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還未等無心碰到黑袍人,只聽得背後一聲:“無心!”他分了心,被黑袍人屈身閃開,滿手的毒血撲了個空。

無心回頭一看,只見是白琉璃趕來了,神色焦急道:“無心,我聽到動靜就趕來幫你,你怎麽樣!”

無心氣的七竅生煙:“你要是不來,現在邪祟就已經是一縷青煙了!”

二人正說話時,黑袍人已經折過身來,棄了劍,兩指拈着一枚符咒便往無心頭上貼。白琉璃為表示自己有心彌補,一把将無心推到身後,鉗住黑袍人的手腕。白琉璃的手心畫了符,鐵鈎一樣箍住了他的手腕,叫他動彈不得,被白琉璃拿去了符。

白琉璃把這張符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一遍,愈看愈眼熟,沉聲道:“你就是封印岳绮羅法術的人?”

“哼!”黑袍人冷冷一笑,“那老妖婆自取滅亡,我封了她的邪術又如何!”

無心莫名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便上前一步道:“你自己用的不也是邪術?還說什麽自取滅亡!”

“胡言亂語!”黑袍人大怒,被白琉璃扣住的手五指呈鷹爪般扣起,抓向他的手背。白琉璃一驚,忙松開手躲避,卻還是躲閃不及被他抓破一處,登時淌出一股黑血。

無心神色一凜:“好毒辣的邪術!”便咬開自己的食指,塗在白琉璃的傷口上。兩股毒血混合,便升騰起一陣白霧來,痛的白琉璃額上一層白毛汗。但無心的血果然管用,青煙散去,白琉璃手上的傷口已恢複了正常。

黑袍人将手背在身後,冷冷道:“兩個邪祟,不過茍延殘喘罷了。”

無心擡起頭,定定的凝視着黑袍人,沉聲道:“你一口一個邪祟,卻使出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來,恐怕也不是什麽好人罷!你想除掉岳绮羅,卻只是封印住她的法術,想假他人之手除她。看來也不過是個膽小鬼!”

“廢話少說,我今天是來替天行道的,你若想救她,就別怪我将你們一并除去!”

白琉璃附在他耳邊:“殺嗎?”

“再等等,”無心壓低聲音,“這人似乎認識我,我一時還想不起來,等我去探探他的底細。”

白琉璃已經低聲念起了咒,這黑袍人克制他體內的靈狐妖力,他就拿出在西康的老本行來。他能不吃不喝念上十天的咒,能咒死法力高強的大喇嘛。眼前的黑袍人只是招數毒辣,法力卻只是中上,他趕着去救岳绮羅,便也效仿他,念一個壓制他法力的毒咒。

無心指尖上的那滴血給了白琉璃,他的血本來就少,情急之下更是難擠出來。便作勢咬了自己手指,不管不顧的便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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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見識過毒血的厲害,側身要去躲他的手指,不成想無心這一招是虛晃的,還沒碰到他的身上,整個人便一彎腰,撞上了黑袍人的腰腹。黑袍人猝不及防,被他撞了一趔趄,懷中嘩啦啦掉下一堆法器來,無心俯下身胡亂抓了一把,拿起來一看,卻愣住了。

所謂法器,也不過是什麽人骨,念珠,銀針和桃木劍,唯獨有一塊白玉牌晶瑩剔透。無心把玉牌拎起來透着光看,忽然想起自己戴過這塊玉牌。

“小道士?”無心很是不可思議的擡頭,望着面前籠在黑袍中的人影,“你是至順,還是至玄?”

黑袍人僵了片刻,緩緩摘下兜帽,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一頭長發已經花白斑駁,在頭頂挽成了發髻。三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小道士已經年逾五旬,是老道士了。無心見他眉宇間黑氣缭繞,知道是多年修煉邪術又技藝不精的後遺症,方才的殺氣便蕩然無存,嘆道:“你師祖若知道你走了歪路,怕是能活活氣的從棺材裏爬出來。”

“你與岳绮羅同流合污,還來指責我!”老道士舉起手指着無心,“我不過是為了匡扶正義,肅清天下邪祟,有什麽錯!”

這老道士言辭激烈,想法偏激,滿口的正義邪祟。無心記得當年的小道士至順是個溫吞的少年,沒什麽主見。反倒是另一個下手毒辣,被他扔出別院時還瘋瘋癫癫的,口中不住喊着什麽,便一拍掌道:“你是至玄?”

至玄聽得無心喚他法號,登時面孔扭曲,額上青筋暴起,将身上鬥篷一摘,兜起一陣黑風向無心撲來。這黑風來勢洶洶,唬的無心連退幾步,撞上後面仍在念咒的白琉璃,兩人俱是一趔趄,險些摔成一堆。

無心見白琉璃只是站在那裏,口中念念有詞,一時急了,推了他一把:“你在這幹看着什麽呢,快把他制住!”

