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跑反
徐州城外，大量中國軍隊開始向徐州撤退。
天上日本飛機不停地投彈、掃射。地下日軍軍隊在跟蹤、阻擊。整個徐州境內硝煙四起，老百姓哭天搶地！
……
宿北城內，轟隆隆的炮聲越來越近，震得房屋紛紛落下泥土。不遠處的天空中，飛機的“嗡嗡”聲清晰可聞。
報童舉着報紙悲憤地大聲喊道：“日軍占領臺兒莊，日本占領臺兒莊！”
報紙立刻被搶購一空。
一時間，街上行人匆匆，商鋪紛紛關門，各家各戶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街上狂奔。一時間，呼兒喚女、哭天喊地聲不絕于耳。
混亂中，薛二蘭挎着一個包袱，匆匆趕到徐家，正遇上推着獨輪車的徐母，獨輪車上，坐着不停咳嗽的徐父。
她連忙迎上去招呼道：“大爺、大娘。”
徐父一邊咳嗽一邊難過地說：“二蘭，都怪我這個病啊，還要拖累你大娘。”
薛二蘭把包袱往徐母懷裏一塞，搶過車把說：“大娘，我來吧。”
徐母看了看薛二蘭白嫩的臉，擔憂道：“你這樣子，怎麽跑反？快去鍋屋抹把鍋底灰在臉上。”
薛二蘭猶豫了一下，飛快進行鍋屋，再出來時，一是一頭一臉的灰，髒兮兮的。她二話不說接過獨輪車，三人快速湧進逃難的人群。
逃難的隊伍中，年輕男人扮成老人，年輕女人臉上則抹滿了鍋底灰。這支隊伍哭天搶地，卻東南西北亂跑。
此時，頭上飛機在轟鳴，遠處炮聲在爆炸。
人群象沒頭的蒼蠅一樣驚恐地在街道上亂竄，有一喊“往南”，于是人群全部往南；有人喊“往北”，人群又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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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壽鶴大喊道：“鄉親們，這樣亂跑不行，我們去駱馬湖！那裏有很多灌木叢、蘆葦蕩，鬼子來了也有地方躲。”
這提議立刻得到大家認可，紛紛說：“對，去駱馬湖！”
就這樣，在陸壽鶴的帶領下，人群跟着他窯草公路，向駱馬湖蜂湧而去。
與此同時，逃難的人從大運河東堤、宿北路齊奔駱馬湖。一時間，大人喊小孩哭，恐慌的氣氛籠罩着駱馬湖。
在一片混亂之中，馮廣成戲班老板馮廣成的妻子廣成嫂，挺着大肚子，和丈夫走散了。
廣成嫂無助地哭喊道：“廣成，廣成，廣成……”
正在随着人流奔跑的臧宜慧聽到喊聲，連忙回頭，吃了一驚問：“表姐，是你？表姐夫呢？”
廣成嫂哭喊道：“你表姐夫不見了，我走不動了。”
臧宜慧聞言，立刻轉身想往回跑。
臧宜年卻一把拉住她，命令道：“宜慧，快走，別管她，一個窮唱戲的。”
臧宜慧生氣地說：“她是我娘的侄女，我不能不管。”說罷，便甩開哥哥的手，向廣成嫂跑去。
臧宜年焦急地喊道：“宜慧，宜慧。”
臧世林皺着眉頭說：“由她去吧，和她那個死娘一樣，是頭犟驢。”
可惜，匆匆離去的臧宜慧，并沒有聽到這話，而是跑到廣成嫂面前，攙扶着她說：“表姐，快走。
廣成嫂連忙道：“宜慧，太危險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話音未落，廣成嫂忽然感覺肚子上傳來一陣陣劇疼，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
臧宜慧不由大驚失色道：“表姐，你怎麽了？”
廣成嫂搖搖頭，捂着肚子艱難前行。
正在這時，薛二蘭推着獨輪車匆匆走來。
跟在獨輪車後面的徐母看看廣成嫂，又看着地上的血，不由驚叫起來。
徐母連忙問：“廣成家的，你流血了？”
廣成嫂的腿上又流出兩條小溪一樣的血水，她頭上冒着豆大的汗珠，點點頭，痛苦地蹲下身子。
徐母見狀，便擔憂地說：“怕是要生了。這兵荒馬亂的，可怎麽是好？”
徐父堅決地說：“二蘭，你把車停了，我下來，讓廣成家的坐。”
薛二蘭立刻把車停下，徐父下車時，因為沒拿穩拐杖，差點跌倒。
廣成嫂歉然地：“徐大叔，您的身體？”
徐父連連擺手說：“大叔這把老骨頭了，不礙事的，孩子要緊，你快上車吧。”話剛說完，身子就踉跄了一下。
徐母趕緊扶住他，艱難地跟着人群往駱馬湖走去。
這時，天邊的飛機聲又劇烈地響起來，薛二蘭擦了擦頭上的汗，把廣成嫂扶上車，囑咐道：“坐好了。”
然後推着獨輪小車在路上飛奔，臧宜慧焦急地跟在後面。
忽然，廣成嫂疼得大聲叫喊起來。
臧宜慧跟在車後，看着獨輪車上流出的血水，不住地尖叫。
臧宜慧吓得哭起來：“血，血，表姐又流血了，這次流得更多了，表姐要死了。”
薛二蘭只好停住腳步，望了望四周，四周卻一個人都沒有，不由焦急萬分，問臧宜慧：“怎麽辦？我不會接生。”
臧宜慧顫抖着聲音說：“我……我也不會。不過有一次，我姐剛生過小孩我進去，看到草木灰裏一攤血，屋裏有一盆熱水，還有一把帶血的剪刀……”
這時，一行人驚慌失措地沖了過來。
臧宜慧焦急地抓住一個女人，慌亂地問：“大嫂，鬼子來了嗎？”
大嫂驚慌地說：“聽從北邊來的人說，鬼子見人就殺、見房就燒。”不滿地望着廣成嫂一眼，同情地說，“怎麽這個時候生孩子？真是造孽啊。”
說完，大嫂便随着人流迅速往前沖。
臧宜慧焦急地望着薛二蘭：“二蘭姐，我們怎麽辦？”
薛二蘭望着不遠處的駱馬湖，果斷地說：“快跟我來。”
駱馬湖部分河床己經幹涸，一人多高的蘆葦蕩密密麻麻，是絕好的藏身場所。薛二蘭把獨輪車推到駱馬湖邊停下。
這時，廣成嫂的叫聲更加慘烈了。
薛二蘭命令道：“臧小姐，你來撐住車把，我去找一條小船。這地方太空曠了，沒法藏身。獨輪車又不能推進湖裏。”
臧宜慧帶着哭腔道：“二蘭姐你快回來呀，我怕。”
薛二蘭點點頭，迅速跳下湖去！
駱馬湖是江蘇省四大湖泊之一，地跨徐州、宿遷兩市結合部，湖區北起徐州堰頭村圩堤，南至宿遷揚河灘閘口，直線長27公裏餘；西連大運河，東臨馬陵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