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篇讀完,血液漸漸緩了流速
你這個腦洞我明明已經幫你填完了,你還想幹什麽啊!你再不出去腦洞神教要亂套了!”
他身形瞬動,一剎那便飄到了她的面前。
長眉之下的一雙眼微微上挑,他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她唇上的胭脂,道:“還沒有結束,菱舟。”
洪菱舟愕然。她總覺得這個謝欽瑜畫風不對。
還沒等她想明白,她就眼前一黑,再看不見其他。
☆、仙女與傻子一
洪菱舟揉了揉腦袋坐起來,望着眼前随風招搖的蘆葦蕩有些茫然。
茫然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她是到了另一個腦洞裏。
……我的教主你還有完沒完?你到底開了多少腦洞?!
她起身拍掉褲子上的泥巴,看着自己一雙短腿一時無語。
她是個小孩也就罷了,可是為什麽這個腦洞裏的記憶是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上個腦洞裏她的記憶明明很清楚的!
身上有些疼,她晃晃悠悠地離開蘆葦蕩,也不知要去哪裏。
“菱舟!”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野孩子,頭發亂得像鳥窩,身上的衣服也蹭得髒兮兮的。他咧着嘴跑到她身邊,神秘兮兮地把手背在身後,說道,“你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麽?”
洪菱舟瞥了他一眼,覺得有點眼熟:“什麽?”
“嘿嘿嘿。”他伸出一只手來想要捂住她的眼睛,卻見洪菱舟眉頭一抽,躲開了他沾了泥巴的手心,他也沒生氣,幹脆把另一只手攤了開來,掌心裏是兩枚小小的鳥蛋。他拉過洪菱舟的手,把一顆塞給她:“給你吃。”
洪菱舟草草收下,心思也不在這上面,她問:“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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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歪着頭笑:“他們總說咱倆是傻子,但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哦。”
“那我是誰?”
“天上的小仙女呀。”
洪菱舟:“……”
洪菱舟:“你确實是傻子。”
男孩癟了癟嘴:“那你說是就是吧。”
洪菱舟不想和這個傻子多糾纏,不抱希望地問:“你認識謝欽瑜嗎?”
男孩抓了抓頭,嘿嘿笑道:“怪不得你要下凡,你一定是個傻仙女!我不就是嗎!”
洪菱舟:“……”
夭壽。
洪菱舟不忍直視他眼角一顆巨大的眼屎,捂着臉道:“謝欽瑜怎麽會是個傻子呢!”
男孩扯了扯她的衣角:“回去了啦。”
“是不是有人和你重名?”
男孩撓了撓頭:“沒有呀,我是個傻子,怎麽會有人肯和我叫一樣的名字呢。”
洪菱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跟着謝欽瑜走,邊走邊問:“你有什麽願望嗎?”
“有啊有啊!有好多呢!”
洪菱舟大喜:傻子對付起來就是容易,不像上個腦洞裏的謝欽瑜,彎彎繞繞那麽多累死她了。雖然她十分好奇謝欽瑜到底是怎麽想的把自己整成個傻小孩,不過事有輕重緩急,這種問題還是等出去了再研究吧。
“那你說說看,我努力幫你實現。”
謝欽瑜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想有很多很多錢,然後蓋個大房子,我,阿爺,還有你,住在裏面,每天都有肉吃,饞死那群壞小子!”
好單純的願望哦,就是這個年紀實現起來有點麻煩。等等——“為什麽我和你要住一起?”
謝欽瑜說:“你不是一直跟我和阿爺住一起嗎?”
洪菱舟指着自己說:“我是你家人嗎?”
謝欽瑜很認真地想了想:“阿爺說你是,那你就是。”
“我為什麽不住自己家?”
謝欽瑜拍手笑道:“菱舟果然是個傻仙女!你不記得你家的屋子被燒了嗎?好大的火呢!”
“那我爹娘呢?”
