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悱恻纏綿
笙珂是被蕭然送到家門口的,秦朔在四樓的陽臺看得很分明,蕭然,和笙珂進小區的樣子;秦朔在樓梯間聽得很分明,蕭然,和笙珂擁抱和說晚安的聲音。但是他沒有聽見笙珂的聲音,她習慣穿平底鞋,走路聲音一向很輕,她的話也很少,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可是秦朔這一刻希望能聽到她說話,這樣至少能從她的語氣猜測她的心。但是除了沉默裏門鎖被鑰匙轉動後打開的聲音和門鎖落下的聲音,什麽也沒有。
沉默中的心忐忑不定,下面還沒有響起離開的腳步聲,秦朔在等待,蕭然也在等待。這樣的沉默裏,這樣的兩個人迎來的注定是消亡。所以,蕭然離開了,秦朔,回到自己的房間。
蕭然回到家裏,恰逢蘇嘉齡看望完蕭老。她本想等到蕭然回來,但實在是晚了。她的車經過蕭家大門的時候,蕭然的車恰好進來。蘇嘉齡本想叫停車的,可瞥見放下車窗,任風淩亂了發的蕭然,蘇嘉齡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從未見過這樣的蕭然,失意,失落,失色。一貫的風輕雲淡的笑容,蘇嘉齡曾覺得那是他永遠不會揭下來的面具。是誰讓他這樣,丢盔棄甲,露出本來疲憊不已的心?蘇嘉齡無從得知,可是心坎裏卻有了一點模糊的影子,像是陡然間飄來一片烏雲投下的。蘇嘉齡的生活一向都是簡單得沒有波折,但是到了愛情的路上,蘇嘉齡發現大家都公平得很,無論原來多麽不一樣,到了這一條路上都一樣,求而不得,或者你情我願大團圓。
蘇嘉齡也打開車窗,任由風淩亂自己的發,希望它們也能夠發發善心,吹散盤桓在心裏雜亂無章的思緒。
對于孤寂的月來說,這個夜晚多了幾個人的陪伴。
在我們看來,這個世界是幾乎是穩定不變的,南北極永遠是南北極,不曾颠倒,太平洋還是不太平,沒有改變。
那是因為我們的生命其實很短暫,長長的時間河裏,連翻騰過的浪花都只是一個小時代,浩瀚無盡的宇宙裏,我們渺小得無法衡量;可之于浮游蝼蟻,我們卻又成了龐然大物。我們和大多動物有一個區別,那就是我們知道自己的生命有一天會走到盡頭,而動物只活在當下。這樣說來,人類的情感如此豐富是必然的,我們希望在有限的生命裏,享受美好,活得燦爛。
蘇嘉齡從來做事就秉承着随興盡興的原則,即使蕭然送她一籃子憂傷,她也要換一籮筐太陽還回去。
因為,她喜歡他。
雖然睡得晚,蘇嘉齡仍舊在鬧鐘第三次提醒的時候爬了起來。不要太苛刻,因為這已經是一向壯舉了,要知道,蘇嘉齡從來就是任憑鬧鐘響徹天地,我自巋然不動在夢裏恣意的風格。
蕭老最近身體恢複得不錯,每每和蕭然吃飯他都要誇贊一番蘇嘉齡,說她呀,比他自己還了解他的身體情況,現在都快成了他的私人小中醫了。
蕭然微笑稱是。
蕭老說着說着不免又談到了什麽時候把蘇嘉齡娶進門的問題,蕭然原來都回答說會考慮的,但是這一次,他卻說還年輕。
蕭老愣了一下,随即點頭,确實,蕭然不過二十四的年紀,再過個一兩年也無妨。
“是我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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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張口欲解釋什麽,筷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蘇嘉齡常來常往,帶着查理徑直推門而入,“呀,我錯過飯點了嗎?”
