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篇讀完,血液漸漸緩了流速
安撫道:“別怕,叫叔叔。”
“叔叔……”
“謝小子,走,咱們去京城!”
謝欽瑜驚了驚:“阿爺,菱舟!”
“對對對,菱舟,菱舟。”老頭想了想,“我去和她說一聲,讓她先回去吧。唉呀一講起話來把她給忘了,小丫頭肯定等急了。”
老頭正要往回走,卻迎面湧來一大波人流。
“快走快走,前面龍舟比賽要開始了!”
人實在太多,他能在人潮中握緊謝欽瑜的手已是不易,更別提逆向而行了。他沒有辦法,只能随波逐流。
等稍稍得了空,有喘息之機,老頭才發現都不知道被擠到什麽地方了。
男子從人群中奮力擠出來,抹了把汗:“幸虧沒有走散,不然我可不知道又要花多久才能把你們找回來。”
老頭愁道:“這下好了,我怎麽和小丫頭交代!”
他把事情和男子說了一下,男子道:“小姑娘既然聰明伶俐,想必不會出什麽問題。只需找個跑腿的說一聲便可。”
他環視周圍,攔下一個看起來本分老實的賣花姑娘,賣花姑娘是本地人,聽描述便知道是洪菱舟等待地點哪家酒樓,很快便拿了錢應承了下來。
老頭無可奈何,但是想着菱舟身邊還有三個人跟着呢,也不太可能出事,也就不再多言。
謝欽瑜道:“阿爺,菱舟她……”
“菱舟她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你跟好爺爺,咱們和這個叔叔上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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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去京城。”
“為什麽不帶菱舟?”
“菱舟有她該去的地方,你也有你該去的地方,乖啊。”
直到坐上馬車,謝欽瑜還沒有很懂發生了什麽。
他問老頭:“阿爺,我們要去多久啊?”
男子接話:“到京城還要很久,小公子先睡會兒吧。”
“哦。”謝欽瑜看了他一眼,覺得今天玩了一天也确實挺困的,便也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等到第二天醒過來,謝欽瑜揉了揉眼,發現還在趕路。
老頭和男子正在輕聲談話,見謝欽瑜醒了就道:“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說着遞過去一個包子。
謝欽瑜接過來,掀開一點車簾,看見外面的山野,失望道:“怎麽還沒到啊。”
男子笑道:“京城很遠呢,小公子還是耐心點吧。”
“啊。”謝欽瑜沮喪道,“那我們什麽時候才回去啊。”他小小聲道,“我想菱舟。”
男子道:“去了京城怎麽還想着要回來呢?京城還有很多小姑娘,若是小公子實在放不下,等安定下來了把那個小姑娘接來也未嘗不可啊。”
謝欽瑜呆呆道:“不回去了嗎?”
老頭擡手制止男子,看着謝欽瑜道:“若是阿爺說,京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有更多的人會照顧你,你願不願意住在京城?”
謝欽瑜沉默了一瞬:“阿爺這話,菱舟之前好像也說過。”
老頭愣住了。
“我不要。我要回去。”
“這……”男子為難地看向老頭,“聖上都翻案了,我聯系過謝侯的故交,他說聖上曾嘆若是謝家有後,必當加封……”
老頭又問了一遍。
謝欽瑜倔強道:“我不要,我要回去。”
“你不是一直說要有錢、住大房子、天天吃肉嗎?這些現在都可以實現,究竟為什麽不願意呢?”老頭輕聲問道。
“我、我害怕,我不要去京城,我覺得村裏挺好的。”他低着頭,“我自己可以掙錢、可以蓋房子、讓你們吃上肉。”
男子失笑:“你都沒去過京城,又怎知京城不如鄉下呢?”
“京城、京城可怕。”
男子剛要說話,卻被老頭打斷:“他說得不錯,京城确實可怕,你莫忘了他爹是如何亡的。”長嘆一聲,“也是我一時激動糊塗了,他腦部受過傷,比不得常人,即便了承襲了爵位,怕也是要被人嘲笑的。”
“誰敢嘲他!”
