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車禍真相

夜莺酒吧,方然和丁玲玲正在拼酒。一開始兩人還客客氣氣地搖骰子,喝着喝着,直接正面剛,其他人根本跟不上她們的節奏。

兩位女士都是酒場高手,平日罕逢敵手,今天難得相遇,英雄惜英雄,各個拿出看家本領,喝出了決戰紫金巅的酣暢淋漓。

小五在旁邊為丁玲玲吶喊助威:“女神加油!”

方然一拍桌子:“你這個叛徒,有異性沒人性,這可是我們黑曼巴蛇隊的尊嚴之戰,你居然支持對面?上朕的伏特加!”

趙錦年拉着董俊洋商量劇本,董俊洋心知劇本已經寫的足夠好,只是他壓力太大,便一個勁兒地勸酒:“李白鬥酒詩百篇,你也喝,絕對文思如泉湧。”想要借用酒精,幫他解壓。

任喬拉不住方然,也勸不了丁玲玲,只好坐在一邊看着。秦奕然站在她身前,對她伸出手,用紳士禮節邀請她:“shallwedance?”

作為一個學渣,任喬的外語停留在“hello”、“goodbye”的水平,愣愣地看着秦奕然,不明白他說了什麽。秦奕然笑笑,一雙桃花眼裏溫情似水,直接牽起她的手,走到舞池中央。

今晚跳的是搖擺舞,自娛性很強,不必循規蹈矩,只要掌握常用的組合動作,便能自由發揮。幾個拍子過去,任喬便能跟得上秦奕然的節奏。

秦奕然穿着一件箱型的白灰色微廓形西裝,素色外套,內搭的顏色亮眼。如果身穿商務正裝來酒吧,便顯得過分沉悶,他這一身打扮卻是恰到好處,清雅而不失随性。

兩人節奏感很好,一個清俊,一個姝豔,随着音樂搖擺,動作賞心悅目,酒吧裏的人視線焦點漸漸放在他們身上。有人認出了秦奕然,拿出手機拍照:“快看,影帝!”

同行的人對她說:“拍還可以,發出去可不行,會被列為夜莺酒吧黑名單的。你千萬別拖累我,我還想來這裏泡妹子呢。”夜莺酒吧,不論男女,出了名的質量高。

門口,唐紹世指着舞池,大聲喊道:“我沒說錯吧?她就是在這裏勾搭男人!”這次任喬被抓個正着,謝承銘還不鬧翻天?有好戲看了。

見到他們三個,任喬皺了皺眉頭,神情不悅:“你們還沒成年,來酒吧幹嘛?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

此時的謝承銘,哪裏還有一路的怒容?他乖巧地站在任喬身後,指了指唐紹世。那張秀美的面容上,表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這副盛世白蓮花的婊樣,看得唐紹世幾欲抓狂,靠,居然被套路了!

謝承銘怎麽那麽會演?怪不得他肯配合,原來他根本就沒想找任喬大鬧一場。任喬不許他出門,他又想見任喬,便假意迎合唐紹世,借機來酒吧。現在他是被唐紹世帶出來的,當然該唐紹世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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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喬撥出一個電話,管家慈祥的聲音響起:“你好,唐氏公館,請問找哪位?”

“唐紹世在夜莺酒吧,快接他回去,這不是未成年人該來的地方。”

“大小姐,您做得很好。少爺不乖,您是當姐姐的,就該管管他。”他貼心地提醒,“喝酒要适量,貪杯會傷肝的,我吩咐廚房幫您溫着解酒湯,玩夠了記得回家。”

任喬想,管家大概是唯一一個,把唐氏別墅看作“家”的人了。

這種小事都不必管家出馬,只是吩咐一聲,跟來的司機和保镖就相繼叛變,抓着唐紹世上車。他揮舞着手臂,嘴裏罵罵咧咧:“我才是唐氏未來的接班人好嗎?敢這樣對我,以後有你們好看的!”

