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岳绮羅!”
當空霹靂一聲痛喝,震得她霍然睜開眼。四下無人,只有漆黑的長夜,無星無月。岳绮羅站在一片濃霧中,如堕冰窟,徒覺周身撕裂般的疼痛。
“花月。”
她循聲望去,前方不知何時多個了身着襦裙的姑娘,背對她站着,頭挽玉環,身上素白裙擺上繪着點點紅梅。
岳绮羅愈看愈覺的眼熟,只是想不起來,便走過去想去看看她的臉。那姑娘的手涼的像塊冰,被她一拉,整個身子軟軟的翻了過來。
她這才看清這姑娘的模樣,心中咯噔一聲,原來這姑娘胸腔上赫然幾個空洞,已經流幹了血,那裙擺上的不是紅梅,盡是她的血跡。
“我見過你,”岳绮羅記得這張臉,“你到底是誰。”
“花月,”姑娘空蕩蕩的瞳仁對着岳绮羅,“好疼啊。”
“岳绮羅!”
岳绮羅還未來得及回答她,身後又是一聲厲喝,她應聲轉過頭去,竟是徐碧城站在那,面色蒼白,幹涸的陳血跡從腹腔蔓延開。
“你...”岳绮羅向前走了幾步,不想身邊的姑娘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口,甩也甩不開。她轉過身去掰姑娘的手,不成想只輕輕一用力,幾根指骨齊刷刷的斷裂開,彎曲成怪異的角度。
“你為何要殺我!”
她愣神的功夫,徐碧城不知何時已沖了上來,死死的揪住她領子,雙眼血紅。岳绮羅正要發作,自己的頭發又被誰扯住,艱難的轉過頭一看,是血肉模糊的月牙。不知覺間,原本空蕩蕩的四下多出很多人影,每一個都滿身血跡,搖搖晃晃的向她走來,口中說着什麽。岳绮羅一句也聽不清,只覺蜂鳴一般吵得她頭都疼。
“我殺過的人那麽多,你算什麽!”岳绮羅額上青筋暴起,使盡全力去掙紮,但到底寡不敵衆,被人群撕扯着,推擠着一步步往前走。
她身上的衣裳已被撕扯的七扭八歪,發髻散亂,走的踉踉跄跄。沒走幾步,前面又出現一個人影,只是這個人卻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出聲也不動作。
走近了,她才看清是唐山海,他穿着那身最好的西裝,頭上一個大窟窿,深可見頭骨。他垂着頭站在那裏,眼神冰冷,血滴答滴答的流下來。岳绮羅被人推擠着走到他面前。唐山海的血就滴在自己臉上,涼的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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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海。”她伸出手去碰他,“你怎麽不說話?”
岳绮羅伸手搖着唐山海,搖的他渾身骨架作響,他像一具行屍似的,沒生命也沒想法。忽然間,他又變成了張顯宗,胸口的彈痕淌着血,腹腔中的稻草要滿出來了。他的肉一點點腐爛,吧嗒掉下來,露出臉上的森森白骨,眼球也掉在了地上,流出一股黃綠相間的膿水。
“......張顯宗?”岳绮羅慌了,“張顯宗,你說話啊。”
“張顯宗!”
岳绮羅霍然從床板上坐起來,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一身冷汗浸透了寝衣。月上中天,屋子裏黑漆漆的,她只覺頭痛欲裂,腦仁像被冰水澆過似的。坐了半天方才穩住心神,又覺口中幹渴,摸着黑去夠床頭櫃上的茶杯。
一伸手,沒有摸到茶杯,卻摸到了一個錦盒。她一愣,緩緩記起這是那日無心送來的盒子,裏面的碧玉項鏈和耳墜她都戴在身上,只有那個血點玉镯還擱在裏面。
岳绮羅把那盒子拿在手裏,取出玉镯,撲的倒在了床上。她把镯子對着月光舉高,讓光透過镯子,襯的血點也愈加鮮豔。但那镯子是混濁的,什麽也透不過來,只有那個血點像是活着的,微微浮動在溫涼的玉質中。
“好啊,”她忽然輕聲說道,“那我就來會會你。”
她伸出手腕戴上镯子,沉甸甸的,像個小生物箍着她,又好像是另一顆小心髒,在她手腕處跳動着。岳绮羅在床上仰面躺着,想着剛才做的夢,想起張顯宗和唐山海的死狀,又想起沈兼離走之前對她說的那兩句話。今天是中秋,她的別院裏卻一個人也沒有,她其實很喜歡人間的繁華,只是沒人給她,她也絕不會拉下面子去要。
