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黎笙和鄭以晨是臨班高中同學,并不相識,只知道大家都是學舞蹈的。到了大學,意外發現兩人分到同一個班,而且是寝室鄰鋪。
兩人像是見着了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頭紮進友誼的大海裏。
黎笙很早就有男朋友了,在他們高中的時候就鬧得沸沸揚揚,兩人從初中開始談的,分分合合很多年。到了大學,黎笙總是丢下鄭以晨去跟袁碩見面,鄭以晨也不惱,笑着罵她一句“重色輕友”,就一個人去吃飯練舞。
後來,鄭以晨少女心态喜歡上了佟越,誰也沒告訴。但眼裏閃着的光,卻被黎笙所知曉。
黎笙的“大俠”心态,促使她在鄭以晨跟着佟越做了好久的小尾巴以後,忍不住去找佟越的麻煩。
“我們童童跟着你那麽久,怎麽你個大男人,一點都不懂她的心思呀?”
那時的佟越,看着嬌俏可愛,微微皺着眉指控他的黎笙,像忽然被觸到了某根弦,只抿着嘴看她笑:“你都說了,因為我是大男人啊。”
黎笙啞口無言,“哼”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直到後來,袁碩再次跟別的女生暧昧不明被黎笙抓住,大鬧一番後,給了她一巴掌。
黎笙捂着臉,大哭着跑了,在操場上狂奔。
佟越那時正在夜跑,從他身邊跑過的黎笙并未看到他。于是他就站定下來,微微喘着氣,看黎笙痛苦地邊跑邊哭。黑夜裏的佟越眼睛微微發亮,他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是到一邊的小賣部買了幾包紙巾和礦泉水,站在跑道一邊等着。
黎笙再從他身邊跑過的時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她到自己面前。
也就是那一刻,他親眼見到黎笙的眼裏,從驚喜剎那晦暗,她崩潰地哭着,說話都說不完整:“怎、怎麽……是、你……”
佟越把手裏的紙巾遞給她:“擦擦眼淚,不要做無用功。”
佟越的一句話觸到了黎笙的痛點,她再次嚎啕大哭:“佟越……佟越……袁碩他、他竟然打我……”
佟越這才借着路燈,看到黎笙微微紅腫的左臉。他擰開手中的礦泉水,倒在手上讓自己的手變涼一些,放在黎笙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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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梨花帶雨,一雙不停落淚的眼盯着佟越。
佟越心髒砰砰跳着,卻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第二天的黎笙和袁碩就和好如初,佟越也像是并未發生過一樣,依舊過着自我的日子。
可有些事情就在冥冥中變了,比如佟越的心态,比如黎笙的心态。
比如,黎笙只要被袁碩給傷到了,就一定會給佟越打電話。
“佟越……”
“佟越……”
“佟越……”
佟越每次都面無表情出現在她面前,遞上幾包紙巾,沉默不語地聽她訴說着自己的遭遇。
他從不開口安慰她,他怕自己說錯話。
……
鄭以晨聽到黎笙的驚呼後吓得一驚,後背的汗都出來了。她知道,可能是剛剛佟越太着急幫她擋住火光,離火源太近,手被燙紅了。
她沖了出去,捉住佟越的手放在感應水龍頭下。涼水嘩嘩地流在佟越手背上,和鄭以晨的手一起,沖刷着。
三人靜默無聲,各自思考。
“佟越,我去給你買點兒燙傷藥,我是知道的,燙傷真的非常疼,火辣辣的疼。”黎笙把手掌遞到佟越的眼前,給他看着手心裏微不可見的傷痕。
鄭以晨并不擡眼看她,唇角勾着笑,笑着黎笙的可笑。
“不用,沒事。”佟越依舊是聽不出調子的聲音。
他轉過身來,聲音變得微微柔和,問鄭以晨:“吃飽了嗎?待會兒去買點兒你喜歡的零食,免得待會兒看節目的時候肚子餓。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宵夜。”
鄭以晨沒接他的話,只道:“一燙到就應該過來用涼水沖一下,會好很多。待會兒擦點藥,別碰太熱的水了。沒多大事兒。”
“恩,好。”
佟越乖巧地點點頭。
黎笙倒也不惱,就站在一邊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大家吃完後,一起去看校慶表演。這次大多是一些13、14級的學生在表演,鄭以晨在後來的那麽多年裏,很少再看什麽舞臺表演。
他們學校最有名的就是藝術學院,作為一個師資力量強大、生源充足的學校,他們的禮堂非常之大,可以容納3000多人,今日的禮堂不僅坐滿了,連過道上都是滿滿的人。
鄭以晨他們來得早,有地方可坐,她就坐在佟越的身邊。他們離舞臺很遙遠,可她總想伸手。她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個舞臺,她也曾在那樣的地方,給很多人表演過。