謝欽瑜還沒說話,路邊就竄出來三四個差不多大的男孩,往路中間一站,氣勢洶洶:“謝大傻,你是不是把鳥窩掏了?”
謝欽瑜立刻捂住自己的口袋:“沒有!”
洪菱舟:“……”
演技堪憂。
最高的男孩手裏的樹枝往地上一戳:“兄弟們上,他偷了咱們的鳥蛋!”
謝欽瑜立刻叫道:“誰偷了誰偷了?又不是你們養的鳥!”
“你一個傻子懂什麽!兄弟們動手!”
洪菱舟看着這幫屁大點的毛頭一口一個兄弟們,心情有些複雜。她往前挪了兩步說:“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男孩們看着她發出嘻嘻的笑聲,一個人高聲道:“快看吶這傻妞在維護她姘頭啦!我看鳥蛋她肯定也有份!”
洪菱舟皺了皺眉,這幫小子說話可真難聽。
兩個人過來,手腳麻利地制住了謝欽瑜,十分順利地摸出了一個鳥蛋。謝欽瑜吸了吸鼻子道:“給你們就給你們,把我和她放了行不行?”
“想得美!”
“求你們……”
“哼!”
慘不忍睹啊慘不忍睹,謝欽瑜你怎麽成了這個窩囊樣。
為首的男孩敲着樹枝走過來,低着頭伸手就往洪菱舟身上亂摸:“你的鳥蛋藏哪啦?”
洪菱舟想也沒想就啪地給了他一耳光。
男孩短暫地呆了一秒後立刻跳了起來:“你這小|婊|子敢打我?”
洪菱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打的就是你這……”
她還沒罵完,就被對方一下子撂倒在地。
她堂堂大護法竟然被一個山野毛頭打倒了?洪菱舟捂着屁股沉浸在震驚中無法自拔,冷不丁腰上又挨了那男孩一腳。她氣得炸毛,奈何這身體不知道是不是營養不良,軟綿綿地爬不起來,新傷舊傷都疼得不行。
“她敢打老大!”那幫本來圍着謝欽瑜的男孩這下都圍到了洪菱舟身邊,你踹一腳我踩一下的,“她是不是忘了早上剛被咱們揍過?”
洪菱舟眼皮抽了抽。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剛要張口:“各……”
突然身上一重,壓得她差點飙出一口血。
謝欽瑜撲在她身上嚎哭道:“你們不許打她,要打打我!”
大哥……在被打死之前……我可能先會被壓死……
洪菱舟用力推了他一把:“謝欽瑜你起來,他們就是要個鳥蛋罷了,我給就是。”
謝欽瑜眼淚汪汪地爬起來:“菱舟……”
洪菱舟坐起來,手往口袋裏一摸,臉色就變了。她緩緩把手抽出來,看着指間混着碎蛋殼的黃澄澄的粘膩液體,無語凝噎。
“好啊,鳥蛋沒了,給我打!”
“不許打菱舟!”謝欽瑜再次重重撲了上來。
洪菱舟:“……”
一陣淩亂而沉悶的聲響過後,一個本拎着柳條打謝欽瑜的男孩突然收了手:“老大你看那傻妞,是不是死啦?”
男孩們悚然一驚,紛紛住手後退兩步。
謝欽瑜仿佛沒有聽見,趴在洪菱舟身上埋頭抽泣:“不要打她,打我打我……”
男孩頭頭驚疑地蹲下去,看見洪菱舟雙眼緊閉,雙唇蒼白,哆哆嗦嗦地探到她鼻子下方,抖了一會兒忽然“嗷”地一聲跳起來:“死人啦啊啊啊啊!”也顧不上什麽了,扭頭就跑。
頭頭跑了,其他的男孩也就呼啦一下全散了。畢竟年紀也不是很大,來不及細想洪菱舟怎麽會莫名其妙就死了,只是本能地逃避。
洪菱舟睜開一只眼睛,瞅着周圍沒人了,動了動腿:“喂,謝欽瑜,人都走了,你給我起來。”
謝欽瑜抹了把眼淚,磨磨蹭蹭地起身扶她:“菱舟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洪菱舟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好得很,對了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方才沒有拆穿我真是謝天謝地。”她就怕裝死的時候謝欽瑜這個二愣子哭天搶地搖她肩膀,不死也會暈半天。
謝欽瑜呆了呆:“啊?”
