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鄭以晨眼前水霧彌漫,一時間看不見距離她較遠的佟越的表情。不論黎笙是以什麽理由、什麽方式叫佟越來的,還來得那麽準時,都只能說明,這是黎笙一早就做好的打算。

黎笙挖好了一個坑,再想方設法惹怒她,讓她自己跳下去。

看着桌上酒精已燃盡的火焰冰淇淋,鄭以晨的無力達到了頂峰。她緩緩坐了下來,可能黎笙來的時候一早就告訴服務生這桌是三個人,所以三支甜品勺安靜地擺在紙巾上。

鄭以晨拿起勺子,開始吃了起來。

“好吃嗎?”佟越并沒有開口問她剛剛的事情,而是摸了摸她的頭發,這樣問道。

“恩。”鄭以晨點點頭,忍住淚水這一招她比一般人倒是做得好一些,“畢竟這是黎笙專門給我點的,我得吃完。”

她的重音放在“專門”上。

黎笙拿紙巾蘸着淚水,聲音委屈:“那你以後不要罵我了好嗎?咱們畢竟一起一個寝室的好閨蜜做了那麽久,我知道你氣我走的時候不告訴你,但我當時真的……很難過很害怕。”

鄭以晨覺得黎笙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有趣。”

“佟越……你幫我勸勸童童行嗎?”

佟越沒說話,只一直盯着低頭吃冰淇淋的鄭以晨。

黎笙還想開口,卻被佟越搶了先:“以晨,待會兒吃完去佟衍家裏吃個飯,佟佟說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好。”鄭以晨應道。

黎笙這下倒是不再多說什麽,只提出讓他們先把她送回家了再去佟衍家裏吃飯。鄭以晨一分鐘也不想看到黎笙,不耐地說。

“大白天自己打車回去吧,沒誰會把你怎麽樣。”

說完,鄭以晨轉身就走。她沒有心情和黎笙演戲,她也沒有想粉飾天下的打算,而對于佟越,她已經用了所有的期待,最後卻落得被丢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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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越抿着嘴一言不發,卻聽了鄭以晨的話,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将黎笙塞了進去。

鄭以晨覺得疲累極了,她連續打了敗仗,只差犧牲在戰場。

鄭以晨上了車,閉目靠在椅背上。她不想跟佟越說話,一句也不想。

佟越見過兩人做閨蜜時的如膠似漆,也還記得黎笙為鄭以晨兩肋插刀的模樣,不自覺地就開了口:“你們以前不是關系很好嗎?”

鄭以晨聞言,閉着的眼微微顫動着,喉間艱難吞咽,恍若有人在她還未消腫的臉頰上,又來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鄭以晨将頭微微右偏,姿态抵抗。

他終究……還是在信黎笙的話。

鄭以晨終于用光了所有的期待,所有的耐心,和所有的……善良。

善待世界的結果,并不一定是被善待回來。她雖不以被全世界善待回來為前提善待着別人,卻也不想被人欺在頭上,肆意侮辱。

她是個什麽都沒有的人,此刻連佟越也不想要了,還怕什麽。

“佟越,我有點不舒服,佟佟的禮物,就等上學的時候帶給我吧。”鄭以晨保持着抗拒的姿勢,輕聲說道。

鄭以晨的聲音輕飄飄、軟綿綿的,像是從小巷裏幽幽飄來,凄清而帶着絲絲涼意。

佟越被她的語氣驚了一下,轉頭就見她腮邊微微收緊了,他知道,鄭以晨在強忍着不适。

佟越的無措被灌溉,越長越大,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到了樓下,鄭以晨緩緩睜了眼,輕輕對佟越道:“有時間我再給你打電話,我先上去了。”

不等佟越回答,鄭以晨下車走了。

如若沒有那一段鄭以晨自以為的“甜蜜”,她都不會挫敗到如此地步。所有的尊嚴都被人扔在泥濘裏,任人踐踏。

鄭以晨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家,一進門,卻感覺到家裏也格外沉重的氣氛。

爸爸躺在床上,發着燒,媽媽一直在照顧。看到鄭以晨回來,焦雲這才神色緩和了些:“童童回來了?”

“恩,爸怎麽了?”

“有點發燒,不舒服有段時間了,今天突然開始發燒了。”

鄭林怕鄭以晨擔心,揮了揮手:“我那都十幾年沒發過燒了,發個燒消消病菌也正常,就你媽媽搞那麽緊張。”

鄭以晨笑了笑,去給焦雲倒了杯水,又跟鄭林說:“那還不是怕您生病難受。”

“又不是什麽大病,不着急!”

