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篇讀完,血液漸漸緩了流速
”
“不,他們沒你好看。”
洪菱舟:“……”
這不正經的。
謝欽瑜道:“反正這種時候他們也不在乎規矩了,自然會自娛自樂去。”說到這裏又忍不住咬牙,“刀疤一定是故意整我,才規矩規矩的挂在嘴邊,不讓我見你。”
洪菱舟在蓋頭下面笑得花枝亂顫:“行了你也別想這個了,發生都發生過了。”
謝欽瑜呼了口氣,走到一邊拿起喜秤,道:“菱舟,我要挑蓋頭了啊。”
洪菱舟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她情不自禁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咽了咽口水。
她盯着蓋頭下面,看着那喜秤慢慢伸了進來,一點點挑起蓋頭。
屋子裏非常安靜。蓋頭被挑開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喜燭哔剝一聲,晃了晃。
謝欽瑜直直地看着她。她被他看着心裏發毛,抿了抿唇,移開視線:“你幹什麽,沒見過我啊。”
謝欽瑜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喃喃道:“沒想到我的娘子今天有這麽漂亮。”
她不安地絞着衣袖:“我,我上花轎的時候你那一下,不是看過了麽。”
“轎子裏光線不好,時間又太緊,我沒看清。”他微笑起來,眉目舒展,“菱舟,我真高興。”
洪菱舟看着他,突然發覺今天的謝欽瑜也顯得格外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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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她到桌邊坐下,為她和自己斟酒。
洪菱舟拿起那酒杯,看着謝欽瑜。他眼底像含着春水,只望了她一眼,便叫她忘記了動作。直到他的手臂繞了過來,她才忽然醒悟過來,仰頭飲下那合卺酒。
她飲罷,看見謝欽瑜的杯子還舉在那裏,不由疑惑:“你怎麽不動?”
謝欽瑜沖她一笑,仰頭也喝了那杯酒。
洪菱舟放下空酒杯,正要說話,便見他突然湊了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雙唇。
她睜大了眼,一時間忘了呼吸,被他輕輕一捏,才下意識地張開嘴。
溫熱的酒流到她喉嚨口,她本能地吞咽下去,然後才反應過來,羞惱地去推他。謝欽瑜握住她的手腕,道:“閉上眼睛,菱舟。”
他的聲音像是浸了酒意,讓她有些沉醉。洪菱舟唔了一聲,閉上了眼。
酒香彌漫在口齒之間,唇舌的糾纏讓她大腦放空,飄飄欲仙,不知身在何處。他将她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親吻她的紅唇:“菱舟,我真喜歡你。”
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去探他的牙關。
她像是在海裏沉浮,這一刻被浪頭淹沒,下一刻卻被高高托起。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她的衣襟內,觸到她微涼的肌膚,突然清醒了過來。他稍稍松開了她,抵着她的額頭,輕輕喘氣:“菱舟。”
她眼裏霧氣蒙蒙:“嗯?”
“我還要出去敬酒。”
“啊?”她茫然了一會兒,像是終于從夢裏醒了過來,臉色瞬間通紅,“那,那你快去。”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也出去吧?”
他看着她紅潤飽滿的雙唇搖頭:“你一定餓了,還是在這裏吃點東西墊一墊,等我回來吧。”
“哦。”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樣子的她,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噫,金屋藏嬌大抵如是。
洪菱舟吃了幾塊糕點,又把這屋子裏的角角落落都瞧了一遍,最後實在沒事幹,就對着鏡子拆釵環卸妝了。
整理完,她又把床褥下撒的那堆意寓多子多福的幹果給收拾到一邊去了。
不然有些硌人。
外面的喧鬧聲隐隐傳來,而她在這滿目豔紅的屋子裏一個人待着。
她忿忿地脫掉厚重的外罩,心想都成親了,為什麽這個腦洞還沒結束。
正想着,謝欽瑜就搖搖晃晃地推門進來了,看到她,嘻嘻一笑:“娘子。”
洪菱舟:“……”
這家夥又喝高了吧。
“我特意早回來陪你來了,你怎麽這麽急,衣服都脫了。”他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将她撲到在床上。
洪菱舟拍了拍他:“你起來,去漱口再睡覺,滿嘴的酒氣。”
“好的。”他十分聽話地起來,去找了水漱口。
洪菱舟在一邊說:“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謝欽瑜想了想,說:“我,我們還是要走的吧,不好在這裏住一輩子。”
“那好,以後我們一起走,去看遍這世上山河,聽說這有助于拓展文思,你要是詩興大發寫了什麽好詩一戰成名,可不能棄了我這結發妻子啊。”
謝欽瑜轉身握住她的肩膀,臉色仍然發紅,神情卻是認真:“菱舟,你太高估我了,我也想寫詩啊,可是我功底太差。”
洪菱舟看他這麽一本正經,便安慰道:“你說什麽呢,你哪裏差了。我看別人都比不上你,你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不不不,”他搖着頭糾正,順便一步步推着她往後走,“我功底确實不行,比如此刻良辰美景,我卻想不出其他的詩句來形容。”
洪菱舟隐約覺得不妙:“……啊?”
