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知道有一個自己原部落的女子擅自闖入,圓月第一個念頭便是女神還活着,待确定了果真是女神之後,激動、忐忑、解脫,五味俱全。但這種複雜的情緒又不得在人前吐露,只私下當着關成彥才得以表現。
“仁慈的太陽神啊!感謝您對女神的庇護,感謝您幫我從罪惡中解脫!”圓月雙手捧在心口,異常虔誠,這是她這兩天第無數次說這句話了,随即又轉向關成彥道,“我就知道女神不會那麽輕易死的,她是女神啊……女神怎麽能輕易就被我傷害呢,你說是不是……這一定就是神明的啓示,神明在以這種方式告訴我,我們的孩子會平安地出生,他會平安地長大的……”
圓月滔滔不絕地說着,關成彥只以淺笑作為回應,實際上并未在聽她說話,他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麽神明之力,他如今內心的激動并不比圓月少,只這心情卻是連圓月也說不得的。
那個女人是誰?他從哪兒來?或者說是從什麽時候來的?是和他同一時代的人嗎?她的言談舉止絕非一般尋常女子,他這二十多年從未見識過這般從容自若的女人,況且她還那麽年輕。老實說,只這一點,就讓他對她不免産生了一些欽佩之情,再加之她很大幾率與自己來自同一個時代,讓他自然生了幾分親切。
他想要立時找她問清楚,但是那女子眼神中閃着的一絲狡黠又讓他本能地生了防備之心。他認為她也許是故意用那樣的眼神看他,或許只是見到“同鄉”的激動,又或者是一種“對暗號”似的試探,但作為一名行伍之人,他更習慣把那理解為是一種挑釁。
但是,不管是親近還是戒備,他都不願看到這個女人喪命于此。他想,或許那女子正因見到了他的存在,算準了他的這種心思,才會有之前那種表現。
那種從容自若不過是有恃無恐而已,自己是被她算進去了。
“關成彥……關成彥……關成彥!”
圓月一連喚了幾聲,關成彥才回過神似的看着她,顯然他剛剛并沒有聽她說話。
對此圓月并不在意,關成彥偶爾也會這樣,她覺得他是在思念“故土”,又或是在考慮耕種的事兒。
但是……這一回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他回過神後甚至沒像往常那樣為自己的出神跟她道歉,甚至連一個簡單的笑容也沒有,反而是起身出屋去了。
圓月跟出去,但見關成彥往獠牙的住處走去,可快到的時候忽又站住,站了好一會兒,似在思考什麽,随即又轉去了族長的住處。
兩日後,族長召集所有的族人,宣布自己在夢中得到了神明的啓示,告訴她可以同另一個部落和平共處,同時也宣布會放那個外族女子離開,希望她能将部落的善意帶回去。
對比族長先前的态度,這一決定大大出乎族人們的預料,這樣一來無疑是間接承認那個外族女子果真是比族長本人更近神意的先知。
對于女神是否真的是神之使者,圓月已然沒有半點懷疑,但是對于這一次族長是不是真的是傾聽到了神明之音,她卻有點兒疑惑了,她有個膽大的想法,族長的這一決定,會不會跟關成彥有關。
她想,會不會是關成彥去請求族長接納女神的。
女神沒有死,她的罪惡小了很多很多,這樣也完全沒有必要遠遠地躲開她原來的部落了,何況那裏還有她的阿哥阿姐,如果兩個部落能夠和平共處,對她或許更好呢。
她只是不知關成彥有沒有跟族長說她的事情,圓月想要跟關成彥問清楚,可見他這兩天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未開口,只想着關成彥之前跟她說的,萬事有他。如此,便放了心,未再多想。
次日,族長依言放了女子離開,甚至還舉行了一個簡單的送別儀式。女子婉拒了族長找勇士護送的建議,獨自離開了。
待望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族人們放紛紛散去,只三五一群私下議論,不知新來的部落會給這裏的生活帶來怎樣的變化。
圓月聽關成彥的話沒有去湊熱鬧,只像往常那樣在家為未出世的孩子準備東西,忽聽有人推門進來,她只當是關成彥回來了,待一回頭,卻發現是族長走了進來。
圓月連忙站了起來,有些吃驚。
族長以笑容示意她不用緊張,只道:“坐吧,我有話跟你說。”說完自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圓月躊躇片刻,有些無措地坐了下來。
