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四又往吏部送了一個人。”太子看了那些遞上來的消息,從前聽聞這樣的消息只當耳旁風,如今聽來卻是危急無比,再這樣下去,老四的人就會占領戶部、吏部、刑部和兵部。
許月卿坐在那裏,倒是沒有這般急躁,她擡頭提醒道:“太子,專心!”
“許姑娘,我能不急麽,老四在戶部已經是滔天的權利了。”太子焦急地說道,他不知為何總有種地位岌岌可危的擔心。
“你可見陛下有說什麽?”許月卿擡頭問道。
太子回想了一下,然後說:“父皇,就這麽默認了?”
許月卿看着太子,點頭。
太子突然湧現的危機意識,道:“那麽我是不是應該派人,過去,姑娘倒是幫我看看,能夠派誰,往哪裏派?”
許月卿擡頭,說:“如今工部人手短缺,你往那裏派一二人選,要求精于建造之事。”
太子心中有一個大大的問號,不是戶部那些重要的,而是工部……許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許月卿看着太子說:“是不是覺得工部不重要?但你若派了,以觀後效即可,別忘了,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要好得多。”
太子點點頭,但表情還是沒有放松。
許月卿目光看着書,道:“太子殿下,您的心事浮于表面,乃一大忌,曾經沒有人提醒過你麽?”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說:“姑娘教訓得是。”
課程結束,太子親自送許月卿出東宮。
到了宮門口,許月卿轉身道:“太子留步。”
太子笑笑說:“不必,我也是要出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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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沈家那位表小姐?”許月卿問。
太子含蓄一笑。
許月卿眼神卻變得犀利,道:“我提醒過殿下吧,勿将心事流于面上,如今已臨近成親時,為何要見!”
太子聽後,說:“不過是想念!”
“遠在天邊的,你要惦念,近在眼前的呢,你何曾惦念!”許月卿有些疾言厲色。
太子聽後,突然想到了,太子妃已然許久沒有來看過他了。
“獨寵一人,勢必會後院起火,您可要自己掂量一番,此番應不應去。”許月卿甩了袖子,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往前走着。
太子連忙跟上。
忽見,寒光一閃,醬色衣衫男子,從人群中竄了出來,舉劍向着許月卿襲來。
許月卿順勢一閃,把太子也推到了一邊,使太子脫離了那刺客攻擊的範圍。
“大膽妖女,竟然禍害儲君,我今日要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妖人,也好保我大魏江山穩固!”男子吼道。
“第四個!”許月卿自語,是的,這是這月以來的第四個。
太子前一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後一刻已經抽出佩劍,與那刺客纏鬥一番。
周圍的人,驚聞刺殺一事,避之不及,只能遠遠地看着,也未有人上前幫忙。
“太子,斷他右路!”許月卿倒是十分淡定地指揮上了。
太子聽後,立即照做,刺客右路被斷,只能行左路,然後空檔立即出現。
“啪”,太子輕松将刺客的劍打斷,然後活捉了刺客。
剛剛好,巡城的侍衛趕到,将刺客捉拿。
“許姑娘,您沒事吧!”太子問。
許月卿問:“太子您雙手都會用劍吧!”
太子笑了笑說:“我本是左撇子,母後說此乃不吉,便将我改正了。”
許月卿點點頭,道:“臣先告退了,太子殿下留步!”
“等一下。”太子說,“許姑娘,有件事情,我覺得應當告訴你。”
許月卿看向他。
太子說:“沈家大女必會嫁給老三,這是既定事實,老三若是一直反抗,與他不利!”
“留步!”許月卿聽後,只說了這句,先一禮然後快步離開。
太子真的就留步了。
許月卿在回頭時,太子已經朝着皇宮的方向走過去了,看來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晟王府內,自然安靜。
“什麽,又失手了!”赫連游站起身看着送來彙報的屬下。
“太子也在,沒敢太動!”下屬說。
“下去吧!”赫連游咬着牙說道。
許月卿身在醉翁樓裏,沉思着方才太子的那句話,已然沒了反轉的餘地。
“你這老師當得,堪比謀士啊,我都不知道你是去當老師,還是去當謀士了。”梁言這樣打趣道。
“都有吧。”許月卿累極了,幾乎要癱倒在椅子上,“如今太子是除時青外最合适的人選,陛下果然沒有走眼。”
梁言說:“可是時青無心朝政,你就算是磨破嘴,他那固執勁上來了,說不定會揮劍斷情絲。”
“所以,只能劍走偏鋒了,太子不愚,可那些年寧和灌輸的想法,也非我立刻就能改變的,能不能突破也是要看太子自己了。”許月卿說。
“如今,沒把握了?”梁言說。
許月卿說:“我看不到未來。”語氣低迷,似是沒了底氣。
梁言沒有說話,不光是你,我也覺得這局被迷霧掩蓋了。
“時青呢?”許月卿說。
梁言說:“在禦書房呢!”
此刻,赫連灏在細細看着沈毓寧呈給皇帝的信,字字滿腔情意都要從紙裏面溢了出來。
“您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赫連灏将信放下,他并沒有看完。
皇帝說:“女子一心求嫁,不惜名譽也要嫁給你,對你情意綿綿。”
赫連灏看着皇帝道:“兒臣說過,父皇既然不記得,兒臣也就再說一遍,我今生今世之一雙人,別人,我不要!”