白琉璃被他推了一把,咬了舌頭,皺着眉道:“......我在念咒,被你打斷了,制不住他了。”

無心看着白琉璃,想起當年的出塵子來。他想不通為什麽和他一起抓鬼的搭檔都和他毫無默契可言,是個手忙腳亂的組合。

但至玄已經攻過來了,他丢了長劍,就把法器一股腦全用上來,一時間黑霧彌漫,逼得無心連連後退。白琉璃這時候才拿出點巫師的樣子,不慌不懼的迎上去,一邊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手心上連畫了幾筆,擋在了黑風面前。

無心躲在白琉璃身後喊:“至玄,你一心想斬妖除魔,如今反倒堕入魔道,還是回頭罷!”

至玄勃然大怒,吼道:“住口!”便将衣襟一撩,人卻從黑霧裏探出來,露出一張面皮紫漲的臉來。無心知道他是喪心病狂的了,使出了最毒辣的招數,卻也露出了破綻。便從撿來的法器中挑出一把匕首,一咬牙,把自己的血抹在刀刃上,捅捅白琉璃的後背,道:“喏,你拿這個刺他要害。”

白琉璃自顧不暇,偏過頭睨了眼無心,單手扯過他的領子,将他推到至玄面前:“你去,我頂着!”

無心踉跄了幾步,只覺撲面而來的煞氣将他汗毛也凍結住了,便下意識一合手,握着匕首一通胡亂的刺。

因他的匕首毫無章法,至玄一邊與白琉璃鬥法,一邊手忙腳亂的躲着他,一不留神,竟被匕首劃破了肋下。沾着血的刀刃給至玄劃出一道寸深的口子來,痛的他登時慘叫一聲,再不戀戰,化作一道黑風逃去了。

至玄逃得毫無預兆,白琉璃的法術收不回來,飛出去劈倒一棵百餘年的大樹。無心也向前踉跄幾步才收回勢頭,只見匕首上沾了兩人的毒血,嘶叫着腐蝕成一塊廢鐵,不能用了。

無心洩了一身的勁,蹲在了地上,白琉璃在一邊納罕道:“他怎麽跑了?我還沒和他打夠。”

“滾,”無心有氣無力的吐出一句,“人都走了,你還逞什麽英雄,剛剛誰把我推出去的?”

白琉璃沒理他,思忖道:“我看他的路數,還是以道家為基礎,但和岳绮羅又截然不同。他的血液裏怕全是毒,沒有你的厲害,只是一般的生靈也都能對付了。”頓了頓又奇道,“只是他為何要跑?方才那等形勢,他未必會敗下陣來。”

無心蹲在地上聽着,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壞了,岳绮羅!”

日上三竿,村子裏沒人去上工,舞臺下人聲鼎沸,所有的知青都聚在了此處,要處死一個禍害。

岳绮羅站在舞臺中央,早晨的陽光照的她白皙晶瑩,像個漂亮的瓷娃娃。她站在臺上睥睨着衆生,這一鄙夷的眼神更加激怒了知青們。有人寫好了牌子,要來給她戴上,沒人相信她一個瘸腿的小姑娘會跑,因此也沒人用繩子捆住她。岳绮羅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胳臂,喀啦一聲。她下手何其毒辣,竟生生把那人的手臂扭的脫了臼。

知青的慘叫聲淹沒在憤怒的呼號中,沖上來按住她的女知青被她抓破了臉,又有人被她一掌打在後頸,兩眼翻白昏了過去。岳绮羅是一頭沒人敢靠近的惡狼,在陽光下安靜的亮出了她的尖牙利爪。她是打不倒的,她單薄的小身體站在那裏,搖搖晃晃的,嘴邊挂着絲森冷的笑意。一股冷冽的傲然從她骨縫裏滲出來,滿場的知青都被這絲涼氣浸泡的微微顫抖。有人開始怕了,他們不敢再接近岳绮羅。

牛大榮站在角落,沒有沖到第一線批鬥她,他心裏是恨這小妮子的,但也憐惜她的美貌。她那樣嬌小玲珑的身體,他只怕給她打壞了。那天他在氣頭上抽她的幾鞭子,事後他還暗暗後悔,好在岳绮羅竟像個沒事人似的,他便放下了心。說來也奇,整個村子都沒人記得那天發生過的事,除了他。他心裏一直梗着根魚刺,記着岳绮羅擋在顧止身前的樣子。顧止是該死的,但岳绮羅不該。他甚至對她有些不可告人的幻想,也許每一個人都有,岳绮羅是村裏最美的女知青,龔紅梅的美都不及她的一半。倘若這一次岳绮羅服了軟,他就放過她,也許...也許......牛大榮心中有一千個也許,每一個都盛着岳绮羅的影子。