洪菱舟扶額:“行吧,你剛才沒聽見那群人說的話嗎?”
“沒有啊。”他嘿嘿一笑,“我堵着耳朵的。”
洪菱舟抓起他的衣擺給他擦了擦快要流出來的鼻涕:“為什麽要堵耳朵?”
“因為這樣就假裝他們沒有在打我嘛。”
洪菱舟一愣,撇嘴道:“白癡。身上不還是一樣疼麽。”
她看見他背後的衣服破得一道一道的,隐隐約約露出帶血絲的皮肉來,就伸手按了按。
謝欽瑜啊地一聲龇牙。
洪菱舟嘆了口氣:“謝謝你啊。哪裏可以帶你去上一下藥?”
“回家嘛,我們回家。”謝欽瑜扯了扯她的衣角,見她有些不高興,又說,“阿爺找不到我們要急的。”
洪菱舟想了想,覺得他也不像是知道大夫在哪的樣子,還不如回家去和那個阿爺商量商量。
“行吧。”
“……”
“……”
洪菱舟:“你怎麽不走?”
謝欽瑜眨巴眨巴眼睛:“我等你先走呀。”
“為什麽要我先走?”她原身是個傻子,記憶很是模糊,她不确定往哪裏走。
“因為你是小仙女呀,仙女都是有大大的裙擺要人提着的啊!我給你提裙擺!”他興高采烈道,說着就繞到她身後,虛虛擡着手臂捏着手指,仿佛她身後真有那麽一塊裙擺一樣。
洪菱舟:“……”
洪菱舟正色道:“你這樣是錯的,我是仙女,你是凡人,我比你尊貴對不對?”
謝欽瑜想了想:“對。”
“那麽你就要走在前面給我引路,才能體現我的身份啊。”
謝欽瑜露出困惑的神色。
“比如說吧,”洪菱舟強壓着耐心說,“村長、鄉紳啥的你見過沒?去一個不認識的地方都要有人在前面帶着的,一邊走一邊伸手請他們。”
謝欽瑜說:“可是你怎麽會不認識咱們家呢?”
洪菱舟頓了頓,嚴肅地說:“因為我下凡的時候摔到腦子了,不太記得。”
謝欽瑜恍然拍手:“啊啊,我知道了,我這就帶你回家去。”
洪菱舟看着他伸手牽過自己的手,走到了前面去。
“我是說伸手請……”她說了一半就住了嘴。也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浪費口舌。
謝欽瑜回頭:“什麽?”
她揉了揉頭發:“沒什麽,回家吧。”
☆、仙女與傻子二
洪菱舟跟着謝欽瑜來到一處茅草屋前。
她環顧四周,看到了遠處較為聚集的村落房屋,但周圍就這麽孤零零的一間,仿佛被劃在了村落範圍之內,又仿佛被衆人排擠在外。
“阿爺唷!”謝欽瑜吸了吸鼻子,大聲叫道。
屋子裏走出來一個老人,破衣爛衫,白發白胡,很有幾分潦倒落魄的意味。
他掂了掂手上的碗,喝了一口水,道:“今天晚了。”
謝欽瑜嘿嘿地笑。
老頭又仔細看了看他的樣子,皺眉道:“又打架了?”
