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RART.14
而在久違的會友後,小魔法師可謂是神采飛揚,只可惜他這神采飛揚也沒能保持多久。
到了皇宮,又是另外一派天地了。舞會早已開始,這并不是恩萊科第一次來皇宮,但卻是費納希雅小姐第一次出現在皇宮。
還是作為太陽之子的女伴出現在舞會之中,實在非常惹人注目。
——托海格埃洛的福,在這個時間點,費納希雅小姐基本沒同任何人産生交集。
而上流社會間,雖對這位令太陽之子神魂颠倒乃至痛改前非的費納希雅小姐的真容顏風傳已久,但真正見到真人的還是極少數。
在那些貴族們看來:大魔導士科比李奧的內侄女,海格埃洛公爵的真心所愛,如果說這兩個身份已經讓這位小姐足夠惹人注目,那他們那位尊貴的皇帝陛下甚至還親自從高臺上走下,前去宮殿前等候這一點便更加令人意外了。
皇帝陛下甚至将自己的得意之作——那以美麗玫瑰制造成的、被特殊水系魔法封存着的絕美花飾別到那位費納希雅小姐的前襟之上。這在整個舞會當中,得到如此殊榮者還是極少數。
陪伴在一旁的公爵閣下可是一臉不快的。
衆所周知,他們那位時常讓人摸不清深淺的陛下雖然看起來平淡無作為,但真正敢于在虎口拔牙的人早已為自己的輕敵大意付出代價。
能讓這位陛下這麽看重的人肯定有其特別之處。那這位費納希雅小姐身上,又暗藏着什麽秘密呢?
無數似有若無的目光窺視着、刺探着這位小姐,而在窺見其真容後,頃刻間,周圍的氣氛都似乎變得暧昧起來。
無數卡敖奇男性貴族在心中痛罵那匹大色狼,竟然将這樣一位美人禁锢在府邸之中,不讓任何人近其芳澤。就在那片刻之間,狂熱,企盼,充滿了誘惑暗示的視線便纏繞到費納希雅小姐身上。
饒是久經修羅場也仍舊不太吃得消的恩萊科臉色蒼白:“我覺得,我似乎不應該來。”
海格埃洛環視一周,也有點臉色發綠,他沉吟片刻:“我也這麽覺得。”
回應他的是小魔法師冷冷一記眼刀。
而女士們的視線則迥異得多。審視、憐愛、嫉妒、豔羨的帶着難以言喻色彩的目光同樣纏繞到他身上。
Advertisement
但毫無疑問的,恩萊科覺得,他似乎,進入了一場鴻門宴。
沒有了護國女神光環,也失去通過梅爾麗思伯爵夫人的禮儀講課來融入上流社會的機會、甚至也并沒有那些權勢極大的貴婦人們撐腰的費納希雅小姐,無疑同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所有人對她都是陌生的。雖然恩萊科對這些人大多都有個印象,但這印象并對他并無太大的助益。
他們對費納希雅小姐的态度是全新的。
雖然海格埃洛寸步不想離開他的小魔法師身邊,但在第一支舞結束之後,貴為卡敖奇軍中統帥的海格埃洛就被荷科爾斯三世連同宰相索米雷特以及一衆心腹大臣拎到一旁會議室商議國家大事去了。
海格埃洛心不在焉地惦記着他的小魔法師的貞操——他可沒忘記他的小心上人,男性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了對抗‘末日浩劫’能力索菲恩王國的天才禁咒魔法師,女性的費納希雅小姐,從前被尊為護國女神,在卡敖奇國內擁有一大批狂熱的追求者。無論是哪個身份,都令他格外不安。
所幸今天列席的是費納希雅小姐。畢竟嚴格來講,在過去的那些經歷裏,小魔法師只有女性的伴侶,而從來沒有與任何男性有過什麽糾葛。費納希雅小姐對任何男性,都可是不假辭色的。
因此他并不太擔心那些狂熱的男人們。
畢竟……假使小魔法師可以接受男人,那這個男人勢必會是他海格埃洛,而不是哪個半路出家的阿貓阿狗。
公爵閣下有這個自信。
這可是……他在這漫長而不可抗拒的糾葛歲月中,唯一能稍稍慰藉的事情。
——從前他不知道命運雙子的真實情況時,只覺得索菲恩小魔法師萬分礙眼,如今卻喜歡得緊。實在是命運弄人。