蕭老馬上露出了孩童一般開心的神情,“才吃了兩口,快,快過來。”
蕭然也起身,“陳姨,煩您再加副碗筷。”
蘇嘉齡坐在了蕭然和蕭老之間,讓查理坐在自己和蕭然之間,查理看見蕭然顯得十分地開心,蘇嘉齡轉向蕭老:“今天給您帶來了槐花茶,喝了對您有好處的,等會兒吃完了飯就給您泡上。”
蕭老笑道:“蕭然,你看,你未婚妻又來了,這樣下去真要當個女中醫了。”
“您還別說,我現在确實在考慮呢。這樣一來,以後就可以好好地照顧您啦。保管您吃嘛嘛香,身體健康!”
蕭老神色十分欣慰,看着蕭然,恨不得他立馬把這姑娘給娶回來。
蕭然平靜地吃飯,偶爾看看腳下的查理,似乎沒有空領會自家爺爺的深意。
蘇嘉齡來了之後,整個空間慢慢浸潤了陽光的顏色,暖洋洋地。蕭然感受到了蘇嘉齡的特別,不是因為她多麽讨蕭老的歡心讓他心生感動,而是他真的覺得蘇嘉齡就像是溫暖的陽光。但是即使是陽光,也有照不進的深淵。
蕭然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不可能,但是蘇嘉齡的眸子裏一片晶亮,毫不退縮,似乎在說我就是這麽執拗,你讓我照進去不就好了?
蕭然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行離開,蘇嘉齡則陪着蕭老在庭院聊了一段時間,又出去走了兩圈。
蘇嘉齡離開後,牽着查理開始遛彎兒 。
長熙路,翠林裏。
蘇嘉齡嘴角一彎坐在了小區邊上的奶茶店裏。
SK公司迎來了幾位政府的考察員,蕭然帶頭,欽點了笙珂來作為SK的代表回答問題。
陳霁的臉色刷的一下沉了幾分,蕭然的目的很清楚明了,陳霁看向笙珂,眸色變了又變。笙珂倒是十分淡然自若,可以說毫不意外,微笑着接受了。看見笙珂的表情,陳霁總算是放下心來。
只要笙珂不覺得為難,自己也就不必插手了。
寬敞的會議室裏,蕭然坐在笙珂的對面,陳霁的助理送了兩杯咖啡進來之後就離開了,來考察的也被蕭然分配到了各個部門。一時間,沉默占據了整個空間。
蕭然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笙珂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她明白,蕭然不是來聽她介紹公司工作的。
“昨晚睡得好嗎?”蕭然自見到笙珂起,臉上的淡然就不見了,只剩下悱恻的影子,而笙珂的自如讓他越發難以淡然應對。
我為你搖落枝桠上所有的花,你卻在吝惜哪怕一秒的停留嗎?
原來,最怕的是。
我停在原地,你在遠去。
“還好。”笙珂沒有撒謊,雖然入眠得晚些,她睡得還算安穩。
蕭然也自然明白,笙珂不會撒謊,她不屑撒謊。就是這樣才可怕,她連欺騙也不願意。倘若笙珂已經沒有一點喜歡了,而自己問了,那麽他想自己就失去了這唯一的理由了。
可她的言語表情都在折磨着他,焚燒着他的理智。
沉默太久。
笙珂看了看時間,“即将到下班時間了,蕭然,再見。”
“我送你。”笙珂話音剛落,蕭然就起身接話。
笙珂點頭。
“長熙路,翠林裏。”
蕭然覺得自己可能是中了笙珂的邪,不然就是中了笙珂的毒,現在的行為無異于飲鸩止渴。
車裏的兩人一句話沒說,到了目的地後,笙珂說道:“不用替我開車門,不用送我到門口,再見。”
笙珂說罷便下了車,腳步十分迅疾。
蘇嘉齡一發現笙珂的身影就奔了過來,大老遠地就嘿了一聲,十分清脆響亮,蕭然開車門的手頓住了,眉間皺成一個川字。他看見查理跑到了笙珂的腳邊上,親昵的樣子比奧利奧毫不遜色,這,本就是他們兩個的默契。
但是,奧利奧不在了,在他們之間的,換成了蘇嘉齡。而現在,笙珂和蘇嘉齡之間還有了聯系,是上天的安排吧。蕭然冷冷一笑,垂下了手,閉眼靠上了座椅,半晌後,低聲說了句開車。
這邊笙珂看見蘇嘉齡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這蘇嘉齡是個有心人,真的找來了。
