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卷:《溫柔陷井》 (13)
昨夜她只字未提,仿佛不知,當太陽升起,她明顯的見到主子那臉上閃過光芒,猶如昨夜主子的歌聲一樣,不管淚痕傷痕,明日的太陽依然東升。
芷麟閣中開始了中規中矩的氣氛,似乎與世隔絕,沒有人來芷麟閣,而主子也未踏出芷麟閣半步。
可一切該來的還是來了,正月初六,清晨非煙緩慢的下了床,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引起腦子裏一片空白,所以她每個動作都非常小心。
“公主……”青環看着非煙居然出了芷麟閣的門,放下手中的茶壺,急忙跟上去。
“青環,你收拾一下我們當初帶來的東西,在芷麟閣等我。”非煙聽着青環的跟來,停下腳步囑咐道。
啊?青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般,驚望她的主子!
“你去收拾就是。”她的語氣很輕很輕,因為她只要說話一重,頭似乎被利器敲砸一般,她說完話慢慢的移動着腳步。
雖然才幾天的時間,可是卻完全不一樣,光禿的樹枝仔細望去都悄悄萌芽,微風吹過,暖綿綿親吻着臉頰,風柔日麗,升起的太陽如同新升的希望,照射着非煙全身。
她輕柔緩慢出了西院,走過長廊,進入東院,跨上檐廊,一身銀色緩緩向東院的書房而去。
她的出現讓護衛們驚訝,驚訝謎妃許些日子沒有出現,驚訝那往日的絕色佳人今日的病态,仿佛風吹即倒,那慘白的臉色不堪一擊,似乎印證了那句‘紅顏薄命’待命中!
莫承軍看見檐廊下非煙珊珊而來,真個人愣住了。
到了莫承軍身邊,非煙還是禮貌的點下頭,然後轉身緩慢跨進書房。
衛懿軒果然在書房中,不同與往日那般公式,今日他站在書案前。
非煙緩慢的擡起頭,衛懿軒的目光并沒有因為有人進來而看來,他手提粘着青墨毛筆,他看着桌面似乎在沉思。
非煙移着腳步前去,那書案上擺滿了顏料,而書案上那張畫紙上是一幅還未完成的千裏江山圖。
非煙站在他面前擋住了視線,原本那将要發火的他擡起頭看見非煙那一刻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臉色也收斂許多,衛懿軒看着非煙的目光在注視着他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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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山河,光輝大地。”非煙輕呢出口,不仔細聽聽不見她說什麽。
可是衛懿軒也是習武之人,他聽的清清楚楚,他望向非煙,此時非煙也虛柔的擡起頭望向衛懿軒,她并沒有因為他在看着她而垂下頭,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非煙見過王爺。”此時此刻,她仍舊不忘行李,她不會讓他找出一點瑕疵。
衛懿軒垂下眼眸,繼續看着他的畫,淡漠的開口:“你無需前來伺候。”
非煙那冷靜的眼眸看着衛懿軒,“王爺,今日已經一個月結束。”他不記得她提醒他。
“你無須擔心,睿王府多養一個你還是不成問題。”衛懿軒手中的筆落在千裏江山圖上。
衛懿軒的話讓那原本冷靜的眼眸閃過微怒,她那美眸一眨,“王爺可能沒有明白非煙的意思,現在不是王爺願不願意讓非煙留下;而是王爺該實行當初的交易。”
衛懿軒擡起頭迎上非煙那微怒的眼眸,随而他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你要離去?”