可這有什麽辦法呢?他這樣愛他。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海格埃洛一邊在那裏心緒不寧,一邊還得提起精神應付皇帝陛下時不時提出的各樣刁鑽的問題。這位萬軍将領實在是心力交瘁,冷着臉,大有一副随時撂擔子不幹的趨勢。
看得一旁的索米雷特啧啧稱奇,在私底下甚至稍微嘲笑了他一番。
荷科爾斯三世看着科比李奧遞上來的小魔法師關于魔法陣改造方案的報告,他原本也是極為精通魔法的魔法師,看着這份報告簡直驚為天人,不斷發出贊嘆聲。
荷科爾斯三世顯然有意在諸位重臣面前提高費納希雅小姐的地位——他這時覺得費納希雅小姐這個身份完美得無可挑剔,法蘭妮公主簡直是高瞻遠矚地替他送錢,畢竟恩萊科·普羅斯終究屬于索菲恩王國,而費納希雅小姐,可是卡敖奇人。
他望向海格埃洛,特意提出來問道:“海格埃洛公爵,這些都是費納希雅小姐獨自完成的?”
“是的,陛下。”
“天才!超乎想象!”
荷科爾斯三世拿着報告書不斷踱步,似乎這樣便能抒發出心底的狂喜。這位小魔法師給他帶來的驚喜是巨大,他已經越來越肯定自己這是撿到寶了。先前與那位公主殿下的交易中,卡敖奇付出的籌碼實在是無足輕重,甚至不足以抵消小魔法師價值的冰山一角。
這一份報告!一旦實施起來,得益的可是整個卡敖奇!
這樣一位魔法師,無論去到哪裏,可都是被瘋狂争搶的存在!
最可怕的是,他甚至還不足十六歲!也就是說他的潛力,還是無窮大的。皇帝轉頭看向科比李奧,又仔細詢問了一下對方的看法,在得到高度評價後更加喜悅,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更加強盛的卡敖奇王國。他靠近自己的愛将,搭上海格埃洛的肩,又仔細叮囑了一番,要他千萬要把握住這位近乎神跡的魔法師小姐的心。
眼看會議進展至尾聲,海格埃洛将這位至尊的手扒開,急不可耐地說道:“我會的陛下,那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嗎?費妮還在外面等我。我想您也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想必您也不忍心将這只純潔的小羔羊獨自一人放在一群餓狼之中吧?”
他可沒忘記,現在外面除了有那一群猶如餓狼般饑渴的狂熱求婚者外,還有他兩位小魔法師的熟人。米琳達也就算了,畢竟恩萊科對她也算了解。但另一位卻令他始終無法安心。
海格埃洛也實在不明白,在勝利日慶典早已過去的現在,萊丁王國的那位毒蛇郡主,怎麽還在卡敖奇停留,甚至還參加了這次的舞會。
倘若知道她會列席,海格埃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帶着小魔法師出席這次舞會。
他始終拿捏不準小魔法師對他以前那些妻子們的态度。畢竟這些在他從前看來,根本無關緊要,更不要說去了解。但如今看來,則顯然不是的。
讓美夢碎于方寸掌握之中,這可向來是命運女神最為喜愛的游戲。
海格埃洛直至現在,好不容易才能與小魔法師維持着這片刻的平靜生活,又如何能忍受這好不容易得到的美夢碎裂呢。
整理好心情的海格埃洛踱步走出二樓的會議室。樓下舞池裏,樂師仍在有些條不紊地演奏着美妙的旋律。一傾,一旋,一轉,手牽着手共舞着的人們的舞步是那樣旖旎動人。
海格埃洛在人群中尋找着費納希雅小姐的蹤跡,但還沒等他找到,便被一位穿着華麗卻又不失高貴的貴族小姐攔了下來。
她面容緋紅,如水般美眸帶着殷切之意,提着裙角向公爵閣下行了個禮,嘴唇嗫喏着,還是強忍着羞怯,輕聲道:“海格埃洛公爵閣下,請問我是否有幸能耽擱一點您的時間?”
