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雙更合一】

“您問這又是怎麽了?加害者是您寶貝兒子,您可以去問問。”

鮮少有人敢這樣對寧升陽說話,可他奇異地覺得佟越不卑不亢的氣質并未沖突到他。想起愛惹是生非的寧時凱,饒是護犢心切,也并未出言責怪佟越。

他再回頭去看鄭以晨,她已經将臉埋在佟越的胸口,放肆地流着淚。

佟越一把将她抱起:“寧叔,我先送她去醫院。”

直到出了劇院的門,鄭以晨才忽然想起自己的包包沒拿,她怯然擡頭,哽咽着說道:“我包包還在裏面。”

“拿了。”佟越的聲音有些僵直,能聽清他的憤怒,話語間卻依舊能聽出他在壓着火。他動動肩膀,鄭以晨這才看到他挎着自己的包。

不知怎麽,鄭以晨看他挎着女士包包的樣子,忽然就從恐懼裏脫離,平靜不少。

鄭以晨被佟越抱到車上,車裏逐漸在升溫,她的身體也在漸漸恢複正常。

鄭以晨取出小鏡子來照了照,發現眼下密密麻麻的出血點已經連接成一小塊。她之前吃壞東西上吐下瀉,也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後來好了也還是有些小斑點不消。

看她臉上的痕跡,佟越方向盤上的手越握越緊:“他打你了?我帶你去醫院。”

“沒有,他掐我脖子。”鄭以晨指着臉上的紅點:“只是毛細血管破了,我之前嘔吐得厲害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待會兒回去拿熱毛巾敷一敷會好很多的。”

佟越鐵青着臉抿唇不語,幾乎到快要崩潰的邊緣。在前一個路口,忽然方向盤猛打,掉了頭。

“啊!”鄭以晨吓了一跳:“怎麽了?”

“我去找他。”

“別去。”鄭以晨害怕佟越知道這其中的恩怨糾纏。

“他為什麽這樣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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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以晨聞言,知道他還不知道,微微放下了心:“可能是他之前追我被我拒絕了,惱羞成怒吧。”

佟越看她便說便低着頭玩手指,眼睛還不停地眨,知道她在騙人。他也不揭穿,只是将車速放緩。

“離他遠點。”

佟越的氣息很重,一下下喘在鄭以晨心上。

“好,知道了。”

……

事到如今,鄭以晨已無力去怨恨去責怪,只覺得命運就是這樣,從不會錦上添花,往往都是雪上加霜。

鄭林和焦雲夫妻倆從小就對她無微不至,所以她才從不會懷疑他們之間的血緣。鄭以晨想起她出生時被放在稱上稱重的那張照片,又想起她提起這件事兒焦雲的反常,想要親耳聽到事實真相。

最近焦雲一直在玩具廠工作,似乎沉浸在工作裏,才能忘掉如今他們一家三口已經沒了頂梁柱、支離破碎的狀況。

等她回來,已是九點多了,鄭以晨準備了肉絲蛋湯,讓她喝了緩解疲勞。

焦雲最近太累了,大致覺也沒睡好,臉色蠟黃。自從鄭林去世,她再也沒哭過,這倒讓鄭以晨擔憂。

鄭以晨拿出她剛出生時的照片放在焦雲面前,望向她連目光都透着疲憊的眼:“媽媽,這是我吧?”

焦雲一愣,将碗裏最後一口湯咽下肚,點點頭:“是你。”

“我确實是在這個醫院出生的,你們還給我拍了稱重的照片。我跟寧時凱是同一天生的,是寧時凱的媽媽……把我們換了?”鄭以晨本以為自己能毫無波瀾地問出口,可說話間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

畢竟,寧時凱的媽媽,是她親生母親。

“恩,當時我們也不知道,一直只覺得你跟我們長得不像、愛好不同而已。”焦雲還是平靜,眼神卻飄忽不定,不敢直視鄭以晨的眼。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從小沒有生過什麽病,也就沒輸過血,出生證明上的血型,你和我是一樣的o型。”焦雲說着說着,想起鄭以晨那時的痛苦,終于有了淚花:“後來你燒傷,做手術要輸血漿,那時候才知道你是a型,可是你爸爸是b型血。當時只是覺得奇怪,就跟一個醫生朋友聊起的時候,他建議我們查查親子鑒定……”

鄭以晨點點頭,眼淚奪眶而出。她絲毫不知道她在暗無天日的病床上的時候,父母不僅要照顧每天撕心裂肺疼着的她,還要被迫知道她不是親生的這個殘酷的事實。

“那你們是怎麽知道寧時凱的?”

