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卷:《溫柔陷井》 (10)

:“她已經毒漫全身,如果要救她只能換掉她全身的毒血。”聲音暗啞,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就是京城中最有名,最年輕的禦醫尤炎彬,他與衛懿軒私交甚好。

“那還等什麽,用我的血。”衛懿軒立馬撩起袖子。

尤炎彬幽暗的搖頭,“你的血不行。”

衛懿軒臉色倏地沉到谷底:“誰的血行,難道收集那麽多的血中間就沒有合适的嗎?”他幾乎要發狂。

“有一個人可以,只是……”尤炎彬暗嘆,沒有說下去。

“到底是誰?”衛懿軒真的受不了尤炎彬在這個時候還吞吞咽咽的。

“你的謎妃,換血的同時,如果血量不夠那麽金絲瑤會保不住命;可大量的血也會讓你的謎妃性命難保。”那麽多血樣裏面只有雲非煙的血才适合,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大量的血液也許會讓雲非煙連命都保不住,為救一個人舍棄另一個人的生命,這不是醫德。

什麽?衛懿軒同樣吃驚,是雲非煙,尤炎彬想到的問題他也明白,而且雲非煙這段時間出了大量的血,再?“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尤炎彬轉過身子來,看着衛懿軒搖搖頭:“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死路一條。”

衛懿軒再看向床榻之上,“還可以堅持多久?”

“半個月至二十天。”尤炎彬以自己的學識推斷着。

“好,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你一定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裏。”衛懿軒對着尤炎彬囑咐,他怕萬一,金絲瑤與雲非煙,如果只能活一人,那麽他選擇金絲瑤。

033 前路暗沉

天漸漸亮了,出現在北院最早的人是月奴,她侵晨端着梳洗水慢悠悠的走來,她的步伐很小很輕,面帶微笑隐藏着點得意。

門也在這個時候打開,衛懿軒一身白色亵衣走出非煙的房間,這讓端着梳洗水的月奴為時一愣,盆子裏的水因為突然的止步搖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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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奴望去,衛懿軒擡頭冷眼看來,似乎在警告她什麽,然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月奴忍着怒氣,她陰狠的目光掃向非煙的房間,接着一步比一步狠重的走了上去,陰陰的推開門将梳洗水放到架子上面,然而她的陰狠的目光飛速看上床榻上之人,她好恨,就連黃金蛇也沒有要了她的命,早在門口看見王爺,她心中就已經有數了。

她陰暗的腳步走向床榻,望着熟睡中的非煙,從心底她知道非煙很美,美的讓人難以抗拒的容顏,就算小姐在世也難及非煙一半姿色,可是非煙越是美,她越是不會放過,因為她愛上王爺,早在小姐在世之時,她不能讓雲非煙替代了小姐在王爺心中的地位,這樣她就連再見王爺的機會也沒有了。

強烈的異感,非煙掙紮的睜開雙眸,一雙陰狠至冷的兇眸映入她的眼簾,“啊……”非煙一聲驚嘆,連忙雙手抓着被褥坐了起來,雙眸緊緊的盯着月奴,如果月奴不會武功,那麽她毫無負擔,可是月奴居然會武功。

一陣飛快的腳步聲傳來,月奴冷淡一笑回頭望向已經到了門口的人:“王爺是怕月奴加害雲小姐麽?”

