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PART.11

她注定是聽不到答案。

畢竟……她是恩萊科,恩萊科即是她。

掙紮于這樣一個注定了沒有意義的答案,除了徒增煩惱,其實也做不了什麽。

而費納希雅也并不想過度幹涉恩萊科的選擇,她畢竟是依附着恩萊科這個主人格的存在,又憑依着妃麗留在恩萊科身上保護着自己孩子不受冥皇詛咒侵害的一點精神印記從而相對獨立來的裏人格。

從這一點看,她即是恩萊科本身,卻又是他的兄妹,更有一點母親的遺留。

她并不可能什麽事都去替他做決定,更不可能替他去面對。

費納希雅輕輕地嘆了口氣,低垂着的眼睫輕輕顫動,目光流轉間又發現了不少窺伺者。

再擡起眼,又是恩萊科了。

恩萊科深刻明白這自己這幅打扮的殺傷力有多大,在與高大英俊、同樣格外紮眼的菲斯勒交談一會的時間,已經招徕了不少人暧昧的目光。

而維德斯克最不缺的就是浪漫的愛情,以及追求浪漫愛情的人。今夜月色正好,穿過花藝纏成的圓弧形的拱門,這花園正中處的主建築——一座極有特色而不失高雅的複式镂空小別墅正傳出悅耳動聽的旋律,連花園中的花朵也被園丁們特意照料得格外嬌豔誘人,美人置身其中,自然比美酒更為醉人。

菲斯勒這一走,恩萊科可視範圍內已經有不少人蠢蠢欲動。

他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自己可不就是因為在街上躲避這些過于浪漫的男人的狂轟濫炸而誤入了索米雷特的府邸而最終招惹上海格埃洛的嗎?

他重重地、無可奈何而又忿忿不平地嘆了口氣。撩起裙角,趁着這些眼盲心瞎需要挂眼科的男人們還沒有動作起來,趕緊往花園中央走去。

——哦,他這次來,還得去找一個最瞎不過的。

而在小別墅內,這場舞會的主角,從前卡敖奇最最放浪風流的花花公子,海格埃洛公爵閣下拒絕了所有人的邀約,獨自走向二樓的露天小陽臺。

他的好友,宰相索米雷特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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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場熱鬧非常的舞會并沒有挑起這兩人的興致。

不論是歡快動聽的音樂、還是容顏動人的美女……這場狂歡的盛宴并沒有挑動到他們更多的神經。

索米雷特接過一旁侍從适時送上的美酒,搖了搖剔透的高腳杯,金黃的佳釀漾起迷人的漩渦,他凝視了一會,才輕斟淺酌一口。

待酒香因口腔溫度得到充分的揮發,索米雷特才将酒液完全噎下,看向一旁的海格埃洛。

“主角,你不下去?”

“下去?”海格埃洛反問道,“下去做什麽?”

索米雷特将酒杯擱在一旁的茶幾上,仿佛意有所指。

“美酒,美女,舞會——這可是獵豔的好場所。”索米雷特摸了摸自己的小胡梢,望着在舞池中如魚得水的妹妹,走到他身旁,“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你那卡敖奇頭號大情聖的名頭就要被米琳達搶去了。”

“哦?”海格埃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她就搶去吧,這有什麽值得吹噓的。”

聽聽!聽聽!這還是從前那個同米琳達比賽以掠奪女人心為樂的‘金發銀狼’嗎?索米雷特只能感慨這愛情的魔力實在太過厲害,連他們這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大情聖都完全折服在那迷人的小美人的魅力下。

好了,他現在已經可以基本确定,那位費納希雅小姐就是海格埃洛這只蝸牛一直苦苦尋覓着的、完美的殼了。

他們先前還只是猜測着費納希雅小姐可能是索菲恩使團的重要成員,與科比李奧約定的五日之約一過,眼前這個深陷對方愛情魔法的男人就已經跑到人家公主殿下門口以超乎索米雷特想象的、非常優厚的條件換來小美人的人身自由。

