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亡命
七年後,北方草原,一個馬隊正在行進。
“表弟,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李善澤對着一張舊地圖環顧四周,用手指着地圖上的标記道:“你看,我們本該到這兒,這兒有個集市,現在卻是一片草原。”
錢明看了看,沉思道:“我們本該往南邊走,現在應該是往西邊走了,大約在這個地方——”
李善澤順着錢明手指的地方看了看,皺眉道:“這兒離龍牙谷已經很近了,要快些離開。”
龍牙谷,對李善澤這樣的商人而言,是個禁忌。
“少爺,你看那邊!”
一個家丁驚呼起來。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李善澤看到了漫天的塵土和飛馳而來的馬隊。黑色的騎手,黑色的馬,黑色的旌旗,那是這條商路上僅次于龍牙谷的威脅。
“李少爺,錢少爺,在下有負重托,告辭了。”
重金聘請的武師将之前得到的酬勞往地上一扔,便逃命似的狂奔。
一衆家丁驚恐不安地看着越來越近的威脅,有幾個已經拉不住缰繩了。
“表哥,錢財乃身外之物,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扔了!”
誰都知道,這股歹徒圖財害命,對于主動放棄財物之人還是會有些寬大的模樣,所以錢明主動将身邊的包袱丢到地上,又動員身邊的人這麽做。李善澤還在猶豫,他不免催促了幾句。
“快呀!性命要緊。”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受驚的馬兒帶走了三個家丁,剩下的家丁惶恐不安,紛紛看着李善澤。
“把金銀細軟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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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澤将下唇咬出血來,終于命令家丁們丢棄財物,他自己也将懷中之物丢下,冷聲道:“走吧。”
一衆人策馬逃離,但追兵并沒有因為地上的財物而做停留,而是繼續追了上來。
“少爺,我們的馬跑不過他們,怎麽辦啊?”
一個家丁大叫起來,接着哆哆嗦嗦地從馬上滾下。同伴們都未理會他的生死,只管沒命地逃。
李善澤臉色蒼白,不時回頭看,卻并無避敵之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的鞭子到了眼前。
“嗚——”
對方的人馬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舉着明晃晃的兵器沖進了李善澤的馬隊,卻沒有直接砍到人的身上。受到驚吓的馬兒沒命地奔跑,将馬上的家丁甩下來,哀嚎聲傳到很遠的地方。
“表弟,表弟——”
李善澤追上了錢明,氣喘籲籲地道:“他們沒追上來吧?”
錢明回頭看了一眼,的确沒有追兵,茫茫草原,看不到其他人。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別管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李善澤面無血色,擡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偏西,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個落腳之地。
錢明面色凝重,緩緩道:“有一個地方,不知表哥敢不敢去?”
“你是說——”
李善澤睜大了眼,卻沒有立刻說出那個名字。
“據我所知,七年前來過錢府的王道長,現在就在龍牙谷,我們若是去他那兒借宿一晚,定可避過這些人。”
李善澤猶疑道:“你跟王道長交情如何?”
錢明道:“事到如今,不如搏一搏,表哥想要暴屍荒野嗎?”
李善澤低下頭,“也只得如此了。”
二人估計着龍牙谷的方向,打着疲憊不堪的馬兒開始進發。
到達龍牙谷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月光。
幽深的谷口,像個看不到盡頭的深淵,讓人心裏發毛。
“真的要進去嗎?”
李善澤望着“龍牙谷”三個隸字,再度猶豫。
錢明是提這個主意的人,現在也是一副要打退堂鼓的模樣。
他二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将馬頭拉向與龍牙谷相反的方向,李善澤道:“還是在外面将就一晚?”
錢明幹笑道:“正有此意。”
二人正欲策馬離開,忽聽遠處傳來馬蹄聲,李善澤一個激靈,竟驅着馬兒跨過了龍牙谷的石碑,徑直往裏面去——
誰都知道,一旦過了那條界,便無後悔的餘地。
錢明不得已,策馬追了上去。
高舉火把的黑衣騎手用火光照亮了“龍牙谷”三個大字,然後向頭領回報:“他們已經進去了。”
“很好,也不枉我們跑了這大半天。”
頭領冷冷開口,唯一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發出詭異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