聽月奴轉身說的話,非煙轉頭望去,總算松口氣,可是衛懿軒的臉色不太好,接着就聽他冷冷的開口:“你可以出去了。”

月奴臉色明顯不高興,她繞開門口的衛懿軒離去,她恨恨的眯起兇狠的目光,看着月奴遠去,“王爺,您知道月奴為何不喜歡我嗎?”非煙掀開被褥下了床,她沒有再看衛懿軒,而是自顧自的穿起衣服,可每次她的手觸摸到那與畫中一樣的衣物,心似乎被狠狠切開,可每次她都是淡淡一笑面對着鏡子穿上那與畫中一樣的衣物,月奴給她準備的衣服都是完全一個摸樣,都是那刺眼的嫩黃色。

“為了她家小姐。”衛懿軒仍舊站在門口,可他卻回答了非煙的話。

非煙對着鏡子整理好衣物,然後搖搖頭:“你錯了,那是因為她自己。”非煙坐在梳妝臺前,開始完全放下絲發,用木梳輕輕的梳理。

“為了她自己?”衛懿軒黑眸驚訝。

“是的,因為她愛上你。”非煙不快不慢的梳着,不緊不慢的開口。

“你多想了。”衛懿軒深眸一閃,他不願相信。

“哼。”非煙輕笑哼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梳子,雙手抓起一半長發卷起到頭頂,用銀絲固定,拿起金簪插在右邊,她站了起來:“是不是多想,王爺心中恐怕已經有了答案。”

衛懿軒轉過頭:“你昨夜未睡踏實,還是再休息一會的好。”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着衛懿軒的背影,非煙冷靜了下來,男人總是最霸道,他愛上的女人必須也愛上他,他不愛的女人決不能給他拖後腿;這就是自古今來的男人們同一個目标。

而女人是脆弱的,即使說好了不要愛,可仍舊稀裏糊塗的愛上了,愛上了就很難放手,即使放手了也會在心中永遠留下一道痕跡。

總之愛上一個人就是痛苦的事情,不管愛還是被愛都得付出代價。

溫水濕潤那絕色的臉頰,非煙明白自己還是陷進去了。

有些人因為愛,天空萬裏無雲;有些人因為愛,天空暗淡無色;非煙看着天空一片暗壓壓,似乎要壓下來,天空變得好低好低。

突然天空間撒下了雪白的花雨,一片一片又一片,梅花型花片,越來越密,紛紛大雪飄下來,非煙坐在門口看着天地間慢慢的披上雪白的婚紗,美麗、潔淨。

她在數着日子,與衛懿軒定的一個月時期,加上今天已經十五天了,一半過去了,而來這兒已經十四天了,從一開始的冷酷到放開再到現在的壓抑,這個世界上人心最會擺動。

她忍不住站了身子,走入雪中,潔白的雪花落在非煙的頭上,身上,她伸出一雙玉手接住雪花,忍不住開口輕喃盧梅坡的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并作十分春。”

非煙看着手中雪花瞬間融化消失,她沉靜在雪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

“吱……”

衛懿軒看着站在雪中背對着她,他臉色平淡的看着她在雪中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為何看着滿天紛飛的雪花,她呵呵笑出清脆的聲音,笑着笑着,她想起當初學校周年慶典時她為了上臺學了傣族舞蹈,她突然雙手輕松的手背微貼股兩側,慢慢的上身如波浪一樣壓下去,接着飛速上來,一腳高擡落地側身,骨頭與棉花糖一樣的柔軟,她面帶笑容的在雪中起舞。

旋轉起來絲帶飄起,帶着她清脆的歌喉:

“雪花飄輕輕飄,世界很冷我也知道,也許應該感謝那白雪把回頭路模糊了,向前走繼續走慢慢的暖和了,幸福其實一點點就好,記憶讓雪埋起來就好,何必自尋煩惱天氣沒有那麽糟,重要的不是擁有丢掉了我再去找,把自己關在屋裏害怕冬天,幾乎讓自己錯過了美好季節,放過自己走向白色的街,我伸出雙手,一片一片純潔無邪,一片一片新的世界。”