“如今太皇太後仙逝,無須王爺大費周章說謎妃死,只需要一紙休書,王爺何不痛快。”非煙的聲音雖然很輕,可卻字字繞沉。
“你要考慮清楚。”他沒有想到面前的女人真的要離開,衛懿軒眯起那雙驚訝又震怒的雙眸。
“當初約定,一月為期,不為難雲城,放非煙離去;難道王爺對非煙不滿意?”難道他沒有見她死而不甘心,非煙她鎮鎮的看着衛懿軒,她的目光不躲閃,不羞澀,而是對立。
那攝人的目光漸漸眯成一條縫,他薄唇微動,青筆落下,一紙休書盡在面前,他大手一甩休書滾滾飛來貼在非煙臉上。
她清幽幽的手拿下休書,嫉妒!她看着休書上的嫉妒兩字眸底閃過冷笑,不管如何她拿到了休書,她擡起頭望着怒中的衛懿軒,笑了,她笑了,笑得燦爛,她笑衛懿軒太自大,笑容中她轉身。
笑得讓他心頭一怔,她居然笑了,笑得燦爛無比,她居然拿到休書開心成這樣!他身上每個細胞都在收緊,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他望着她笑臉轉去,望着她那毅然決然的腳步,他怔怔的站在那裏。
她那臉上的笑容在出了書房随即消失,她冷靜的目光看着睿王府的景色一路走回去,她的心似乎走出一道暗室卻又泛起悲水,她的孩子。
她感覺天地間在旋轉,暈了她的視線,她手扶牆壁緩慢的向前走去,她就算死也得爬出睿王府,畢竟她自由了,她不是睿王府中的人,再也不是睿王府後院的一個女人,更加不是衛懿軒的女人,靠着這樣的毅力她終于到了芷麟閣門口。
“公主……”青環見扶着門的皺着小臉顯得痛苦的主子,急忙上前扶着非煙。
非煙虛弱力撐睜開雙眸,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樣子此刻多麽的無神,甚至無色,她視線模糊,可是她卻聽見青環那漂浮不定的聲音:“收拾好了嗎?”
“公主,收拾好了。”當初主子的東西基本上都當了,所以剩下的也只有幾套普通的換洗衣物,“公主,太後與王妃的鏡盒要嗎?”
鏡盒?對,她連打開過都沒有,“不要,睿王府一切都不要。”她吃力慢慢一字一字說完,手摸上頭上,拔下那根發簪,睿王府的一切她都不要,即使一根小小的發簪。
“公主……”青環不明白到底怎麽了?她看着主子那蒼白吓人的臉色,“奴婢扶您休息一會吧?”
“不,不要,青環,我自由了,我們可以離開了。”非煙揚起手中的休書,她的臉色格外的平靜。
青環看着主子手上的休書,有些愣住,青色筆墨休書,她不知道該為非煙高興還是為雲城悲傷,可她只有沉默。
非煙的眼眸開始無色,她的視線完全模糊,仿佛眼前一片迷霧,她虛弱的頭顱有些搖晃,她感覺自己快倒下,“我們……我們走……”說着她硬是要轉身離去。
青環看看主子又看看樓梯,包袱還在閣樓上,“公主,您先靠一下,奴婢去拿包袱。”她放非煙倒在門口,飛速去閣樓上取包袱,主子如此堅定要走,她只能順從。
青環扶着将快倒下的非煙漫步離去,成為睿王府一道永恒的景色,衛懿軒站在前廳閣樓檐廊中望着兩人消失在內大門,他說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望着她那堅定的背影。
走出睿王府大門,雖然她已經看不清,可那幾乎暈厥的非煙慘白的臉上一抹微笑閃過,她白唇啓動,卻沒有聲音,她力撐自己走的離睿王府遠點。
走着走着,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腳步越來越輕飄,繁華熱鬧的大街上,她整個腦部嗡嗡作響,她幾欲倒下可又死撐,她慢慢的失去平衡,她感覺到青環在顫抖,她感覺到青環支撐不住慢慢滑下。
一雙大手攬過她背後及腿部,她被橫空抱起,好大的手,好親和的一雙大手,好溫馨的懷抱,感覺!好熟悉的感覺!
