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月最末,長公主發出了請帖,說是自己精心培育的牡丹終于開放,特邀大家來府上觀賞。
許月卿看着送來的請帖,對着平宣一通牢騷。
“平宣,我不想去。”許月卿說。
平宣平靜這說:“小姐,長公主的面子你不能不給。”
“好吧!”許月卿收好請帖妥協道。
這位瑞清長公主是皇帝第三個妹妹,嫁給了當朝大學士之子,育有一子一女,長公主雖然柔柔弱弱的,可是她的話确實十分有重量的,這位長公主可謂個性十足,只願意自己瞧得上的人打交道,瞧不上的你就是上趕着,人家也未必睬你。
這個請帖,無疑是給足了許月卿面子。
“哎呀——”許府裏面傳出一聲哀嚎。
她想過個太平日子怎麽就這麽難!
赫連灏如舊等在許府門口,看着許月卿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從裏面走出來。
“皇姑母可是給足你面子了,你不去哪行?”赫連灏笑着說,這樣子實在有趣。
“啥啊,我不想和皇親國戚打交道,我就想安安靜靜地過,不行嗎?”許月卿哭喪着個臉說道,她不知為何總覺得去那一定出事。
赫連灏說:“沒事沒事沒事,我陪你,有我在,誰敢動你!”
許月卿說:“好吧,走吧!”
然後,不情不願地上了馬車。
赫連灏搖了搖頭,還是個孩子,不管多大都有任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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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灏和許月卿是第一個到的,瑞清長公主倒是吃驚地看着二人如此早到。
“你們也太性急了吧!”瑞清長公主笑着看着兩人一同前來,她是為數不多支持赫連灏娶許月卿的人。
赫連灏說:“忘記看時辰了!”
瑞清長公主說:“我看你是光顧着看人,才忘記時辰了吧!”
赫連灏笑着說:“皇姑母英明!”
瑞清長公主,說:“灏兒,月卿,你們這是來時候了,這牡丹還沾着露水呢,我帶你們瞧瞧!”
“多謝長公主殿下!”許月卿說道。
到了牡丹園,滿院子都是二喬,顏色鮮豔,兩色分明,這二色彼此均衡,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剛剛好,實乃難得。
許月卿吃驚于這二喬的名貴,她更贊嘆于那沾了露水的牡丹如此的清新動人。
“長公主,您真是好手藝,竟把這些照顧得這般好,尤其這顏色,兩色分明,不多不少,想必費盡心思吧!”許月卿仔細瞧着那些牡丹,卻不敢伸手去碰,生怕牡丹沾了俗氣,只是雙手向後伸着,仔細看着。
瑞清長公主看了看赫連灏說:“是個好姑娘!”
赫連灏驕傲地笑了笑。
瑞清長公主說:“你喜歡,就拿去一盆自己養着。”
許月卿婉拒,道:“您精心之物豈可送人,如此珍貴,在我手裏可未必生龍活虎,它們在此才是真真得其所。”
瑞清長公主笑着,說:“你想摸就摸,我不介意你!”
許月卿笑着說:“長公主,牡丹最尊貴,我不碰最好,只觀望一番也心滿意足了。”
漸漸地,來了人。
太子攜太子妃一同進來,二人看去十分要好,許月卿遠遠看着,卻是看出來太子妃僞裝之下的無可奈何。
瑞清長公主只給沈毓宛遞了帖子,沈家竟然讓另外兩位也來了,沈毓宛有些歉意地對着長公主解釋什麽,長公主倒是沒有說什麽。
晟王帶着晟王妃也進來了,向長公主施禮後落座。
晟王赫連游走進來時,看見許月卿也是一驚,轉而笑了笑。
柳纖纖看着晟王一眼,然後裝作什麽都沒有的樣子回到座位上。
赫連游坐在赫連灏的身邊說:“三哥,這麽久了,你都不向她提親麽?”
赫連灏看了赫連游一眼說:“着什麽急,倒是你別竹籃打水一場空。”
赫連游說:“我也怕!”
赫連灏笑了一下,轉頭也不理他。
這個花廳稀稀落落不過九人。
“姑母,有這好事你怎麽不叫我來!”外面響起了赫連淮的聲音,看來好似長公主沒有邀請他來。
長公主說:“上一次,請你來你不來,這回你倒是來了,還是搶人家梁言的帖子!”
梁言站在一旁說:“長公主,胤王殿下小孩子脾氣,我不同他一般見識!”
“你!”赫連淮說。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
赫連淮立刻消停下來。
此次聚會不過就是賞花,長公主看着人都到齊了,帶着大家去園子欣賞。
所有人都贊嘆着花之精妙。
長公主本想着請大家上廳堂喝茶,看大家都這麽興致勃勃地賞花,于是吩咐人下去,把茶點搬到此處。
許月卿站在最遠的地方,距離花有一段距離,距離人也是有一段距離的。
她看到,沈毓寧要伸手摸花的時候被沈毓宛阻止了,沈毓寧臉色有些不好地說着什麽,沈毓宛卻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沈家這兩個女兒,看來是二小姐能降住大小姐吧。
沈毓怡這邊站在太子三步遠處,太子時不時轉頭一望,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模樣,卻見太子妃落寞站在那裏。
梁言和赫連灏沒個正行地在那不知道說着什麽,還看了她好幾眼。
赫連游和柳纖纖倒是有趣,兩個人隔着一個人的距離,柳纖纖靠近一步,赫連游後退一步,然後回頭看向她這裏,又轉頭回去。柳纖纖看到後,十分氣憤的樣子。
長公主呢,坐在那裏看着大家。
聚在這裏的人可比花有得看多了。
“呀,這是誰幹的!”一道不适宜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都圍了過去,卻見那盆二喬,不光被掐斷了,散落了一地,還被潑上了茶水,此時正冒着熱氣啊。
愛花如癡的長公主,哪裏忍得了啊,她大聲呵斥着下人不看顧好花,一邊搜尋着可能下手的人。
許月卿站在人群之外,十分冷靜。
“誰幹的。”
“都在賞花,沒人注意到。”
“誰現在拿着茶杯啊,我見這茶是才潑上去的!”柳纖纖說道。
聽聞此話,所有人看着彼此,最後目光落在一處——許月卿!