可以說,海格埃洛為了那位小美人,非但主動向索菲恩的那位公主殿下示好,甚至還率先出讓了自己一部分政治權利以促進卡敖奇與索菲恩的外交關系。

而他們那位高深莫測的皇帝陛下也一幅樂見其成的樣子,相信這其中他也做了不少助力。

索米雷特原本以為這已經超乎自己對對方多年的認識了。可沒想到還沒過幾天消停日子,這位大情聖不是骨折,就是被小情人捅了一刀,甚至還用肉體之軀替費納希雅小姐擋下了德雷刻絲的超級魔法。

如果不是因為他那聖騎士超乎常人的身體素質以及薩洛迪公爵夫人那近乎神跡的聖光魔法,他現在已經是一只風流鬼了。

雖說德雷刻絲到底為什麽會跑去刺殺那位小美人這也是一個疑點,但現在死無對證,也沒處問了。

當然,費納希雅小姐那驚人的魔法實力也足夠駭人聽聞了。至少索米雷特認識範圍內,像德雷刻絲這樣強大的魔法師還是屈指可數的。但一想到那位費納希雅小姐是那位索菲恩小禁咒魔法師的命運雙子星這一點,一切似乎又理所當然了。

再聯系一下海格埃洛那可怕的捆綁了數個世代的致命詛咒,索米雷特不覺得他跟那位小姐能夠修成正果。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基本可以斷定,這段畸戀到了最後,可能只能落下個有以鮮血來書寫終局的下場。

——一如海格埃洛父輩的悲劇。

而正因此,在索菲恩使團離開之後,他也對海格埃洛的突然放手深感不解。

就像現在,索米雷特便非常無法理解海格埃洛這麽大費周章地以他的名義邀請上流貴族來舉辦這個舞會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可能是因為愛情吧。

一個完全陷入狂熱愛情的情癡是無法交流的。

但盡管如此,這故事最終發展如何,索米雷特并不那麽在意。

一個真正的戰略家,是會随局勢的變化而變化的。他所要做的,只是把握時機,掌握住所有有利因素去驅逐不利因素。

而對索米雷特疑慮的一切,海格埃洛也無心去解釋。自從小魔法師離開之後,他整個人便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情緒當中,一改往常的浪蕩作态,愈發的沉穩了起來。

或許他早已習慣了等待。

樓下的氣氛突然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和諧美妙的舞曲仍舊在演奏,但其中卻又摻雜着一股說不出的喧鬧。

而這喧鬧聲越來越大,不少貴族男性不知追逐着什麽而跑進了舞池,鬧得到處雞飛狗跳。海格埃洛不悅地擰起眉,冷着臉走到二樓樓梯處正想看看是怎麽回事,便被一道低頭猛跑的女性身影撞了個踉跄,而罪魁禍首也因失重眼看着就要滾落樓梯。

樓下看着這一幕發生的人們登時便倒抽一口冷氣。

好在他的反應迅速,強有力的手臂下意識一勾,勾着對方的腰身順勢轉了一圈,穩穩地将人帶回了地面上。

哪怕他心情欠佳,仍舊是紳士風度十足,克制有禮地同這位莽撞無禮的小姐保持距離,低聲問道:“沒事——”

而當海格埃洛微微擡眼時,觸及對方那張令自己魂牽夢萦的臉龐,當時便是一愣。

一旁跟出來的索米雷特看到這一幕,唇邊帶上促狹的笑容。

這一幕……怎麽這麽似曾相識呢。

海格埃洛的失态顯而易見。而哪怕是恩萊科,也沒想到自己這麽蒙頭一撞,就撞上了首要目标。

——這個家夥的胸肌怎麽這麽見鬼了的硬。

恩萊科捂着自己剛剛猶如撞上鐵板的額頭揉了揉,眼尖瞥到下面那些仍舊窮追不舍的貴族男人,吓得反手便摟住了海格埃洛的腰。

雖說抱住海格埃洛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借着這棵大樹去威吓下面那些死纏爛打的狂蜂浪蝶們還是很好使的。

何況恩萊科此刻抱上了之後才發現,好像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

——雖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如果說剛剛海格埃洛還只是稍微愣住的話,此刻他已經完全被這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傻了。

“費、費妮?”