謝欽瑜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在一直和菱舟玩。”說罷,推了推洪菱舟,“進去吃晚飯啦。”
洪菱舟被他推得往前走了幾步,對上老頭的目光,有些尴尬。
老頭看了她半晌,轉身:“進屋吧。”
所謂晚飯,不過是三塊囤着的冷硬的白心紅薯而已,一人一個。
洪菱舟一邊剝着皮,一邊看謝欽瑜吭哧吭哧啃得開心,不由嘆了口氣。
老頭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丫頭,你想啥呢。”
洪菱舟收回目光,咬了一口紅薯,道:“他今天為了保護我被人打了,雖然都是皮肉傷,但不處理的話萬一感染了也挺麻煩的。”
老頭神色一動:“家裏沒有草藥。”
“那就找大夫。”
“沒有錢。”
“那就問人借。”
“……”
“人緣這麽差啊借不到藥?”
老頭瞅她:“丫頭,你是不是換了個魂兒?”
洪菱舟咬了一口紅薯:“嗯。”她早就想過了,她沒那個精力演傻子,還不如坦誠一點,還能省去很多麻煩。
老頭“喲”了一聲:“換了個啥魂兒?”
“仙女的魂兒。”她心不在焉地剝皮。
老頭笑了笑:“那可還真是委屈你了。”
“我知道我以前是個傻子,但我現在腦筋清楚得很。”洪菱舟也笑了笑,“謝欽瑜那個傷,總不能放任自流吧?”
老頭看了一眼抱着紅薯渾然忘我的謝大傻,搖頭道:“他以前也不是沒受過,稍微清洗一下,捱一捱就過去了。哎,年輕就是好。”
洪菱舟瞥了老頭一眼。
老頭彈了彈指縫裏的泥垢,說:“我不是冷血,是沒有辦法,當然,如果你能弄到點藥那是最好。”
洪菱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了轉眼珠道:“你就不好奇我怎麽腦子突然好了嗎?”
老頭哼了一聲:“人各有命,我怕知道太多會短壽。”
洪菱舟說:“我爹娘還在麽?”
“我沒見過你爹娘。”
洪菱舟皺眉:“不是說我家屋子着火了?然後住來了你家?”
“阿爺,菱舟,你們說啥呢神神秘秘的?”謝欽瑜吃完了紅薯,抹着嘴湊過來。
洪菱舟低頭剝她的紅薯:“說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二歲啦!”他笑眯眯道,“菱舟沒有我大!我是哥哥!”
洪菱舟撇了撇嘴。
老頭作壁上觀,但笑不語,吃完了紅薯,捋了捋胡子,又把沾在上面的紅薯屑撿了吃了。
“謝欽瑜,你搞清楚,我是仙女,仙女活得比你久多了,不要亂當哥哥。”她哼了一聲,拍掉手裏的紅薯皮,“你是凡人,要聽仙女的。”
謝欽瑜想了想,乖巧點頭:“好的,我聽菱舟的。”
“去把衣服脫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謝欽瑜立刻捂住了背,飛快地瞟了一眼老頭,躲躲閃閃道:“我沒有傷口。”
老頭咳了一聲:“丫頭,雖然你倆不大,但是你倆這……不太好吧。還是我來給他處理吧。”他歪着身子低聲道,“雖然你現在正常了看着很聰明,但你又沒有經驗,別毛手毛腳的。”
洪菱舟想想似乎是該避個嫌,便後退了一步。
老頭對謝欽瑜道:“小子哎……”
“阿爺我沒有打架!沒有受傷!”謝欽瑜梗着脖子道。
洪菱舟戳了戳老頭:“他怎麽那麽不願意承認呢?”
老頭說:“哎,剛搬來這裏的時候,村裏的毛頭小子老喜歡招惹他,他傻呀,沖上去就和人幹架,事後對着人爹媽又說不清個來去,白被別人扣鍋,我就餓了他幾頓,罵了他幾天,他就學乖了。”
“噢。”
謝欽瑜扁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洪菱舟。
洪菱舟抓了抓頭,說:“謝欽瑜啊,我是女孩子,不方便幫你,你阿爺給你處理一下傷口沒關系的。”
“我沒有打架!”他堅持說。
“對對對,你沒有打架,你那是摔的,你阿爺沒有怪你。”洪菱舟哄他。
老頭作望天狀。
謝欽瑜小步小步挪到她旁邊,小聲和她咬耳朵:“你不知道,阿爺可聰明啦,被他看到傷口一定會猜出來的!”