“沒什麽不敢的,私下說幾句罷了,也不好追究。”老頭搖頭道,“我原本想當然這孩子會歡喜答應,卻忘了他本就拒絕過這種事情一次了。他雖然傷過腦子,可大概,潛意識裏還是對京城那種是非之地很敏感的吧。”
男子搓了搓手,皺眉:“三爺說的也不無道理。小公子沒個依靠,是不像樣子。”
“剛救他出來那陣子,我想着他就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最好了。你也冷靜下來想想,做個普通人,也不差吧。”老頭往後一靠,手交叉墊在腦後,“再說謝小子這個性子,太容易吃虧了,還是安安全全活在鄉下吧。”
謝欽瑜補充道:“和菱舟在一起。”
老頭失笑道:“那小丫頭有心眼有主見,又對小子好,小子身邊有她,必然不會受氣。再者說,菱舟也是個有來頭的,為小子棄了富貴,我家小子這麽喜歡菱舟,若是轉頭就入了京城,豈不是太玩弄人家了麽?”
“可是,可是這樣,我不甘心啊,兄弟們也不會甘心……”男子捏了捏眉心。
“侯爺當初托我送他母子二人離開,就是想讓我保他們遠離紛争。你也別告訴那些侯爺的舊交了,若是謝府故人真的有心,抽空來鄉下看看我們也是歡迎的。”老頭深吸一口氣,“你叫車夫掉頭回去吧。”
男子沉默着想了很久,才揉了一把臉道:“那我就尊重小公子的意思吧。”
“麻煩你了。”
“沒事,只要小公子高興,只要知道小公子過得好,我們就滿足了。”男子出車廂和車夫說了幾句,馬車便悠悠掉了頭。
謝欽瑜人傻,也說不清個來龍去脈,洪菱舟更氣,正要說話,就看見老頭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撐着膝蓋出現在門口喘氣:“謝小子,你,你個沒良心的,就,就知道回來看女人,跑得賊快,也不為我這把老骨頭考慮考慮,哎哎喲。”
洪菱舟破涕為笑,說:“你們到底到哪兒去了?”
“這件事情吧,太複雜了,不好說,你也別多問了,反正就是經歷了和你差不多的事情,懂吧?”老頭晃了晃手,“有水喝吧?”
洪菱舟愣了愣,起身倒水遞給他,看老頭牛飲而盡,試探問道:“……所以?”
“所以謝小子要美人不要江山啦!”老頭一巴掌拍在謝欽瑜後腦勺,“将來長大了可別後悔啊!”
洪菱舟的臉微不可察地熱了熱,轉身道:“我給你們燒早飯。”
謝欽瑜摸着後腦跟着洪菱舟道:“菱舟啊,我以後呢,就做草編養你啊。”
洪菱舟撲哧一聲笑了,抹了抹眼睛:“你不養你阿爺啊?”
“養啊,養啊,都養的。”
“你那草編太費時費力了,養三個人太難了吧?”
謝欽瑜啊了一聲:“那怎麽辦呢?”
三天後。
“謝欽瑜,我昨天收到天庭通知啦,他們說,要想我留下來,除非你在屋後那塊地挖個洞,如果能挖到該有的東西,那說明是你感動了上天,我呢,就會一直留下來陪你。”洪菱舟笑眯眯挎起籃子,“我跟李嬸進城去賣草編了啊,晚上才能回來。”
謝欽瑜睜圓了眼睛:“真的嗎?”
“你不信啊?”
“我信啊,我現在就去挖!”
洪菱舟笑着看他吭哧吭哧扛了把鐵鍬跑了,沖一邊看戲的老頭使了個眼色,就走了。
洪菱舟晚上回來的時候,謝欽瑜就興奮地上來道:“菱舟!菱舟!你看我挖到了什麽!錢诶!”他抖着手裏的一沓銀票。
“天哪!”洪菱舟驚訝地看着銀票,“這麽多錢!看來天庭特別喜歡你,才賞給你這麽多錢!謝欽瑜,這是你靠自己人格魅力賺來的,從此我們就可以蓋房子天天吃肉了!”
