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關成彥深切地感受到了圓月說的那種害怕睡夢中被凍死而不敢入睡的感覺。最寒的那幾日他和圓月根本不敢同時睡下,只怕睡着睡着就死過去了。兩人只能是輪翻休息,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另一人便在一旁守着,看對方睡得沉了便過去将其搖醒,有的沒的扯幾句閑話提提精神吃點兒東西,然後再換對方去休息。

顯然圓月不似戎馬出身的關成彥那麽忠于職守,有好幾次關成彥睡醒的時候都發現圓月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不過睡得很輕,他佯作翻身,她便驚醒,喃喃自語幾句,多半是自責後怕的話,然後便怕他睡死似的緊着把他“搖醒”。

因為這樣的輪翻休息,圓月和關成彥便少有機會聊天兒了。聽不到圓月的碎碎念關成彥又開始有些寂寞,倒不是如何喜歡或習慣圓月對他的喋喋不休,只是寒冷總能把孤獨無限倍的放大,在這嚴寒中有人說話聊天總比一個人孤寂沉默好太多了。他不禁開始擔心,待把圓月送走,他又變成了孤單一人。如果一直尋不到回去的途徑,他不知道能堅持幾個這樣的寒冬,也許一個也過不了。他甚至想,在帶着圓月找到獠牙的部落之後,他不知還有沒有勇氣再獨自回到這裏生活。這和是否膽小怯懦無關,而是他心中那個能夠回去的希望與信念越來越渺茫了。

在關成彥的惆悵之中寒冬漸漸過去,雖然還沒有入春,但是天氣已經一點點暖和過來了。圓月很高興,為自己又活過了一個寒冬,她又來了精神頭兒似的,每日裏喋喋不休地不絕的跟關成彥說話,并開始積極地收拾上路要帶的東西,用得着的用不着的她都惦記着,哪怕是一些散碎的獸骨她都舍不得扔。圓月想這是他們的東西,哪怕是再小的獸皮獸骨都是關成彥辛苦打獵得到的,往後的日子長着呢,說不準哪天就能派上用場。

但是圓月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件讓她着慌的事,他們那個亮閃閃滑溜溜的寶貝飾物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呢!她明明收得好好的!她把已經收好的東西全都散開,一件件翻看,沒有沒有,哪兒都沒有。

圓月苦着臉問關成彥:“你看到咱們那個漂亮寶貝了嗎?”

關成彥只做忙着收拾自己的東西,随口道:“沒有。”

圓月又在一大攤東西裏翻了翻,最後急得都快哭了,只道:“我明明收好了的,真的,我沒有弄丢,我就用獸皮包好收起來的……就跟這個放在一塊兒的……我真的沒有弄丢……”

關成彥一臉無所謂的回道:“丢不丢的也沒什麽,別找了,反正不是什麽緊要的東西。”

圓月道:“怎麽不是好東西啊,那麽漂亮的東西我從來都沒見過,一看就不是輕易能有的。肯定是你得的對不對?是你們族裏獎給勇士的對不對!”說完愈發着慌地抖摟手邊的東西,一無所獲之後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關成彥擡頭望過去,但見她帶着哭音嘟囔着:“怎麽辦啊,真的找不到了……那麽好的東西被我給弄丢了……我明明收起來的,就用獸皮包好放在這兒的……被我弄丢了……”

圓月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嘟囔了幾天之後,忽一日在自己那堆被翻爛了的一堆獸皮中找到了那個小包袱,她驚喜地把獸皮打開,那漂亮的飾物好端端一點兒沒見損壞。

圓月興奮地跳了起來,也不去想這東西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那一大堆被她翻了無數次的獸皮裏,只舉着那塊金鑲玉腰墜興奮地對關成彥道:“關成彥!你看!我找着了找着了!就在那兒呢,我肯定是看漏了,肯定是一着急就看漏了!我沒弄丢!你看!你看啊!”

關成彥沖她露了個随意的笑容,道:“找着就好。”

那是他故意藏起來的,這腰墜他最重要的東西,雖然在這兒一文不值,但若失了這個他回到自己的時代是要被問罪的。他怕自己送圓月到了獠牙的部落之後會生了退縮之心沒有勇氣再回來這兒,怕自己生了諸如“別處未必沒有回去的途徑”這樣的念頭,然後慢慢的連回去的意念也被現實打磨得消失殆盡。他想把這塊皇帝禦賜的腰墜留在這洞中,給自己一個牽制,只要他還存有一絲回去的信念,就必須再回到這兒來。

但是,看着圓月為了“弄丢”他的寶貝而自責的模樣,他又心軟了,忍了兩天之後,終于還是偷偷地把這東西放了回去。他說不出這是出于對圓月的憐惜,還是在內心深處給自己尋的另一個退縮的借口。

關成彥蹙了蹙眉頭,他好像越來越多愁善感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他忙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抛開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圓月自不知關成彥的心思,東西找到了,她再不能給弄丢了,她立時動手把這腰墜做成了一條項鏈,歡喜地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想了想又摘下來,湊到關成彥身邊戀戀不舍地遞過去,道:“我給你做了個項鏈,你挂在脖子上會很好看,這樣也不會丢了。”