“猜出來就猜出來嘛,我保證他這次肯定不會罵你。”
“誰怕他罵啦?”謝欽瑜一激動聲音就高了兩度,一擡眼瞧見老頭看過來的目光立刻縮了縮脖子。
“那你是怕他餓着你呀?”
謝欽瑜不說話。
洪菱舟笑了:“你怕什麽,我監督,他不會克扣你一口糧食的。”
他一個勁兒搖頭:“不不不,不行。”
洪菱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糾結個什麽,傻子的思路總是很難理解,只好說道:“那你相不相信我?”
謝欽瑜想了一會兒,說:“你是小仙女。我信你。”
噫籲嚱,作孽喲,謝欽瑜你個小沒良心的,信我一個外人也不信你阿爺。洪菱舟壓住內心的吐槽,微笑道:“我會法術,你如果是怕他罵你……”
“我不怕他罵我!”
“行行行,如果你怕他不給你吃飯,你也別急,今天也沒飯可吃了,等你倆待會出來我就會施法讓他忘記今晚的事,你明天肯定餓不着。”
身後傳來“嗤”地一聲笑。
謝欽瑜雙眼閃閃發亮:“真的呀,你還會法術!”
洪菱舟含笑點頭。
“你可真是厲害的小仙女!”
老頭靠着牆道:“你倆說完了沒,你小子還要不要清理傷口了?”
謝欽瑜鼓着嘴走到他旁邊。
“丫頭,出去。”
茅草房裏沒有劃分出來的隔間,什麽東西都是在這麽個巴掌大的屋裏放着。洪菱舟眨了眨眼,走了出去。
她在外面百無聊賴,折了好幾根狗尾巴草編着玩。
等到太陽快要落山,才聽到噌噌噌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菱舟!”
謝欽瑜換了身幹淨衣裳,笑嘻嘻的,沖她擠眉弄眼。
洪菱舟看到門口抄着手的老頭,想起自己的承諾,一時間覺得有些羞恥。老頭說:“小子啊,你說說看你……”
謝欽瑜拉了拉她的衣角。
洪菱舟只好對謝欽瑜說:“你放心。”
她厚着臉皮走向老頭,耍了幾個漂亮招式,口中叫道:“嗚呼啦呼,消除記憶!”
老頭:“……”
謝欽瑜:“……”
洪菱舟:“……”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老頭咳了一聲,摸了摸臉,道:“哎你倆看我幹啥?對了我要去哪裏來着……”他嘟嘟囔囔地回身進屋。
謝欽瑜激動鼓掌:“菱舟你好棒!真不愧是小仙女!”
洪菱舟:“……”
謝謝大爺配合我演出。
謝欽瑜一臉崇拜:“菱舟你這個法術能不能教我?”
洪菱舟:“天機不可洩露。”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然被老天發現了大家都沒飯吃。”
“這樣啊。”他喪氣地垂了眼。
洪菱舟呼了一口氣。
謝欽瑜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忽然很開心道:“菱舟最厲害!我最喜歡菱舟了!”說完就在她側臉上“啵”地親了一下。
洪菱舟:“……”
洪菱舟:“啊啊啊啊流流流流氓!”
她像被雷劈了一樣,跳得比玩雜耍的還高。
她伸出食指顫顫巍巍哆哆嗦嗦指着謝欽瑜:“你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謝欽瑜誠懇搖頭:“不知道啊。什麽意思呀?”
洪菱舟被噎了一下,但還是面紅耳赤道:“就是男女不能太過分地接觸!”
“說話算嗎?”
“不算。”
“拉手算嗎?”
“看……看情況吧……”
“親你一下算嗎?”
“算!”
“那為什麽我看見有些阿叔親阿嬸,那些阿嬸卻沒說呢?”
