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駱馬湖中産子

薛二蘭在所有可能拴船地方來回尋找。但一條小破船出現在她視線時,她驚喜極了。立刻解下繩索,将小船将岸邊推去。

忽然,傳來臧宜慧一聲慘叫。

薛二蘭立刻跑過去,看到臧宜慧坐在地上,獨輪車翻在一邊,廣成嫂躺在地上,嬰兒己經露出一只小腳。

薛二蘭焦急地說:“快把她擡到船上。我聽人說,孩子先出腳是難産!”

臧宜慧害怕地尖叫道:“啊,表姐要死了,表姐要死了。”

薛二蘭喝斥道:“你給我閉嘴!”

臧宜慧委曲地閉了嘴,兩人一個把頭一個抱腰,困難地把佩茹移到船上。船上一動,吓得兩人立刻撲了上去,小船終于穩住了。

薛二蘭迅速将獨輪車推進蘆葦蕩,然後用沙了将血跡掩住,和臧宜慧一起将小船推進蘆葦深處。

臧宜慧和薛二蘭站在齊水深的湖水裏,五月的湖水還是很冷,臧宜慧不由發起抖來。

薛二蘭命令道:“你按住她的兩只手!”

臧宜慧按住佩茹兩只手,薛二蘭小心握住嬰兒的一只腳。

薛二蘭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水,焦慮地說:“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另一只腳快出來吧。”

又一群人向東跑去。

一個男聲大聲喊:“我們快向東跑,最好能跑到馬陵山,那裏有禪堂寺等好多山洞,比駱馬湖更好躲藏。”

後面又一群人跑來。

一個女聲凄慘的叫聲:“鬼子來了,鬼子來了,大家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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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宜慧聞言,便驚恐地說:“二蘭,鬼子來了,我們怎麽辦啊?”

薛二蘭厲聲說:“閉嘴!”

臧宜慧吓得“嗚嗚嗚”哭起來。

薛二蘭終于驚喜地喊道:“出來了,終于出來了,老天有眼啊!”

不一會兒,薛二蘭手中抱出一嬰兒,笑咪咪地說:“還是個男孩呢!”

她邊說邊折下一根蘆葦,用鋒厲的蘆杆割斷肚臍,然後脫下自己的碎花棉襖,将孩子小心包住,放在佩茹身邊。

廣成嫂望着嬰兒,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感激地說:“二蘭,謝……”

但這個“謝”字剛剛說完,她就疲備地閉上眼晴。

正在這時,岸邊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馬蹄聲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薛二蘭和臧宜慧不由一驚,同時向岸上望去。

只見一隊以膏藥旗開路的日軍,自南向北而來!

隊伍前面,三四匹高頭大馬上坐着身着黃色軍服的軍官,軍官們個個身佩軍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他們後面,還有長長的鬼子隊伍。

廣成嫂和嬰兒在熟睡。

臧宜慧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張了張嘴。

薛二蘭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那句剛剛出口的“啊”便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薛二蘭看了看昏睡中的廣成嫂嫂,嚴厲地吩咐道:“別出聲,把她的兩只耳朵捂住!”

臧宜慧點了點頭,捂住廣成嫂的耳朵。與此同時,二蘭捂住嬰兒的兩只小耳朵。

兩人同時在心裏祈禱,希望日軍趕快過去!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日軍隊伍中頭目模樣的人對着後面喊了幾句日語:“隊伍停止前進,原地休息做飯。”

立刻,隊伍停了下來。

幾個軍官也跳下馬,讓馬飲水,并開始埋鍋做飯。

忽然,十幾個逃難的男女老幼迎面跑來,看到日本人,立刻驚叫起來,轉身就跑。

但是,己經晚了!

立刻有一個日軍端起槍射擊,逃難的人象樹葉一樣倒下,只剩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個須發斑白的老大爺。

男孩捂着流血的腸子撲向老人。

男孩慘叫道:“爺爺,我疼……”

日軍哈哈大笑,又一梭子彈射了過來,男孩應聲倒地。

老大爺血紅了眼晴,搖搖晃晃站起來,舉起一根木棍向日軍撲去。

老大爺血紅着眼晴大喊:“小鬼子,爺爺和你們拼了!”

但老大爺剛走兩步,又一陣槍響,老大爺全身被打成了螞蜂窩,但保持拿棍子的姿勢站了好久,才直直地倒下。

一個軍官走過去,從一名孕婦的肚子裏挑出一個嬰兒,在刀柄上轉着,引得其餘日軍哈哈大笑。

蘆葦深處的薛二蘭見狀,眼裏好象要冒出火來,臧宜慧也忘記了害怕,充滿仇恨地望着仍在狂笑的日軍。

臧宜慧咬牙切齒道:“一群畜牲!”

薛二蘭恨聲道:“他們連畜牧都不如!”

忽然,一群鴨子“咕咕咕”地從蘆葦深入游出來,經過薛二蘭和桂花的身旁,向岸邊游去。

日軍立刻大喜,撲進湖裏捉鴨子。一只鴨子受了驚吓,竟然向薛二蘭她們這邊游了過來!

薛二蘭和臧宜慧同時大吃一驚。

但是很快,鴨子游到她們船邊,就不動了。

一個鬼子緊追鴨子而來,近了,近了,甚至連他的仁丹胡子,兩個姑娘都清晰可見了。

臧宜慧的牙齒,己經開始“得得得”打顫了。

薛二蘭急中生智,将剛才給孩子割臍帶的蘆葦,往鴨子身上一捅,鴨子受了驚吓,迅速向旁邊游去。

正好被那個鬼子逮了個正着,他提着鴨子大笑而回。

薛二蘭和臧宜慧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兩人己是一頭一臉的汗。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終于,日軍吃好喝足,向北開去!

薛二蘭和臧宜慧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将廣成嫂從船上移回獨輪車,薛二蘭推着獨輪車,臧宜慧抱着嬰兒,緊緊地跟在人流中。

與此同時,馮廣成正在一個人向路人打聽:“看到我孩子娘了嗎?看到我孩子娘了嗎?”

但所有人都搖搖頭,回答道:“沒看見。”

……

馮廣成忽然蹲在地下,放聲大哭,邊哭邊說:“完了,完了,我孩子娘肯定死了。”

臧宜慧遠遠地看到他,連忙立刻迎上來,招呼道:“表姐夫。”

馮廣成焦急地問:“宜慧,看到你表姐了嗎?“

臧宜慧哽咽着指了指獨輪車:“表姐夫,表姐……給你生了個兒子,是二蘭給接生的。”

馮廣成迅速走到獨輪車前,從妻子手中接過嬰兒,抱在懷裏,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馮廣成擡頭望着薛二蘭,感激地說:“二蘭,謝謝你,太謝謝了。以後你有事,包在廣成哥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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