如今網絡流行,節目的形式各種各樣,有令人捧腹的小品,有惟妙惟肖的配音,有慷慨高昂的朗誦,還有……優美動人的舞蹈。
鄭以晨不自覺吸了氣,在幼兒園裏的氛圍,總是表演給孩子們和家長看的,老師們的實力也良莠不齊。可在此刻,臺上的學生們,大多都是從小開始練的童子功,基本功紮實、動作到位、韻味十足。
鄭以晨以為自己早就心如死海,可看到這樣的表演,像是有魔音入耳一般,就像是在海上,有海女在吹着笛子,引誘着她,一步步帶着她,幾乎觸礁。她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極力克制住自己心底要溢出的情感。
可還是會注意着,臺上學生們,哪裏跳得非常完美令人感覺驚豔,哪裏還可加強有些遺憾。
鄭以晨骨子裏,就是一個舞者。
佟越也是在此刻轉頭來看鄭以晨的,他對鄭以晨的初印象,大致就是舞臺上放着光的小精靈。
鄭以晨不知道,在舞蹈室她主動搭話以前,佟越就知道她是誰了。
那時佟越正在準備畢業演出的事情,他們05屆一個“導演”提到過她。由于舞蹈生的特殊原因,有一部分提早出去實習了,一臺晚會能用上的舞蹈資源不算太多,所以那個學生導演提出,喊大二的鄭以晨來幫幫忙。
他們拉着佟越偷偷圍觀了鄭以晨一遍遍地在舞蹈室練着同一個動作、同一段舞蹈,又找學校電教處的老師求來了很多鄭以晨以前表演或者比賽的視頻資料,好多男同學都跟磕了藥似的,催着導演去找鄭以晨。
可就是那麽巧,他們05屆舞蹈系一部分實習的人回來了,于是再沒有理由去麻煩鄭以晨,那些一窩蜂自稱“鄭以晨學長”的男生,也嚷嚷着散了。
佟越不知道鄭以晨不再跳舞的原因,也不敢貿然問出口。此刻他望向鄭以晨,在她眼裏看見了無法抑制的光。
他突然就想問她,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佟越還記得鄭以晨那時說對舞蹈移情別戀時的淡然自若,仿佛說着事實一般。
優美的舞蹈過後,畫風一轉,是有趣的小品,鄭以晨從心底的糾結抽離出來,投入到捧腹大笑裏。可看着看着,就不對勁了。
小品講的是他們播音系的一個男生四處求職的烏龍滑稽事件,到了最後,男主角終于深刻剖析了自己總是找不合适自己的工作的原因。他本是一個電臺主播,有一次在直播途中,由于嗓子連續的疲勞,出現了失聲的狀态,那便是直播事故了。從此以後,他再也無法拿起話筒,無法自信滿滿地說話了。
小品裏的角色說了那樣一句話——你暫時性的失聲根本不是你無法繼續直播路的原因,真正可怕的,是你對話筒産生了懼怕!
鄭以晨她是天生的舞者沒錯。
可對舞者來說,從此對舞蹈産生懼怕,比她自身的殘缺,更具毀滅性。
……
看過節目,大家一起往校門口走去取車,時間已是十點多,很久未見的朋友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吆喝着繼續狂歡。
鄭以晨不太舒服,提出要走,佟越心裏有數,想趁着送她回家的機會和她聊聊,便轉過頭對大家說道:“那我們先走。”
“佟越,以晨不舒服送回去了你再來啊,這麽多多年沒見的同學,不聚聚?”
“不了,我打算慢慢送她回去,我還想好好談個……”佟越笑着,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邊的黎笙打斷。
“那我怎麽辦呀?我也要回家。”黎笙黑夜裏的眼睛瞳孔顯得更黑了。
佟越瞧着一邊盯着鄭以晨的程遠,道:“程遠,那你送黎笙回去一下。”
“可是……”黎笙低了頭,不情不願地小聲道:“可是我跟他不熟呀……”
黎笙忽然擡頭,歪了歪腦袋,眼裏閃爍着得意的光芒:“那要不程遠送童童回家,你送我呀。反正他們倆挺熟悉的,行嗎?”
程遠忽地就笑了,作為一個局外人,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從鄭以晨的态度來看,他卻異常清醒。
他一如平時地笑,答應了:“可以啊,挺好。”
程遠話音未落,就伸手去拉鄭以晨,要帶着她走。
佟越剛要開口打斷,卻見鄭以晨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心底無名火燒的很旺。
他看了一眼在他遲疑間被拉走的鄭以晨,欲言又止,表情晦暗不明。接着,他收回目光,他轉身就走,也不去看黎笙,只在路過她的時候,壓低了聲音。
“走。”
作者有話要說: 佟越:我都要公開了你還跟程遠走????
作者:誰讓你話不說完!活該!
佟越跟鄭以晨都是暗戀,沒有表白過。但是鄭以晨表現的明顯,所以大家看得出來,而幾乎沒人知道佟越的心思……鄭以晨也是在因為離佟越太近才能窺探到他心裏的小秘密。
大家稍安勿躁,很多故事進展都是需要由情節來表現的,不可能輕易就由對話或者平鋪直敘來解釋,大家慢慢看,筆芯妖零零繼續啦!大家多留言,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