“因為他們是夫妻!”
“噢。”
謝欽瑜努力想了想,道:“知道了,我和菱舟不是夫妻,不能這麽幹。”
“對極了!”
他又一臉認真問道:“那在一起睡覺呢?”
洪菱舟震驚了。
他不是個傻子嗎?
是誰教的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然不行!!!”
“夫妻可以嗎?”
“……可以。”
謝欽瑜困惑地扳起手指:“夫妻可以親親,我和菱舟不是夫妻,所以不能親菱舟;夫妻可以一起睡覺,我和菱舟不是夫妻,所以不能在一起睡覺?”
“沒錯!”
“可是……之前我沒親過你,你今天說我了,那我們一起睡了那麽久,你為什麽今天才說呢?”他誠懇的臉上寫滿了求知欲。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啊。
☆、仙女與傻子三
“???!!!”
洪菱舟倒吸一口冷氣。
“你把話說清楚,我和你睡覺了?”
“嗯。”
冷靜,冷靜。洪菱舟思考了一下,道:“就是蓋着被子睡覺吧?沒幹別的吧?”
“沒有啊。對了,你睡相不好,阿爺明明給你空了一截了,你還會踢到我。”
洪菱舟眨了眨眼,“啊”了一聲。
也對,這小破屋子就這麽點大。三個人擠擠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你們倆在外面吵啥呢!給我回來收拾收拾東西!”屋子裏傳來老頭的吼聲。
兩個人對視一眼,默默進屋去了。
屋子裏東西堆得有些亂,老頭在努力整理,嘴裏叨叨着:“快到端午啦……”
整理完這小屋子天已經黑了。
窮鄉僻壤沒什麽夜生活,睡得早。
沒有床榻,只有地鋪。洪菱舟眉頭跳了跳,還是認命地躺了下來。她睡在屋子最裏側,身邊隔了很大一段距離睡的是謝欽瑜,最外面是老頭。
看得出來,謝欽瑜很快就睡着了。
她翻了會身,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很久之後才睡着。
半夜她醒過來,月光從漏風的窗戶裏穿過,照在謝欽瑜睡熟的側臉上。
真可愛呀。
洪菱舟笑了笑,從被窩裏探出身子,想去捏一捏謝欽瑜的臉。
餘光一瞥,剛擡起的手又放下,她看見老頭的被窩是癟的,他不在。
大晚上的能去哪裏?
她起身,打開門,就看見門口地上坐着個老頭,對着月亮,拿着個酒囊慢慢抿。
“喲,丫頭沒睡着啊?”
洪菱舟關了門,在他身邊坐下:“你哪裏來的酒?”
老頭晃了晃酒囊,咂了咂嘴:“天上掉的。”
她輕哼一聲:“大半夜的不睡覺就去偷酒喝呀?”
“沒辦法嘛,酒瘾上來了。”
“也不怕別人發現打斷你的腿。”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老頭舔了舔嘴唇,“不過是一點點而已,發現不了,何況這酒也不那麽好喝,我喝不了多少的。”
洪菱舟不欲在這件事上糾纏,又問道:“你之前說沒見過我爹娘?”
“沒見過。”
“我不和我爹娘住一起?”
老頭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不記得?”
“啧,你也知道嘛我之前腦子不好,很多事情記不大清楚。”
“唉呀,那個時候我和謝小子剛來不久,和村裏人關系不大好。有一天你奶奶帶着你來了這個小破村子,在我家旁邊也搭了個茅草房住着。你說說看,一個大爺帶着個傻小子,和一個阿婆帶着個傻閨女,多麽有緣分啊。”老頭眯着眼道,“其實你奶奶也沒那麽大,也比村裏那些老太婆順眼許多,你奶奶呀,年輕時候一定長得不差。”
洪菱舟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講正經的。”
“我也不知道你倆老弱婦孺來這窮鄉僻壤幹啥,也沒問,我就在後山找了塊巴掌大的地種點東西吃,你奶奶倒是接了點繡活做。嘿我說,你奶奶繡工不錯。”
“然後呢?”