關成彥接過來随手扔在了一邊。圓月道:“你不戴嗎?很好看,等回頭尋幾根漂亮的羽毛做裝飾會更好看。”

關成彥道:“不用麻煩了。”

圓月道:“收着的話可能又像之前那樣放忘了地方,你這麽随随便便的一放,也可能就真丢了……”說着坐到他旁邊拿起項鏈商量道,“要不……我幫你戴着吧……”見關成彥不應,又忙道,“你放心,你沒說送給我我肯定不強拿的,我就是先幫你戴着,我肯定特別小心,絕對不弄丢弄壞了!”

看着圓月目光中的期待,關成彥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想讓她戴戴也不妨礙,便應道:“那你就先幫我戴着吧。”

圓月咧嘴一樂,湊過去在關成彥臉上叭地親了一口。

關成彥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圓月并不在意,捧着項鏈小兔子似的蹦走了,一邊往洞外跑一邊道:“我拿去河邊洗一洗擦一擦肯定能更亮,也許看到什麽好東西和這搭配的……也許會撿到漂亮的鳥毛也說不定……哎呦……”已經出了洞的她顯然摔了一跤,不甚在意地爬起來,大喊,“沒事兒沒事兒,我沒事兒……”随後歡喜地跑遠了。

關成彥搖頭笑了笑,又反應到自己才被圓月親了好像應該介意一下,他抹了抹被圓月親過的地方,可又覺有些做作,因為他發現自己并不如何讨厭排斥她那一吻,大概是習慣了她這種以他女人自居而與他的相處方式吧。

只說圓月去洗項鏈的小河就在他們山洞不遠,河水很淺,最深處也只沒到人腰腹而已。兩人日常吃水清潔都靠這小河,冬天的時候二人鑿了冰存在洞裏供他們飲用,如今河面開始解凍,兩人在河邊鑿了一個洞,飲水比深冬方便多了,只洗澡擦身卻仍是不能。

又過了半個多月,河水徹底解了封,雖然仍是冷得慎人,可忍了一冬的關成彥還是迫不及待地去河裏洗澡。

關成彥知道圓月怕水冷,最近都不會來這兒洗澡擦身,可又怕她來洗衣取水什麽的撞見,是以來之前還特意跟她說了一下他來這兒洗澡了。關成彥想,這蠻荒時代的人就算再開放,到底在私/處圍了遮羞布,這便說明他們還是有男女意識,有羞恥心的,既然他說來洗澡,那作為一個尚未有過男人的少女,圓月總還是要避着些。

關成彥想得很對,卻只忽略了一點,圓月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不假,但是這個少女已然把他認為自己的男人了,所以自己的男人洗澡她有什麽可避忌的呢!于是,在關成彥光着身子在河裏正洗得正歡的時候,少女圓月扭搭扭搭地來河邊洗衣裳了。

時關成彥正背着身子,聽見身後動靜還當有野獸出沒,什麽也沒想騰地站起、轉身。

少女圓月站在河邊直勾勾地望着他,目光很坦然地向下望了他私/處一眼,眸中掠過一絲驚色,随即又做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咧開嘴向他露了個燦爛的笑容。

關成彥大驚之下忙蹲回了河裏,脫口吼道:“誰讓你來的!”

圓月一愣,随即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理所當然道:“來洗啊,一冬沒洗了……”說完又撿起關成彥脫到河邊的衣裳,好心地道,“我幫你把這件也洗了吧,這兩天太陽足,明天就能幹。”

關成彥忙喊道:“用不着,你給我放下!”

圓月被吼得有點兒懵,小心翼翼地把關成彥的衣裳又放了回去,自己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關成彥命令道:“你現在給我回洞去!我回去之前你不許出來!聽到沒有!”

圓月被關成彥吓住了,懵懵地點了點頭,抱着一大堆準備要洗的東西,逃也似的跑走了。

關成彥确認圓月确實跑沒影兒了才匆忙上岸,嘴裏罵咧咧地穿上了衣裳,只罵這蠻荒時代的女人怎的這麽沒羞臊,他明明告訴她他來洗澡的,她還特意跑來參觀了!

罵完之後,關成彥又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介意起對方看向自己私/處的眼神,她那一瞬間的驚色,顯然不是因為不經意撞見男人赤/裸而生的驚慌,卻與當日獠牙和部落裏男人們看見他那兒的眼神如出一轍。關成彥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媽的!大小什麽的也得看看體型再比吧!

被女人驚于大小總比被男人驚于大小更讓人羞憤,以至于這件事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關成彥心中一個小小的芥蒂,直到後來在床上徹底征服了自己的女人之後,他才在一晚纏綿過後回憶當年時說起這段往事。

時他的小娘子窩在他懷裏認真回想了一下,嘿嘿一樂道:“我當時就是驚奇,別看你上面光禿禿的,下面倒還是有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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