焦雲大致是早就知道寧時凱的存在,才會知道鄭林需要骨髓移植的時候,能夠迅速找到寧時凱。

“我們去找了以前的醫院,那時候的護士已經成了副院長。我說要告他們醫院把孩子弄錯了,她才跟我說了實話。”

焦雲想起那時的晴天霹靂,依舊覺得心尖兒都扯着疼。

鄭林待在醫院照顧鄭以晨,她一個人去醫院。副院長當護士的時候對他們一家非常好,她還以為只是因為投緣,沒想到裏面慘雜着愧疚。

她多方打聽才找到副院長室,大哭着控訴他們的罪行。副院長一直不語,到了最後,才遞給她一杯水,讓她坐下歇息。

“你們毀了兩個家庭!我視為己出的孩子是別人的,我自己的孩子不知身在何方過着什麽樣的生活!”焦雲處于絕望。

“你放心吧,你親生兒子,過得很好。”

焦雲瞬間被震驚,這才意識到,原來一切都是醫院安排的,這一切早已被另有所圖的人給控制。

“我去告訴那家人你找來了,他們自然會找人來跟你談,到時你應該會知道是誰。我們都被迫收了‘封口費’,我什麽也不能說。”

副園長神色認真,明明說着“什麽也不能說”,卻把所有信息都透露給了她。

焦雲淚流滿面,卻無力憤怒。

“謝謝……”

後來,有個男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永遠也別找兒子。那時玩具廠正好投了一大筆錢進去,卡在那無法撤回已經投入的錢的檔口,焦雲因為鄭以晨的手術費焦頭爛額。看着男人遞過來的那張卡,焦雲終于還是收了下來。

她控制着自己去尋找自己親生兒子的沖動,卻在某一天的新聞上,看見蘇婷旁邊站着一個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面孔,那個親手把卡交到自己手上的男人。

鄭以晨早就從各種蛛絲馬跡裏猜到了一切,心裏也早就把這個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聽到焦雲确認,依舊無法控制心底那被親生母親設計抛棄的絕望感。

“當天同時進行了三臺手術,只有我生下來的是男孩,就跟你換了……”焦雲哭着:“對不起童童,讓你在我們家過了那麽多年……你本是寧家的女兒,有多少榮華富貴可以享受啊……”

鄭以晨伸手把媽媽摟在懷裏,母女倆相依為命,體味着這酸甜苦辣并重的人生。

焦雲曾經告訴鄭以晨,不管寧時凱提出什麽樣的要求都別答應,就是害怕他要挾她做一些事情。那時的鄭以晨還以為自己沒什麽可以被他企圖的,可現在想想,她這個人本身,就是可以給他帶來很多東西,特別是在他的身份岌岌可危的時候。

他當初所謂的“一見鐘情”,只是因為早就知道鄭以晨是寧家的女兒。

“媽媽,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鄭以晨眯着眼,想起那個完美得幾乎沒有缺點的美豔女人,心在滴血,又漸漸結痂。

美人如蛇蠍,之于蘇婷,完美诠釋。

晚上鄭以晨接到了佟越的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剛忙完在吃飯,她聽見他咽下一口食物才開的口。

“臉上好些沒?”

“好多了。”剛剛洗完澡,鄭以晨看自己臉頰上的小紅點已經消掉了不少:“你剛吃飯?”

“恩,忙到現在。”

鄭以晨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佟越跟她說了會兒話,像随口跟她扯着閑話:“這兩天蘇姨陪着舞蹈團的人在我們酒店裏睡的,聽保潔說她好像很喜歡掉頭發。”

鄭以晨一頓,腦子裏忽然有個想法漸漸清晰,吓了自己一大跳。

再想多問,佟越已經換了話題。

“明天你來找我,舞蹈團的人明天走。中午再去一趟佟衍家裏,佟佟問我好幾次了,說你有時間會給她打電話,但是一直沒找她,可能是你忙。”

佟阮就是那樣善解人意,從小等爸爸媽媽回家等成習慣,學會了自我安慰:是他們太忙了才沒時間來的。

鄭以晨不禁有些心疼,便點頭答應。

挂了電話,鄭以晨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不論是第一次她在酒店遇到寧升陽夫婦,還是她模仿蘇婷的穿着打扮,或是今天她的小心思,都是佟越透露給她的。

可佟越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卻在不斷地給她提供着她需要的信息,讓她有了各種各樣新的靈感。