老頭默默喝粥:菱舟你玩得開心就好。
村裏這幾天都炸鍋了,聽說謝老頭那家偶然在屋後挖到了前人藏的銀票,發了大財,這麽快連新房都蓋上了。當然有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幹了什麽不幹淨的勾當,可是他們雖然住得稍微遠了點,但活動範圍還在衆人視線之內,謝老頭每天上山種種地,謝大傻每天蹲門口編草編,洪丫頭到處亂逛,偶爾和李嬸進城一趟,實在找不出什麽疑點。
也有人眼紅,想那家不過是住了幾個老弱,半夜潛進來想偷點啥,結果烏漆麻黑一轉頭看見一個白毛鬼,當場吓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出了房子,回去就不大正常了,整天叨叨着有鬼。于是人們也知道了這貨都幹了點啥,鄙視之餘對謝老頭家也存了幾分敬畏之心。
洪菱舟看見那人發病的樣子後,回家就滾在她白色的床單上笑了半天。
偶然有次,不識相的毛孩子趁老頭和洪菱舟不在想要逗弄謝欽瑜,謝欽瑜被逼急了結結巴巴說了幾句,對方撸了袖子就要打人,結果拳頭還沒揮出去,就被人拎着後領提了起來。他懵了,回頭掙紮道:“你誰啊?”
兇神惡煞的男人道:“你大爺!”他把他丢在地上,怒道,“再被我看見欺負謝欽瑜,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毛頭看了一眼男人身後還跟着的幾個男人,吓得一溜煙跑了。
男人搓着手呵呵笑道:“阿瑜啊,叔叔們來看你了。”
于是村裏人又知道了,謝家有一群不好惹的親戚。
總之三個人的日子過得很滋潤。
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謝欽瑜坐在板凳上編草編,洪菱舟靠在他背後,對着陽光看手裏的草編鳥雀,問道:“謝欽瑜啊,你現在過得可歡喜嗎?”
謝欽瑜擡起頭看了一眼路那頭正在走回家的老頭,笑了一聲:“歡喜。”
洪菱舟手裏的草編鳥雀驟然破裂消散,她一下子坐起來,看着眼前的景致也寸寸消退,連老頭的身影都模糊不見,只剩了謝欽瑜一人。
她看着謝欽瑜,覺得他明明是少年模樣,眉眼神色卻是熟悉的那人。
“菱舟啊……”他低低道,輕輕握住了她的雙手,“随我繼續走下去吧……”
“啊?”她一聲驚叫,眼前又是一黑。
謝欽瑜,你這是開的無底洞還沒完了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單元結束了,繼續新單元。
新單元有個設定十分鬼畜迷人,想想就很帶感!
但是……為了蹲榜單……我要控制一下字數……
希望小天使們……理解一下我……不要删收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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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單元有糖!有糖!有糖!
☆、世子與暗衛一
“阿嚏!”洪菱舟一個噴嚏驚醒過來。她望着頭頂像撒了一層金粉的床賬,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就有人悄無聲息走到床前,隔着一層紗帳問道:“世子可有哪裏不舒服麽?”
“啊,呃……”洪菱舟撩開紗帳,指了指不遠處調香的婢女,問道:“你們,燃的這是什麽香?”
“是新進貢的雪合香,聖上剛賜下來給府裏的,王爺派人送了些過來,奴婢就讓熏上了。”貼身婢女給她穿好裏袍,“世子若是不喜歡,奴婢這就讓人去熄了。”
“唔,熄了吧,味道怪怪的。”她皺了皺鼻子,“什麽時辰了?”
“剛過未時。世子不是和人約了下午去游湖麽,也差不多該拾掇了。”婢女扶着她走到梳妝臺前,仔細為她打扮起來。
洪菱舟看着妝箧裏花花綠綠一堆東西,無奈地扶額。
“世子有哪裏不舒服麽?”
“沒有,你繼續。”
這依然是謝欽瑜的腦洞。洪菱舟真是服了他了,腦洞這麽多,簡直就是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無窮匮也。
這個腦洞裏她是個王府世子——不要問女人為什麽能是世子,反正謝欽瑜的腦洞就是這麽設定的——向來玩世不恭,胸無大志。
對此洪菱舟表示:謝欽瑜,你……還挺了解我的。
但是翻遍記憶,也沒有謝欽瑜這個人存在的印象。
她問身後梳頭的婢女:“你認識謝欽瑜麽?”
婢女想了想:“不認識,也沒聽說過。”
這個叫白玉的婢女是跟着世子一起長大的,她和白玉都不知道謝欽瑜這個人,難不成自己和他還從未見過面?
想到這裏,洪菱舟就有點有心無力。
白玉知她性子,并未給她梳什麽閨閣發型,反倒是如尋常男子一般束發,再為她披上外袍,遞上她的折扇,雖未刻意掩蓋其女子身份,但這樣下來洪菱舟也顯得十分英氣。
洪菱舟刷地打開折扇,呼出一口氣道:“走!”