他渾身僵硬,幾乎不敢動彈,直直盯着小魔法師——不、現在是費納希雅小姐那張宛若春神般美麗的臉頰。他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既快活地想要長嘯一聲,心髒卻又脹痛得想要痛哭出聲,這複雜的心情交織在一塊,只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見那位奪路狂奔的小美人一路直上,落進海格埃洛懷裏後,下面追逐着的男人們不少都望而卻步,唯獨剩下一個膽子大的的貴族青年,仍舊登上那猩紅的階梯,想要将手中盛開着的同樣嬌豔欲滴的花束交付給那位躲在公爵懷裏的嬌怯美人。

他臉都漲紅了:

“這、這位小姐……請您跟我結婚!”

恩萊科:“……”

登時現場氣氛都凝滞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位被人一路追逐着的女性同海格埃洛公爵閣下關系匪淺。可卡敖奇民風自古如此,追逐無罪,真愛有理。這位勇士有勇氣去抓惡狼尾巴,也沒有人有理由去阻止他。

海格埃洛那一時間運轉緩慢的大腦收入進這句話後馬上便猶如吃了醒神劑般高速運轉起來。他危險地挑了挑眉,面色不善地盯着這個膽大包天的男人。

公爵閣下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息是那樣嚴肅而可怕,但凡是個有點眼色的人都看出他此刻眼中的冷冽殺意。

他原本紳士地虛扶在恩萊科腰上的手臂收緊,仿佛宣誓所有權一般将人更加緊密地擁在懷中。

恩萊科臉色一白,感覺自己的腰都要被他勒斷了。氣得他抓着海格埃洛腰上的肉就想猛掐。

——然而很不幸,他那瘦弱的手臂根本沒能造成實質性的殺傷力,也沒能掐住丁點贅肉。

一個魔法師跟聖騎士比力氣無疑是以卵擊石。

恩萊科只好壓低聲音,死命地瞪着這位只怕是失了智的公爵閣下:“松手!”

他心中無比懊惱,現在就想打死當時腦子抽筋跑到這裏蹚渾水的自己。

可能打蛇随棍上的确是卡敖奇帝國的優良傳統,那位敢于摸惡狼尾巴的勇士見小美人一臉不快,頂着公爵閣下眼中的風刀霜刃,趕緊補上一句:

“不是我說,您、您恐怕也聽說過海格埃洛公爵大人那蜚聲國內外的名聲。像他這樣的花花公子,根本不可能對人長久。只要您答應我的求婚,我敢保證,我這輩子只會有您這一位妻子。”

——你還想要幾個?

恩萊科簡直讓他的不要臉給驚呆了。雖然他對卡敖奇的民風也算有所了解,但是這麽直白不曲折還不忘暗中捅了情敵一刀的求愛還是第一次聽到。

畢竟從前的時候,費納希雅小姐早早便被太陽之子圈定成未來的公爵夫人,唯一一次想要掙紮着為卡敖奇男性們争取合理追求權力的皇太叔回去被那些寵愛着海格埃洛的貴婦人們教訓得萬分可憐。

眼看海格埃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貴族青年仍舊還在喋喋不休:“何況您知道嗎,聽說公爵閣下不日便要訂婚,這一場舞會便是要将這消息公之于衆,将他那位未婚妻介紹給大家認識——”

“誰跟你說我要訂婚!”海格埃洛疾聲喝斷他未竟的話語。

索米雷特挑挑眉,仔細看了看這名貴族青年。可以可以,非但敢于同皇帝面前的紅人正面對沖,又将小道消息當成官方消息來公之于衆,真不愧是上流社會的貴族草包一號,是時候該敲打敲打了,抖出點東西來了。

而那位身陷在這場桃色風波的費納希雅小姐的忍耐闕值似乎也到了極點。她深吸一口氣,右手迅速地掐指結印,只是一瞬間,她的手心裏便爆出數道電針,直擊緊緊摟着她的海格埃洛。

