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劉媽媽借故出門後,徑直到了珍寶閣,裝作挑選首飾的樣子,在各色珠花擺放的櫃子前轉了許久,等她把綠松石、珊瑚、蜜蠟格式珠花都看了一遍,才有個小厮模樣的人迎了上來。
“您需要選點什麽?”來人看着劉媽媽不像是買東西的,便詢問道:“若是這裏的樣式瞧不上眼,裏頭還有更好的可以挑選。”
劉媽媽看了看周圍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忙道:“你們這裏可有個叫長青的人?”
那小厮聞言先是一怔,随後便道:“原來您找他,請您在這兒稍等一會兒!”很快他便撩了簾子進去尋人,随後便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出來了。
“我就是長青。”來人蹙了眉,看着劉媽媽。
劉媽媽忙把藏在袖子中的信遞給了他,別的都沒說。
長青猶疑的接過了信,看到信封上的“陳謙”二字,便忍不住眉梢一跳。
京中怎麽竟有人通過自己給大爺送信?
他不動聲色先把信接下,劉媽媽則是胡亂買了一對珠花,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珍寶閣。她知道自家姑娘這樣做很不妥當,可這也是萬般無奈之下的做法。
七姑娘有麗姨娘幫忙籌劃着,說是要嫁給之前跟九姑娘議親的定北侯府庶長子方庭。還是她事先買通的一個麗姨娘院中的小丫鬟無意間聽到了,過來通風報信兒,這會兒她們才知道。
六娘很少動怒,初聞這個消息後,她竟也摔了茶盞。
她太被動了!
比如嫁給方庭這樣的好親事,不是從趙氏口中說出,就是她們父親安遠良所說。麗姨娘在府中經營十數年,雖說趙氏彈壓得厲害,定然也有些自己的門路,或是幹脆從安遠良枕邊套話。
縱是有了好親事,排在頭一位的肯定也是七娘,而不是她。
這一回她竟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六娘氣得要命,卻一時間也無計可施。
直到安遠良又派了小厮給他們送東西,這一回是每人一塊羊脂玉佩。
恰巧那時六娘在十娘房中剛出來,只見去九娘房中的小厮,神色仿佛有些不對似的,他把手中的玉佩反複看了幾次,又鬼鬼祟祟的往裏面放東西。
似乎是小紙條之類的東西?
六娘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記住那小厮的樣貌,攀談了兩句,問出了他的名字,便從凝雪院門前離開了。
安九雖是出門了,丫鬟也帶走了兩個,可是看起來就對她忠心耿耿的青梅和青杏,自然不會随意把東西拿給她看。而且十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被她發現了端倪,弄不好反而會被她利用。六娘決定還是從那個小厮連旺下手。
六娘派劉媽媽暗中打聽,得知他有個妹妹在花園子裏頭當差,兄妹兩個偶爾會私下傳遞東西時,六娘頓時有了主意。
她打聽出他們兄妹二人見面的時候,連續幾日都去了花園,說是要選一些花瓣做香囊。等到連旺和妹妹見面被她的丫鬟逮個正着,說要捅到太夫人、夫人處時,六娘便出現了。
兩人忙求六娘開恩,不要跟太夫人、夫人說這件事。原本這樣的事就可大可小,認真追究起來,他們兩個也沒好果子吃。
六娘故作大度的答應下來,便讓丫鬟帶着他妹妹走了,自己反而留下了。
“你妹妹是好生回到自己房中,還是直接去見太夫人,端得看你如何表現了。”六娘盯着連旺,美豔的面龐上透出了一絲威脅之意,“有人瞧見你買這樣的東西了,而如今這東西在你妹妹手上,你說夫人知道了,會怎麽做呢?”
連旺到底是安遠良身邊的小厮,并不十分怕六娘這樣的威脅。而六娘接下來的話,才讓他真正的心驚膽戰。
“是了,你是父親身邊的服侍的,自然比別人更體面些。”六娘見他露出不放在心上的神色,她似笑非笑道:“可是你暗中幫着外人私自給九娘遞消息,就是該死的罪!”
這會兒連旺才徹底慌了神,忙跪下求饒不疊。
他不知道,此時六娘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徹底放了回去。原本她就是詐他,手上也并無真憑實據。只是見了那日在九娘門前神色鬼祟,又在院外偷偷的塞東西,一看便是有事。
若是她們父親安遠良知曉此事,連旺也就犯不着偷偷摸摸的放了。這肯定是侯府之外的人授意給他的,命他暗中行事。
上回送來的是她們每個人生肖的擺件,這一回又是玉佩,全部都是上好的羊脂玉。之前只說是她們父親從外頭帶回來的小玩意兒,送給她們姐妹四個玩的,可六娘細想想,卻發現了不對。
她見過七娘、九娘、十娘的擺件,看起來大小相仿、材質看起來也都差不多。顯然是同一塊料上出來的,若是她們全都不同生肖,倒還可以理解,是外頭直接買來的。可偏生九娘和十娘同個屬相,哪裏就特特的雕出兩個兔子的擺件來?
