想把他吓得遠遠的,但是又害怕吓到他。
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捧在手裏面怕掉了,含在嘴裏面怕化了。
“我爸爸帶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回來,以後他就住在我家了。”陳其年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來。
游北猶豫一下,坐在他身邊,問:“什麽人?”
“很像是我爸的私生子。”陳其年低聲說,“雖然他說不是,但我覺得也差不多了。”
游北愣了好一會兒,問:“你媽媽,知道嗎?”
“知道。”陳其年說着又笑了,“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才好,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也不必勸她離婚,她如果想離,早就離了。”
上一世,陳其年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以為母親完全是為了自己才維持婚姻,便和她談過。可她說,以前有一些原因是為了陳其年,可也不全是。她對婚姻的熱情不大,年輕的時候是被家裏面催着和陳其年的父親相親結婚的,原本也算相敬如賓,後來出了那事兒,她索性無所謂了,專心工作。
不離婚是因為她覺得婚姻也就是那麽一回事了,她又沒有另外喜歡的人,離了婚無非是被身邊的人催着去趕赴下一場婚姻,那是誰又有什麽區別呢?至少她和陳其年的父親還熟悉一些。
索性就維持這個安穩的生活吧。
陳其年又能說什麽呢?他只能尊重她的想法。
游北恨自己笨嘴笨舌,轉念一想,自己一個結巴,就算知道怎麽安慰人,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只會令人聽着更心煩。
他痛苦起來。
看吧,他就是這麽一個廢物,就連在陳其年難過的時候說一些安慰他的話都做不到。
然後游北聽到陳其年輕輕地說:“謝謝你。”
游北:“……”
游北:我怎麽了我做什麽了你就突然謝謝我?
陳其年扭頭朝着他笑,說:“如果沒有你,我會更難過。但是還好有你。”
游北:“……”
“所以,以後也不要離開我,好嗎?”陳其年問他。
游北:“……”
他沒有回答。
陳其年一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看着看着,陳其年忽然問:“你臉上怎麽了?”
游北還沒回答,陳其年就上手了——直接去摸他的臉,震驚道:“你被人打了?”
他們在花園裏面,沒有什麽光,所以陳其年剛剛并沒有發現游北的臉上有些傷痕。
游北被他一碰臉,仿佛觸電似的,往後躲了躲,沉聲說:“沒有。”
“那這是怎麽回事?”陳其年問。
“陪,老板,打拳。”游北說,“讓着他。”
“……”陳其年問,“不還是被打了嗎?”
差別很大!我沒有被打!我只是為了賺錢假裝被打!
包袱很重的游北在內心吶喊。
陳其年不管那些了,拽着他起來:“你家裏有藥嗎?”
“有。”
“那我們快回去,我給你塗藥。”陳其年拉着他往家裏拖,“什麽老板啊?你究竟在做什麽啊?以後能不能不這樣?長得這麽帥,萬一破相了呢?”
游北:“……”
卧槽,他說我長得帥?!
今天的重點也抓得很準呢北哥。
上樓的時候,陳其年不經意擡頭看了眼自己家的窗戶,什麽都沒有看到,便收回目光,繼續拖着游北進去。
只不過——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是錯覺嗎?
是因為看到了崔烈,所以産生的自我保護意識吧?
很可能是這樣。
陳其年搖了搖頭,不去想崔烈了。
游北開自己家門的時候頗有種破釜沉舟之感。
如果不是看陳其年這麽難過,絕對不會讓他進來的!游北在內心沉痛地說。
按下燈的開關的陳其年:“……”
游北:“……”我死了。
陳其年沉默十秒鐘,說:“先給你塗藥,去拿藥箱。”
游北忙去拿藥箱,然後坐在小板凳上面,擡頭看着他,等着他給自己塗藥。
陳其年又想笑了,他覺得游北這樣子特別乖。
他一笑,游北就移開了目光,并且猛然在心底震聲:卧槽!我為什麽會答應帶他回來睡?!睡個屁啊?!我瘋了嗎?!
并不是家裏很髒的問題了啊!
我萬一獸性大發怎麽辦?!
游北緊張地思考家裏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陳其年等一會兒綁住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江一六:北哥,我建議你還是綁住陳其年,防止他對你獸性大發。憂愁.jpg
跟錯了大哥,為了大哥的清白操碎心,大哥還天天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