他再次将她推倒在床上,覆身而上:“我只能想得出‘春|宵一刻值千金’這種膚淺話來。”
洪菱舟:“……!!!”
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上來,她不禁捂住了眼。
一片漆黑中,她聽見他在耳邊輕輕道:“菱舟,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張嘴吃喜糖~
☆、護法與教主一
頭疼,胸悶。
這是洪菱舟蘇醒後的第一感覺。
她費力地擡手,捂住額頭,覺得有些燙,但身上卻又有點發寒。她睜開眼,看見的是熟悉的房間。
這是她大護法的房間!
她心裏一個激動,撐着床坐了起來。門被推開,一個丫鬟端着水盆進來,看到她起來了,不由驚呼:“大護法,您可醒了!”
洪菱舟喜極而泣:“彤彤,我現在是在腦洞神教裏對嗎?”
蒼天!她終于填完教主的腦洞回來了!
丫鬟臉上的喜色微微斂了斂,道:“護法确實是在教裏。不過,奴婢不叫彤彤,奴婢叫媛媛啊。”
洪菱舟愣了愣:“啊?你不是彤彤?你不是一直都叫彤彤嗎?”
丫鬟疑惑道:“奴婢一直都叫媛媛,教裏也沒有叫彤彤的人啊。護法一定是太累了,您還有些低燒,快回去歇着吧,不要費神了。”
洪菱舟皺眉想了想,哀嚎一聲,躺了回去。
這不會還是謝欽瑜的腦洞吧!
只不過這次變成了教主和護法的場次,害得她空歡喜一場。他也真是無聊得可以,還亂給她身邊人改名字。
媛媛絞着毛巾道:“大護法,您這次為了救教主耗費了太多精神,教主特批放你長假。”
洪菱舟聞言,睜大了眼:“你說什麽?我救他?”
“對呀。”媛媛仔細用毛巾給她擦了擦臉,擦了擦脖子,“前幾天教主練功走火入魔,腦洞開太大收不回來,不是您去救他的麽。您說要擺七星陣,三日內不得打擾,于是我們也不敢進去,靠着二護法勉勉強強打理好了教內的事務。昨天教主終于醒了,開了門讓我們把你送回來。”
洪菱舟呆住了。
這特麽是現實啊!
這不是腦洞啊!
那你為什麽不叫彤彤叫媛媛啊!
媛媛又開始給她擦手:“教主開門的時候呀,看起來可虛弱了。結果我們進去一看,您比他還虛弱,嘴唇那叫一個毫無血色啊,還發着高燒,吓壞我們了。”
洪菱舟掙紮起身:“不行,我要去見謝欽瑜。”這個彤彤還是媛媛的暫時不去管她了。
“哎哎哎——”媛媛攔住她,“教主大洞初愈,也需要休息。您就不要去了吧,反正他好好的,也有人照看着。”
洪菱舟擰眉,給自己穿上衣服:“不,我要去找他問點事情。”
“大護法您放心,奴婢幫您問過了,教主說給您批的假沒有限制,什麽時候您想幹事了再幹事,不要太勞累了。”
“誰問他放假的事了!”洪菱舟推開媛媛,穿好鞋子,“你該幹嘛幹嘛去,不要管我了。”
媛媛無可奈何地看着她出去了。
洪菱舟剛出門走了幾步,就一陣頭暈,扶住了旁邊的柱子才站穩腳跟。她啧了一聲,略緩了口氣,繼續往教主大院走去。
路上不少人和她打招呼,順帶說讓她多休息,她都渾不在意。頭雖然還昏着,步伐卻是帶風。看得大家不由啧啧稱贊:“護法真是好體魄呀。”
進了院子,她直接拍門:“謝欽瑜!”