顯然是特意雕了這四個出來。
六娘雖說回到侯府也就是半年多的功夫,卻對她們的父親有了很深的了解。
別的不敢說,就她們父親,絕不會特特的送四個女兒這樣一份禮物!畢竟從她回府後,便沒有得到父親特別的優待,九娘同樣沒有,再簡單的禮物都沒收到過一件。
還有這一回的玉佩,也稱得上是佳品,六娘隐約覺得,這兩次都是同一個人送來的東西。
雖說沒有別的突破口,可六娘回去仔細翻看過自己收到的兩個錦盒中,并無不妥,也沒有夾層。她去試探七娘,順道去看了七娘的盒子,也并無不妥。
那麽就是九娘有問題了!
六娘壓抑着心中的狂喜,腦海中已經有了不少猜測。
有人利用此暗中給九娘傳遞消息。那麽九娘知道這件事嗎?傳遞消息的人,又是誰?
能給她解答的,只有連旺了。
果然她聲色俱厲的呵斥下,連旺害怕了,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出了口。
他把安遠良認識陳謙、一起做生意,陳謙又是怎麽托他傳遞消息給安九,說了個七七八八。
可這些已經足夠令六娘興奮的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終于抓住九娘的把柄了!
可是她不能輕舉妄動,她還要好好謀劃一下該利用這件事,才能讓自己獲得最大限度的好處。
首先,最好能見上這個陳謙一面,試一試他的态度。
得知趙氏要去栖霞寺替她們三姐祈福,六娘暗中鼓動了七娘,讓七娘在趙氏面前提了一句也想去。趙氏心情正好,加上她們幾個總算把那副觀音繡像繡好了,趙氏便痛快的答應帶上她們三個一起出門。
六娘便寫了信,要見陳謙一面。她特意用了左手寫信,為了不讓人分辨出她的字跡來。
******
當長青把六娘的信拿給陳謙時,陳謙先是一愣,那娟秀的字跡顯然是出自姑娘之手。
他心頭猛地一跳,壓抑着心中的狂喜,他幾乎以為是安九的回信了。
前幾日他還是不死心的又往侯府送了一回東西,只說是給南安侯的。安遠良只以為他是因為要娶侯府的庶女了,故此才頻頻送禮來聯絡感情,倒也沒有攔着,畢竟他做事很妥當,每次無論送什麽都是幾乎一樣的四份。
這次安遠良也沒有多問,直接讓連旺把這些給四個姑娘送過去。
他卻不知道連旺早就被陳謙重金收買了,往送給安然的錦盒中放上紙條。
陳謙卻是不知道安然已經去了雲陽郡主府上,并不在侯府中。他還只當安然見了紙條終于有了觸動,等他打開看時,才發覺那語氣和筆跡根本不是安九,而是侯府另外三位姑娘中的一個。
字裏行間還滿是威脅之意。
想都不用想,能把信送到長青手上,定是連旺那個沒腦子的做事不利索,還把他給賣了。
陳謙還來不及想着怎麽收拾連旺,卻也不得不佩服敢寫信邀他見面的姑娘。
好大的膽子!沒想到素來沒腦子的、見識短的安遠良能生出這樣的女兒來,真是奇怪了!
他看了完了信,随手就遞給了長青。長青匆匆看完,面上便浮現出擔憂的神色來。
“大爺,您看……”長青在一旁擔心的問道:“她會不會捅出簍子來?”
陳謙卻是冷笑着搖了搖頭。“她這是想跟我做交易,若是她沒有別的想頭,直接把這件事捅到南安侯面前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托人送信來威脅我?”
長青沒有作聲。
陳謙一面恨連旺辦事不利索,一面也暗恨自己最近總是順風順水,便疏忽大意了,才被個小丫頭抓住了把柄。
“明日準備一下,咱們去栖霞寺。”陳謙垂下眼睑,掩去其中的狠毒和冰冷。他冷笑一聲,道:“我倒要好生會一會這位姑娘,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長青應了一聲,自是下去做準備。
他心中最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家大爺做的事已經越來越逾矩了,他們當初來京城的初衷似乎大爺已經忘了,反而陷入這些京中權貴間亂七八糟的私事間,尤其是那個傅師爺……不是個好惹的。
夫人已經接連來信催促,可大爺還是不為所動……
長青倒是在陳謙面前略提過兩次,可每次陳謙都很是不耐的聽了,仍舊我行我素,他只好不再做聲。
屋裏的陳謙仍舊死死盯着面前那一張短短的信箋,幾乎要盯出個窟窿來。
除了九娘,安家還是六娘、七娘、十娘……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位?