搖搖頭,鄭以晨不再多想,就着佟越那一句低沉磁性的“晚安”,入了夢。

……

第二更

……

第二天一大早,鄭以晨就到了酒店,她昨晚找佟越旁敲側擊問了蘇婷住的房間,一早便等在一邊,等到他們一行人離開,鄭以晨來到房門口,等着保潔員來收拾房間。

鄭以晨站在門口,盯着門牌號做着思想鬥争。

她這樣做是什麽目的?想要得到什麽?希望最後是什麽樣的結局?她不知道,但她覺得她應該這樣做。

“姑娘,怎麽了?”保潔員阿姨出現在她身邊,見她站在門口發着呆,問道。

“阿姨,我昨晚在這房裏玩,結果東西好像掉裏面了。蘇阿姨已經有事兒先走了,我沒房卡,進不去。”鄭以晨表情委屈又失落,像是掉了很重要的東西。

“我正好要進去收拾,你進來找找看。”保潔員知道昨晚住這兒的是蘇婷,聽鄭以晨親昵地叫着“蘇阿姨”,便放她進去了。

知道身後的保潔阿姨在看着自己,鄭以晨撲到床上,一下翻翻被子,一下翻翻枕頭,右手收回來的時候卻已然合攏成拳放進了口袋裏。手指用力,一絲力氣也不松。

鄭以晨起身又裝着樣子找了一圈,表情難過:“不好意思阿姨,我東西好像不是掉在這兒了,我得去別處找找。謝謝您了。”

鄭以晨剛離開房間,就立馬拿出小的自封袋,右手放在袋口,輕輕一展,幾根黑色的長卷發便掉了進去。

把自封袋結實封好,又檢查了好幾遍,她才放心地放倒包裏最裏面的隔層裏,拉鏈拉好。

她把包包抱在懷裏,一秒都不肯松,仿佛裏面有最貴重最珍貴的東西,怕人搶走。

鄭以晨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以後就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等着佟越,要不是他正好下來辦事兒,她就只能在這裏坐一上午。

“以晨。”

鄭以晨本盯着地上在發呆想事情,聽到佟越的聲音,猛地擡頭,他正邁着步子朝自己走來。

不知不覺,難熬的日子正在一天天往前走。鄭以晨很卑鄙的想,就是這個自己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陪着自己度過了這段時間。從前她總是在埋怨,埋怨佟越的眼裏從來沒有她,卻無原則接收着她的好。如今他主動走到自己面前想要陪着自己一起走,她也像曾經她埋怨過的他一樣,任他的好一天天滲透,卻不拒絕。

“去我辦公室,我還有工作。待會兒我帶你去找佟阮。”

鄭以晨點點頭,下一秒便感覺到佟越緊實的胳膊虛虛摟着她,并不越界卻格外親昵,帶着她上樓去。

路過前臺時,前臺姑娘跟佟越打招呼:“佟總。”

鄭以晨望過去,正是那天幫自己買衣服的姑娘,她便趕緊微笑着鞠躬致謝。

下一秒,鄭以晨看那姑娘臉上暧昧的神情,瞬間又不好意思起來,不自然地移開眼,跟着佟越走了。

……

好久沒見佟阮,鄭以晨竟然有些不自然。在她離開幼兒園的時候,佟阮就說希望她有時間能去她家裏玩,自己明明與她拉了勾,卻沒做到。就算是孩子,卻也會心裏受傷吧。

“佟佟。”佟越進門後,大聲叫着佟阮。

“叔叔!”佟阮聽到佟越的聲音,本來在床上玩玩具,立馬光着腳丫子下來迎。結果跑到一半,看見他身後的鄭以晨,調轉方向。

“小鄭老師!你終于來啦!”

佟阮滿臉的驚喜,撲進鄭以晨懷裏。

鄭以晨揉揉佟阮可愛的小臉,就聽身後的佟越吃味地說道:“佟佟……”

由于佟越偶爾會來看看她,佟衍夫婦也不再那麽頻繁吵架,也在慢慢把生活重心移回來,佟阮活潑了不少。本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脫掉了一些沒有安全感的殼子,更加惹人喜愛了。

佟阮從鄭以晨身上下來,到房裏拿了一些小手工出來。孩子這段時間在幼兒園做的手工都留下來了,她數着自己的作品,拿了兩樣遞給鄭以晨。

“小鄭老師,那些是送給我爸爸媽媽的,這是給你的。”

在幼兒園裏,老師們帶着孩子做手工,常常都會讓孩子們想着要送的人,他們就會更認真地做。鄭以晨沒想到,佟阮竟然還有為自己做的。

她接過小禮物,看着佟阮天真可愛的小臉,感受着她對自己切實的喜愛,忽然覺得,不做師生,能做親人也挺好。

鄭以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沉默不語。

“佟佟,你那麽喜歡你的小鄭老師,幹脆你跟着她回家好不好?”