海格埃洛看着她的神态便覺得有些不妙,正想開口拒絕,身側突然急忙忙出現一道人影,手臂便被人一把抱住。
“不好意思,這個男人,暫時歸我所有。”
海格埃洛不必低頭看,就知道是他的費妮了。他的手臂被對方緊緊擁在懷中,身體與身體間貼合得幾乎毫無縫隙。
公爵閣下被這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得有些頭昏腦漲。倘若不是這音容笑貌太過熟悉,海格埃洛簡直要懷疑他是另一個人。
不得不說,費納希雅小姐這一番動作,實在是非常失禮而又不符合貴族規範。
那位小姐當面被她這樣嗆了一聲,登時神色微妙地變化,她來的較晚,并沒有看見海格埃洛帶着對方進場的一幕,只覺得對方可能又是海格埃洛公爵那數不勝數的新歡中的一員。
這位出身良好的貴族小姐微微蹙着眉,輕輕扇着折扇,不露聲色地打量着對方。
顯然,費納希雅小姐那炫目的美貌任何人見了都會為之驚嘆,這位小姐雖然不至于自慚形穢,但屬于女性的那一份自尊心仍然是無可避免地受到了打擊——特別是當她看清楚對方前襟上別着的專屬于海格埃洛公爵家族的紫荊花別針、以及那毫無疑問出自皇帝之手的花飾時。
眼前這位攔在海格埃洛公爵面前,一臉緊張楚楚可憐的小姐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了。
在教宗教意當中,嫉妒即為原罪之一。這位美麗的小姐受到的良好教育與她的出身相當,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內心中的原罪。
何況這位費納希雅小姐實在是長得太過于美麗無害,哪怕是彼此作為情敵關系,也覺得自己敗地情有可原。
而與風聲言語裏所傳的強取豪奪大相徑庭,這位費納希雅小姐同海格埃洛公爵間的關系,似乎并不那麽緊張。
可一想到這位海格埃洛公爵從前的花邊新聞,小姐又不自禁地不舒服起來,甚至發自內心地生出些許憐惜之情來,她這回來,明知自己或許又是一只撲火的飛蛾,卻是仍然無藥可救地只求一晌貪歡。
可一見到這樣美麗的一位小姐,卻要同她一樣變作這可怕愛情的共同命運犧牲者時,她卻又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了。
她一把攥緊那把折扇,幾步向前,拉住将那位美麗的費納希雅小姐的手,将她拖離海格埃洛公爵的身邊。
她這個動作完全出乎恩萊科所料,他當即愣了愣,渾身警覺地僵硬起來,幾乎毫不掙紮地就讓她拖動了。
不止是他,連那位見過許多大場面的公爵閣下,此刻都有些茫然。
這位小姐帶着一種格外愛憐的神情,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費納希雅小姐,您是這樣地美麗動人,我不知道我要怎樣說才能使您從這個噩夢中驚醒過來。可是公爵閣下不是良配這件事,可是整個卡敖奇都知曉的事情。我已經不能自己,可是我卻又實在是不忍心,讓您也同我一樣受這愛情的孽火焚身,實在太過不公平。”
海格埃洛:“???”
恩萊科:“?”
公爵閣下耳清目明,她這番話當然沒被他的耳朵漏過去。他整個人有些淩亂,實在不太明白這位小姐究竟想要做些什麽。恩萊科就更加茫然了,他原本以為自己身上即将上演一場女人間的争風吃醋,誰知道畫風一轉,竟然全然變換了模樣。
他有些茫然地想道,額……卡敖奇的貴族小姐們,難道都是這麽出人意表的嗎?