“沒什麽然後呀,我也就和你奶奶拉拉家常聊聊天,你倆傻孩子臭味相投玩得倒是挺開心。”老頭又抿了一口酒,“你奶奶嘴皮子挺厲害的,那些欺負你倆傻的毛孩子全給她罵回去了。村裏有些潑婦找上門來,你奶奶也有模有樣不帶髒字地給怼回去了。我覺着吧,你奶奶一定讀過書,就算沒讀過書,也和讀過書的人混過。”
“然後呢?”
“然後有天我在種地,你和謝小子出去玩,你家就你奶奶一個人,不知怎麽就着火了,路過的村人幫忙滅了火,但是你奶奶已經沒啦,據說是嗆死的。”
洪菱舟皺了皺眉。
“所以我說呀,人各有命,人各有命。”
“然後我就住你們家了?”
“對呀,你奶奶入土之後,沒有人照顧你,那只能我來喽。所以呀丫頭,你得感謝我,不然誰知道你還能不能活。”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洪菱舟捂着額頭嗯嗯地應聲。
“我本來還想着如果哪天我不行了你倆可怎麽辦,現在你好了我倒是放心了不少,只可惜謝小子啊……”
洪菱舟說:“想點兒好的,萬一他和我一樣哪天就正常了呢。”
老頭晃着酒囊看着月亮不說話。
“謝欽瑜沒有爹娘麽?你們又為什麽到這裏來?”
老頭仰頭把酒一飲而盡,拍拍褲腿站起來:“丫頭啊,有些事情別問那麽多,知道太多要折壽的。走吧,回屋睡覺去。”
“哎——”
“睡覺吧,睡不好長不高的。”
洪菱舟只得作罷,跟着他回屋去了。
第二天。
謝欽瑜揉着眼睛起來,看了一圈,發現沒有阿爺和菱舟的身影。
“阿爺?菱舟?”
他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
“奇怪,都去哪裏了。”
他撓了撓頭,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老頭回家的時候,看見謝欽瑜一個人蹲在門口看螞蟻。
“你瞅啥呢,這麽好看。”老頭進屋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抹了抹嘴,“你怎麽沒和菱舟那丫頭在一起?”
“她不在呀。”
“不在?你沒看見她麽?”
“沒有。”謝欽瑜驚訝地把目光從螞蟻上挪開,“阿爺你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麽?”
“我早上起來去給地裏澆水的時候她還在睡呢。”老頭喃喃,“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跑去哪兒。”
謝欽瑜想了想,忽然一捶手心:“我知道了!”
“她去哪兒了?”
“她回天上去啦!”
“……”
老頭把凳子挪了挪,問他:“你什麽時候覺得……呃,發現她是仙女了?”
謝欽瑜摸了摸下巴,傻兮兮地笑:“不告訴你。”
老頭撇了撇嘴,不再多問。他尋思着洪菱舟也是個神志清醒的人了,看着還蠻有頭腦的,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如果等到中午她還沒回來,那再去找找吧。
謝欽瑜依然蹲在門口全神貫注地看螞蟻。
老頭道:“哎,小子,來來來。”
“啊?”
“咱們祖孫聊聊天嘛,過來過來。”他看着謝欽瑜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小了,十二歲了,有沒有想過……娶什麽媳婦啊?”
謝欽瑜睜大了雙眼:“阿爺?”
“說說看嘛,你總要讨媳婦兒的,就沒有想過要個什麽樣的?”
謝欽瑜為難地絞了絞衣帶:“他們說我是傻子,讨不到媳婦兒的。”
老頭“嘁”地一聲笑了,摸摸他的頭:“別信他們胡說,他們是自己讨不到媳婦才這麽說的。你呀,雖然傻了點兒,但是聽話呀,哪家的女人不喜歡聽話的丈夫啊。那些混球啊,以後不是被更厲害的媳婦壓着,就是媳婦受不了偷偷跑了。”
信息量有點大,謝欽瑜眨着眼睛沒有反應過來。
“總之呢,你不要怕沒有媳婦,來,跟阿爺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謝欽瑜思索良久,回答:“不知道。”
老頭敲了敲桌子,問道:“喜歡眼睛大的嗎?”