“好巧哦。”蘇嘉齡擺出一臉的驚訝,逗樂了笙珂。
她撲哧一笑,适才的情緒一掃而光。蘇嘉齡的笑真的有清掃心靈灰塵的妙用,笙珂如是想。
蘇嘉齡來找笙珂完全是基于一種直覺,這是沒有所謂的章法的,很女生的一種做法。其實蘇嘉齡沒什麽朋友。在她的圈子裏,多是優雅的淑女,表面的大家閨秀。見得多了,蘇嘉齡也就沒什麽來往的心思了。好在蘇母是個通達的人,對于自家女兒的教育自有一套方法,她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認同自己女兒的選擇。朋友,寧缺毋濫。
笙珂是查理帶來的一份禮物,蘇嘉齡這樣想。
在自家門口當然要請人進門,于是笙珂便請了蘇嘉齡到自家,親自下廚,做了飯菜。
蘇嘉齡不挑食,吃嘛嘛香,笙珂的廚藝不錯,一頓飯吃得蘇嘉齡贊不絕口。兩個人收拾了碗筷,聊起了日常。
秦朔回來經過笙珂的房間,停了一會兒,聽見裏面有聲音,敲了門。
笙珂連忙跑來開門,她猜到了來人可能是秦朔。
“今天怎麽這麽早?”
笙珂點點頭,“今天……沒什麽好忙的。”雖然,事實上是為了躲蕭然。
秦朔拿過手裏的東西,一袋子新鮮的蔬菜和水果。
笙珂愣了一下,接了過來。
“你吃飯了嗎?”
笙珂艱難地搖了一下頭,蘇嘉齡這會兒走了過來,“你的朋友啊?”說完湊上來看了看秦朔。
秦朔掃了她一眼,轉向笙珂:“這是誰?”
“認識不久的……朋友。”
蘇嘉齡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叫蘇嘉齡,我和笙珂算是朋友了。你是追笙珂的嗎?”
秦朔和笙珂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了,還是笙珂先反應過來,“不是的。”
“看着這樣子像是啊!”
笙珂難得得臉紅了,秦朔沉默着,淡淡地說:“今天算了。”
“哦。”笙珂看着秦朔轉身上了樓,把門一把關上。
“好帥啊!”蘇嘉齡沖着笙珂犯花癡。
笙珂坐回沙發,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燙了。
蘇嘉齡看見笙珂臉上的點點紅暈,驚訝道:“不會是你喜歡他吧?”笙珂沒有回答,蘇嘉齡更加篤定了,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了追秦朔這種人的技巧。
談話間,蘇嘉齡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蕭然,“就像我追我喜歡的人啊,他心裏有喜歡的人,可是我呢,每天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看着我,不得不想着我。久而久之,我就能夠取代那個人在他心裏的位置,讓他真心和我結婚。”
蘇嘉齡拿起一個青棗,“他買的水果真好吃,沖這一點,我就覺得他是喜歡你的。如果你跟他表白的話,你們肯定能夠在一塊兒!話說他那樣的顏值,很受女生青睐吧?那你可要注意了,他身邊的人,随時做好女主人翁的姿态備戰!決不能夠讓別人捷足先登。唉,想想你們兩個在一起的那個般配我就覺得心都化了……”蘇嘉齡的滔滔不絕實在是讓笙珂應接不暇,怎麽一下就從追求跳到了在一起的畫面?
她想都沒有想過要和秦朔表白的事情,更何況這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怎麽從她這兒一說,簡單得像是她唯一做過的事情,像是那次問秦朔可以一起吃個飯嗎,然後他同意了。
和秦朔在一起,笙珂不得不承認,蘇嘉齡說的是她想過的。而且,這個想法,可能早就有了,只是無法确定究竟是多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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