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來的住何處

寶玲房間,右邊靠牆放着一張案條上頭左邊垂挂着許多副花鳥繡品右邊擺着幾個籃子放着繡線與繡樣,左邊靠牆一張床,床兩邊分別安放着梳妝臺和衣物箱籠。

寶玲打開箱籠從裏頭一條布樣,幾人坐在床邊研究,寶琪動作慢些多看了兩眼梳妝臺,回身已沒位子坐,跺着腳嚷:“你們也不給我留個位置。”轉身自己搬了張圓墩過來,又一把拿過寶玲手上的寶藍色綢布,“這塊布讓我做棉襪棉鞋正好,五姐姐你可有多的,分點給我怎樣?”

寶玲道:“都是給小外甥做東西,哪有多不多的你盡管拿去便罷。”說着,寶玲起身從箱籠中翻出剩餘的給寶琪道:“都在這了。”

寶琪跟着起身站在她身後往箱籠裏張望了眼道:“裏頭那塊绛色的可是上回太太給你的。”

“就數你眼尖,”寶玲翻出绛色綢布,“也沒多少,本想給你們做些帕子之類,還沒想好樣,可巧這次給小外甥做衣物,你們終是要描樣,便順道描個帕子的樣來,我給你們繡。”

寶琪歡呼了一聲:“我就說五姐姐是最大方的了。”

寶珍在旁笑:“寶琪得了好處最是嘴甜的。”

寶琪立刻回嘴道:“莫不是你得了好處還給五姐姐甩冷臉子?”

寶珍一語被噎住,羞紅了臉啐道:“這張利嘴三言兩語的功夫倒将白的說成黑的。”說着便要起身去捶她。

寶琪機敏早繞門邊,正巧綠蘿捧了一個玉瓷白盤進來,寶琪一把抓住她躲到她後邊去,“來呀,追我呀!”

綠蘿手忙腳亂的護住手中瓷盤,“姑娘們,仔細這一盤的蜜餞。”

寶琪從她身後探出半個頭,看着綠蘿手中的瓷盤道:“蜜餞?我最喜歡這個了。”說着她伸手拈了個先送到自個嘴裏,品了兩三口道:“這不是賴媽媽做的吧,感覺甜些。”

綠蘿将瓷盤送到幾位姑娘跟前道:“是新來的方媽媽做的,她是蘇南人士,所以口味偏甜些。方才太太吩咐送些到各院,姨娘讓我送來給姑娘們嘗嘗。”

大夥都圍過來嘗鮮,寶璐也拈了一顆送入口中,只覺得甜中帶着點酸十分可口,這倒十分和她的口味,忍不住多吃了兩顆。

寶玲看見道:“平日裏餐飯看你吃的少,這些零嘴倒合你心意。”

寶璐回道:“還別說,這些蜜餞清爽偏甜倒合我胃口。”她雖然身體換了,口味倒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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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玲見綠蘿在也向她道:“你們也去描個樣來,我也給你們繡幾條,夏日裏正得用,待會與文杏她們幾個也說聲。”

綠蘿謝道:“替文杏、翠芸她們謝過五姑娘了。”

大家說的興趣盎然,将近晌午,綠蕪院的過來喚過幾回吃飯,寶珍、寶琪才依依不舍離去,寶玲、寶璐二人送至院門。

寶琪站在門口意猶未盡,往香藕院外側牆蘭湖方向張望了眼,伸出指頭點道:“改日荷花開了定要叫我們的。”

寶玲應着:“不叫你還怕被你怨呢!”

四人說說笑笑,将寶珍二人送出園門,走出園牆外小道,直送至香藕園與正屋間的夾道。

四人正話別,那邊走廊突然傳來一陣話語聲,寶璐她們往右側望去,見王大家的正帶着兩個婦人與一群清清瘦瘦女孩子走在前頭的夾道上,随即進入通往正屋的抄手游廊。

寶琪疑狐:“家中的下人們不是都夠用了嗎?怎還帶來這許多來。”

寶玲不在意道:“許是太太有別的安排呢!好啦,你們趕緊回去吧,別讓許姨娘久等了。”

這些司空見慣的事幾人也不在意,左右不過是府中增添些人,與她們又無關系,相互道了別各自轉回院中。

這邊,王大家并兩個個婦人的領着八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沿着抄手游廊轉進主院內。剛巧,如秋剛捧了盂掀簾出來,王大家的問:“太太吃好了嗎?”

如秋往裏頭努努嘴輕聲道:“太太說鬧了半日有些乏累,沒吃多少便歇下了,這會剛眯了眼只怕睡還不深,若有要緊的事進去傳個話也無妨。”

王大家思量,人既到了早些見遲些見也無妨,竟別打擾了太太養神,想着便欲回身領她們下去,便聽屋內一聲喚:“可是王大家的。”

王大家的聞聲忙應道:“太太是我。”說罷,三步并作兩步打簾進去到裏間。

鄭氏正歪在塌上養神,聽王大家的進來才開眼欲起身,王大家的忙上前将鄭氏扶起。

“聽着聲音可是女孩子們接來了?”