她永遠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別人。所有人都被她逼走了,或者死在她手下。岳绮羅放下手臂側躺過去,蹭着緞面的枕頭,她想自己是栽在張顯宗身上了。也許過了幾天,最遲在冬天之前,她還是要去找他回來。她尋了他那麽多年,該還的沒還成,欠他的債是一筆筆的壘起來。她還不想他死,也不想再和他江湖不見,白白浪費了她這些年的青春,她得去把他找回來。
無心在櫃臺後撥着墨玉子算盤,一只眼睛睨着賬本,一只眼睛盯着店裏亂晃的月牙。他早尋了借口把相好送到鄉下休養,因此這個月牙也常來店裏走動,巴着他,要他陪她說話。無心陪她出去過幾次,看電影,逛街,吃飯,有一次還遇見了張顯宗。他有好幾次都想開靈視去看她的底細,但這邪祟深谙攝魂術,懂一點讀心,一讀到他想要開靈視,就作法讓他迷了心神。她的攝魂術與岳绮羅的不同,看起來名頭相同,但岳绮羅不能控制沒有靈魂的物體,這邪祟的把戲更像是媚術,專挑有軟肋的人下手。
無心輸了,他有軟肋,他确實忘不了月牙。
但今日不同,一進店,無心便覺出她氣息不穩,心神不定。以往她步步為營,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今日或許是出了什麽變故,急于想抓住無心的信任。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暗暗盤算起來。
“無心,你何時帶我去百貨大樓啊。”
無心瞧見月牙對自己笑,恍了一瞬,又把目光重新投回賬本上。“一會的,等我把昨天的帳算完,就帶你去。”
這個月牙身在重慶,卻一口北方口音,據她說是生在天津,因在夢中記起了前塵往事,因此尋到了重慶。無心原本還有幾分期許,想着她說不定真的是月牙轉世,聽了她這一席話後,是徹底不信了。世界上哪會有這等巧合,以為自己寫的是聊齋志異嗎?
無心把算盤撥的噼裏啪啦,看似在認真算賬,其實是屏息凝神去感知她的氣息。以往她的妖氣藏的不漏破綻,以致他遲遲不敢确定她的身份。但今日她的妖氣時隐時現,像是傷了心脈,無心估摸着機會來了,趁着月牙沒看過來,悄悄地從櫃臺下面取出一張符來。
“月牙,”他伸手招呼她過來,“你來看看這個。”
他把一個首飾盒打開來,遞給月牙看。那盒子裏裝着對鑽石耳墜,不大,但璀璨奪目,像是有了些年頭,長方的一個墜子。月牙看了半天,唇邊溢出笑意來,道:“恩!真好看。”
無心臉上挂着笑,接着說道:“你不記得它了嗎?民國初年的時候,我們在北平度蜜月,你看着喜歡,我就買來給你戴上,一直到你死去。”
月牙臉上愣了愣,眼波有些慌亂,游移了片刻又重新揚起笑來,道:“記得呢,那時候真是喜歡的不得了,白天夜裏都要戴着。”
無心仍然笑着,笑意卻一點點涼下來,一直涼到了心裏 。月牙瞧着他的表情,臉上也僵住了,隐隐透出一絲紅暈來。
“別裝了,”無心斂起笑,“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岳绮羅半夜裏突然聽見一陣時斷時續的敲門聲,像在一下下砸着門,她的手下不會這樣敲門,沈兼離也不會。她疑心是有人尋仇,因此手上捏了個訣才去開門。
開了門,竟是無心站在那,斜斜的倚靠着門框,半個身子都浸透了血。岳绮羅一愣,收了神通去扶他,無心直直的向前倒下去,正好落在岳绮羅身上。
她先是去扶他雙肩,卻握到了一只空空的袖管,登時心頭一緊,道:“你的手臂呢?”
“斷了。”無心被岳绮羅扶着,踉跄着往院裏走了幾步,完好的那只手把一節血肉模糊的東西扔在地上,仔細看去,像是個皮毛物件,“但我斷了她一尾,算我贏。”
岳绮羅只消一思忖,便心下了然:“這麽說來,那邪祟是個妖精?”
“狐貍精,起碼千年修行。”無心在堂屋的八仙椅坐下,端起冷茶便喝,“你之前大概也斷了她一尾,我又斷了一條,如今她只剩八百年修為,還是很難纏。”
“原來我那日殺她一次還不夠,被她逃過一劫。”岳绮羅冷哼一聲,“真是甩也甩不脫。”
“岳绮羅,這狐貍精難纏的地方不止是九命這一點。我看她多半修行了媚術,能蠱惑人心神。”無心說到這裏,面色略有些尴尬:“我那日對你說那些話,多半也是中了她的計。”
岳绮羅臉色一沉,道“我知道。”
幾杯茶下肚,無心的臉色也好了些,環顧一周又問道:“哎,張顯宗呢?”