皇帝看着赫連灏說:“可是你認定的人,已經為了權利放棄你了!”
赫連灏說:“我還沒有放棄她。”
皇帝說:“真不知你這癡情像誰了?”
赫連灏笑了一下,道:“父皇您,先皇,正德皇帝三個人,各個都能比得上我。這是遺傳!”
皇帝嘆道:“你就不能學別個,偏偏該像的不像。”一副可惜模樣。
赫連灏堅定地說:“父皇,兒臣今日也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今,您若是逼兒臣,兒臣就是今生與月卿錯過,終身不娶,也要與父皇您死磕到底!”
“大約是因為這個吧!”此時,梁言已經拿出來一封信。
許月卿看着封面,秀麗的小楷上寫着:“晅王親啓!”
“哪裏來的?”許月卿沒有打開信。
梁言說:“沈國公遞的折子裏,我特地抄了一份給你。啧啧,想不到,沈國公為了讓女兒如願,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許月卿笑了一下,計上心頭,道:“你可有沈大小姐的字?”
梁言笑道:“有,我這就給你拿來!”
許月卿笑意更濃了。
是夜,東宮太子處,晟王赫連游處,胤王赫連淮處,就連六皇子赫連泓也出現了一封信件。
酉時,太子、赫連游、赫連淮、赫連泓和赫連灏齊聚在禦書房內。
赫連淮看着皇帝桌子上擺着那些個書信,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那大小姐開眼了呢!”
赫連泓斜睨了赫連淮一眼,似是看不慣的模樣。
皇帝看着那些書信,皆是沈國公大女沈毓寧的字跡,他堂堂一國之君自然也不會傻到以為沈毓寧會如此自掘墳墓,是誰?
皇帝看向赫連灏,赫連灏也是疑惑地表情,看來不是他了。
“都先退下吧,此事,朕自會判斷!”皇帝說道。
赫連游說:“父皇,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說此事是不是沈大小姐所為,但就此事,傳出去對大小姐名譽不好的。”
“就是,父皇,做這件事情的人可謂歹毒啊,只是東宮和皇宮他是如何進來的,竟能把信送進來!”赫連淮說出自己的看法。
“朕自有決斷!”皇帝說道。
衆皇子齊齊告退。
赫連灏還是疑惑,他心中有一個猜測,只是他不敢斷定。
入夜後,沈國公府依舊燈火通明,堂上傳來的陣陣哭聲,似乎在說着誰的委屈。
“大伯父,我真的不知道表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知是怎麽的,沈毓怡竟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哭着來告狀。
沈國公此時也是頭疼得很,他方才接到消息,沈毓怡就來告狀了,看來她與東宮太子的關系不錯。
沈毓寧卻是沒做的事自然不認,她理直氣壯地說道:“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把信挨個投遞給那些皇子呢,那些人我可一個都瞧不上!”
“大膽!”沈國公吼道,“寧兒,說話注意!”
“本來就是!”沈毓寧不以為然地嘟囔了一句。
沈國公好聲好氣地說:“毓怡,寧兒斷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你看就像是那個許月卿,說不一定就是氣不過才做出這樣的事。”
沈毓怡卻是不依道:“那許家姑娘字奇醜,如何臨摹表姐的漂亮字跡,大伯父就不要诓我了,如今侄女處境,只好如此,也不能多說,侄女先告退了。”如此委曲求全的模樣,連連退去。
“寧兒,道歉!”沈國公吼道。
沈毓寧看向父親,滿是不解,此事不是她所為,她何錯之有,為何道歉!
沈國公搖了搖頭,卻見沈毓怡已經走遠,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許府響起了大力的敲門聲。
許月卿已經睡下,忽聞敲門聲卻按住平宣,自己披了件衣服自己去開門。
“是你吧!”門一開,赫連灏這樣質問。
“是的!”許月卿知道他問的是哪件事情。
赫連灏看着許月卿,說:“女子名譽比天大,你何苦害他!”
“如此更深露重,你來質問我,何苦害她,你能不知?”許月卿反問。
赫連灏皺着眉說:“那也不能做此等魚死網破之事,她的名譽毀了,他日你被查到,你也毀了!”
許月卿說:“東宮,六皇子宮中,皇宮重地,信是如何進去的,我這些小心思,陛下可全都知道!他是最縱觀全局的人,我們都是被他操縱的,你真是身在局中不自知!”
赫連灏反駁道:“你有何不放心,我不會娶她!”
許月卿看着赫連灏說:“你能拒絕千次百次,若是得了空檔,你拒絕不得,我該如何?”
赫連灏聽後,沒有說話,他沒有想到自己意志堅定會有什麽空檔,可是明顯,許月卿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如此地讓她不放心麽,還是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必要時,保命要緊,我要你活着,哪怕你最後并非與我!”許月卿這樣說着,将門輕輕關上。
望着那重色木板門間的人影變成一線,最後消失,赫連灏他不知她意識到了什麽,可是她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論斷。
想敲門而舉起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他轉身腳步沉重地回府。
她志在鴻鹄,又非池中物,豈會在乎這等兒女私情,在乎的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