只有她站在外圍拿着茶杯。
“不會是她,她一直站在外面,都沒怎麽靠近花叢!”長公主說道,她相信許月卿。
柳纖纖說:“時機的話,誰都有可能的!”她的話乍一聽沒什麽,可是處處針對許月卿。
赫連灏看着許月卿被牽扯起來了,說:“皇姑母,您坐,這事我們來查!”
赫連灏将一群人聚在不遠處的亭子內,亭子有些小,剛剛好塞滿他們這群人。
“月卿,你先說說吧!”赫連灏說,完全主持大局的模樣。
“等一下,應該讓太子來吧!”赫連淮說。
太子笑着推脫說:“這方面我可不在行,讓老三來吧!”
能有人幫着分擔,他自然樂見其成。
赫連灏說:“恭敬不如從命!”
許月卿說:“我只在遠處,什麽也沒做!”
“你就沒有看到什麽?”柳纖纖說,“站得那麽遠,應該能看到所有人的行動吧!”
許月卿搖搖頭,她的确沒有看到,她自然也沒有覺得這樣的場合會有人對牡丹下手,不過事情發生了定是要解決的。
柳纖纖沒說什麽,她自然不會咄咄逼人,那樣子有辱她名聲。
赫連灏拿過許月卿的杯子看了看,裏面還有半杯茶水,篤定地說道:“不是她!”
“為何如此篤定!”赫連淮又插嘴道,明擺着是找茬了。
赫連灏說:“若是潑水的話,你會還留半杯這麽有數麽?”
“怎麽不可能!”赫連淮說。
赫連灏把杯子遞給他,說:“你潑潑看,那個時候想必很是沖動,見有人過來潑水,你能夠還留半杯的話,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赫連淮看了看杯子,開始研究了起來。
“那片區域有誰經過,或是停留過?”赫連灏說。
許月卿看了看,她記得,是太子、太子妃,沈家的三姐妹五人。
就看見,也是這五個人舉了手!
沈毓寧猶豫了一下才舉手,大約是不想卷進來吧。
“你們五個人先後的時間,能夠告知?”赫連灏問。
五個人都不知道,只是随意觀賞,哪會顧得這麽多。
赫連灏看向許月卿。
許月卿搖搖頭說:“我的證詞已經不可信了!”
赫連灏不再說什麽。
許月卿卻看見了沈毓寧将裙擺往裏面收了收,那裙擺上沾了什麽。
突然,梁言低下頭看着,然後抓住了一個綠色的細長的東西,動作大得讓人想忽視都難。
“這不會是牡丹花的東西吧,沈大小姐,你的裙子上怎麽會沾上這東西!”梁言問道
沈毓寧被這麽一問,立刻臉紅起來,求救地看着赫連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話。
“應該是不小心碰到的吧,裙子走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被牡丹挂到了。”許月卿說。
沈毓寧立刻點點頭,跪下道:“長公主殿下,恕罪,臣女不是故意折斷花枝的。”
“但是你不應該潑茶吧!”長公主身邊的宮女說道。
沈毓宛說:“我相信折斷花枝是姐姐無心之失,但是潑茶一事,姐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沈毓怡也跪地求饒,以示沈家姐妹一條心。
長公主看了看大家說:“罷了,別壞了心情,這件事情就算了吧,長荷,你去把那盆花移走,看看能不能救活。”
“是!”長荷領旨後離開。
赫連灏知道長公主不再計較,是怕撕破臉讓大家都難看。
所有人都是掃興而歸。
許月卿出府後卻叫住了柳纖纖。
“潑茶是你吧!”許月卿直接問道。
她看的很清楚,在小宮女分心的時候,她第一個趕到,将茶潑了上去,可是她沒有說。
“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柳纖纖辯解道,眼中卻露出了事情敗露後的驚慌。
“我不把你說出來,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知道被你這麽一弄,有個可能讓你的夫君永遠不可能在朝堂上出現。”許月卿說。
柳纖纖只是看着許月卿,許月卿的話在理,可是她聽起來就是這麽不舒服。
“凡事三思後行,今後你做的事情都與晟王挂鈎,今後你好自為之,切不可因為報複我,而大意失荊州。”說完,許月卿潇灑轉身。
柳纖纖愣愣地待在原地,看着許月卿,直到赫連游不客氣地叫她上馬車。
她終于明白赫連游為何要娶她,因為她的價值,這個女子只要有她在身邊,那麽朝堂之上定能殺出一片天下的!
她為何不行,究竟差在何處!
柳纖纖緊緊抓着衣袖,回望着許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