“走了,被那狐貍精故技重施。我殺了她安插的所有人偶,但還是晚了一步。”岳绮羅臉色愈發愈吓人,像壓了層黑雲,“沒想到她能策反我的人偶,在我的藥和茶裏下毒,我倒真是小看她了。”
無心啧啧道:“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有,”岳绮羅頓了頓,“我和她,确實是舊相識。”
“什麽?”
“你還記不記得我缺失的那段記憶?”岳绮羅的眼仁映着跳動的燭光,“我用了白琉璃的咒術,雖然想不起細節,但倒有個大致。唐朝的時候我奪了一只小狐貍,做了幾百年的靈狐,後來修為散盡,金丹也毀了。因此到現在也記不起來全部的回憶,只能隐隐約約想起,我的死與另外一只狐妖有關。”
“狐妖和狐妖還自相殘殺,何必呢?”無心納罕。
岳绮羅狠狠橫他一眼,拔高聲音道:“我是女娲座下靈狐,跟那只山野的草狐貍不一樣。”
“好,不一樣,不一樣。”無心息事寧人,“那你準備怎麽收拾她?”
岳绮羅不說話,伸出手給無心看手上的镯子。無心定睛看去,只見那枚碧玉镯子上橫着一道詭異的血絲,翻過來看,這些血絲都是從一個小血點上生長出來的,頗像一道道血管。
“這——”無心心頭一緊,“難不成——她——”
“被你猜中了,”岳绮羅收回手腕,“你送镯子來時說的猜想,沒想到會是真的。我那天對着月光,發現這只镯子混濁且不透光,就知道它是被人掉了包。你仔細想想,送镯子那天可有誰見過你?”
“...有。”無心身形一僵,“那天月牙來到店裏,我就出去散心,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走了。”
“這只镯子不是那塊靈石,而是用人骨磨成,又被她法術僞裝成翡翠。”岳绮羅低頭把玩着腕上的镯子,“和那些藥茶一樣,是用來吸我精血的。”
“那你還戴?”無心劈手去奪她的镯子,被她敏捷的避開,道:“我戴着它自然有用,白琉璃用咒術摸不到她的蹤跡,但這镯子上有她的法術,戴的時間越久,蹤跡就越明顯。”
“你不要命了!”無心急了,“這镯子厲害得很,再戴幾天,恐怕你只剩副骨架了。”
“我自有分寸!”岳绮羅也直起身來,“她死纏爛打,我自然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才算完!”
“還有,你借我點血。”她放下提起的一口氣,換上溫和些的語氣,又望着無心不再說話。
“好,血可以借你,反正我現在流的夠多了。”無心很是無奈,“你告訴我,你這镯子戴多久了。”
“十天,死不了。”
正說着,門口處又傳來一陣敲門聲。岳绮羅愣了片刻,她的別院還不曾這麽熱鬧過,今晚變故橫生,難不成是那斷尾狐貍精尋上門來?
無心此時癱在八仙椅上,不曾聽見敲門聲,還在岳绮羅耳邊疊聲道:“我這次元氣大傷,在你着借住幾日,你叫那廚子做點紅燒蹄膀給我啊。”
岳绮羅不去理他,提着拐杖過去開門。門外站着的卻不是什麽狐貍精,是她山下的管事,正抱手向她行禮。
她眉峰一緊,道:“這麽晚,什麽事?”
管事面露難色,向她遞上一個漆盤,又面色沉痛地娓娓道來。
“你說什麽?”岳绮羅晃了晃,又重複道,“你說什麽?”
沈兼離從別院離開後,又住回了司令部,林淮清上前線了,訓練士兵的任務又落回到他頭上。他渾渾噩噩的住了十天,每天伴着軍號聲起床,胡亂扒幾口飯,就去盯着軍隊操練,到了下午出去喝杯小酒,又到銷金窟裏去聽小姑娘唱小曲。他努力讓自己回到以前的生活裏,不再去想岳绮羅。
中秋那日見到的景象,像一塊烙在他腦海中的疤。岳绮羅最後孤單的背影針一樣紮着他,想起岳绮羅口口聲聲說他不信她,沈兼離其實是想不通的,血淋淋的屍體就擺在他面前,叫他怎麽相信她?