族長開門見山地道:“你的事關城彥已經對我說了。”
圓月一愣過後,甚是緊張,她想到關城彥或許會跟族長說些什麽,但到底說了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族長似乎并沒有等她回話的意思,只道:“她是一個能聽達神意的女子,也擁有神明一般慈悲寬宏的心腸,她已經表示不會介意你的無心之過,并為能意外知道你平安的消息而感到欣慰和高興。自然,她也保證你原來的部落也不會再追究你的過錯。”
圓月先是吃驚,随即便是如釋重負。
“既然你原來的部落不會再追究你的過錯,而我們兩個部落又将長久和平共處,如果你願意的話,自然可以和那裏的人交流。”族長凝着圓月,道,“但是,你要記住,你被這個部落所接納,這裏才是你的部族,這裏的人們才是你的族人,你的所有都屬于這裏。”
這一回圓月沒有再驚詫遲疑,真誠地道:“是的,族長,您和族人接納了我,這裏就是我的部族,這裏的人們就是我的族人,我采的每一顆果實都屬于這個部落,我生下的每一個孩子都将為這個部落繁衍生息,我願将我的所有奉獻給我們的部落,願我們的部落永受太陽神的庇護。”
話分兩頭,只說關成彥避開衆人,悄悄地跟着那女子,待離開部落很遠之後,那女子忽然停住,在原地徘徊。
關成彥以為她走了了歇腳,沒想那女人忽地大喊道:“跟了我這麽久,還不出來啊。”
關成彥一驚,那女人說的不是這時代的語言,顯然是說給他聽的,難道她早就察覺了她這一路跟蹤?
女子并不往他這邊看,只将雙手插在胸前,成竹在胸地道:“現身吧,離開部落那麽遠了,別人看不到了……”頓了頓,又道,“再往前可快近我們的部落了,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有人了啊!”
關成彥只覺再藏也沒什麽意思,便現身出來。
女子聽了動靜向他這方向望過來,笑道:“哈哈,還真讓我蒙着了,你還真在跟蹤我!”
關成彥聞言方知中了女子之計,兵不厭詐,他久經沙場,沒想這會兒竟在這女人這兒栽了跟頭。
關成彥并未将不悅之色表現出來,也罷,二人遲早要碰面的。
女子向他跑過來,一副老朋友的模樣道:“我剛剛腦袋一抽,心想按一般小說套路,這會兒也該有這一出,你別介意啊。”
關成彥對她的話似懂非懂,他覺得這個女人跟自己來自同一個時代的可能性比較低。
女子似也早就意識到這一點,開口道:“我是真沒想到居然還能遇見你,雖然我覺得咱倆來自同一個年代的可能性不高,但是我也已經美得不行不行的了,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正常說話了嗎……我來自2014年,北京,你呢?”
二零一四年……北京……關成彥快速思索着這個顯然是年代名的數字和地名,未果,他對歷史還是有些了解的,既然他沒聽過,那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女人來自比他還要遙遠的未來。
女子見他不應,想了想,道:“看來……果真不是一個年代,是不是還差得有點遠啊……那……你是哪個朝代?”
關成彥并不打算回答女子的這個問題,他覺得在時代上他處于劣勢,雖然今後她大概也會猜到,但在初識敵友未分之前,他還是要小心避免太多暴露自己。
不過對方似乎沒他那麽多顧忌,自顧自地說:“這你也聽不懂?難道……你不是中國人?雅蠛蝶?歐巴?日語和韓語我就會這兩個詞兒了……你也聽不懂?你不會是……華僑吧,英語我倒會說一點點兒,可也不怎麽樣啊……不過也沒那麽巧的事兒吧……奇跡般地遇到了你,你卻是個說英語的華僑?小說也沒這麽離譜的情節啊,這純是玩兒我呢啊……”
女子扶額,一臉的苦相,随即又很無奈似的蹦出一句:“哈喽,維爾啊油福軟母。”
……
“關成彥,未請教?”
女子一愣,卻未立時答話,只低低呢喃道:“關成彥……關成彥……”随即又長出一口氣,咧嘴對着關成彥笑道:“我叫郭曉,關成彥,咱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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