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連日來安然一直在雲陽郡主府上陪着嘉娘,雲陽郡主有心栽培她,并不跟她見外,讓她幫忙一起籌辦宴席。

從拟定賓客的名單上,再到幾處待客花廳、正廳的布置,以及待客的安排,什麽人在哪一桌、坐哪個位置,誰家跟誰家又舊怨的,不能排在一起……

雲陽郡主擺明了要教導安然,讓她從頭到尾跟着學了一遍。

“九娘,往後你同明修成親後,上頭沒有公婆長輩,這些事少不得都要你親自操心過問的。”雲陽郡主殷殷的囑咐她道:“平遠侯府親戚們不少,只是先平遠侯出事,這才漸漸淡了下來,雖然明修前兩年襲爵,又湊上來讨好的人不在少數,可他愣是把人都拒之門外了。只怕你們成了親,便不能如此了。”

安然點了點頭。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些人在平遠侯府出事時跑得比兔子都快,這兒見陸明修更出息了,便有巴巴的回來讨好,天底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你見過臨安大長公主罷?”雲陽郡主面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神色來,她對安然冷笑道:“當年她怕事躲了出去,如今竟還自诩功臣!皇上早就厭了她,卻給她幾分顏面,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罷了。”

“這些人你不必真心去交,面子上過得去,別讓人挑出來不是便好。”雲陽郡主年少時也是愛憎分明的性子,只是這些年來,行事愈發的成熟穩妥。

知道雲陽郡主這些教導俱是好心為她,安然都認真的記了下來。

二人正說着宴席的事,嘉娘已經帶着恒哥兒和怡姐兒回來了。孩子們相處愈發的融洽,仿佛嘉娘也漸漸的解開了心結。

“姐姐,你怎麽不跟我們出去玩兒?”給雲陽郡主見過禮後,嘉娘靠在安然身邊撒嬌道:“我踢毽子已經很厲害了!”

安然摸着她的頭,笑了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雲陽郡主笑道:“你姐姐如今忙的事多着呢,下個月平遠侯去南安侯府下定,過兩個月她就要嫁人了。”

當着孩子們的面聽雲陽郡主提起自己的親事,安然微微紅了臉頰,沒有做聲。

“上一回皇後娘娘賞下來一匣子東珠,光澤個頭都是頂好的。”雲陽郡主驀地想了起來這麽一件事物,忙一疊聲的讓人尋了出來。“把這個也放在嫁妝裏,算是我給你的添妝。”

像這樣雲陽郡主偶然間想起來的東西,安然估計着已經能放十來個箱子了,可雲陽郡主還是樂此不疲。

“郡主,您賞下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安然斟酌了半晌,方才笑着道:“這些珍藏,我用不了這麽多。不若您留着給嘉娘、怡姐兒。”

有一日安然不經意間看到了雲陽郡主給她列的添妝單子,簡直吓了一跳。雲陽郡主竟是連田産和鋪子也送的,安然還不知道怎麽婉拒的好。

雲陽郡主卻是搖了搖頭。“我跟你說過,如果不是怕明修覺得別扭,我就認你做幹女兒了。你就是嘉娘和怡姐兒的姐姐一樣,這些又有算什麽?”

嘉娘聞言,睜着大眼睛默默的看着雲陽郡主。她并非什麽都不懂的稚童,郡主會對姐姐好,多半也是因為姐姐把自己帶了回來。這幾日跟怡姐兒和恒哥兒的相處,嘉娘從他們口中也聽到了不少。

雲陽郡主每年總是有那麽幾日悶悶不樂,誰都不見,恒哥兒還看到過她暗暗垂淚。平日裏,雲陽郡主準備給孩子們的東西,每次都是三份,連每季裁衣裳都是。嘉娘突然想起了姐姐受傷後,她在雲陽郡主屋裏換衣裳,正好有她能穿的。

丫鬟們說那是郡主給大姑娘準備的。

府上的丫鬟仆婦們,提起大姑娘來都很順口,雲陽郡主夫婦從沒放棄過這個女兒。

嘉娘心中很受觸動,她五歲前,尚有父母如珠如寶的呵護着,可是郡主和譚大人卻一直在自責和煎熬中。

雲陽郡主不知道嘉娘心中的想法,見女兒仍跟她有些生疏,心中難受之餘,也只能想辦法盡量多彌補她。知道嘉娘跟安然親近,便在給安然備嫁的添妝上狠下功夫,一面是她也喜歡安然,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讨好嘉娘的意思。

安然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道雲陽郡主的用意,面上倒也沒十分推拒。

“姐姐嫁了人,我還能去找姐姐玩嗎?”嘉娘在一旁有些悶悶,她擡眼看着雲陽郡主,低聲問道:“平遠侯府離家裏遠嗎?”

原本才聽到嘉娘的話時,雲陽郡主還只當她舍不得安然,而最後她說的“家裏”兩個字,卻是讓雲陽郡主心中狂喜。嘉娘已經把這裏當成了家嗎?