不知為何,從佟越嘴裏說出“小鄭老師”四個字,讓鄭以晨的心髒跳重了一拍。

佟阮想了想,艱難地搖頭:“我想在家等爸爸媽媽……”

“好,那我常常帶小鄭老師來找你玩。”

佟阮興奮地點頭,握着鄭以晨的手臂使勁搖:“好!你一定要經常和叔叔一起來玩!”

鄭以晨摸摸她的頭發,點頭答應,卻不知自己能否做到。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大致也只能與佟越漸行漸遠,獨自踏上那煎熬的路途。

那天回家以前,鄭以晨要佟越先送自己去了一趟醫院,把收得妥帖的自封袋和自己的頭發交給了檢查中心。她不是要确認真相,而是需要那份鑒定報告,僅此而已。

鄭以晨做了加急,三天就可以拿到結果。

鄭以晨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了,可到了拿報告的那一天,她依舊感覺到緊張。那是一種站到懸崖邊上做選擇的害怕,要麽搏一把跳到對面,要麽腳滑掉入深淵。

她做了一份親子鑒定的複印件,找到了蘇婷。

蘇婷走進來的時候,鄭以晨還呆呆坐在椅子上,一見到她便立馬起了身。

蘇婷不愧是曾經的舞者,年紀再大也壓不住她的美。她上身雍容華貴,穿着貂毛短款大衣,下半身九分褲裝簡潔幹練,鮮明的對比間,氣質盡現。

這麽冷的冬天,鄭以晨穿着厚厚的靴子,蘇婷卻穿着高跟皮鞋,露出的腳踝白皙光滑,絲毫看不出這是個年逾五十的女人。

“寧夫人。”鄭以晨老老實實地這樣道,心如鼓擂,卻只得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顫抖。

“你找我……有什麽事?”

鄭以晨看過一些新聞,大多說蘇婷本人很傲,不太搭理人。可這句話,她說得遲疑又軟弱,鄭以晨竟從中聽出了些許服軟。

知道她只是害怕事情暴露,鄭以晨并不感到心酸,只是有些緊張而已。她硬着頭皮,把鑒定報告推給蘇婷,聲音柔軟。

“這是我做的親子鑒定,您可以看看。”見蘇婷有些愠怒,她繼續說道:“也可以不看,反正您知道裏面的內容。”

“您自己坦白吧。”鄭以晨望向蘇婷化着精致眼妝的雙眼,一字一頓:“您就裝作剛知道,演得痛苦一點,把問題都推給醫院,總比他到時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決定要好……我知道這點事兒您做得到。”

“你……想要什麽?”蘇婷的話語間牙咬得很緊,似乎不甘被她威脅,又不敢惹怒她。

“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您主動告訴您丈夫,看他有什麽決定。我知道如果是我貿然把這個放在他面前,他肯定不信,覺得我別有所圖。可是匿名寄去的證據,他應該會正視這個問題吧?”

蘇婷的胸口上下起伏,似是惱怒,似是焦急,鄭以晨看不清她臉上複雜的表情。

鄭以晨沒有十足的證據,根本不敢直接去找寧升陽。寧升陽不是她那麽簡單就能見到的人,更不是聽她兩句話就能輕信于她的人。何況一邊是生活了幾十年的蘇婷和寧時凱,另一邊是除了血緣基本就是陌生人的她,天平如何傾斜,她不用想都知道。

“給您打電話的就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什麽事兒,您可以直接聯系我。麻煩您了,謝謝。”

鄭以晨站起身來,給蘇婷鞠了個躬,半天才起來。

“那我先走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反正她一出房間門,淚水就奪眶而出。鄭以晨和焦雲從來都是能夠在一個被窩裏笑着鬧着的母女,雖然蘇婷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但她從知道這是她生母的一瞬間,有些東西就在悄悄變質,腐化蔓延。

這樣的相處方式,鄭以晨很不喜歡,她沒有過需要如此疏離的親人。可她明明是從這個女人的肚子裏出來的,喜好又那麽相同,卻只能以漠然的語氣,說着威脅的話語。

鄭以晨如行屍走肉般走在路上,漫無目的發着呆。

佟越的電話就是在此刻打過來的,鄭以晨接了電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把那頭的佟越吓了一跳。

“佟越……”

“以晨?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鄭以晨繼續哭着,她在路邊蹲了下來,撕心裂肺。

“你在哪兒?”佟越聲音焦急,腳下步子漸漸快了起來,跑着去拿車。

鄭以晨哭到說不出話,只能聽着電話裏佟越不斷的安慰和勸說,努力讓自己把一切負面情緒發洩出來。

直到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聽到那帶有止痛藥的聲音。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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