044 她會是誰
日升又落而又升,春風飄逸,點綴醉人的情懷,暖陽四溢緩解被冬日約束的人心,冉冉檀香袅袅升起穿過窗戶彌散空中,港灣居裏一如往日開門做生意。
港灣居裏清雅格調給人放松情緒卻又不清寂的感覺,那一位位財大氣粗、高官厚祿、有權有謀,進進出出港灣居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在港灣居中還有一處可比得上世外桃源,那就是港灣居最後面的一座小院,取名‘妃顏居’。
它立在水面,一排排青竹引路,左邊一片梅林,右邊一片桃林,冬季雪梅飄香,三月桃花美景,五月桃熟誘人。
水中央四面鋪竹,似乎住在竹洲之上,院前以竹搭建一座四角攢角涼亭,坐在之中品茶,青竹芬芳,可讓人心曠神怡。
小院懸山之貌,大門敞開恍然間雕刻牡丹窗戶推開,立在窗口之人正是青環,她面帶憂色透窗望去。
入小院廳堂,一副精工之作,全程精雕細刻,仿如牡丹盛開,向右有道雕刻蘭花門,青環就站在窗口,中間一道挂着青色紗帳圓門,圓門進去,檀香撩起,袅袅香氣彌漫閨房,雕花大床立在閨房中間,四面可走動,青色紗帳環罩,隐隐約約可見一人平躺在床上,卻不見絲毫挪動,猶如木偶般,即使香氣環繞也不能誘她嗅覺。
青環嘆口氣轉身向閨房走去,紅木古色梳妝臺立在靠牆,那銅鏡中她看見自己落淚,拭去那快滑下的淚珠,她手撥開青紗,看着主子那平靜熟睡貌,昨日在街上幸好遇見白箔心,更加感激的是白老板好人做到底,将主子帶回這兒休養,京城中最好的大夫也請了,說是主子身子太虛,心力太強,而導致兩者相沖,需要好好調養。
可已經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還是不見主子醒來,眼看快中午了,可主子像是好久沒睡要睡個夠一樣,連眼睛都不遠眨一下,身子也不願動一下。
她失望的放下青紗。
“恩……”
一聲輕柔的呻呤,似乎很難受,又似乎受到煎熬;青環激動的愣了一秒,随即立馬又聊起青紗,望着非煙似乎很痛苦的呻呤:“主子。”可望着主子雙眸睜開,她激動的撩起青紗的手在狂抖。
非煙嘴巴動了動,似乎很黏很幹,喉嚨幹痛,她雙眸半睜半眯的看着床頂四周,虛渺的眨了一下眼皮,微微轉頭看着青環站在床榻前:“青……青環,水。”一開口,幹澀的喉嚨刺痛,仿佛要冒青煙。
“恩,公主,奴婢這就去。”青環頭點的如雞啄米一樣,連忙轉身走出圓門,那精雕鳳凰尾的圓桌上,抓起陶瓷茶壺急慌的倒滿茶盞,又飛速的回到床榻前,撩起青紗:“公主,水。”她坐下一手扶着非煙坐靠起來。
見到水非煙什麽話也沒有說,咕咚咕咚……
“公主,還要嗎?”青環見主子喝完,開口問。
“不用了。”拭去嘴角水漬。
青環放下茶盞,将青紗四面勾起,讓整個閨房看起來亮了許多。
非煙無力打量這兒,只是輕輕問道:“這兒是哪裏?”她記得自己好像暈過去了,她們走出京城了嗎?她關心着這個問題。
青環勾起最後一面青紗,“公主,這兒是港灣居。”她小心的回答,畢竟港灣居是歡場,雖然以前主子來過,可是這次主子是女裝被白老板抱着走進港灣居。
港灣居?非煙垂下眼皮又擡起,臉色沒有多大變化:“怎麽會在港灣居?”她腦海中搜索着自己最後的感覺,一雙大手?好熟悉的感覺。
“公主,您昨天暈倒在大街上,是白老板收留了我們。”青環雙手放下,很是小心。
白箔心?港灣居的老板,有一面之緣?她的眸中染上迷霧,那感覺似乎在那兒出現過,“是他抱我?”她與白箔心一面只是談了幾句話,不可能有那熟悉溫馨的懷抱感覺。
青環垂下頭,“恩。”
不可能,她的感覺不會出錯的,怎麽會那般熟悉,這種感覺一定出現過,她靠在雕花接粱上閉上雙眸,在腦海中翻閱着那熟悉的感覺。
緩緩睜開雙眸時,她想起哪裏出現過,睿王府小院中,那雙大手,那具有親和力的大手,溫馨的懷抱;只是……她搖搖頭!不可能是他。
“公主,奴婢去取藥。”青環見快正午了,白老板安排了人煎藥,她只要去取就可以了,因為妃顏居不許人随便踏入,更讓她不解的是,在主子住進來前,這兒沒有人住,如此世外桃源白老板自己都沒有住,而是空居。
“恩。”非煙輕輕恩了一聲。
青環剛走出大門,就見竹排正方白箔心走來,他還是如第一次見到一樣,注重着裝,他面帶淡柔輕笑。
“白老板。”青環到了身邊禮貌彎身停住腳步讓白箔心走過。
“不必客氣。”他的聲音象風一樣的飄過,“你家主子醒了嗎?”他不忘問句青環。