王大家的忙從桌幾上青花花蝶紋瓷戶茶壺裏倒了一杯茶奉到鄭氏手中道:“早上剛到,王大接的船,這會正候在院中等太太指示呢。”

鄭氏慢悠悠的撥了撥茶水上的茶葉,呷了一口茶,道:“還可人嗎?”

王大家的笑眯眯的比着手勢道:“到底是江南的女孩,自有一股風流婉轉,還是二小姐想的周到,使人在揚州采買了一批,送來宿遷省時又省力。”

鄭氏滿意的點點頭:“若非二妹提醒,我亦想不到就近從揚州買,二十三橋風光旖旎,這些女孩子料想條件得天獨厚。”

王大家的又道:“二小姐另送了兩個教養媳婦,稍一訓練便能用。”

鄭氏滿意,道:“先讓那兩個人進來讓我瞧瞧。”

王大家的得話,忙讓外間的小瓶去叫兩人。

少時,進來兩個婦人,見了鄭氏忙問安。

二人均已有些年紀,厚重的水粉也掩蓋不住臉皮上的褶子。其中一人打扮較豔,洋紅描金花的窄袖褙子,頭發梳的烏油發亮,眼角雖已耷拉下來仍舊掩飾不住三分媚意。另一人一身黛藍團雀窄袖褙子,面容生的平淡,但行走間卻自有一番婀娜妙趣。

二人進來見到鄭氏忙做禮問好,王大家的在旁介紹:“太太,這一位,”她指着洋紅衣的婦人道:“喚柳金月-柳師傅,是揚州有名的面妝師傅,揚州的那些姐們大到衣服樣式搭配,小到胭脂水粉都要問過柳師傅才放心穿戴呢。”

“這一位是舞蹈教習師傅-陶婉娘,陶師傅,她自幼生長在教坊,能歌善舞精,通絲竹管弦。”

鄭氏滿意道:“兩位師傅一路從揚州都辛苦了,我知這次柳師傅是待至年末,而陶師傅是明年開春。”

柳金月出來做了個禮答道:“面妝打扮不比絲月舞蹈,這些丫頭們自幼都是會的,我也不過是略指點指點她們搭配,以期錦上添花令人更加賞心悅目而已。”

鄭氏道:“梳妝打扮是第一門面功夫,屆時還要柳師傅多多費心呢。”

柳金月連連不敢當後,鄭氏又轉向陶婉娘道:“陶師傅倒是要費些心,我雖不善舞卻也知道舞樂最重要的是長年累月的練習,短短時間內要教導她們只怕你吃力的很。”

陶婉娘一笑,聲音如莺鳥婉轉:“太太說的正是,只是這些姐們自幼生長在教坊,打小基本功紮實,幾年光景都已會自己編排舞曲,兼而勤奮日日不間斷,我也只不過是□□□□而已。”

鄭氏側目透着猩紅的窗紗,看到外頭八個小姑娘一水的站着,人雖小卻也見嬌柔婉轉之意,遂滿意,笑着道:“兩位師傅都是謙虛了。”轉而向王大家的道:“可安排了住宿的。”

“還沒呢,正等帶過來給太太過目,等太太示下。”

鄭氏略一沉吟道:“先使人帶她們去後頭用餐,你另使人先去抱廈收拾出幾間房暫讓她們歇息,具體安排在選定下來也需好生收拾一番。”

王大家的應是,領了兩位師傅出門喚院外的小丫頭來帶二人下去,又喚人将抱廈收拾出三間房與她們暫時歇息,吩咐罷,這才進來回鄭氏。

王大家的進裏間見鄭氏依舊歪回引枕上,自然的上去塌邊替鄭氏捶着肩:“如今府中空着的,有一處晴雪閣,一處小月軒,另一處聽風榭可稍加修繕亦可安頓。”頓了下道:“不如将聽風榭整理起來,在蘭湖的另一側僻靜些,不致影響了老爺、太太的清靜。”

鄭氏笑了:“聽風榭再修繕也只是個賞風景的去處,太馬虎了些。”沉吟了下道:“老爺雖不工詩詞卻也是風流雅致之人,晴雪閣是老爺心頭好,萬不可用了,不若...就小月軒罷。”

王大家的會意:“小月軒甚好,我也道晴雪閣老爺、少爺卻是要時常賞景的恐壞了他們興致,而聽風榭雖清靜卻遠了些,有個緊慢緩急的也不好看管。”

鄭氏道:“小月軒距離也合适,在那排院後頭,明學雖去了學府,到底是要回來的,往後還要考功名甚是重要,小月軒離他那邊遠不致打擾了他。我這正屋雖比歲寒居近卻也無妨,白日裏即便有些樂聲,但老爺上衙去,明浩亦在學裏,也無大礙。”

王大家的點頭:“待會我便使人将小月軒收拾出來。”

鄭氏點頭,早上鬧了半日,這會又說了這麽些也乏了,讓王大家的先下去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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