海格埃洛可不知道小魔法師在想些什麽。如果要說他真正痛恨些什麽,恐怕就是一切可能将小魔法師推出他懷中的因素。而眼前這位美麗的貴族小姐,可就真真正正地犯了他的忌諱!
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那那位小姐,那種獨屬于上位者的狠厲威壓毫無遮掩地釋放出來:“這位小姐,話語出口前,你最好還是在腦中過一遍。雖然漂亮的小姐們都萬分可愛,但你們可沒有一個能夠抵得上我的費妮。”
那位小姐哪裏經受過這樣的可怕威吓,這萬鈞雷霆之怒即刻将她那小臉吓得毫無血色,身體幾乎即刻就要癱軟倒下,毫無疑問的,她即刻就意識到:他這是想殺死自己!
他前進一步就想把小魔法師拉回懷中,而在這一動作的拉扯下,同樣拉扯着恩萊科的那位小姐一個釀跄,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她吓得緊緊閉上雙眼,可好一會都沒感覺到疼痛,才意識到自己落進了一個溫暖又帶着好聞香氣的懷抱中。
——是那位小姐!
而周圍圍觀者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位費納希雅小姐幾乎是當機立斷,即刻掙開公爵閣下的手,那芊芊細手一拉,一攬,萬分帥氣而又無懈可擊地将那位小姐帶入了自己的懷中。
這兩位美麗的小姐相互依偎着的畫面是如此動人,甚至連隔壁的公爵閣下都融不進這幅畫面當中。
“您沒事吧?要不要緊?”
聽到這聲溫柔的詢問,這位被吓壞了的小姐眼淚幾乎是瞬間就盈滿了眼眶,手扶着費納希雅小姐的腰,頭挨着費納希雅小姐的肩,毫不猶豫地小聲低泣起來。
還不忘向這位溫柔又美麗的小姐哭訴:“他要殺我!”
亦有所感的費納希雅小姐神色不善地瞪了瞪公爵閣下:“你吓人家幹什麽!”
海格埃洛:“……”
這些女人難道都不講道理的嗎?
還不及因小魔法師這片刻的親近而快樂多久,就陷入這樣的災難當中。海格埃洛簡直是腸子都悔青了。
海格埃洛幾近咬牙切齒地看着那個女人将他的小費妮越摟越緊,眼神越看越不對勁。他可不是那些初出情場的毛頭小子,自然看得出來這位小姐的眼神有多不對勁。
——就像他當初第一次見到費妮那樣。
他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而把他的小魔法師帶到這個狼窟裏頭的?今時不同往日,又不是像從前那樣,除了勝利日慶典前的五日之期就再也見不到面。
這該死又可憐的男性自尊心!
而另一便恩萊科的情況也見不得有多好。他原本是下意識地出手相助,誰知道竟然陷進這樣尴尬的境地之中。不過他一向特別倒黴,倒也适應得很快。托莫斯特的福,他倒不太擔心會被這位小姐看穿真實性別。但……他有些不安地擡起頭,向公爵看過去。
——他看起來相當不安且不悅。
恩萊科一邊腹議自己為什麽要在意對方的想法,一邊不露聲色地對着這位受到極度驚吓的小姐使出鎮定精神的魔法。
很快,這位小姐的情緒被安撫下來。恩萊科将她交托給顫顫巍巍靠近這裏的侍女,解決了這個麻煩總算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幾乎是同時,那位始終被排除在外的公爵閣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手按着他的腰,将頭挨在他肩窩上。
從從前開始,這個無聊的家夥就一直将‘月虛之影’這種奇妙的身法屢屢用在這種根本無關緊要的場合了,簡直是暴斂天物。恩萊科不止一次腹議過這點,哪怕時至今日也不例外。
“費妮……”
這個家夥的強壯的身軀簡直沉重得不像話。恩萊科原本就覺得自己快被胸衣勒得骨折,被他這一壓,更加覺得要斷氣。
他被公爵閣下從背後環抱着,只好拿手肘頂了頂海格埃洛,“起開,你好重。”
他這句話不知道踩到海格埃洛哪裏的地雷,公爵閣下聲音格外低沉:“……她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
——人家這樣是小鳥依人,你還想大鳥依人了?