保镖心裏也很無奈啊,唐家的錢真難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可現在唐家做主的是唐天陽,發工資的人是他最信任的管家,他們不敢不聽管家的命令。

謝承銘打量了一眼秦奕然,身高上的差距,讓他十分挫敗。在學校這些天,他已經知道,人類女性喜歡高大的男人,身高會給她們安全感。他比任喬還矮呢,難怪任喬不喜歡他。

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心疼。小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朋友乖,回家寫作業吧。等你長大了,小五哥哥再帶你來酒吧玩。”

任喬也摸了摸他的腦袋,“阿承,別和唐紹世走那麽近,他是個壞孩子,把你也帶壞了怎麽辦?”

只要他不惹她生氣,她的聲音永遠那麽溫柔,像是春風吹過,輕撫被寒冬冰凍的大地。謝承銘上前,輕輕地抱了抱她,小心翼翼地藏好眸子裏的貪戀,轉身離開。

顧懷輕笑,向着任喬的方向問:“不必連我也趕吧?我已經十八歲了,可以查身份證。”酒吧裏味道明明那麽雜亂,他仍舊能夠準确地捕捉任喬的位置。

想到他孤零零地坐在紫藤蘿花架下的場景,任喬點了點頭。這裏雖然吵鬧,到底比唐家有人味。

車裏,唐紹世吹了個口哨:“喲,咱們的大影帝被趕回來了!巴巴地跑來看人家一眼,再灰溜溜地被趕走,有意思嗎?”

不想聽他陰陽怪氣,謝承銘推開車門,便要下車。從夜莺酒吧到唐家別墅的距離,他只用跑也花不了多久。

唐紹世一把拉住他:“生什麽氣呀,你陪我打游戲,我教你怎麽追她!不是我吹,小爺我在學校每天收到的禮物,都是成山堆的。”

謝承銘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那種東西的話,他也有很多啊,根本沒用好不好。

唐紹世語如連珠炮:“女人嘛,不就是喜歡男人溫柔、有錢、帥氣?你對我姐已經溫柔到沒邊了,錢我們唐家又不缺,說到帥氣,你長得也夠小白臉的,就是這身高”

最後這句話總算是說到謝承銘心坎裏,他坐回原位,耐心地聽着。

一肚子壞水的唐紹世,心裏樂開了花,表面上繼續不遺餘力地蠱惑他,暗暗謀劃給任喬找麻煩的一百零八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幼稚的小孩子把戲,已經偏離他和唐娅鬥法,争奪唐氏繼承者的初衷。

其實争唐家有什麽意思?那只是爸媽從小灌輸給他的思想。他按照他們教的去做,不過是想要一句來自大人的誇獎,可惜從沒得到過。就算不是唐家繼承人,他這輩子也有花不完的錢,比起那個位置,他想要的是更加有趣的人生。

比如說,和謝承銘做朋友,把這次被陰的份,再陰回去!

拼酒大戰的結局,是丁玲玲落敗,她趴在桌子上,擺着手說:“不喝了,不喝了,沒想到我酒場一霸也有落敗的一天,我服氣了,你才是爸爸。”

方然還沒喝盡興,搖了搖丁玲玲,見她不動,又去找任喬。她其實不比丁玲玲清醒多少,勾着任喬的脖頸,便吻了下去,把口中的伏特加渡給任喬。

任喬沒有防備她的突襲,烈酒入喉,轉眼便上頭,任喬有些暈暈的,連推開她的力氣都沒了。小五用手捂着眼睛,誇張地大喊大叫:“然姐強吻隊長啦,誰來救救隊長?”