她忘情的在雪中自娛自樂,她的舞美,歌聲清脆嘹亮,她如雪中仙子一般那麽輕盈的舞姿,那樣清脆的歌喉。

月奴站在北院圓門口看着非煙那出塵之美,她更加憎恨。

“月奴,放手吧,她不是一般之人。”倪伯看着雪中的非煙,轉頭看着月奴那憎恨的目光。

“倪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月奴不領情的兇狠說着話,轉身離去。

倪伯搖搖頭,再看非煙一眼,誰能抵擋那自然之美?他慢慢的移開。

一雙至深的黑眸一直看着非煙,衛懿軒黯忖,如果她不生在雲城城主之家,也許她歌聲中的一切都不是奢望,可惜她生在城主之家,她出生就注定為了百姓的安定而犧牲,和親,原本是嫁入衛國後宮,可皇兄卻将她推向了睿王府,然而一切都是在冥冥之中已經注定。

明日就要回府了,他能給她的只有一條血路!

034 回京遇喪

非煙柔和在雪中,她變得活躍起來,她優美的舞姿扇動着雪花也跟着紛紛伴舞,她玲珑有致的旋轉着,笑聲、歌聲,聲聲入耳。

當她旋轉之時隐約看見了衛懿軒站在門口看着她,一圈一圈的轉着,也看清了衛懿軒的确在看着她,她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笑聲更加清脆,如嬉戲人間的仙子。

一曲歌止,她慢悠悠的停下腳步,擡眸望去,笑容依舊挂在她的臉頰之上,“王爺。”她輕輕喃喃叫聲,接着向衛懿軒走去。

衛懿軒看着她走過來,他突然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接着他對着她淡淡一笑。

那笑容讓非煙一愣站在原地,臉上微笑瞬失,不知道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讓她有些心慌交錯,遲疑了一會,她還是走上臺階,站在衛懿軒面前。

“明日我們回京城。”衛懿軒閃過一絲異光開口。

回京城,非煙看着衛懿軒,是的,已經十五天了,她微微點點頭:“非煙知道了。”

衛懿軒看着非煙,突然伸出大手,非煙見那大手向自己臉上而來,下意識的歪開頭,他一愣,手僵持在半空中。

非煙粉唇微抿,看着衛懿軒。

衛懿軒拉回意識,他的手再次扶上非煙的臉,他的眼眸靜靜的看着非煙的臉,這一次非煙沒有讓開,只是目光有些閃爍,他的手很輕、很輕,似乎怕碰破了什麽稀世珍寶一樣輕,他的拇指掃過非煙的黑眉,那粘住的雪花落去。

非煙站在原地不敢動,她垂下眼眸,她那濃黑的睫毛在閃動,心跳加速猶如鹿撞,他的手輕輕的貼着她那冰冷的臉,讓她有些不安起來。

衛懿軒感覺到了非煙在微顫,他淡淡一笑:“別在雪中站的太久,會受寒。”語氣異樣的輕柔。

“恩。”非煙輕輕的恩了聲。

他收回手,“回屋去吧。”

非煙垂下頭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她停下腳轉頭望去,發現衛懿軒看着她。

四目相望,微微一笑,非煙轉頭進了自己的廂房。

當夜幕降臨時,天地間無須燈光,仍見一片潔白,非煙站在窗口遙望遠處,天地間除了白色不見其他。

倪伯慢移着進來,輕輕的放下藥膳,十五天的療程終于結束了,倪家的補血藥膳一向飽受信任,他轉過頭看着站在窗口發愣的非煙,“雲小姐,該用藥膳了。”

迷怔的目光轉了過來看着倪伯,以往倪伯送來藥膳就随機離去,可今日他卻還在原處,不見有離去之意,反而像是有話要說。

“倪伯,有話當講無妨。”

“雲小姐,老奴知道您并非像雲小姐三個字這般簡單,老奴也看得出您與王爺關系非同一般,老奴并非要打探您的真實身份;只是希望您能原諒月奴,她自幼跟随小姐,情同姐妹,做出的事情也就極端了許多,希望您能諒解。”倪伯哀嘆。

“但願她這麽做只是為了倪小姐,否則受傷的只有她自己。”非煙聽着倪伯的話,心中知道倪伯是在維護月奴,月奴是不是只為了倪小姐,想必倪伯比她更加清楚。

“謝雲小姐提醒。”倪伯點頭,之後又離開了非煙的視線。

非煙看着倪伯在雪中艱難的向前而去,她頓時眼淚灑下,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動力才能這樣活下去,她立在門口仰起雙眸掃望倪府潔白一片,這兒到底有着什麽魔力?