在這綿密暴起的電針攻擊下,哪怕是海格埃洛也感覺手臂一時之間麻痹不已,只能被迫松開手。

他不安地看向恩萊科,語速飛快,“費妮,你聽我解釋——”

恩萊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借着寬松裙擺的遮掩,更是毫不留情地在他腳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我跟你說了松手的。”

他這負氣般的舉動反而令海格埃洛稍微安下心,而下一刻,恩萊科将那遮掩着他一半容貌的鬥篷拉下來,看向那名貴族青年。

“哪怕有,這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跟您無關。”恩萊科冷冷地說。

他方才那一手電擊實在出人意料,現在手上的電光餘韻曾存,貴族青年這會還沉浸在竟然會有人膽敢電擊公爵閣下的呆若木雞當中。

“至于您的求婚,請恕我拒絕。”

說完這句話,恩萊科便繞過這些糟心的所謂上流貴族,從陽臺上面跳下去跑了。

那位癡心的公爵楞了一下,也馬上緊跟其後。

而那位宰相大人摸摸自己下巴的小胡子,拍了拍這位不日将會遭到海格埃洛可怕報複的年輕人的肩膀。

“不瞞您說,剛才那位小姐,就是海格埃洛公爵閣下想要訂婚的對象,也就是他的心上人。”

“保重,一路走好。”

海格埃洛不知道小魔法師究竟是為了什麽出現在這裏,但這并不阻礙他為此歡欣雀躍。

他始終在等待。

等待着,他願意主動出現在他世界的一天。

幸運的是他們這一場追逐并沒有持續得太久。海格埃洛循着小魔法師留下的痕跡追上去,最後發現他穿過層層疊疊的花叢,最後停留在花園後方的一處以乳白色的人魚雕塑噴泉前。

月華傾瀉而下,為萬物披上了銀白色的紗織。這裏遠離喧嚣的舞會,林葉間簌簌沙沙的自然之聲取代了管弦樂曲,光與影的交錯裏,費納希雅小姐坐在邊上的乳白色石座上,雙腿交疊,微微弓着腰,手撐在下颌上,眼睑半阖未張,仿佛正在思索着什麽。

這種野性不羁的坐姿,顯然不是一位經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該有的坐姿。可就是這樣放松的坐姿,卻讓海格埃洛忐忑不安的心不自覺地稍微安定下來。

小魔法師越是願意将他作為恩萊科·普羅斯·羅蘭的平常的一面表現在他面前,就越是說明他對自己的态度在不斷的改變。

——或許終有一日……

越是靠近,海格埃洛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反而愈加安定,他停下腳步,極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他希望在他的小心上人面前的自己,永遠都是最好的。

确定好一切都完美無缺,公爵閣下才定了定心,繼續緩慢而堅定地走到小魔法師面前。

他們有了第一個對視。

誰都沒有率先開口,仿佛誰先開口,誰就落了下風。

他們至始至終都在博弈,而如今這天平似乎正往未知的方向傾斜。

公爵閣下那雙湛藍色的眼睛依舊璀璨明亮,恩萊科卻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尴尬以及無盡的懊惱。

他甚至覺得自己正身處着一個戰場,戰火無情,硝煙無聲。有人一腔孤勇,有人無處逃生。

在經過一番長久的對視後,海格埃洛率先眨了眨眼,他沒有問小魔法師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無論恩萊科出于什麽理由出現在這裏,但就結果而論,對他都是有利的。比起這點,他更在意另外的事情。

海格埃洛急速地說道:“我覺得有件事我需要向您澄清一下。我并沒有未婚妻,也沒有訂婚——”

他可不希望因此讓小魔法師因此對他有了什麽不需要的誤解(雖然他是故意的)。

“我知道,”恩萊科垂下眼睑,冷靜地說:“如果你要訂婚,想必不會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規模。你訂婚的消息将要登上的是官方報紙,而不是那種三流小道報紙。我都知道。”

而正因知道,也明白,所以才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煩躁懊惱。

‘恩萊科·普羅斯·羅蘭,你究竟在做些什麽?’