恩萊科內心忿忿不平。
“……還是說,在你心裏,還是覺得女人比較好?也是,這可不是明擺着的事嗎?”
恩萊科:……
恩萊科微微眯起眼睛,語言冰冷得幾乎沒有溫度:“海格埃洛閣下,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說些什麽。”
他有點端不住那張屬于費納希雅的溫柔容顏,恩萊科深吸一口氣,極力澆滅自己在那一刻蹿得極高的怒火,心裏又生氣,又感到十分委屈。
‘恩萊科·普羅斯·羅蘭,你這個軟骨頭的傻蛋到底又對這個人渣還抱着些什麽不該有的期望?’
他冷靜地自嘲着。
不掙脫,并不是無法掙脫。恩萊科此時此刻,是一點都不想看見這個王八蛋,他側過身,用盡了最大大氣推開海格埃洛。
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冷笑,望着對方的沉黑的眼睛冰冷徹骨:“我就不該對你——不,我早就該遠走高飛了。”
恩萊科将自己前襟的代表海格埃洛家族的紫荊花胸針與皇帝賞賜的花飾粗暴的拔下來,一股腦塞進公爵手中。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離開。
海格埃洛睜大眼,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他看着他小心上人那冰冷的眼神,方才還熱暖着的心就涼了一半。他總是這樣,在最不該犯錯的地方犯錯,明明一切已經漸入佳境,偏偏又因為自己的得意忘形地要将一切毀于一旦。
——他可還沒有嫉妒的資格!
小魔法師離去的身影是那樣的決絕,那種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的令人窒息的心痛感又湧上心頭。海格埃洛神色慌張,他嘴裏發苦,穿過來來往往的人,急匆匆追上去就想解釋:“費妮,我——”
無形的風化作屏障,意圖阻攔住他的腳步。
小魔法師這段時間對他真的是非常客氣,雖然眼神很嫌棄,但卻至始至終沒有拒絕過他什麽。他甚至感受到對方正在一步步地學着去接受自己。
這令他感到既幸福又快樂。如果說這段日子他過得有多快樂,那此刻,這種即将失去的可能性只是方方出現,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感便湧上心頭,令他感到萬分的痛苦。
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果小魔法師離開了他的生活之後,他會變成什麽樣。
回到上輩子那樣嗎?不,他上輩子可從未得到過小魔法師的垂憐。
他即将失去一切。
“費妮!”
突然,追逐而出的公爵那湛藍色的眼眸驚恐萬分。仿佛看見了今生最令他痛苦的一幕。
他甚至痛恨起自己那太多優秀的視力,這令他毫無錯漏地看清了,自己的小魔法師帶着什麽樣的神情、是如何在月光下,像是觸發了逆轉的魔法一般,整個人從實體變得越來越透明。
他在消失!
他猶如那悲慘的月桂女神的傳說中那位陷入狂熱愛情、追逐着心愛之人身影的太陽神,惟恐這是彼此間的最後一面,拼了命的追逐,最終只見到化身月桂樹的愛人。
這不幸是如此相似。
金發的公爵停下腳步。
他的小魔法師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了。
僅剩下那條漂亮的淡紫色長裙,仿佛作為他這段稍稍見到曙光的愛情的見證,跌落在地上。
那被魔法封凍了時光的美麗玫瑰紮破了他的手指,殷紅的血染上了玫瑰,在魔法結束的瞬間,也迎來了凋亡的時刻。
豔麗鮮紅的花瓣無情飄落,還未曾抵達終點,便不堪重負地被時光的維度風幹成了煙塵灰燼。
誠如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