謝欽瑜想了想:“不喜歡。”
“為啥?”
“村裏那個二妞眼睛特別大,每次瞪我都好兇!”
“……”老頭嘆了一聲,“如果不是二妞的那種大眼睛呢,比如……菱舟那個樣子的眼睛?”
“……那喜歡。”
老頭贊賞地捋了捋胡子:“喜歡皮膚白的嗎?”
“不喜歡。”
“為啥?”
“李大嬸家那個女孩子皮膚特別白,白得吓人。”
老頭往他頭上拍了一記:“人家那是身體不好,氣血不足,你不要亂說話!”
謝欽瑜委屈地說:“可是不喜歡啊。”
“我說的是菱舟那種,白白嫩嫩的,白裏透紅的?”
“……喜歡。”
“喜歡比你聰明的嗎?”
“不不不喜歡!”謝欽瑜拼命搖頭。
“為啥?”
“她們要欺負我!笑我是傻子!”
“唉,我不是說那些小聰明沒教養的女孩子,我是說,菱舟那種,比你聰明一點點的?”
謝欽瑜擠了擠眉頭:“她也是傻子。他們都這麽說,我和她都是傻子。她沒有比我聰明。”
老頭氣得不行,往他腦後又是一記:“知道她是傻子你還那麽聽她的話!”
“她是仙女我只能聽她的啊!”
“行了行了,我問你吧,你喜歡菱舟嗎?”
“喜歡。”
“想不想要她做媳婦兒啊?”
“不想。”
老頭一拍桌子:“為什麽?!”
謝欽瑜把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地說:“阿爺你不曉得嗎,仙女和凡人是不能成親的!”
“誰告訴你的?!”
“你啊,牛郎和織女,七仙女和董……”
“閉嘴!”腦殼疼。
謝欽瑜乖乖閉了嘴。
老頭深吸一口氣:“誰告訴你她是仙女的?”
謝欽瑜咬着嘴唇偷偷笑了:“不告訴你,這是秘密。”
“謝欽瑜,我告訴你吧,我接到了天庭密信,你如果不把真相說出來,菱舟就會被抓走啦,再也不回來啦!”
謝欽瑜急了:“為什麽要抓她,她又沒和凡人成親!”
“那我哪兒知道啊,也許這一屆天庭換人了規矩改了呢?你不說實話就是不誠實,他們不要菱舟小仙女和不誠實的人在一起。你再也看不到她了。”老頭嚴肅道。
“那不行!”
“那你就說實話。”
謝欽瑜低着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小聲地說道:“前兩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裏面看見一個穿大紅衣裳的仙女,她掀掉頭上的紅色布頭下凡來了,越變越小,最後長得和菱舟一模一樣。”
聽到這裏,老頭忍不住敲了他腦門一下:“說你傻你就是傻,那是新娘子!什麽仙女。”
“啊?”謝欽瑜愣愣的。
“你為什麽不說呢,有什麽不好說的。”
“我以為這是上天給我的什麽暗示不能說……”
老頭啧了兩聲:“算了算了,你現在說了,是個誠實的人。”
“那菱舟就不會被帶走了對吧?”他雙眼裏都閃着光。
“你們幹什麽呢。”洪菱舟從門口進來,看了一眼二人,從兜裏掏出一貫錢,丢在了桌上。
“菱舟你回來了啊!真好,沒有被帶走!”謝欽瑜歡呼雀躍。
洪菱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老頭抓起那貫錢抖了抖,端詳半晌:“丫頭,你哪兒來的錢?”
“賺的呗,難不成天上掉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追文的小天使們
☆、仙女與傻子四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