“已經醒了。”青環擡起頭回道,這位白老板人真的很好,無親無故卻收留她們,請大夫煎藥都全部安排好,昨日大夫說主子小産氣虛時,她明白見到白老板臉繃得很緊;不過事後他卻沒有問任何問題。
“那去忙吧。”白箔心見青環原本是要向妃顏居外去,所以開口,他自己向屋內走去。
青環點頭轉身離去。
白箔心進房中時,他看着非煙閉着眼眸靠着,那蒼白的臉輪廓明朗卻削弱,他的臉上閃過憂色,不過馬上被輕笑遮去,“你醒了。”他并沒有進閨房,只是站在圓門處。
聽着聲音,非煙睜開雙眸轉頭望來,看見是白箔心時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勉強不自然,“白老板,給你添麻煩了。”
“姑娘無須客氣,只管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他黑眸一眨一開,仍舊輕笑,只是誰看見他眸底那份失意。
食指輕輕敲了敲在床單上,“白老板,您是否去過睿王府旁邊的小院?”心想不可能,可非煙還是開口試探問道。
眼眸一閃,他清淡開口:“睿王府旁邊小院?沒有,睿王府倒是去過,姑娘問着何意?”妃顏,我當初答應你的,我會遵守的,‘分別後再見如同陌路,’那句話還在他耳旁,可是請允許我用陌生人這個身份幫助你,白箔心面帶輕笑隐藏他內心的翻滾,就如上次她突然出現,他一樣遵守當初的承諾,他只想告訴她‘我永遠都會帶着笑容支持你的任何一個選擇。’
只是妃顏,為何你僞裝的這麽逼真,似乎我們真的不相識過一般。
“沒什麽。”她那難看的笑容挂上臉上,非煙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難看;不過白箔心的回答她早就料到;也覺得自己問的很荒唐,感覺?也會變錯覺吧。
“不知道姑娘該如何稱呼?”妃顏,只要你願意,我也會僞裝的如你一樣逼真,白箔心開口。
“雲非煙,白老板就叫我非煙吧。”非煙說出自己的名字,雲非煙,京城中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吧?雲城的公主,睿王爺的休妃。
“好名字。”雲非煙,妃顏,到底哪個才是你的真名?雲城公主、哪個黑夜出現的白衣女子,到底哪個才是你真實身份?我永遠只能心中猜測,白箔心笑贊。
非煙很奇怪的看向白箔心,一般人都會驚訝她的身份,可是白箔心卻笑贊她的名字,她垂下眼眸又擡起,“過獎了。”他是不想提起她的傷心事麽?她想很可能,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男人。
這時青環端着托盤,裏面放着藥與午膳走來,“妃……非煙,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白箔心一時差點叫錯名字,“白老板去忙吧,非煙能在這兒休養已經非常感激,白老板不必分心來看非煙。”非煙出自內心的感激。
可是聽在白箔心的耳中卻很是傷人,“白某有空再來。”走出妃顏居,這個以她為名的小院,當初她開口說希望住在世外桃源,他就默默建起,可是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等來的是一句‘分別後再見如同陌路。’她如影子一般出現在他面前,又如影子一般消失。
她再出現是雲城公主,衛懿軒的謎妃,他只能望牆而止,他真心希望她過得好,可在牆外的他見到的,确是她傷痕累累出睿王府。
045 勾起怒火
妃顏居裏面的日子似乎與外隔絕,非煙站在小院門前望着面前的一切,閉上眼睛吸口氣能讓人放松許多,她已經在妃顏居裏面住了二十多天了,身體也在慢慢恢複,這一切都要謝謝白箔心,那麽名貴的藥材肯定花了不少銀兩,她準備在離開的時候該把銀兩還給白箔心。
“公主,要出去走走嗎?”青環放下茶壺,望着站在門口的主子,妃顏居雖好,可每天看着這個地方還是會悶的。
“能出去嗎?”前面可是港灣居,現在是白天應該做生意中,自己出去合适嗎?非煙問道。
“白老板說過,如果公主想出去走走是可以的。”青環走了過來,她看着主子那漸漸在恢複生氣的臉,公主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許多。