旁邊的小厮吓得趕緊道:“大護法!教主他在休息!”
洪菱舟道:“休息個鬼。他不過是腦子破了個洞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過,好得賊快。這都愈合了,難道還癱床上呢?我為了救他現在還在發燒,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到底是誰需要休息?”
小厮點頭哈腰:“那您快回去休息吧,教主說他不見人。”
“不見人?”洪菱舟抿了抿唇,随即眉眼間蕩出冷意,提高了嗓門,“是不見人還是不見我?”
“這個……大護法您快回去休息吧。”
洪菱舟對着門冷笑道:“謝欽瑜,我知道你在聽,你要不要考慮和我解釋一下你腦洞的事情?”
門內無人應答。
洪菱舟擡腳踹門。踹了兩下沒有踹動,恨恨道:“欺負我現在沒力氣是吧!”
小厮苦着一張臉道:“我的大護法,您這是幹什麽呀。您現在需要靜養休息,就算和教主有什麽矛盾,等恢複了再來也一樣嘛。”
“謝欽瑜,我告訴你,你總是要給我一個解……解……”她的聲音忽然微弱了下去。
小厮慌忙接住她倒下的身子:“大護法!大護法你怎麽了!”
旁邊又有人擁上來道:“大護法本來就虛弱,這不會是氣昏了吧!”
謝欽瑜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她怎麽了?”
“教主,大護法她暈過去了!”
門後響起開鎖的咔噠聲,門卻始終沒有打開。
好一會兒,他才道:“快送回去,讓大夫看看。”
“是,教主!”
謝欽瑜靠着門,聽着外面的聲音逐漸淡去,緩緩捂住了臉。
洪菱舟這一暈,又暈了兩天。
期間她也醒來過,但就是頭昏腦脹使不出力氣,連說話的勁兒都沒有。每次迷迷糊糊中被灌了點藥下去,吞咽都嫌費力。
她恍惚間聽見媛媛在跟人說話:“你說兩人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大護法一醒來就跑教主門前吵架去了?”
“誰知道呢,那三天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發生了什麽。”
媛媛長籲短嘆:“腦洞害人矣。”
洪菱舟終于清醒了過來,身子也差不多養好了。
她一邊喝藥一邊問媛媛:“謝欽瑜這幾天有沒有來看我?”
媛媛歪着頭,想了想說:“有。”
“什麽時候?”
“就……就昨天晚上,還有前天中午好像也有一次?”
“是麽。”洪菱舟掃了一眼她,“怎麽剛才我問來掃地的阿玉,她說昨天早上教主來過?”
媛媛“啊”了一聲:“奴婢不知道啊,可能奴婢那個時候不在這裏,和教主錯過了。”
洪菱舟把空碗擱下:“哼,都在诓我,當我傻啊。他根本沒來看過我。”
媛媛低頭不語。
“你去通報一聲,我馬上就去找他,讓他做好準備。這回他再不開門我就砸了。”
“那個,那個……”媛媛看着她飛快地穿好衣服,急道,“大護法,教主讓您多歇着,您,您……”
洪菱舟瞥了她一眼,繼續穿鞋子。
媛媛“哎”了一聲,愁眉苦臉地跪下來:“大護法,教主他現在不在教內。”
“那我就去他屋裏坐着,等他回來。”她站起身來,對着鏡子照了照,突然皺眉,“等一下,是他現在不在,還是,他最近不在?”
媛媛抖着嗓子道:“教主他,他有事,到別處去了。”
洪菱舟的聲音冷淡下去:“什麽時候走的。”
“昨……昨晚。”
“去了哪裏?”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教主收了封信,說要出遠門,把教內事務交給您和二護法打理了。還說如果您不想管事,就讓二護法全權負責。”
洪菱舟挑了挑眉,眼底覆了薄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洪菱舟去敲二護法的門。
二護法看到是她,不由長嘆一口氣:“我的姑奶奶,你這是什麽表情啊,我是什麽事情辦砸了嗎?”