秦奕然連忙把她們兩個拉開,任喬不勝酒力,臉色酡紅,半醉半醒地靠在沙發上,面如桃花。方然遞給秦奕然一杯酒:“敢和我搶女人,問過我手裏的酒杯了嗎?來喝啊!”活脫脫一個女土匪。

她一只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舉着酒杯,敬了一圈,把大家都喝趴下了。沒人注意到,一道黑影,推着顧懷的輪椅向外走。顧懷的手心,緊緊地攥着一張紙片,上面有一行盲文:“想知道車禍的真相,就和我來。”

到達一間僻靜的包廂後,顧懷問:“你是誰?關于車禍,你到底知道什麽?”他的聲音,微微地顫抖,那已經是極力克制的結果。十二年前那場車禍,讓他失去了一切,父親、光明、顧家

很長一段時間,房間裏只有女人的啜泣聲,凄厲的哭聲,帶着如臨深淵般的絕望。終于,她開口,講了一段往事:“我曾經是一位鋼琴演奏家,二十歲那年,遇到顧鴻。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我們兩情相悅,過着神仙眷侶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我被抓到一處山莊裏。有個女人對我說,我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顧鴻了。顧鴻應該是她的丈夫,他們門當戶對,她能幫助顧家的事業,而我什麽都不是,我不配和顧鴻在一起。

我被關在那裏,一天又一天,怎麽也逃不出去。最絕望的時候,甚至想要去死。然而,自殺被救回,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為了孩子,我不再尋死。我以為她會害我的孩子,可她沒有,反而好好地養着我。

那段時間過得格外平靜,平靜到讓我忘記她有多麽惡毒。我懷胎十月,拼盡性命生下孩子後,她把我兒子搶走了。我瘋了,又哭又喊,用頭撞厚厚的鐵牆,想要去找兒子

失血過多,瀕臨死亡之際,我就在想,人們常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可我從沒想過要成為人上人——和顧鴻戀愛前,我甚至不知道他顧氏繼承人的身份,我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和他結婚生子,過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為什麽世間苦難卻不肯放過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熬過來的,每天在牆上畫正字,數着日子,拖着這條爛命,是因為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起碼再看兒子一眼。終于被我等到了,顧鴻找來了!原來他這些年一直在找我,我才知道,醫生說那個女人受孕很困難,所以她抱走我兒子,當做自己生的。他說要救我,他說要把兒子帶來給我看,他說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逃亡

我等啊等,盼啊盼,最後來的還是那個女人,冷酷地對我宣告,顧鴻死了。她說顧鴻是我害死的,要一輩子把我關在這裏,為顧鴻的死贖罪。那段時間她來得很勤,一見到我就是一頓毒打、謾罵,後來她來的越來越少,聽看守的人說,她嫁給別人了。原來她根本不是非顧鴻不可啊,卻把我們一家害成這樣!”

黑暗中,顧懷伸出雙手摸索,那女人身形枯瘦,傷痕累累,“那個女人名叫淩清,對嗎?”他只覺得,所有的困惑都有了解答。難怪淩清從來沒有疼過他,人家都說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原來淩清根本就不是他的媽媽啊。

房間裏,枯瘦女人忽然咳出一口鮮血,越咳越多。黏膩的血液,染在顧懷手上。她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很像你爸爸,我得了肺癌,晚期,已經沒救了。看守我的人,也是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才肯放我出來,讓我見你一面。如果你一直在唐家,我也進不去,還好你今天出來了。

冥冥之中,命運在指引,讓我臨死之前,還能再見兒子最後一面,我心滿意足了。懷兒,你要記得,淩清勢大,不要讓人知道,我來找過你,更不要讓她發現,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你不必為我們報仇,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提醒你提防她。”

話音落下,她打開一個小瓶,倒在嘴裏,生機快速地流逝,說話變得斷斷續續:“我不想再受肺癌的折磨看守我的人,會帶我的屍體回去,咳咳氯化物中毒,淩清不會懷疑的,我”她的手滑落在地,身體漸漸僵硬、冰涼。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顧懷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叫出來,她就服毒自殺了。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在他有了媽媽之後,又要她死在自己面前,就像當年親眼看着爸爸死在車禍裏。

顧懷摔在地上,輪椅翻了,他不顧疼痛,用雙臂支撐着身體挪向她,把她的屍體緊緊地抱在懷裏,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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