“真的可以嗎?”非煙她不是問青環,而是在問自己,接着她邁出小步踏上竹鋪的路,向港灣居走去,她身上穿着白色素花綢綿長衣,柔和的青絲幹淨的挽起,那張雖然沒有完全恢複血色的臉,此刻有着另一道美,柔弱傾城,所見之人都忍不住想要憐惜她。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是對人常帶三分笑
桃花也盈盈含笑舞春風
烽火忽然連天起
無端驚破鴛鴦夢
一霎時流亡載道廬舍空
不見了賣酒人家舊芳容
一處一處問行蹤
指望着劫後重相逢
誰知道人面飄泊何處去
只有那桃花依舊笑春風
烽火忽然連天起
無端驚破鴛鴦夢
一霎時流亡載道廬舍空
不見了賣酒人家舊芳容
一處一處問行蹤
指望着劫後重相逢
誰知道人面飄泊何處去
只有那桃花依舊笑春風
歌聲飄來,非煙腳步開始随着那歌聲放慢下來,她寧聽着歌聲,她不得不說唱的真的很好,她出現在港灣居,而那歌聲也就是出自港灣居那八角攢亭中,女子面容纖柔,目光飄灑,攢亭四周聚着那些閑着沒事的貴客,非煙并沒有注意貴客,而是看着那藍衣歌唱女子,她雖然算不上國色天香,可卻有着磨人的氣質。
聽着歌聲,看着美人,非煙立在八角攢亭對面的檐廊下,青環立在她身後。
她好久沒有對一件事情這樣專注了,藍衣女子向非煙看來,雖然很遠,非煙還是看見她那不經意的微笑,似乎算是打招呼,她回敬微微一笑。
話說港灣居裏面不像青樓中勾心鬥角,可非煙還是不會相信,女人的心有時候比男人更加可怕。
看着藍衣女子離去,又換上一位華麗服飾的女子面帶嬌笑坐在那亭中已經準備好的琴前,修長的纖手慢慢擡起,一聲悅耳的琴聲響起。
而非煙一直站在那裏,她看着一個個的換着,她不得不相信港灣居裏面的女人都不簡單。
可是她也發現了有人在看着她,她轉過頭看向四廊環繞的右邊門處站着兩位男子,他們在看着她,而她卻也不躲閃迎面望去,素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衛懿軒與陳逸辰走進清風園就看見了站在那裏長袍搖曳的非煙。
多日不見她似乎身體好了許多!
多日不見她似乎病态了許多!
兩人都向這邊走來,非煙轉過頭繼續看向八角攢亭中,似乎不認識兩人一般,繼續觀看着亭中正在彩蝶飄飄的舞姿,好美!
衛懿軒看着非煙的側面,她似乎很平靜;在這兒遇見她,他很是吃驚。
陳逸辰站在衛懿軒的身邊望着非煙的側面,他很是驚訝,這個女人今日一身女裝站在港灣居裏面,記得上次白箔心說她并非這兒的姑娘,那麽今日?
“你怎麽在這裏?”語氣不冷也不熱情。
陳逸辰還沒有開口,卻聽見身邊的衛懿軒開口,他狐疑的望去,見衛懿軒正看着非煙問話。
非煙轉過頭面向左邊,“青環,我累了。”她的聲音很輕,輕的讓人猜不出她的心情。
“公主,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原本立在身後的青環伸出手扶着非煙,小步的向前走去。
她們的步伐不難讓人看出,非煙的身體很虛,她的步伐很緩慢。
公主叫出口,陳逸辰睜大眼睛,他會不會耳朵出毛病了,可是他看着衛懿軒那沉下的臉,突然感覺到事情并非原本那麽簡單。
衛懿軒大步上前攔住非煙的去路,“本王問你話,你聽不見?”他的語氣有些冷。
非煙停下腳步,擡起頭望着擋着她去路的衛懿軒,“這兒似乎不是睿王府。”淡淡的語氣。
“本王是問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衛懿軒重重的重複一遍,面前的女人該死的淡雅。
陳逸辰在一旁看着面前的局面,心中開始變得複雜,衛懿軒認識她,而且她還是個公主?衛懿軒在等待着她回答,而他也在等着她開口。
“睿王爺好興致,來港灣居不去尋花問柳,而來盤問我這陌路人。”非煙加重陌路人三個字,她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衛懿軒,可她的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很是冷淡。
她的話一出,衛懿軒眯起眼眸,看着非煙,“本王再問你一遍,你在這裏做什麽?”語氣也硬了許多。
“睿王爺問笑了,在這兒還能做什麽?”非煙輕悠悠的開口。
“下賤。”衛懿軒冷硬的看着非煙,狠狠的吐出兩個字。
非煙笑了,笑得雙肩聳起,她知道衛懿軒以為她堕落,可是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摸樣,她不想解釋,她要讓他更難堪,反而轉過頭走向陳逸辰;她要報複!