“沒有,這幾日辛苦你了。”洪菱舟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謝欽瑜去哪兒了麽?”
“我哪曉得教主去哪了,他跟你比我熟,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謝欽瑜那個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怎麽和外面的人來往,怎麽這次就心血來潮突然出去了呢?”
“我不知道呀,你是大護法,你這麽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嘛。”二護法眨了眨眼睛,“我說,他把你怎麽了,聽說那天還把你給氣昏過去了。”
洪菱舟硬邦邦道:“我沒有被氣昏,只是急着問一些事情,身體沒好就跑出來了。”
“哦。”二護法見問不出什麽八卦,就要關門。
“慢着。”洪菱舟扒住門,“你不是他。”
二護法莫名其妙:“什麽我不是他?”想了想,“我的天,你不會以為教主為了避你,僞裝成我的樣子了吧?你是不是跟着教主混太久了腦洞也長歪了?”
“你不是二護法。”她說,“他的眼角沒有痣。你是誰,僞裝得也太随便了。”
“……”二護法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燒啊。”
洪菱舟握住他的手腕,語氣加重:“你是誰?”
“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卧床休息一下,我去叫個全城最好的大夫過來給你看看。”他嘟囔道,“這病了一場,記憶都亂了。我眼角的痣天生就有,你不信去問別人。”
洪菱舟微微一滞。
“怎麽,你還不信啊,我是真的啊。”他歷數了一遍洪菱舟和他做過的事,其中不少細節都是只有兩個人才清楚的。
洪菱舟不禁有些錯愕。
他是真的,他說的都對,他的身形、口氣、神态無一處不對。
可是,可是她明明就記得……
“行了,不要想太多了,我看你八成還沒緩過來呢,回去多睡睡啊。”說着,二護法關上了門。
洪菱舟慢慢地往回走。
她撿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小徑,打算一個人靜一靜。
她在一叢草藤旁的石凳上坐下,眼風一瞟,就看到有個小厮打扮的人,手裏提着個小木盒,左顧右盼地一溜煙走着。
她悄悄起身,跟了過去。
那小厮繞了很多彎路,盡走沒人的路,最後來到了教主大院的後方。
他躲在牆根,敲了三下牆,然後牆那頭也傳來三聲,随即一大塊磚頭從院子裏被人拔出。小厮将小木盒遞進去後,便很快離開了。
洪菱舟冷眼旁觀,飛身上樹,坐在樹杈上看着院子裏的人捧着木盒,從後門進了教主的屋子。
她又耐心地等了很長時間,那個人又捧着木盒出來了。
她往遠處望了望,先前那個小厮果然又回來了。她輕手輕腳地下去,繞到他後方,用力擊中他的後頸,然後把暈倒的人拖到一邊,自己走到牆根。
牆根那裏傳來三聲敲擊。
她伸出手,也敲了三下。
磚頭被挪開,木盒遞了出來。
洪菱舟接過木盒,聽着磚頭被重新擺好,腳步聲遠去,蹲在牆角打開了木盒。
這是個食盒,被劃分成幾格。
幾格用來放置葷素菜,一格用來放飯,邊上還有放筷勺的地方。
她盯着還餘了剩菜的食盒一會兒,面上浮出冷笑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新讀者看到這裏可不可以收藏一下本文呀?打滾~
PS:終于埋完全部伏筆了,真是神清氣爽!
☆、護法與教主二
深夜。
屋內沒有點燈,一片漆黑中,窗扉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窗戶緩緩打開,洪菱舟披着月色翻身而入坐到窗臺上,一只腳踩在窗邊,另一只腳晃悠悠地蕩在下面。
她左手擱在膝蓋上,對着屋內的人揚起下巴:“謝欽瑜,你不嫌黑嗎?”
屋內的人靜靜地坐在桌邊看着她。
她說:“我到底幹了什麽壞事,你要這樣躲着我?還專門有模有樣地編了謊話讓人騙我,啧。”
謝欽瑜點亮了蠟燭。
燭火躍動,照亮了他的眉眼。他披着外袍,斟了兩杯茶:“你大晚上的怎麽不睡覺?”
她跳下窗戶,在他對面坐下:“你不是也沒睡覺?”