“不遠的。”雲陽郡主怕吓到嘉娘,只能壓抑着心中的激動道:“便是你姐姐成親後也沒關系,我送你去平遠侯府找她,再或者把她請到家裏來也是好的。”

嘉娘終于展顏,她看着雲陽郡主,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了謝。

雲陽郡主有些失望,卻是告誡自己,這事急不得要慢慢來。

“我也想去九姐姐家!”一旁的怡姐兒聽了,也去雲陽郡主身邊撒嬌道:“姐姐說了,九姐姐家裏一只很漂亮的臨清獅子貓,我也想去看!”

安然看着臉色微紅的嘉娘,總算放心了些。起碼她跟怡姐兒和恒哥兒沒有隔閡,融入家裏也沒那麽困難。

“我能跟她們一起去嗎?”恒哥兒也在一旁開口道:“言哥說平遠侯很厲害的,平遠侯時常指點他武藝。我也想去讓平遠侯指點我!”

雲陽郡主聞言不由笑道:“你才多大,不過還是練基本功罷了,哪裏用得着平遠侯指點你?你言哥已經十三了,武藝上更精進一層,才需要人指點呢,你啊,還是乖乖在家裏跟着師傅學,別去平遠侯府調皮搗蛋。”

恒哥兒垮下來臉來,不過他很聰明,知道這會兒誰在娘跟前求情好用,便拼命給嘉娘使眼色。

“到時候就讓恒哥兒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嘉娘還從沒有被人求助、依賴的時候,她忍不住對雲陽郡主道:“我會好好看着弟弟的,不會讓他惹事。”

聽她叫恒哥兒弟弟,雲陽郡主再沒什麽不答應的。

恒哥兒興奮的歡呼一聲,保證了半晌自己會很乖,不給姐姐惹麻煩,又許諾上元節送她們兔子燈。

“謝謝娘!”恒哥兒和怡姐兒得償所願後,懂事的齊齊道謝。

嘉娘咬了咬下唇。

安然看着猶豫的嘉娘,不由對她露出鼓勵的目光。哪怕是叫不出娘,道個謝也好。

“謝謝……娘!”嘉娘猶豫了片刻,才微微阖動了唇瓣,聲如蚊吶的說了一句。

可這三個字聽在雲陽郡主耳中,卻是猶如天籁之音。

她猶自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激動的看着嘉娘。她沒有聽錯罷,嘉娘方才管她叫了“娘”?

“謝謝娘。”第一次後,嘉娘發現自己再說出口後,已經沒有那麽難了。她看到雲陽郡主眼中閃動着淚光,激動難以自抑的模樣,心中那塊兒最柔軟的地方狠狠的疼了起來。

雲陽郡主連聲哽咽道:“好孩子,跟娘不用這麽客氣。”

安然長長的松了口氣,借故退了出去。

看着差不多到了譚尚書下衙的時辰,安然讓小丫鬟去前院只會譚尚書一聲,讓他回來就到正院。

今日既是嘉娘開了口,也到了一家人真正團聚的時候。

她回到了客房中,想要把之前的一個香囊繡完,拿起針卻又愣起神來。自己打小便沒見過親娘,是奶奶把自己養大,會到侯府中,據說是她自己的家,可她沒有感受過一絲家給她帶來的溫暖。

祖母、嫡母、父親、庶出的兄弟姐妹……安然輪番想過她的這些血脈相連的親人,卻是沒有多少觸動。唯有嫡姐三娘,倒是因為兩個人有過一段“共患難”的日子,對她算是有些真心疼愛。

安然放下了針線,嘆了口氣。

這個香囊是想要送給陸明修的,雖說她的繡技一般,到底是她的心意。且這個花色算是她最擅長的,也不至于太出醜。

先前已經花了十數天的功夫,可不能功虧一篑了。

“姐姐,我回來了。”正當安然想重新拿起針線時,卻突然聽到了嘉娘的聲音。

嘉娘怎麽這樣快又回來了?

只見嘉娘才回來,就讓服侍的丫鬟們都退下了,她撲到安然的懷中,也不說話,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安然見狀不免有些着急,可沒見雲陽郡主派人跟來,顯然沒什麽大事。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着嘉娘的背。

不多時,安然便感覺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打濕了一片。

“嘉娘,告訴姐姐怎麽了?”安然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如果嘉娘想說就說,不想說她也不會勉強。

過了好一會兒,嘉娘才淚眼朦胧的擡起頭來。“我方才叫了郡主和譚大人爹娘,我這是背叛了我爹娘了嗎?他們對我那麽好——”

聽起來仿佛有些混亂的話,安然卻是頓時就懂了。

嘉娘的養父母對她關懷備至,精心呵護她長大,即便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她也割舍不下養父母、不恨他們。

她的心地是那麽善良又軟,安然忙柔聲安慰她道:“嘉娘,你原來的爹娘,也希望你過得更好。比起你在學士府受氣,他們泉下有知你被他們奪取了家産,孤苦無依,也是很難受的吧!他們也一定更願意你回到親生父母身邊,能幸福的生活。這不是背叛他們,他們永遠在你心中,他們也永遠是你的爹娘。”