和她有約的是戶部尚書家的長子崔文。崔文早早在畫舫候着了,見洪菱舟終于出現,趕緊行禮:“世子。”
“哎,不必多禮,既然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就別那麽拘束了。”洪菱舟往畫舫裏走去,“你有沒有喊唱曲彈琴的呀?”
“自然是有。就等着世子呢。”
畫舫很大,所有東西一應俱全。
洪菱舟走到雅間裏坐下,看案上葡萄新鮮,剛要去拿,便有一只纖纖玉手從側伸出,為她掐下一嘟嚕;“奴婢來幫世子。”
洪菱舟瞧了瞧,是個風情美人,她雖然很喜歡這長相,不過還是無情拒絕了:“我自己來,自己剝的比較有收獲感。”
“哦。”美人收回手,道,“那奴婢給世子捏捏肩。”
“不用不用,你呢,就坐在這裏,啥也不用幹。”洪菱舟懶散地坐着,剝葡萄剝得滿手汁水。
崔文笑道:“看來世子是格外憐惜美人呢,不如我買下她送給世子可好?”
洪菱舟擺了擺手:“不要不要,美人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世上美人何其多,我哪能一個個都收了啊。”
崔文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拍了拍手道:“奏樂吧。”
珍珠簾後人影晃動,一個白衣身影翩翩落座,須臾,古琴聲起。
窗戶開着,水上風吹進船艙,珠簾窸窣搖晃,間隙間洪菱舟窺見琴師玉雕般的側臉。
洪菱舟咦了一聲:“琴師是個男的啊?”
崔文把酒但笑不語。
“想不到還是個貌若潘安的郎君,果然風雅之人多俊秀。”
琴音陡轉,短暫的幾個撥弦之後,琴師開始唱詞。
他這一出聲,洪菱舟噗地一聲噴出了嘴裏的葡萄,崔文手裏的酒杯翻了下去。
開口跪。洪菱舟從未聽過如此別致的嗓音,那一瞬,她好像聽見了長長的指甲尖刮過琉璃器表面的聲音,又好像聽見了哮喘患者賣力的吹唢吶聲。她忍不住閉上眼,仿佛感受到了寒冬臘月裏迎頭刮來一臉冰碴子的沖擊,又似乎體會到了放飛自我時突然折了翼的慘痛。
她的心頭千回百轉,她的心頭千瘡百孔。
她哆哆嗦嗦地問崔文:“這,這……”
崔文大怒拍案:“來人!誰讓這個琴師唱歌的!把他給我拉下去重重地打!”
琴音歌聲驟停。
外面立刻沖進來幾個侍衛,把琴師從珠簾後頭揪了出來。
“慢着。”
洪菱舟細細打量着這個琴師,世上的男人,多多少少都喜歡穿一襲白衣,以此來凸顯自己的風姿。不過可入眼者寥寥,這個琴師算一個。
不過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上天給你開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關上一扇窗……
“咳,那個,你彈琴就彈琴吧,你不知道自己……嗯……不太适合唱歌嗎?”洪菱舟說道。
琴師垂眼不語。
崔文斥道:“世子問你話呢!”
琴師緩緩開口,聲音像老鋸割木:“我原想……”
“停!你憋說了。”洪菱舟一手撐額頭,一手揮着,“下去吧下去吧,也別打了,讓他趕緊走。”
崔文趕緊道:“還不快帶下去!”
洪菱舟掏了掏耳朵,長籲一口氣。
崔文拱手道:“是我安排不周,竟出了這樣的事。請世子恕罪。”
“罷了罷了,也算我開個眼界,世上竟有這樣的人,長得一副好皮囊,卻偏偏有着耳不忍聽的嗓子。”
一直坐在旁邊的風情美人插話道:“世子、少爺有所不知,這個琴師是主動找到我們坊主的,坊主看他長得好,琴技也好,就留下他了。他從不說話,我們都以為他是啞巴,誰知今日他竟突然……”捂了捂胸口,“真真是人不可貌相也。”
正唏噓間,忽然聽得外面魔音貫耳,驚天地泣鬼神,聽者無不悚然。
崔文捂着耳朵大叫道:“那個彈琴的怎麽又開始唱歌了!給我……”
船艙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洪菱舟面前的果盤啪一下滑離桌面摔在地上,風情美人剛起身就被晃到了洪菱舟身上,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道歉,然後跌跌撞撞跑到窗口一看,驚呼道:“起風浪了!”