“我在想事情。”
“哦,想怎麽躲我是吧。”
謝欽瑜把杯子推給她:“這是我泡的果茶,助眠的。”
洪菱舟對茶視若無睹,說:“你不考慮和我解釋一下嗎?”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擡眼看她:“解釋什麽?”
“解釋為什麽費盡心思騙我說你出門去了。”
“沒有騙你。”他平靜地說,“我收到了武林盟主的邀約,本該昨晚就動身,然而臨時有些事情耽擱了,就想着晚去幾天也無妨。”
“繼續。”
“我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你一定又要來找我,不利于你的休養。”
洪菱舟站起來,雙手啪地拍在桌上。她傾過身子,看着謝欽瑜:“你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
“我不知道。”他說,“但你一定是有原因。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赴約,才能回來解決你我的事情。”
“啧啧啧,謝欽瑜,我就暫且不追究你隐瞞我的這件事了。”她搖着頭,“你還記得你開了什麽腦洞嗎?”
他垂眼,手指摩挲着茶杯:“我不記得了。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洪菱舟抱臂瞧他:“你說的字我一個都不信。”
“我真的不記得。”
“你以為你真騙得了我?謝欽瑜,我是真的很生氣,你做了事卻不敢承認。”她冷笑,“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謝欽瑜沉默不語。
“為了防止你腦洞合不攏一命嗚呼,我辛辛苦苦給你填補完了整整四個腦洞。不過非常奇怪,為什麽你的每個腦洞,我都是女主角?”洪菱舟扳着指頭給他數,“第一個腦洞,你是江湖上一個什麽幫派的少主,因為小時候間接害過身為女主角的我,所以一直很愧疚,就算我後來成了殺手想要刺殺你,你都想盡方法對我好,還讓我嫁人。第二個腦洞,你是個傻子,我也是個傻子,雖然後來我不傻了,但你一直傻不啦叽的,不想跟我去享受榮華富貴,自己好像也放棄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跟我縮在鳥不拉屎的鄉下過日子。第三個腦洞,我是世子你是暗衛,你勞心勞力最後竟然為我而死?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腦洞你的心願是想死。第四個腦洞,呵呵,謝欽瑜,你全程都想和我成親。”
謝欽瑜捏着他的茶杯,指尖壓得發紅。
她盤點完,說:“好了,我說完了,現在你不記得也記得了。”
沉默良久,他說:“抱歉,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可能是因為在修煉前我剛聽過幾個人的八卦,而你又恰好是我最熟悉的女子。”
洪菱舟呸了一聲:“你哄鬼呢!謝欽瑜,你老實說了吧,你是不是喜歡我?”
謝欽瑜的耳根泛紅:“我沒有!”
洪菱舟又說:“那我那天在你門口鬧那麽大動靜你沒聽見?我暈倒在你門口你之後都不見一見我?就算是秉承着關心同僚的原則,你也要看一看吧?你分明就是心虛!不敢見我!”
謝欽瑜一時語塞。
她挑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說得不對嗎?”
謝欽瑜扶額:“菱舟,我覺得你應該去睡覺了。”
“謝欽瑜,一個人的腦洞是能反映出點問題的。你這些腦洞如果女主角不是我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問個清楚。”
謝欽瑜無奈道:“那你想如何呢?我喜歡你又怎樣,不喜歡你又怎樣?”
洪菱舟一愣。
“你跑來問我這種問題,不就是一時沖動麽?你連後果都沒有考慮過。”他點了點桌子,“太晚了,你應該回去睡一覺,起來後你大概就會覺得自己太不理智了。”
洪菱舟瞧着他,忽而一笑:“謝欽瑜,你這樣子衣衫不整,不會是故意在深夜勾|引我吧?”
他下意識地低頭,自己的衣着分明是整整齊齊的。他皺眉:“你又來,沒事就喜歡調戲……”他忽然住口,手指緩緩收緊。
洪菱舟得意地笑了:“什麽叫‘又’?謝欽瑜,如果我沒失憶,我在和你共事的時候,從來沒有調戲過你啊。”她走到他身邊,手搭上他的肩膀,“在進腦洞之前,我也不知道,調戲一個人這麽有趣啊。”
謝欽瑜:“……”
“你都記得。”她給他蓋棺定論。
他拂開她的手,站起身,臉龐在微弱燭光中顯得明明暗暗:“你回去吧。”
洪菱舟咬着嘴唇看他,恨鐵不成鋼:“謝欽瑜,你承認喜歡我很難嗎?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嗎?”