鄭以晨也着實是累,又囑咐爸媽多休息,就匆匆回了房裏。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放空大腦,做一些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可偏偏越是想要清淨,就越是容易被打擾。

焦雲忙着照顧鄭林,晚上的飯是鄭以晨做的。

一家人剛吃過飯,鄭以晨就又接到了黎笙的電話。

她依舊是那個挑釁的語氣,令人厭惡。

“童童,這馬上過年了,你有時間的話,幫我扒個舞呀,我把視頻發給你。”

“怎麽?”鄭以晨嘲諷道:“家裏親戚聚會的時候,要你給大家表演跳舞?”

“唔,你幫幫忙嘛,我們那時候排舞不都是你扒好了教的呀?”

鄭以晨不說話,她知道,黎笙讓她幫忙扒舞蹈不是目的,只是單純為了膈應她。

“咱們一起做過最多次的事情,除了在寝室睡覺,不就是跳舞嗎?你跳舞多美呀,人人都喜歡,像個驕傲的小天使。現在是不跳了嗎?”

“對了,我在國外一直在跳舞,雖然袁碩一直罵我跳的難看,但我還是要跳。畢竟你不跳了,我說不定還能跳出個名堂,對吧?”

鄭以晨無話可說,她想不通黎笙對她怨氣如此之大的原因,也不想去深究其中深意。

她不想跟誰比慘,也不想被誰可憐。

鄭以晨挂了電話,關了機。

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機,鄭以晨忽然覺得,最近竟然只有關機才能獲得片刻安寧,是有多諷刺。

……

佟越是在酒店裏碰到程遠的。

程遠正帶着團隊跟工程隊談事情,正好這批工程隊,前段時間剛拿下佟越酒店的擴展工程,領隊見到佟越,趕緊過來打招呼。

寒暄過後,佟越主動跟程遠握了手。兩人也本是大學同寝,一直關系較好,可最近氣氛卻降到冰點。

程遠還是暖暖的笑,混在團隊裏,絲毫看不出是領導的模樣。反觀佟越,已是西裝革履、派頭十足,雖然如今十分圓滑,不再像以前那樣總皺着眉板着臉,卻依舊有一種壓人一頭的氣場。

程遠忽然想起鄭以晨,不知她是不是就喜歡佟越這樣成熟的男人。

程遠跟工程隊談完以後,酒店前臺叫住了他。

“程先生,佟總請您結束後給他打個電話,他想請您和您的團隊吃個飯。”

程遠想了想,點點頭,道了謝就轉身走了。他走了兩步再回頭,果不其然,前臺已經在給佟越打電話了。

程遠不禁笑了,佟越就是這樣的人,每件事都想要握在手裏,一定得按照他的路線走。

程遠撥通了佟越的電話:“如果是找我有事兒,電話說就好,就不用破費你吃飯了。”

佟越也不繞彎子,開口問他:“之前你為什麽要打電話問我火災後以晨去了哪裏?是發現了什麽?”

程遠一頓,笑了起來:“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你需要問嗎?她是你女朋友嗎?我打電話問問她看她怎麽說?”

佟越被程遠說得啞口無言。

“佟越,我沒什麽好說的。在你走以前,我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你問我發現了什麽?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做了些什麽?”

程遠對一切都并不清楚,他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去觀察鄭以晨的态度,通過鄭以晨的反應來判斷一些事。

有些事,只要用了心,就一定會感覺到的。

佟越他沒有意識到一些事情,只是因為,他并沒有想要去了解。

在佟越問程遠的時候,鄭以晨也已經聯系上了袁碩。

鄭以晨跟袁碩是高中同班同學,鄭以晨很快通過高中的班級群聯系到了袁碩。

那時鄭以晨對黎笙的了解,除了高中鄰班同是舞蹈藝術生以外,還因為她是自己同班同學的女朋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從初中開始談起的。

——袁碩,我是鄭以晨。黎笙回來了,我們聯系上了。你們……分手了?

袁碩那邊很快回了消息。

——吵架了,沒分手。

鄭以晨知道對于黎笙來說袁碩有多重要,那是比佟越至于她更重要的存在。否則黎笙不會用那樣的性格,待在袁碩身邊那麽久。

他們的愛情鄭以晨一路看了過來,如果不是袁碩保護得那麽好,黎笙不會還是那個自以為很聰明,卻玩着拙劣伎倆的單純小女生。如果黎笙不把袁碩放在那麽重要的位置,不會在袁碩多次跟其他人聊騷暧昧甚至動手打她的情況下,還在一起那麽久。

——她很痛苦,明明都要結婚了,為什麽還要吵架。

鄭以晨追加一條。

——男人總是得有擔當的,更何況你已經到了要結婚、要負責任的時候。她還很愛你,那麽多次的退步你都退了,何苦在這最重要的關頭放棄呢?十五年的感情啊。

那頭的袁碩好久未回消息,卻在鄭以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收到了他的回信。

——好的,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妖零零繼續~讓我看到支持我童崛起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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