只等明日就有分曉了,他怎麽會讓一個小丫頭給制住?
******
這日一大早,六娘便早早的起來梳妝。
漂亮的姑娘總是更占優勢的,六娘自小就知道,并且很好的利用這一點。可今日是跟趙氏、七娘、十娘一齊出去,她不好打扮得太出挑,不過是略施粉黛,讓丫鬟們開了箱籠,找出了許多衣裳來挑選。
六娘仔細的想過了,那人給九娘傳信,是為了什麽呢?定然不是有求她,九娘一個閨閣女子,能幫上什麽忙?最有可能的,便是這人看上了九娘,傳遞不過是些表白的信箋罷了。
九娘曾在三娘府中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那時一直都有傳言說三娘極度寵愛這個妹妹,自然她去哪裏都帶着……或許不經意間,就見了不該見的人。
這個人喜歡九娘……
六娘心中微動,頓時有了計較。
她努力回想着九娘穿過的衣裳。鵝黃色的褙子、梨花白的绫裙;天水碧的褙子;醉仙顏的上衣、明藍色的湘裙……天水碧和醉仙顏的料子都太過顯眼了,于是六娘便選出了一件杏黃色的褙子,一條乳白色的绫裙。
姐妹兩個眉目間依稀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從背後看,她比九娘略高些也有限,看起來倒很是相像。
六娘一番打扮後,七娘已經打發小丫鬟來叫她了。
她們出發時,趙氏和七娘都覺察出什麽不對來,倒是十娘上車前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随後便神色的如常。
馬車上姐妹三個聊了會兒天,因為起得早,便各自閉目養神。
六娘心中卻是思緒萬千,雖是閉着眼,卻是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腰上系着的荷包。
雖說她大膽的把陳謙給約了出來,心中還是十分忐忑的。
連馬車是什麽時候停下的,她都不知道。還是十娘提醒了她一句,已經到了,這會兒六娘才回過神來。
趙氏帶着她們三個先敬了香,随後便讓她們三個去後院,說是栖霞寺後院景致不錯,她們可以自去轉轉。
六娘三人依言去了,到了後院中稍作休整。
她們各自都有自己的房間,等劉媽媽進了門後,忙讓小丫鬟關上了門,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團。上面所寫是在碑林中見面。
六娘在心中暗暗點了頭。
這陳謙果然厲害,在寺中竟也能把消息準确無誤的傳遞過來。
她正發愁該怎麽跟七娘和十娘分開,還沒等她出門,兩個人已經聯袂而來。七娘說想去看千佛塔,問六娘去不去。
“先前我只聽說這栖霞寺中的碑林實在難得,值得一觀。”六娘半吐半露的猶豫道:“要不然……”
七娘卻是不屑的道:“你若是去就自己去吧,我跟十娘是不會陪着你的。”她原意是要擠兌六娘的,殊不知正好合了六娘的心意。
“六姐,對不住了。”十娘看着六娘,微微笑了笑。“我也挺想看千佛塔的,就先跟着七姐去了。要不回來我再陪……”
“走了走了!”七娘不耐煩的擺擺手,拉走了十娘。
被留下的六娘,眼底卻是浮現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來。
“劉媽媽,咱們走了。”六娘最後對着鏡子又理了理妝容,微微翹了唇角,道:“今日可得好好見識一番。”
劉媽媽依言帶着兩個六娘的心腹丫鬟一起護着她往碑林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碑林前,六娘讓她們在前面守着,一個人沿着小徑,往碑林的深處走去。
已經往前走了很遠,竟還是沒有看到人影子,六娘心中漸漸有些不安,莫非這人耍了她不成?
可是今日的機會太難得了,若是今日不成,或許九娘就要順順當當的嫁給平遠侯、七娘也要嫁給定北侯府的方庭了!