謝欽瑜沉默着看了她很久。那種眼神她在之前不能體會,可是現在她能看出其中的掙紮。“這不丢人。但是……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麽?”洪菱舟一步步逼近他,“在你走火入魔之前,我就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對我躲躲閃閃,态度微妙。我本來也沒放心上,只當你之前接單時腦洞開得有點狠沒緩過來。可是,你要是一直這樣對我,誰都看得出我們兩個有了罅隙,這對腦洞神教來說絕不是好事。有事不能好好說嗎?就算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那你能不能把事情講個明白,讓我也放心?我們共事這麽久,你一定要瞞着我嗎?”
謝欽瑜轉過身,手指緊緊扣住桌沿:“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告訴你。”
她看出來了,他的心裏不知何時裝了太多太多的事,不可向人傾訴。洪菱舟現在也有一點兒後悔,之前确實是頭腦發熱,一下子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她放柔了聲音:“那麽,你什麽時候能告訴我呢?”
他緩慢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冷靜下來,覺得确實應該要給他一點時間。“……抱歉,那我先走了。”她退了幾步,又道,“你明天要動身了麽?”
謝欽瑜低低地“嗯”了一聲。
“不能帶我麽?”
“教內不好太久沒有教主和大護法。我走火入魔的這三天,二護法已經很累了。”
洪菱舟哦了一聲:“那我明早來送你。”她翻到窗臺上,打開窗戶準備出去,回頭對上謝欽瑜的視線,心裏狠狠一糾,像有絲線一圈圈地把她的心纏了起來。
她見過那種眼神。像極了少主的複雜缱绻,又帶了幾分暗衛的隐秘和填詞人的希冀。
一個答案隐隐約約在心頭浮現。她跳出窗戶,心神不寧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一夜沒睡好,翻來覆去地想着自己和謝欽瑜的那點破事。她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愛而不得,而她在經歷了這一堆亂七八糟的腦洞之後,心也是有些動搖。畢竟最後那一個,是她內心矛盾的沖突之處,她有時候會懷揣着私心,希望可以和謝欽瑜這樣多相處一會兒,又有時候格外清醒起來,一定要拉着他快快成親,結束腦洞。但無論如何,她嫁給他,倒也并沒有什麽……不情願的。
從前的她若是知道有一天會這樣,恐怕會震驚地跳起來。
洪菱舟起了個大早,去送謝欽瑜出門。
她走進教主大院,被小厮們攔下:“大護法,教主不在。”
“我知道他在。昨晚上我們剛見過面,我們的私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她輕描淡寫地撥開他們,徑直走了進去。
小厮們交換了一個“噫~”的眼神。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大護法會看穿謊言,但是光是“昨晚”“私事”兩個詞就已經很讓人遐想了。
洪菱舟去敲門:“謝欽瑜?”
門裏沒有人應。
她看了看天色,覺得他應該起床了。她招來一個小厮:“他不是今早走嗎?”
“是的呀。教主起床時間一向很規律,按道理應該起了,不如小的進去看一看吧?”
“去吧。”
小厮推門進去,過了一會兒從裏屋傳來一聲:“大護法!”
洪菱舟心下一緊,沖了進去。
謝欽瑜躺在床上,皺着眉頭,面色蒼白,冷汗涔涔。
小厮叫道:“教主?教主?”
洪菱舟握住他劇烈顫抖的手,急道:“謝欽瑜!”
“菱舟……”他痛苦地呢喃着。
洪菱舟去探他的額頭,道:“我在,我在呢。”轉頭吩咐小厮,“快,去拿毛巾來給他擦汗。”
小厮急急忙忙跑了。
謝欽瑜突然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氣,看見面前的洪菱舟,一把抱住了她。他身子顫抖得厲害,力氣卻不小,把她勒得快要透不過氣來。洪菱舟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樣說:“別慌,別慌。做噩夢了嗎?”