但岳绮羅最後一揮手,所有的屍首都化作煙塵時,他還是有幾分信的。他不懂法術,也不懂岳绮羅。他在心底隐隐的想去相信後者,可說出口的話是潑出去的水,岳绮羅讓他走,他就走了。
這幾天來他一直想找機會回去,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他本來就與岳绮羅沒什麽瓜葛,不過是她非要留他住下,現在趕他走了,一刀兩斷。以岳绮羅的性子,多半沒有轉圜餘地。
但這麽拖着也不是辦法,今天他起了大早,百貨大樓還沒開門,他就在門口候着,買了條鑽石項鏈,打算今晚厚着臉皮去趟別院,談一談岳绮羅的口風。
轉眼到了下午,沈兼離攏了攏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正準備下班時,副官敲門進來道:“長官,有人求見。”
“叫他明天再來。”沈兼離不耐煩。
“不必了,我現在就要見你。”
一個清洌洌的少女音從門口傳來,沈兼離起初以為是岳绮羅,心中莫名一喜,擡起頭來卻僵住了。竟然是卿兒。
“将軍,你怎這樣看着我?”卿兒捏着條手帕,袅袅婷婷地走進來,“卿兒好生害怕呢。”
“你、你——”沈兼離面色慘白,驀然從書桌後站起來,“你不是死了嗎?”
“死了?”卿兒臉上也愣了愣,湧上一絲驚恐,“将軍,我還活着啊。”
見沈兼離不信,她又幾步走上來握住他的手,道:“将軍,你看,卿兒還活着呢!”
沈兼離握了握她的手,果然是溫熱的,再看她面色紅潤,不像那日斷了氣的樣子。心中犯了嘀咕,難不成果然是什麽幻像...?
正出神的功夫,卿兒已走到門邊,輕輕鎖上了門。沈兼離警惕道:“你要做什麽?”
還未等他作何反應,只見卿兒轉過身走了幾步,又是撲通一聲跪下,擡起來殷殷的望着他道:“卿兒遠赴千裏來尋夫君,如今終于尋到了!”
沈兼離登時頭皮發麻,道:“你說什麽呢?”
“将軍,你可還記得當年在北平,你逃婚時身邊跪着的那個新娘嗎?”
“新娘?”
“丁醜年,六月二十九。”卿兒擡起的雙眼中氲起淚光,“北平淪陷前一月。”
是了,他記起來了。當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被安排着與一個從未謀面的女孩子結婚,但他死活不肯同意,到最後上了禮堂,花轎子擡來了身披鳳冠霞帔的新娘,禮官連喊了三聲一拜天地,他還是扯了紅花離開了家,直接踏上了去軍校的車。當年那個跪在他身邊拜了三遍天地的新娘,一晃這麽多年了,他再也沒見過她。
“你是...蕭氏?”沈兼離艱澀的整理着記憶,“你可怎麽會...怎會淪落至此。”
“連年戰亂,家父在逃亡中身亡,家財散盡。如今蕭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一顆顆淚珠從卿兒頰邊滾落,濡濕了衣領,“我手中只剩下一張照片,和你的名字。四處打聽了這麽多年,才知道你到了重慶,因此苦苦尋來。将軍,你我終于相見了,可叫卿兒找的苦!”
沈兼離望着身前跪着的少女,心卻一點點涼下去。卿兒見他久久不說話,也止住了眼淚,擔憂的望着他。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勾起笑,伸手去撫她的面頰。
“卿兒,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幾歲?”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今年又多大了?”
“我...我今年...”卿兒慌亂的游移着目光,“将、将軍——”
“我來告訴你吧,”沈兼離輕聲打斷她,“我今年二十九歲,那年的蕭氏十五歲,如今也該有二十五歲了。”
卿兒忽然止住了哭泣,垂下頭攥着沈兼離的衣角,手上漸漸發力。
“而你看起來才有十三四歲,卿兒,你怎麽可能是蕭氏?”
“你怎麽不說話了,卿兒?”沈兼離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妖孽,是會起死回生還是讀心。绮羅說的果真沒錯,我看你是病急亂投醫,連這等事也敢随口亂編。”
“好啊,岳绮羅。”跪在地上的卿兒忽然冷笑起來,笑的雙肩抖動,聲音凄厲。霍的一下,她擡起頭死死瞪着沈兼離,那張面孔已經不再有昔日的溫軟動人,卻是猙獰癫狂,只見她攥着衣角的雙手指甲暴長,刺破了他的軍裝,她攀着沈兼離一點點站起來,厲聲道,“你不是想見她嗎?我現在就送你去見她!”
話音未落,沈兼離只覺身上被猛地一推,向後連退幾步,十根鋒利的指甲帶着破空聲,劈面向他抓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篇文原本打算十八萬就完結,昨天剛剛滿十八萬,看來有望寫到30w左右
回頭看看這一篇還在磨合期,架構混亂,寫的并不動人,很多想表達的東西沒有寫出來,力道不夠
完結後會徹底大修一下,整理架構,再出個本子,寫完這篇就不會再寫同人了
題外話,樓主打算寫完這篇就寫原創長篇,厚着臉皮提一嘴,若諸位哪天文荒閑着沒事,歡迎指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