眼淚灑下換來的是更加清醒,她不知道為何變得多愁善感起來,轉眼望着桌上那已經沒有熱氣的藥膳,她光上門坐到藥膳前。

習慣性的先聞一聞,“嘔……”一股難忍的氣息湧上喉頭,非煙捂住嘴巴打開門沖到門口,“嘔……”身子顫抖着,心中很是咽人的難受。

衛懿軒在房間內聽到聲音,連忙健步如飛打開門,但他雙眸看見非煙彎着腰幹吐的時候擰起眉頭,“怎麽了?”大手拍在非煙的背上。

非煙搖搖手示意衛懿軒別拍,然而立起身子,絲帕擦了擦唇,她閉上雙眸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然後睜開雙眸,臉色慘白,“那去腥草是不是失效了?”否則腥味怎麽那麽重,想起那氣味,非煙又想吐,連忙用絲帕捂住嘴巴。

衛懿軒深眸一凝,走進非煙的廂房,看着桌上的藥膳,大手拿着勺子攪了攪,端起藥碗聞了聞,皺起眉頭,急着端着藥碗大步的向圓門走去。

非煙看着衛懿軒怎麽那麽快,接着跟了上去,她簡直用小跑才跟了上去。

厚厚的雪地上,非煙踩在衛懿軒走過的腳印裏,出了北院的圓門,繞過長廊到了對面的南院,南院與北院一樣的規模,一樣的陳列。

只是他們一入圓門,就看見了月奴與倪伯的背影,聽着腳步聲月奴回過頭來,她的手上端着托盤,應該是與倪伯的晚膳。

倪伯也停了下來,他困難的轉過頭,望着黑着臉的睿王爺,兩人都很驚吓的站在拱橋上面的雪地裏。

“王爺,怎麽了?”倪伯看着衛懿軒手端着藥膳,有些不解。

衛懿軒銳利的目光掃向月奴,月奴猛地一顫,手中的托盤差點落地,幸好反應及時穩穩的抓牢。

“倪伯。”衛懿軒把手中的藥膳遞給倪伯。

倪伯望着衛懿軒的眼神,再接過藥膳聞了一聞,立即面容一愣,“老奴糊塗了,居然将砒霜放進去了。”

啊!非煙大驚失色,砒霜?她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聽到砒霜的同時,月奴也面容失色,垂下頭去。

“倪伯,你的确老糊塗了,事到如今你還想着包庇。”衛懿軒口吻不快。

“老奴不明白王爺的意思,老奴只知道錯了就該受到懲罰,王爺,你就定罪吧。”倪伯說的很是自然,面無懼色。

“好,既然你非要攬下,那麽本王讓你立即離開倪府。”衛懿軒用吼的對着倪伯。

“謝王爺不殺之恩,老奴這就離去。”倪伯臨危不懼,面不改色。

‘噗通’月奴手中的托盤落地,月奴的膝蓋一彎筆直的跪在雪地上。

倪伯轉頭:“月奴,記住你的責任,守住倪府。”

月奴搖頭,她看向非煙,她恨雲非煙,為何每次都除不掉她,反而都會被王爺發現,“是月奴下的砒霜。”