“什麽?”洪菱舟也奔過去,探頭一看,只見原本風平浪靜的湖面上掀起陣陣大風,驚濤層層,不斷撞擊着畫舫。
崔文驚慌失措:“來人!來人!”
侍衛扒着門勉力保持平衡,喊道:“世子,少爺!外面這風浪起得太怪異了!人說已經在往回開了,可我們現在在湖心……”話音未落,他就撲在了地上。
洪菱舟抱着美人瑟瑟發抖:要不要這麽倒黴啊,她連謝欽瑜都沒見到呢就要死在這裏啦?
美人掙紮道:“世子,你覺不覺得我們在滑?”
“啊?”
豈止是人,怎麽什麽東西都在往右邊跑,連原本四散于地的葡萄也都争先恐後地滾到右邊牆角去。
“要翻船啦!”不知是誰吼了一聲,畫舫裏登時一片鬼哭狼嚎。
“世世世子……”美人在她懷裏吓得嘴唇都白了,“以前從沒有過……”
“崔……唔……”洪菱舟只感到一陣巨大的力沖向自己,身上一軟,便連美人的裙角都摸不到了,周圍都是冷得刺骨的湖水,幸而她會水,勉強憋了一口氣,劃了半天摸到了一個疑似窗框的東西,趁着清醒趕緊鑽了出去。
她奮力劃動着四肢向上游去,結果又是一個大浪打來,她被震得一昏,往下沉去。
大事不妙,她抽筋了。
她覺得自己快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湖水仿佛是從七竅裏灌進去的一樣,蕩在大腦裏嗡嗡嗡響成一片。
吾命休矣。
她混混沌沌地想着,教主和大護法一起死了,那腦洞神教可怎麽辦呢……
突然腰上似乎被纏上了什麽東西,一股力量拽着她去往某個地方。洪菱舟下意識地一摸,摸到了一只手。
一只手啊……
——有人?!
她殘餘的生存意識登時蘇醒過來,立刻抱緊了那個人,那個人反手用力掐了她一把,她吃痛縮手,然後被一股大力帶出了水面。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誠惶誠恐地給小天使們鞠躬~謝謝大家的體諒。
另外本單元真的有糖。
下次更新在周三,答應我你們一定還在……
周四後就會正常更新了……
☆、世子與暗衛二
她雙眼有些進水,又被頭發糊住,睜不開,耳朵也有水堵着,聽聲音像聽天外之音似的模糊,只有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才能證明她還存活。
接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麽,只是感覺好大一番折騰後,終于坐到了踏實的地方。喘了半天她才緩過來,抹了把臉,發現自己還在湖上漂着,只不過坐在了一艘小船裏,船上還有其他幾個一身狼狽濕透的人,顯然也是剛被撈上來。擡眼看去,除了幾個還在掙紮的人,湖面已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她扶着船沿,低頭咳嗽起來。胸腔裏一陣惡心,她想吐點水出來,又什麽都吐不出。
跟前有一個人道:“請世子忍耐一下,船很快就到岸了。”
洪菱舟震驚擡頭,她都沒發現面前還跪了一個人。
“你,你擡頭。”
那個人一身勁裝猶在滴水,卻并不顯狼狽。他聞言,順從擡頭:“屬下救護不力,讓世子受驚了。”
洪菱舟捂着嘴眨了眨眼,問:“是你救了我?”
“屬下沒能在第一時間将世子救出,還讓世子差點遭遇不測,是屬下失職,請世子責罰。”
“你,你是我的什麽?”
他面不改色,仿佛并不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癡:“屬下是世子的暗衛。”
暗衛,聽起來好厲害,怪不得從沒見過他。
“你叫什麽名字?”
“世子願意叫屬下什麽,屬下就叫什麽。”
洪菱舟眯着眼笑起來,慢慢地說:“你是不是,叫謝欽瑜啊?”
暗衛面無表情:“是。”
洪菱舟戳了戳他的臉:“喂,你怎麽都沒有表情的啊?”
他問:“世子想讓屬下有何表情?”