兩個壯實的女知青走上來了,一棍子抽在岳绮羅脊背上,她起初還搖搖晃晃的站着,女知青踢在她的肋下,岳绮羅悶哼一聲倒下了。村裏的女孩子嫉妒岳绮羅,嫉妒她光潔的皮膚和揉了金的眼仁,她沒有朋友,卻和生的最好看的顧止形影不離。顧止是個黑五類,所有人都自覺不和他走近,但十幾歲的少女心中是傾慕他的。顧止是一株開在狗尾草裏的白玉蘭,岳绮羅就是旁邊的罂粟花,兩朵花襯的周圍的狗尾草都粗鄙不堪。所有人都恨他們,又向往他們。

岳绮羅麻木的坐在地上,手撐着地,挺直脊背。她想起這種場面并不陌生,她做了幾千年人人喊打的大惡人,這種場面不是頭一次了。最近的一次也是在草原上,她被自己的臣民斬殺在王座上,每一個人眼中都燃燒着怒火,除了一個人。她的大将軍被人押着跪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她,岳绮羅知道他想救自己,可惜她沒有看到。幾百年過去了,她忽然想起具伏哲篤,也許他也在那不久後被憤怒的臣民斬了首,投胎轉世,與她失散了。

藤鞭揮到她頭上之前被她一手抓住,一用力,把人高馬大的女知青拽倒在地上,甩下了舞臺。另一個女知青要潑她冰水,被她劈手奪過來,從下向上潑過去,濕了大半個身子。岳绮羅把水桶砸向下面的知青,冷冷地笑了。她還是大殺八方的岳绮羅,對手封住了她的魂術,但封不住她的傲骨。她向來睚眦必報,今日欺辱過她的人,來日沒有一個會死得好看。

她漠然的望着沸反盈天的人群,想要爬起來走出這裏,去找那個黑袍人報仇。但她遠遠地瞧見人群外圍的一個影子,心重重的沉了下去,起初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仔細看了看,果真是他。這個草原邊陲的小鎮裏,沒有人能像顧止一樣特別,顧止來了,他撐着虛弱的身體一步步走過來,扒開人群,有人認出了他,便上來推搡他。顧止踉踉跄跄的走着,沒有停下腳步。

“打倒反革命分子!”

顧止在一路推搡中走近了,他蒼白的面色和虛弱的身體在陽光下幾欲透明,但他是個高高大大的影子。顧止在人群中久久凝望着她,嘴唇翕動着,吐出幾個字。

岳绮羅讀懂了他的唇語,“绮羅”

她傻住了,從來沒有人這麽聲勢浩大的來救她。顧止走的并不好看,他的腿腳發軟,頭暈目眩,一邊走着,一邊粗重的喘着氣。牛大榮沖上來給了他一鞭子,顧止倒在地上,又咬緊牙關爬了起來。

“绮羅......”他的目光中有灼灼的火焰。

他不斷地倒在地上,又不斷地爬起來,幾米的距離,他像是走了一萬年。岳绮羅望着他的身影,鼻腔酸脹,顧止的身體擋住了陽光,也擋住了打向岳绮羅的鞭子。他走到了她的身邊,用冰涼的手扶着她起來。顧止身上有一股冷冽的氣息,像是冬風的痕跡,溫柔而生澀的席卷過她全身。

“你瘋了......”岳绮羅籠罩在顧止的氣息中,渾身顫抖,“愚蠢...愚不可及!”

顧止淡淡的笑了,他的聲音微弱成了氣流,呵在她頸側:“绮羅,我帶你走。”

顧止真的帶着她一步步走下了臺,其實他已經耗盡體力,看上去是他在攙着岳绮羅,事實上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兩個人相互扶持着,所有的知青都傻在了原地,沒人上前阻攔他們。

牛大榮是第一個反過味來的,他向前沖了幾步,氣急敗壞的喊:“顧止!你若回頭是岸,之前所有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你還可以歸隊,重新做知青!”

顧止站住了,重新做人,是多麽好的一個機會。他已經被打到了最底部,沒有人權,連生命的權利都差點被剝奪。如果重新做知青,他還可以攢工分,也許可以回城,高考,讀他夢寐以求的大學......但顧止笑了,頭也沒回的說:“我不要了。”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但岳绮羅卻聽懂了。他已經放棄了回頭的機會,他的過往和未來,都在這一刻被他踩在了腳下。顧止瘋魔了,他真的抛下了作為顧止的前二十年,願意陪她在草原上當一個盲流,什麽也不顧。

岳绮羅的心口像給針刺了一下,她偏過頭看着顧止,他比她高半個頭,陽光給他的面孔勾上一層金邊。她細聲喚他:“張顯宗......”