“月奴,不可胡說,倪伯做的事情,用不着你承擔。”倪伯大聲的責備月奴。

“不,倪伯,是月奴下的砒霜,應該由月奴承擔,月奴不能看着因為月奴而讓您受苦。”月奴她好恨好恨,可是她不能看着倪伯為了他而被趕出倪府。

“月奴……”倪伯搖頭。

“倪伯,您不用再說了,王爺,是月奴下的藥,您定罪吧。”月奴眼淚還是落下。

“本王不要再看見你。”衛懿軒冷冷的開口,他就知道又是她,他一次一次的包容,可是她卻一次一次的再犯。

非煙愣愣的看着這一切。

“月奴這就走。”說着月奴站了起來,“倪伯,您老多保重。”說着她眼淚橫飛,跑了起來。

倪伯看着月奴,眼眸中盡顯不忍,月奴從小就入倪府,無親無故,出了倪府将要去哪裏?

月奴經過非煙的身邊的時候,非煙用力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可被拉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幸好還是穩住腳步。

月奴回歸頭看着非煙,閉上眼眸,“動手吧。”

倪伯與衛懿軒都看了過來。

非煙放開月奴的袖子,“你沒有錯。”

非煙的話一出口,驚住了所有人,月奴更是驚訝,睜開雙眸愣愣的看着非煙。

非煙向衛懿軒走了幾步,接着開口:“錯在王爺。”

不可思議,衛懿軒看着非煙:“你說什麽?”他的語氣微怒。

“非煙說是王爺錯了,如果這場糾紛非要定一個人為錯,那麽應該是王爺您錯了,您不該讓一個少女為你動心而置之不理;而她愛的極端,愛一個人是自私的,所以她選擇了不惜一切代價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已。”非煙慢迢迢清晰的開口。

“你簡直是強詞奪理。”衛懿軒冷冷的開口。

“王爺,月奴愛你,想必您自己比非煙知道的早,而你又做了什麽?你選擇了不理,你沒有明确的告訴她那是一條死胡同,你沒有斬斷她對你的希望,所以就是您的錯。”女兒何苦為難女人,非煙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讓月奴的生活打亂。

倪伯滿眼感激,也許天下還女人敢說睿王爺錯,而且還是這樣勉強的錯,就連小姐在世也不敢說睿王爺有錯,雲非煙果然與衆不同。

月奴站在原地,她眼中的怨恨并沒有消失,她輕咬下唇。

“本王還沒有見過比你更加強詞奪理之人。”雖然語氣還是有些冷,可是臉上的黑雲明顯褪去。

“王爺,明日我們就回京了,莫大的倪府就倪伯一人您難道就放心嗎?您覺得還能找到比月奴更加熟悉倪伯之人嗎?而且您不覺的将月奴留下守着倪府這才是最重的懲罰嗎?”見衛懿軒有些松話,非煙趁熱打鐵,也給衛懿軒一個臺階下。

“好,就依你。”衛懿軒眯起深眸打量着非煙,她給他帶來的驚訝實在太多。

衛懿軒反手一扣,抓起非煙那冰冰涼的小手,向前走去,留下一臉感激的倪伯與一臉怨恨未退的月奴。

倪府的最後一夜,不知道為什麽,非煙睡得比以往都要舒坦,清晨醒來時也覺得精神很好,看着架子上已經放好的梳洗水,她知道是月奴送來的。

吃過早膳,直到衛懿軒牽着非煙到了倪府打大門口,月奴才出現在大家面前,只是那原本憎恨的臉,現在變得平靜許多。

就在非煙上馬車那一瞬間,月奴扶着非煙在她耳邊響起,“我不會感激你的。”

非煙并沒有驚訝,只是回頭對着她一笑,這一笑,倒是讓月奴自己愣住了,馬車已經走遠,可是月奴卻還站在原地。

京城睿王府:

睿王妃易曼霜一身素裝,以往的首飾全部取下了,青絲簡單撩起,腳下白鞋,她站在睿王府門口臉上透着焦急。

“王妃,轎子準備好了。”易紅扶着易曼霜向轎子走去。

“易紅,你快讓莫侍衛快馬趕去廊坊,通知王爺太皇太後仙逝,讓謎妃也務必進宮。”易曼霜上了轎子,囑咐道。

“奴婢知道,王妃,您自己擔心身子。”易紅不放心,可又不能跟着進宮。

易曼霜點着頭放下轎簾,轎夫們擡起頂轎向皇宮而去。

035 是否取下

莫承軍跨上馬背,飛速向城門而去,滿天飛絮絲毫沒能讓馬兒慢行,出了城門,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映入眼眸,仿佛天地間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漫長無際的白色婚紗鋪滿大地。

馬兒奔騰過留下一條标記,高山嶺越,凹凸有致,白色崖路,俯身萬丈深淵,莫承軍壓下身子幾乎貼近馬背,飛速而過。

一輛馬車緩緩前進,車輪壓出兩條深溝,車夫手上的長鞭輕輕落在馬身,馬兒低下頭勤懇的往前走去,一望無際無人影。

馬車內非煙撩起簾子看着外面的雪景,往日深山峻嶺,此刻都被壓在雪下,能擋東南西北風的松樹一棵棵都戴上白色的帽子,樹葉凋零剩下枝杆,一條條銀絲,真的應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遠處一小點漸漸而來,越大越大,最後也看清了是一人騎着馬兒遠來。

莫承軍看着緩緩駛來的馬車,雙腿一夾,加速跑了起來,但看清楚正是睿王府的馬車時,他立即下馬,雙手抱拳打恭作揖“王爺。”

馬夫拉緊繩子讓馬兒慢慢停下車。

非煙看着馬背上下來之人,“莫随從。”輕輕自言自語道。

衛懿軒聽着馬車外莫承軍的聲音:“何事?”

“太皇太後昨夜仙逝,皇太後口谕,王爺與謎妃進宮守喪靈。”莫承軍清晰将話一字不差的傳到。

聽到太皇太後仙逝,衛懿軒掀開簾子即可下馬車,對于傳來的消息他并不驚訝,太皇太後的壽終其實早就有預示,不過衛懿軒眼眸中還是閃過悲痛。

非煙見衛懿軒下去,也随着下了馬車,她站穩就見衛懿軒已經上了莫承軍起來的馬上,向她伸出手。

深厚的雪地,非煙用力才拔出自己的腳,伸出手抓住衛懿軒的手,爬上馬背坐在衛懿軒身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馬背上,她有點緊張,衛懿軒将她的手拉到他的腰處。

非煙雙手緊緊的抱着衛懿軒的腰。

“準備好了嗎?”衛懿軒開口問道。

“恩。”

馬兒飛騰而去,非煙還是吓了一跳,北風夾雪迎面吹來,她将小臉躲在衛懿軒的背後,雙手死死的緊環。

馬兒進了城門直接向宮門而去,宮門守衛見是睿王爺與謎妃直接讓開,進了宮,一片哀色,宮女太監個個身披麻布,禦林軍腰間都系上白布帶。

福壽宮前衛懿軒先下馬,非煙在衛懿軒的幫助下馬,腳剛接觸地面差點蹲了下去,幸好衛懿軒扶住她,顧不上細巧,兩人連忙進了福壽宮。

福壽宮裏依然安靜,走入正門,一身嫩黃色的非煙顯得特別的刺眼,易曼霜回頭看來驚得纖手按住紅唇。

非煙看着大家都向自己看來,再看看他們都素色,知道自己又出了風頭(哀風),她連忙低下頭。

“微臣叩見皇兄、母後、皇後。”衛懿軒拜揖。

非煙噗通雙膝跪地,“臣妾叩見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無須多禮。”皇太後見衛懿軒與非煙一同出現頗為滿意,只是那一身嫩黃色讓皇太後臉色暗淡。