陳逸辰看着非煙轉頭,心中一驚,可他沒有想到的是。
非煙到了他面前,雙眸盯着他的眼睛,玉手一勾挽住了陳逸辰的脖子,身子也向陳逸辰貼去,拉近距離,腳踮起暧昧的開口:“非煙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公子說過會包養奴家一個月對吧?”口吐蘭香撲打在陳逸辰的臉上。
一個女人如果陰險起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此刻的非煙就完全掌握了上風,陳逸辰反而很被動,非煙?公主?雲城公主雲非煙,衛懿軒的謎妃,陳逸辰驚愕不已,似乎發現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看着面前的女人變得如此,陳逸辰本能的推開非煙,他看着衛懿軒那沉到谷底的臉色看着他們,“誤會、誤會!”
“什麽誤會?我們之間連孩子都有,哪存在什麽誤會。”非煙背對着衛懿軒,面看着陳逸辰,語氣暧昧,可臉上卻冷若冰霜,手卻再次攀上陳逸辰,在他耳邊輕喃:“我說過會讓你為那天的事情付出代價的;還有我那未成形孩子沒了,你也是兇手之一,自以為是的男人。”
耳邊響起非煙的聲音,陳逸辰一怔,他似乎明白了點什麽,他也知道他錯的太離譜了,他擡起頭發現衛懿軒怒眸看着他們,這時他才反應過來,非煙在他懷裏。
往日裏呼風喚雨的京城首富陳逸辰今日卻這般被動,他雙手有力的抓住非煙的雙肩推開自己,“懿軒,我與她……”
非煙狠狠的打斷陳逸辰的話,冷笑的看着陳逸辰,“我與他有夫妻之實,給睿王爺戴了綠帽子。”從衛懿軒那句下賤,她就決定不讓他們好過。
“你……”陳逸辰看着非煙那冷漠殘忍的笑容,他知道傷了她很深。
“所以睿王爺一氣之下殺了我們的孩子。”非煙仍舊冷冷的看着陳逸辰,看着他那驚愕的臉,看着他想解釋什麽,卻又被她雲非煙說的接不上話。
“即使是我衛懿軒不要的女人,也一樣不能出現在歡場。”衛懿軒怒氣沖天,丢下這句話甩袖而去。
面前的女人說的是,他自以為是;衛懿軒的謎妃卻被他當成別有用心的女人,當着睿王爺的面羞辱他的妃子;聽着他們的話,他知道衛懿軒與雲非煙因為他鬧成僵局,而且還失去了新生命。
他并非如他的表面一樣殘暴冷漠,十年前如果不是破月騙了他,他也不會性格變得如此暴戾,陳逸辰看向非煙,可她那凄冷的目光讓他不敢多看。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荒唐,心中說不出的良心譴責:“抱歉……”
‘啪’的一聲,陳逸辰的臉微微偏了一點。
一句抱歉,只會讓她更加生氣,一句抱歉能挽回她的孩子嗎?銀發男子、面前的這個男人、衛懿軒,你們三個都是兇手!非煙看着衛懿軒的背影,:衛懿軒,我會讓你更難堪的!