他只是抱着她不出聲。
她只好繼續拍他的背:“假的,都是假的。你不要怕,我們都在呢,啊。”
誰知這話一出她就聽見了他的低微的哽咽聲。她呆住,謝大教主還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哭過,可見事态非常嚴峻。
“我寧願自己分不清真假……”他模糊地說了一句,然後吻了吻她的嘴唇。
門口拿毛巾的小厮震驚過後默默退下,順帶幫他們捎上了門。然後他撒丫子飛奔出去,壓低了聲音興奮地宣布道:“卧槽!教主和大護法真的有奸|情!快快快,上次賭注誰押錯了,給錢給錢!”
洪菱舟驚愕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我昨夜想了很久,我不敢說,但我覺得,你終究還是要知道的。”
“什、什麽事?”她摸着嘴唇愣愣地問。
謝欽瑜下了床,拉過她的手:“随我進密室。”
洪菱舟腦子現在亂得很,他突如其來的明朗态度讓她有些懵圈,他神神秘秘的舉動又讓她好奇而緊張。
謝欽瑜打開密室,把密室內所有的蠟燭都點亮,還熏了香。洪菱舟跟着他盤腿相對而坐,只聽他聲音低沉,似是帶着蠱惑的味道:“菱舟,你準備好了嗎?”
他的手覆住她的眼睛,她敏感地抖了一下,然後聽到他最後的聲音:“不要怕。”
靈魂仿佛被一絲一絲地抽離,那種與肉體分割開的痛楚讓她想尖叫。她慢慢浮到空中,看見謝欽瑜抱着自己軟下去的身子失聲痛哭。她很想問這是為什麽,可是她什麽都做不了。她的靈魂不受控制地穿過一切,飄到了屋子外面去。然後她就看到所有東西都定格在了那裏,說話的人嘴巴張着不動,潑出去的水停在虛空,振翅欲飛的鳥兒凝滞在樹梢。
這讓她感到恐懼。
她飄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最後化作一片斑斓的色彩。一股大力吸着自己,讓她頭暈目眩。她想到那些腦洞,想到謝欽瑜,然後想到自己……
等等……她自己……
她是誰?她出生在哪裏?她多大了?
她忽然全都想不起來。
她又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想起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男人,可她現在已經記不起來那是誰。
她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她很快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打了很多又删了很多
不知道怎麽表達
總之就是看下去就能串起所有劇情了
別急 麽麽噠
☆、忽夢少年事一
大殷平德十八年,冬。
明月如雪,照亮了這血色浸染的絕域。殘旗裂甲,折戟斷槍。鮮血蜿蜒而淌,滋養了深埋在枯土之下的草種。
號角聲嗚咽吹起,軍帳中的女孩打起簾子,看見天邊透出一絲白光,卻又很快被暗沉沉的浮雲掩住。她臉色蒼白,看着傷兵被一個個運回。火把照耀下,熟悉的副将拖着殘破而沉重的铠甲回營,看到帳前的小小的她,心髒驟然絞痛起來。
他走過去,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粗糙的手掌輕輕落在她的頭頂。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麽。女孩仰頭看着他,眼中泛出隐隐的淚光:“一個都沒有嗎?”
無言。
“我知道了。”她閉上眼睛,抽了一下鼻子,“贏了麽?”
“贏了。”他啞聲道。
“贏了……就好。”她蹲下身抱住膝蓋,臉埋在臂彎中,肩膀一抖一抖。
副将低聲道:“對不起。”
初初開春,京城中已是一片錦繡。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宮門,車內的女孩挑起車簾,看着外面花團錦簇,一時恍惚。時隔五年,她再次回到京城,京城還是那個繁華的京城,她卻不再是幼嫩的她了。她再也忘不掉邊關的明月飛霜,那裏的枯草之下,深埋着她爹娘的冰冷屍骨。
馬車停住,她下了車,随引路太監走入煌煌宮殿。
座上的皇帝一身常服,顯得慈祥和藹,他身邊坐着一名宮裝女子,亦是眉目溫柔。女孩規規矩矩下拜:“臣女洪菱舟見過皇帝陛下,淑妃娘娘。”
淑妃急急下座扶她:“可憐的孩子,快起來罷。”
皇帝道:“來,過來,給朕看看。”
他看着洪菱舟一步步走近,忍不住嘆道:“你長得很像你母親,卻也有你父親的神/韻。”
提起她的父母,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