故此六娘還是試探着繼續往前走。
“九娘?”突然一道充滿磁性的男聲從她背後響起,幾乎把六娘吓了一跳。
六娘忙回過頭去,只見她的右後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他目光中還有着一絲來不及掩飾癡迷。
陳謙早就等在了碑林中一條隐蔽小徑上,他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才蹑手蹑腳的走了過來,隐約看到前面一個婀娜的身影,似乎跟九娘差不離。他脫口而出,叫了她的名字。
而且今日她穿得這身衣裳,也跟在慶鄉侯府時,見方庭穿的那身很像。
他還清楚的記得,她回過頭,含笑應了一聲,那流轉着動人光彩的雙眸、粲然令周圍景致都失色的笑容……然而這一回在陽光穿過茂密的樹冠,投下的光柱中,轉身的人卻是另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容。
雖說有幾分相似,雖說也非常漂亮,可陳謙的心卻是猛地沉了下去。
果然不是九娘。
“這位想必就是陳公子了罷?”六娘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來,端得是動人心魄。“我跟九妹真的有那麽像嗎?倒讓公子錯認了我們姐妹。”
可是她語氣中卻聽不出一絲遺憾。
“您是……”陳謙飛快的想着曾經套過安遠良的話,他有兩個從外面回來的女兒,都生得極漂亮,年長些的便是六娘。“六姑娘和九姑娘宛如一對雙生花,倒叫在下一時迷了眼。”
六娘粲然一笑。
兩個人間既是笑容滿面的,卻隐約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氣氛。
“陳公子既是傾慕我妹妹,為何不到我父親跟前直接去求?”六娘一副知情人的模樣,微微笑道:“陳公子這樣的青年才俊,想來滿京中也不多見。”
“六姑娘過獎了。”
陳謙也是唇邊始終噙着淡淡的笑容,仿若他真的跟六娘交談愉快。
可是他心中很清楚,六娘是專挑着他的痛腳刺激他。
為何不求娶九娘?皇上已經下旨賜婚,難道他能違抗的了皇權?至于為什麽不在賜婚前求娶……那他也要有妥當的理由啊!
看來這個安六娘已經完全都了解內情了,那麽她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麽?
“今日約公子一見,是想跟公子做個交易。”六娘見陳謙不上套,幹脆開門見山的道:“對你我都有好處。”
陳謙挑了挑眉,輕笑道:“六姑娘要找在下做什麽交易?”
“我知陳公子傾慕九娘,也是,那樣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誰不喜歡呢?”六娘嬌笑一聲,道:“連素來冷面的平遠侯都動了心,去求旨要娶九娘……”她仿佛自悔失言似的,忙掩口道:“抱歉,陳公子……”
陳謙卻好像并不在意似的,仍舊神色平靜溫和的看着她。
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六娘心中也有些發毛了,她不想再跟陳謙耍心眼,幹脆的道:“你幫我一個忙,我便不把你私自給九娘傳遞消息的事捅出去。”
陳謙聞言,不由笑了兩聲。随後他緊緊的盯着六娘,似笑非笑道:“六姑娘倒是盤算的好,我幫了你,似乎我也沒有什麽好處啊?”
他連六娘想做什麽問都沒問,好像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兒似的。
六娘卻是自信滿滿的站了出來,道:“若是九娘真的跟我姐夫有私情呢?這件事被平遠侯知道了,恐怕不會放過她……就算仍舊娶了她,還會像之前那樣寵愛她嗎?”
陳謙沒說話,只是看着六娘。
“這便是你的機會了。”六娘一點兒都不為算計自己妹妹感到羞恥,她十分坦然的道:“前些日子流言甚嚣塵上,真的是無中生有嗎?到底是有些影兒人才這麽說的!”
“我會找個機會,想辦法把這些話遞到平遠侯面前。”
陳謙沉默的看了六娘許久,方才慢慢的道。“似乎六姑娘的計劃很可行?”
六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打動他,這樣的人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她只能賭一賭,賭這個人真的癡迷安九。
她只能竭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不露出一絲膽怯和退縮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很快便會生根發芽,迅速滋長。”六娘道:“這個道理,陳公子該比我明白。”
陳謙唇邊浮出一抹笑容。“如此甚好,便依六姑娘的意思。六姑娘想交換什麽,便直說了罷!”
六娘沒想到自己能如此順利的得手,正暗喜之際,突然察覺到陳謙靠近,她慌得才想躲開,發覺自己腰帶上的東西被他拽了下去。
她擡眼望去,又驚又怒的發現,陳謙手上拿着她身上佩着的荷包。
“你我之間的結盟,口說無憑。六姑娘手中握着在下的把柄,我卻什麽都沒有,這不公平。”陳謙臉上笑容加深,溫聲道:“這下便公平了,有什麽事,六姑娘請講。”
******
安然已經在雲陽郡主府上住了好幾日。
這幾日來嘉娘跟恒哥兒和怡姐兒倒是玩得很好,只是還沒肯改口叫雲陽郡主和譚尚書爹娘,可她對他們的親近也沒那麽抵觸了。
雲陽郡主十分欣慰的同時,又覺得對不住安然,她正值備嫁,卻把她困在這裏,只是嘉娘死活不肯放安然離開,縱然跟親生爹娘、弟妹再親近,仍是粘着安然。
幹脆雲陽郡主大手一揮,在自己府上也幫安然準備起嫁妝來。
嘉娘對此十分感興趣,嚷嚷着也要給姐姐幫忙。雲陽郡主見女兒肯親近過來,更是越發有盡頭,倒把不少珍藏都拿了出來。
安然本想婉拒,可是擋不住雲陽郡主和嘉娘兩個人期待熱切的眼神,只好想着大不了不拿便是了。
日子過得很快,眼看就要到了雲陽郡主大辦宴席的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