洪菱舟往腰裏摸了摸,發現沒有扇子了,只好手動挑下巴:“來,小郎君,給本纨绔笑一個。”
謝欽瑜十分聽話地彎了嘴角,露出一個毫無感情的微笑。:)
洪菱舟:“……”
謝欽瑜啊謝欽瑜,你這輩子是經歷了什麽,竟成了這般無趣的人。
她興味索然地收手,問他正事:“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謝欽瑜搖頭:“屬下不知,原本一切正常,卻突然刮起大風卷起巨浪,毫無征兆。若是一場天災,可這來得快去得也快,且這片湖從未出過這種事情;若是一場人禍,又是什麽人才能操控這自然?屬下認為,此事還需要徹查。”
“嗯。”洪菱舟說,“你救我上來,也辛苦了,回去領賞吧。”
“謝世子。”
救援船靠岸後,王府的人立刻團團圍住了洪菱舟,遞姜茶的遞姜茶,裹鬥篷的裹鬥篷,傳手爐的傳手爐,一片兵荒馬亂人聲嘈雜之中她被扶上了馬車。她坐在車廂裏,一邊吸鼻子一邊掀開車簾張望,卻看不見謝欽瑜的人影了。
這難道就是暗衛麽?
洪菱舟莫名心疼起來,他雖然不像她一樣差點溺死,但也落了水消耗了體力,卻無人問津默默消失,實在是可憐。
回到府中,她泡了個熱騰騰的澡,然後坐在床上迎來了慰問。
她爹景王和她娘景王妃來噓寒問暖了一遍,景王聽她可憐巴巴的描述氣得發誓要查清此案,景王妃抹着眼淚說她兒真是命途多舛。
“崔文還活着麽?那船上還有多少人活着?”洪菱舟問道。
景王哼了一聲:“他?若不是他約你,你會出事嗎!他有事也就罷了,沒事的話我定要和他爹好好聊聊!至于其他人,你就別管那麽多了,生死有命,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這幾天待家裏歇着吧,別到處亂跑了,也給你長個記性。”
洪菱舟疊聲答是。
景王和王妃将走,洪菱舟忽然道:“父王,這次若不是有個暗衛救了我,您嫡長女怕是要折湖裏了。”
“現在知道暗衛的用處了?當初給你,你還嚷嚷着自己沒仇家不需要暗衛,還嫌人家跟着讓你難受,帶到你面前讓你認認,你也不肯。現在,哼。”
洪菱舟陪笑道:“是是是,父王最深謀遠慮。那個叫謝欽瑜的暗衛,可要好好打賞啊。”
送走了父母,洪菱舟把屋裏的婢女全都趕了出去,坐在床上輕聲喊:“謝欽瑜?你在嗎?”
沒人應。
真奇怪,暗衛不是應該一直守在自己附近的麽?他是回去換洗衣服了還是去領賞了?還是暗衛其實是輪班制的?
她又喊了幾聲,均無人應。她放棄了,正打算躺床上小憩片刻,就聽見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傳來一聲:“回世子,他不在。”
洪菱舟被吓得一抖,咽了咽口水道:“那個,你也是我的暗衛嗎?你在哪呢?”
“回世子,是,不過世子不必知道我們在哪,只需要知道我們對世子絕對忠誠就好了。”
洪菱舟哦了一聲:“那我做些私密事情的時候,比如沐浴,你們也在嗎?”
沉默了一會兒,傳來回答:“回世子,不在。如果世子什麽時候不想我們跟着了,只要說一聲就好。”
“知道了。那你們待會告訴謝欽瑜一聲,忙完了來見我。”
“是。”
洪菱舟放下床簾,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閉上了眼睛。這一憩,就憩到晚膳時間。
白玉将她喚醒,服侍她更衣:“王爺王妃想着世子要多休養,傳話說晚膳在您房裏用。算着時間也要過來了。”
洪菱舟唔了一聲,穿鞋下床,就看見門被推開,端盤子的侍女魚貫而入,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往桌上擺。
很快景王和王妃二人就來了,三人在桌邊坐下,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動筷。洪菱舟舉着筷子為難,這些菜看起來都好好吃啊。
“菱舟,你要好好補補,多吃點。”王妃說道。
洪菱舟眉開眼笑:“那孩兒就不拘禮了。”
一番掃蕩之後,洪菱舟摸着肚皮靠着椅背滿足微笑。
王爺嘆氣:“你這個樣子,以後哪家的兒郎敢嫁給你。”
洪菱舟聽着十分新奇,笑嘻嘻道:“孩兒這麽貌美如花,那些世家子弟擠破了頭都想……呃,嫁給孩兒,到時候嫁都嫁了,誰還會在意這些細節?”