“母後,臣妾帶謎妃去換裝。”太皇太後身邊一女子輕輕在皇太後耳邊說道。

皇太後點頭。

女子走過非煙身邊,非煙小心翼翼的看了衛懿軒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福壽宮,女子回頭看着非煙,“勿需緊張。”她的聲音帶着點沙啞。

非煙擡起頭看着面前與自己說話的女子,瓜子臉、長眉靈眼、小巧鼻頭,紅唇如浪,雖然一身素裝,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但是全身隐發着高貴的氣息,她那種高貴的氣質與生俱來,并不像後天培養出來的,非煙再注意望去,卻發現她的眼眸裏隐約間透着凄涼的感覺,非煙禮貌的點點頭。

串來串去,非煙都有點暈頭,皇宮是按照五行建造,一路走來,遇見了人都俯首讓過。

“到了。”女子提醒。

非煙擡起頭看着宮廷上的字,‘永樂殿’;頗為驚訝,“皇後寝宮?”

女子點頭而不答,迎着非煙走進去。

“筠萍,準備一套素裝替謎妃換上。”女子進了永樂殿開口吩咐。

“是,皇後娘娘,謎妃,這邊請。”宮女雙手小腹處交疊,恭揖!

皇後娘娘?非煙猛地看去,她大概不過十八歲吧?

當朝皇後,禮部尚書之女,傅淑羅,兩年前與皇上衛懿轅大婚冊封後位,雖為皇後,也是皇太後力撐,不受皇寵,日子過得十分清淡。

非煙随着宮女換了素衣,摘下金簪,用銀絲挽起,腳換白鞋,當她在出現在皇後面前時。

“傳說謎妃絕色佳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傅淑羅打量着非煙開口,語氣給人的感覺很真實,并非輕飄。

“謝皇後娘娘過獎。”非煙禮貌的回話。

“我們去福壽宮吧。”傅淑羅現行一步在前。

永樂殿并沒有非煙想象中皇後寝宮那般華麗,反而有些冷清,這讓她不得不想起當初皇上的聲音,好衰弱,好無力,甚至早朝都在太和殿,那龍榻上的皇帝究竟年紀多少?

雪繼續飄飄灑灑,埋沒人間邪氣,非煙看着前面皇後的背影,雖然皇後很年輕,可她走路之态很端莊、高貴,不愧是一國之母!母儀天下的風範,卻又讓人覺得她高處不勝寒。

再進入福壽宮時,非煙才看清楚面前的陣勢,一排大概十幾位女子全部素裝素面整齊最後一排,非煙猜測大概是皇帝的妃子吧,再過去就是五位站成一排以七公主為最右,她猜測應該是五位公主,她們身邊隔了一人之位站着四位年輕男子,應該是七公主上面四位公主的驸馬。

再過去就是衛懿軒、易曼霜。

最前面就是皇太後、皇後扶着皇上。

一時間非煙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站,于是她垂下頭站在最後。

“謎妃,歸位。”皇太後雖然面朝床榻上的太皇太後,可她卻知道非煙沒有上前來。

這一下非煙有些迷惑,歸位,該往哪裏站,“臣妾不知歸何位?”畢竟自己只不過是個側妃,想想就連最後一拍都是皇上的妃子,那麽自己不是該站在她們後面麽。

非煙話一出,所有人回頭,非煙也看清龍顏,與衛懿軒眉宇間有點相似,只是消瘦,臉色慘白,卻不減他龍顏威望,而更讓她吃驚的是皇上的年紀北非自己想象那麽老,應該比衛懿軒大不了兩三歲。

“立睿王身側。”皇太後開口。

“哦。”非煙低下頭,站在衛懿軒右側。

這個時候才開始大禮,非煙看着前面的皇後,見她跪下也跟着跪下,見她叩首也叩首,見她站起來也跟着站起來。

最後皇太後開口,“皇後,你去将太皇太後手腕之上乾坤镯取下。”