非煙揚起手扇了陳逸辰一巴掌,什麽話也沒有說,轉身之際,她腦子一片空白,身子墜下……
046 火鳳之眼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的青環見主子墜下,驚得伸出雙手想扶住非煙,可卻來不及。
陳逸辰一手攬住快倒下的非煙,手反一勾将非煙橫空抱起。
昏厥的非煙右手垂下,臉色瞬間慘白,生氣在一點點消失,剩下的只有凄涼奄奄一息。
“快請大夫。”陳逸辰大聲的開口,懷中的人好輕好輕,輕的虛飄,讓他不知覺的擰起眉頭。
白箔心從游廊而來,見陳逸辰抱着暈厥過去的非煙,健步如飛,“快去。”對他身邊的丫鬟開口。
丫鬟掉頭立馬消失在院子裏,白箔心看着非煙那慘白的臉色:“快,這邊!”他在前帶路想妃顏居而去,快步中他眉宇間透着擔憂。
急忙中大步向妃顏居而去,青環抿着唇跟着,突然她想起尤炎彬說的話,不可激動,今日主子過激,她突然覺得好害怕,怕尤炎彬的那句話。
大夫很快趕到,青環陪在身邊,大家随着大夫臉上的表情而緊張,陳逸辰與白箔心站在圓門外,兩人相視一望,随即別過頭。
大夫最後站了起來,他走出圓門到了圓桌前,提起筆在紙上寫下藥方,“如今只能靠火鳳之眼了,不過能不能補得進去老夫也不能斷言,她體內根本供血不足;你們要想試一試的話就趕緊去找火鳳之眼。”雖然非煙并沒有病入膏肓,可是血液太少,難供正常人循環。
火鳳之眼?他們連聽都沒有聽過,“大夫,能否告知火鳳之眼在那兒可以找到?”白箔心緊張的詢問。
“火鳳之眼是無價之寶,京城之中城西的老字號白家藥鋪有一對,不過是鎮店之寶,不知道是否願意賣。”大夫也只是說說而已,白家藥鋪不會将火鳳之眼賣出的。
“我去。”陳逸辰聽着,立馬健步如飛的離開。
大夫開了配方,“先去将這些要抓齊吧。”
白箔心接下單子,也飛速的離去,房間內只剩下大夫與青環。
青環用熱毛巾試着非煙那冰涼的手臉,這樣的驚吓何日是頭?房間的氣氛越來越靜,讓人心中發寒。
白箔心回來的時候,不一會功夫陳逸辰也出現在妃顏居。
大夫看着陳逸辰這麽快回來,“火鳳之眼乃是罕物。”以為陳逸辰白去一次。
陳逸辰從袖子中取出一個金色盒子,放到大夫面前:“火鳳之眼在此,大夫,你一定要救活她。”否則他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啊!大夫擡起頭看着陳逸辰,再打開盒子,的确是火鳳之眼,而且還是一對,他點頭,加上白箔心抓來的藥,他親自去煎藥;有信見到火鳳之眼,而且還能親自煎熬乃是榮欣。
根本就不肯賣,可是陳逸辰卻買下了白家藥鋪,只為那一對火鳳之眼。
房間裏,青環坐在床弦注意着非煙的變化。
兩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其實都在沉思。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陳逸辰輕輕的開口。
白箔心搖搖頭:“我也是那日在街上遇見她們才知道,所以将她們安排在這裏。”他路過那小院的時候就知道了,那****站在小院之中,面對着那些睿王府後院女人們的嘲笑及諷刺。
“她怎麽會供血不足?”陳逸辰很是奇怪,如果單單只是小産不會這般嚴重。
白箔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是否能告訴我們?”陳逸辰轉過頭看着青環。
手微微一怔,青環放下手中的毛巾站了起來,“公主不喜歡讓人知道她的不幸。”跟在非煙身邊青環知道主子是個不喜歡将自己的不幸說出來的,“可是,事到如今,奴婢還是告訴你們,只是你們千萬不能讓公主知道。”
白箔心也轉過身子與陳逸辰點點頭,感覺事情很嚴重。
青環還沒有說就先滴下一滴淚水,她吸口氣開口:“睿王爺似乎很不滿意公主,所以原本我們住在睿王府旁邊的小院子裏不許踏入睿王府,太皇太後強壓下,公主才進了睿王府,女人的紛争太激烈,而公主只有挨打的份,才住進幾天,王爺一巴掌就将公主一邊臉慘不忍睹,接着手臂受傷,脖子燙傷、雙手也被燙傷,之後還要洗完睿王府所有的衣物,加上碎瓷片,公主是傷上加傷;接下來王爺帶着公主去養傷,就在我們都以為王爺對公主轉變的時候,原來有着更殘忍的目的在等着,睿王府中有位金絲瑤的姑娘中毒需要換血,而公主就是血源;公主懷有身孕不肯,王爺早有安排抓了奴婢,只要公主掙紮,就殺了奴婢……”青環淚不成聲。
“他怎麽能這麽狠?”白箔心痛心的閉上雙眸,心如刀絞。
“王……王爺說孩……孩子不是他的。”青環哭泣轉身。
陳逸辰感覺心中被壓上千斤磐石,他也明白的非煙在他耳邊說的話,他的确是兇手。
火鳳之眼乃補血極品,非煙的身子緩緩好轉,也覺得好了許多,原本不敢大動作的她發現現在沒有關系,才五天的時間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