“你呀。”
王爺王妃離開後,洪菱舟看着婢女們把剩菜一個個撤下去,叫來白玉:“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白玉搖頭:“沒有。王爺吩咐過了,不讓人來打擾您。”
“哦,你下去吧。”洪菱舟踱了兩步,“你們都下去吧。”
屋裏又只剩了她一人。她一個轉身斜靠在美人榻上,輕聲喊道:“謝欽瑜?你還不在嗎?”
下一瞬,黑衣男子突然就跪在了她面前:“世子。”
洪菱舟吓得手裏的瓜子都掉了,擡頭看了看天花板:“你從哪下來的?”
“世子無需知道。”
“行吧,那你怎麽不來找我,沒人轉告你嗎?”
“回世子,屬下知道,但是屬下來時世子正在休息,世子起身後便開始和王爺王妃用膳。”
洪菱舟歉意道:“啊對,不好意思,讓你白等了那麽久。”
“世子不必自責,一切都是屬下分內之事。”
洪菱舟清了清嗓子:“那個,這裏還有人嗎,退了吧,我和謝欽瑜私下有話要說。”她等了一會兒,“有人嗎,還有人嗎?”
謝欽瑜道:“回世子,沒有了。”
洪菱舟稀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若是這都不知道,便成不了世子的暗衛。”
“那你們這樣也會被別人的暗衛發現嗎?”
“不會,王府暗衛是有自己的暗號信息的。”
洪菱舟點點頭:“原來如此。對了,你回去身體還好麽,有沒有着涼?”
“謝世子關心,一切都好。”
“你領賞了沒?”
“領了。”
“你幾月出生?”
“四月。”
“你父母何在?”
“雙亡。”
“你是男是女?”
“男。”
“我是男是女?”
“女。”
“一加一等于幾?”
“二。”
“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謝欽瑜一直沒有表情的臉終于出現了一絲崩裂,他眼中流露出些許訝然,但還是回答道:“保護好世子。”
洪菱舟:“……”這種快問快答竟然沒有套路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 洪世子:給我笑。
謝暗衛: o(*≧▽≦)ツ
洪世子:……你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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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恢複正常更新。屆時會有紅包贈送。
謝謝所有追文的小天使,鞠躬~
☆、世子與暗衛三
她盡量溫柔地說:“我知道你成為暗衛必然吃了很多苦,被洗了很多腦,不過我是個非常平易近人的人,你大可以說出你的願望,我是世子,必當竭力滿足你。”
謝欽瑜拱手:“多謝世子美意,屬下并無其他願望。”
“真的沒有嗎?你不要有壓力,大膽一點,我人特別好。”
“回世子,真的沒有。”
洪菱舟失望地蹙眉。她把一縷頭發繞在手指上把玩,悶聲道:“既然你這麽想保護我,那我以後多以身涉險幾次,給你英雄救美的機會好不好?”
謝欽瑜原本半跪在那裏,聞言立刻全跪下去行大禮:“萬萬不可,請世子愛惜自己。”
“……”真難對付。
洪菱舟朝他招招手:“你過來。”
謝欽瑜膝行而前。
洪菱舟撐着腦袋道:“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轉移目光。”
謝欽瑜擡頭,對上她一雙眼。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看世子。世子讓他看她的眼睛,他便看,可為何他的餘光總能看到她額頭旁一绺頭發蕩來蕩去?
“謝欽瑜。”她喚他。
他立刻警醒:“屬下在。”
“你真的真的沒有什麽願望嗎?童年也沒什麽願望嗎?”
“回世子,屬下童年只想着能吃飽有衣穿,現在早已實現了。”他沉聲道。
洪菱舟盯了他半晌,終于放棄,癱回了美人榻:“算了算了,你走吧。不過今後若是有什麽需求,大可以來找我。”
“是。”
他起身正要離開,洪菱舟又突然叫住他:“你們暗衛是不是被訓練得不能太過顯露人前?也不能有什麽太大的情緒表露?沒關系,你放心,我很人性的,你不要老是這一副棺材臉嘛。”
謝欽瑜默了默,再次朝洪菱舟露出一個毫無感情的微笑。:)
“……你走吧。我今夜交給你一個任務,多想點開心的事,對着鏡子練習練習怎麽笑。”
“是。”謝欽瑜消失了。
洪菱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到心累,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