皇後有些不明白,可還是點頭上前去,到了床榻前她雙膝跪下,玉手握起太皇太後那已經冰冷僵持的手,她右手試着摘下那乾坤镯,可一連試了三次都不見下來,她唇微抿回歸頭來。

“淑妃,你去。”皇太後見皇後摘不下,開口換人。

淑妃上前如同皇後一樣,試着,依然不見摘下。

皇太後再換人,最後一排嫔妃一個一個上前試過,有用力的,有想辦法的,可結果卻無人摘下,皇太後的臉色漸漸暗了下來。

“王妃,你試。”沉靜了很久,皇太後咬着牙讓易曼霜去試。

易曼霜握起太皇太後的手,翻動着乾坤镯,然後用雙手瓣開,她吃力的瓣,可絲毫不見動靜,易曼霜站起來垂下頭回到衛懿軒身邊。

皇太後就連雙手都狠狠的抓着衣側。

“母後,讓伊洛試試。”七公主說着就往前跑去。

皇太後大驚,連忙上前抓住要跪下去的伊洛,“你不可試。”

“為何?”七公主轉過頭皺起眉頭,小嘴嘟起。

“謎妃,你試試。”皇太後拉開七公主,她看着非煙走過去,心都吊到嗓子裏去了,她右手摸着左腕上與太皇太後手上那一樣的乾坤镯,這是她當年從仙逝的太太皇太後手腕上取下的。

乾坤镯,七色相接,至于它有何用處,只有皇室配帶之人才清楚,其餘之人都不知所雲。

非煙上前,她看着太皇太後那安詳的面容,似乎沒有經歷過一絲痛苦,非煙并沒有跪下而是坐上床弦。

“謎……”皇後大驚,開口準備提醒。

卻被皇太後伸手制止。

036 早做安排

非煙抿了抿唇,太皇太後那冰涼的手傳來的寒意,她緩緩開口:“太皇太後,您是否願意讓臣妾雲非煙幫您摘下這乾坤镯?”說完話,非煙輕輕的鉗住乾坤镯慢慢的脫下來……

“取下來了,取下來了。”皇太後看着乾坤镯取下,激動的重複着,她悲喜交加;悲的是非煙不在後宮之中,喜得是取下乾坤镯之人仍然是她的兒媳。

被皇太後的話驚得非煙這才意識乾坤镯被自己取下,望着手中的乾坤镯她很是奇快,為何自己輕輕就取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眸。

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氣,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寓意着什麽,可她們都知道自己用力也取不下,卻被謎妃不費吹灰之力就取下。

“太後娘娘,乾坤镯。”非煙走到太後面前,将乾坤镯雙手托上。

太後全身激動的微顫,她那激動的微顫的手緩慢的從非煙手中拿起乾坤镯,她滿眼雲霧,“乾坤镯……終于……取下。”她的語氣哽咽不暢。

非煙小心的低下頭轉身本想歸位,毫無心理準備之下手卻被人抓起。

太後用力拉住非煙的左手,微微舉起:“天意”,順着指尖,将乾坤镯套上非煙那白皙的手腕。

乾坤镯突然的冷意讓非煙驚訝不已回頭看向已經被太後套上乾坤镯的左手:“太後,這……”她很是不解,太皇太後的乾坤镯怎麽給了自己,而且她的目光也看見了太後左腕上那與太皇太後一模一樣的乾坤镯。

“從此人在镯在,人亡镯摘。”太後看着非煙深奧的囑咐,望着非煙那不解的神情,太後不等非煙再次開口就拉着她向前走上幾步跪了下去,太後的右手抓着非煙的左手舉起:“母後,臣妾已經将乾坤镯帶上睿王側妃雲非煙之手腕。”

在場所有的人沉默在太後的舉動中,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人無法理解,太皇太後出殡,捧着仙位之人不是皇上也不是睿王爺,而是睿王側妃雲非煙,她走在皇上與睿王中間,三人同步,而其他人落在身後,成為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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