恩萊科抿心自問。

這下反而輪到海格埃洛驚訝了:“您看到報紙了?”

恩萊科更加不自在了,他低下頭,實在是想挖個地洞躲起來。他一方面仿佛做賊心虛,另一方面又拼命告訴自己他不應該這樣。

海格埃洛并不蠢笨,略一思索,他很快就将小魔法師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剖析成一部鴻篇巨著。

他驚喜極了。

年輕的公爵在他的心上人面前半跪下,他牽起小魔法師的手,輕輕地、極溫柔而又缱绻地行了一個吻手禮。

仿佛面對着稀世的珍寶。

“我無法揣度您的心意,也不敢揣度。但您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否代表着,我可以有所期待呢?”

恩萊科不自在地收回手,他對對方這些親昵的舉動似乎越來越難以抵抗。

他将公爵的話語塞進猶如充滿了糨糊的大腦裏過了一遍,仿佛此地無銀三百兩般,困窘而毫無猶豫地拒絕了:“不可以。”

說完這句話,恩萊科又猛地察覺似乎哪裏不太對勁。他冷靜地想了又想,仍舊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打扮成費納希雅小姐的樣子混到舞會裏,然後同公爵說上這麽幾句幾乎算得上調情的話語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

腦子進水也不免進的太多了吧?

他陷入了深思。

海格埃洛并不催促他。或者說他今夜這簡單的舉動已經令他感到萬分的驚喜與滿足,他在又陷入莫名思緒的小魔法師身邊坐下,享受着這片刻寧靜而溫馨的好時光。

這已經比他想象的要好上太多太多。

而公爵閣下也沒等到小魔法師思索出個所以然來,過了不久,便感覺到有顆小腦袋一點一點緩慢地挨到自己身上。

他側臉看過去。

小魔法師睡着了。

海格埃洛看着小魔法師眼底那點脂粉也掩不住的青黑,微微嘆口氣,他小心地攬腰把人橫抱起來,這樣的動靜,一向格外警惕敏感的小魔法師竟然也沒醒過來。

——也不知道究竟是遠離戰争硝煙讓小魔法師變得松懈了,還是說因為是特別的存在才讓小魔法師變得這樣松懈。

毫無疑問的,海格埃洛希望是後者。

年輕的公爵再次抱着心上人折返現場時,舞會也已經漸至尾聲,索米雷特作為這舞會沙龍的東道主,自然免不了忙碌一會。

當然,他也沒錯過懷抱着小美人走過來的海格埃洛。

無論在哪裏,這位高貴的公爵閣下可都是人群裏的發光點,輕而易舉地就能攫獲他人目光這一點,可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這不,他只是平常地走過來,人群裏卻如摩西開紅海一樣,紛紛給他讓出一條道來,哪怕是這樣歡樂的場合,卻低語之聲都一時寂寂。

何況他還懷抱着那樣一個美人。窺探的視線自然不曾削減。

衆所周知,這位花花公子改邪歸正已久,但上流社會裏卻一直未能窺見他那位小心上人的芳顏。

如今看他臉上那種滿懷溫柔愛意的眼神,懷中美人是誰,似乎已經毫無疑慮。

索米雷特手中酒杯不及放下,迎過去:“回去了?”

“嗯。”海格埃洛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小魔法師在他懷中倚靠的角度,以圖讓對方睡得更加舒适一點,“這邊就麻煩你了。”

索米雷特:“你跟費妮小姐的問題解決了?”

“我現在正要去解決。”

索米雷特晃了晃杯中酒液,舉酒相送,一飲而盡:

“拭目以待?”

海格埃洛恍若蜻蜓點水般在小魔法師黑發間留下一個薄如蟬翼的輕吻,冰冷的、仿若審視者般銳利的目光環繞了一周,在向周圍昭示着自己的所有權的同時,又似乎是在偵查到底是哪些人在窺探他的珍寶。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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