顧止沒有回過頭來,他已經走得頭暈目眩,額上一層虛汗,快要撐不住了。

又走了幾步,岳绮羅瞧見前面跑過來兩個影子,是無心和白琉璃。兩個人都很有幾分狼狽,不知道經歷了什麽,見顧止和岳绮羅相互攙扶着走向他們,一時皆是愕然。無心望了眼顧止,又剜了一眼旁邊的白琉璃。白琉璃偏過頭去,只當什麽也沒看到。

知青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沖上來要攔住他們。無心當機立斷,拉住岳绮羅便向前跑,口中大喊:“白琉璃!!”

白琉璃閃身沖到知青與三人中間,兩手疊合,他的眼仁從中央開始,湧出一股湛藍的光來。他在西康做巫師時便已是一雙藍眼睛,只是裝作人類需韬光養晦。如今他法力全開,那股藍光充盈了整個瞳仁,又順着氣脈溢出,從掌心迸發出一股氣浪來,将沖上來的知青掀了個七七八八。

白琉璃的藍眼睛像一對寶石,浸在一灣寒泉中。無心扶着顧止,白琉璃護着三人一路逃離,一直逃到了岳绮羅的小屋附近。

知青們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只是紅了眼,豁出命也要追上他們!

一群人一路窮追不舍,一直到了小屋門口,白琉璃不再戀戰,跟着三人鑽進了門,将門窗緊鎖。知青們搬來了重物砸門,白琉璃就頂在門上,防止門闩在撞擊中被打開。

顧止坐在圓桌旁,已是面色青灰。岳绮羅把襯衫第一顆扣子解開,向後抖一抖,露出一點符咒的邊緣。無心剛剛已經出了不少血,眼下把十個手指都咬破了口也擠不出一絲血,急得頭上直冒汗。

“無心,快頂不住了!”白琉璃勉強的按住門闩,“你還行不行?!”

“你別急啊。”無心其實也急,他越急,越是擠不出血來。岳绮羅和顧止的神色都出奇的平靜,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無心還很惜命,主要是怕疼,他雖然死不了,但挨知青一頓打還是很受不住的。

白琉璃突然生出一計:“要不你砍掉一只手,總會有血吧?反正日後都能長出來。”

“去你媽的!”無心驚怒。

牛大榮指揮着知青拿水桶撞門,他今日非要把他們四個揪出來不可!

“打倒反革命分子!”

白琉璃整個人貼在門上,被撞的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有了!”無心忽然驚喜的大叫一聲,只見他的指尖上好不容易滲出一滴血,便連忙按在了岳绮羅背後的符咒上。

無心的毒血果然有效,那枚符咒挨了他的血,在一陣青煙中嘶叫着燃燒殆盡了。岳绮羅咬着牙忍着,一聲也不吭。她試着催動內力,果然有效。

外面的知青仍在撞門,撞着撞着,有眼尖的瞧見門縫中滲出一股紅光來。這股紅光像一縷毒氣,所過之處,每一個人都登時手足酸麻,僵直着一動也不能動。水桶從知青的懷中掉了下來,每個人面面相觑,像一尊尊雕像。

一個冷冽的聲音伴着笑聲從屋內傳出,是岳绮羅的聲音,“牛大榮,你回頭是岸罷!”

牛大榮目呲欲裂,只是動也不能動。忽然間門縫中鑽出一只紙人,岳绮羅的狂笑在上空盤旋回蕩,這紙人便在笑聲中旋轉着向他飛來,紙人也咯咯的笑着,聲音極為詭谲,像是索命的冤魂。

牛大榮只來得及看見那枚紙人劈面向他飛來,紙制的眼仁轉了轉。一道血紅的光從它口中吐出,燒瞎了他的眼睛,他周身的皮肉都在紅光中被燒幹了,凄厲的慘叫聲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牛大榮在空氣中活生生被燒成了骨架,摔散在地上,成了一攤焦炭,散發出濃烈的焦臭味。

紙人唰唰地從門縫中飛出,貼在兩個女知青身上。每一個批鬥過岳绮羅和顧止的人都攤上一只紙人,一個個的燒焦在了空氣中。一時間慘叫連連,活着的知青被法術定住,只能驚恐的看着,連眼皮也不能合上。紅光散去,一群知青已經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站在滿地焦炭中,已是吓得發不出聲音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發現自己已動彈自如,膽子小的已昏厥在地,幾個大膽的沖上去踢開了門,想要替死去的兄弟姐妹報仇。

知青們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面面相觑,門窗仍然是緊鎖,圓桌上還散落着符紙燃燒的灰燼。但除此之外,此處沒有一點活人的痕跡。四個活生生的人就在空氣中蒸發了,像一個詭異的幻覺,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便當發放完畢,開啓草原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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