嘉娘用力的點了點頭,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是個太善良柔軟的孩子,這些日子來一面被郡主夫婦的血脈親情拉扯着,一面又覺得對不住養父母。

“郡主對我很好,我也不該總讓她傷心失望。”嘉娘的大眼睛中,竟透出一絲于年齡不符的滄桑來。“還有譚大人,恒哥兒和怡姐兒他們都拿我當家人,若是我一直固執,就太不懂事了。”

安然震動,她看着嘉娘,心中只剩下慢慢的心疼。嘉娘小小的年紀,就懂得權衡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即便心中沒有那麽情願,卻還是做了。

“姐姐,他們真心疼愛我,我是知道的,只是一時間,我還不太适應。”嘉娘睜着圓圓的大眼睛,看着安然道:“只要姐姐好,我就很高興了。”

這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句話,卻是讓安然心頭猛的一跳。

嘉娘這麽做……也是為了她?

安然頓時想起了嘉娘對替她籌備嫁妝的事非常感興趣,雲陽郡主為了哄嘉娘高興,便也一次次往添妝的單子上加東西。

“嘉娘……”安然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難過,她輕輕的拍着嘉娘的背,柔聲道:“姐姐知道立即讓你便接受、融入他們很難,可郡主夫婦是真的疼愛你,總有一日,你會跟他們成為真正的家人。”

“還有以後斷不可這麽做了。”安然輕聲道:“榮華富貴是享用不盡的,知足常樂就好。姐姐感激你的好意,只是這麽做終究有些不妥。”

嘉娘乖巧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姐姐。”

這一日等到哄着嘉娘午睡下,安然猶豫了片刻,還是去找了雲陽郡主。若是往後因為這些事她們母女間有了隔閡,那就是她的過失了。

當安然半吞半吐的說了來意時,雲陽郡主卻是爽利的笑了笑。

“小孩子的心思,我還會看不出來嗎?”她擺了擺手,表示不在乎。“嘉娘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我心裏高興着呢,那些東西本也該給你。我也沒拿謊話騙你,我只拿你當嘉娘的親姐姐看。”

“我也知道,那會兒她叫夫君和我的兩聲爹、娘都是真心的。”雲陽郡主嘆了口氣,道:“可若是把養了她五年的爹娘都忘了,這才是令人心寒呢。”

安然在心中暗中松了口氣,她忙道:“這也正是嘉娘的好處,又善良又心軟,卻只是嘴硬。”

雲陽郡主笑着點了點頭。

“嘉娘又你這樣的姐姐,也是她的福氣。”雲陽郡主見安然急急忙忙的過來,生怕她們母女間産生嫌隙,不由心中感動。“你也是個好孩子。”

安然沒想到竟還得到了雲陽郡主的誇獎,不由面上泛紅。

“嘉娘、恒哥兒、怡姐兒都還小,後日少不得要你幫我招待客人。”雲陽郡主拍了拍她的手,溫和的看着她。

安然心中微動。

之前讓她跟着幫忙籌劃,是在栽培她、教導她,而當日讓她以主人的姿态幫着招呼來賓,就是要在衆人面前,擡舉她的地位,承認她跟雲陽郡主府的密切關系。

譚尚書是今上信賴的肱骨之臣,雲陽郡主是皇後娘娘的情同姐妹的閨中密友,被這樣的人擡舉當成親戚走動,即便她是未來平遠侯夫人的身份,也着實難得。

這樣的好意不是錢物可以衡量的,安然心念電轉間,見雲陽郡主還在看着她,忙點頭應了下來。

她并不是不識好歹之人。

只能以後有機會,再好生報答雲陽郡主的提攜之恩。

******

因怡姐兒提到了安然的貓,吵着想要看,雲陽郡主索性派人去了南安侯府拜訪,順便把安然的貓帶過來。

嘉娘既是跟雲陽郡主夫婦相認,她的院子也早就準備妥當,即刻就能住進去的。只是雲陽郡主有意在衆人面前擡舉安然,便讓她住下幫着籌辦宴席,招待來賓。

安然已經近半個月沒有回過侯府,禮節上也确實該去拜訪。

這日下午,雲陽郡主就讓人去了南安侯府,帶着各色禮品去給太夫人、趙氏請安。

“給太夫人、夫人請安!”來人是雲陽郡主身邊的管事媽媽張氏,她被請到了榮安堂說話,行禮後便被賜了座。“我們郡主說了,把貴府的九姑娘留在府中十數天,着實有些過意不去。”

趙氏笑道:“九娘能入了郡主的眼,是她的福氣。倒是九娘去府上叨擾了這些日子,我們才心裏難安。”

“我們大姑娘跟貴府的九姑娘甚是投緣,情同姐妹。”張媽媽笑道:“說句僭越的,若不是礙着平遠侯那兒,我們郡主想認九姑娘做幹女兒的。”

趙氏還猶自有些不解,太夫人卻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郡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太夫人也忍俊道:“年紀确實有些不适宜。”

趙氏這才回過神來,原是說平遠侯跟雲陽郡主差的歲數不多,跟着安然叫幹娘有些不妥當。

張媽媽來時,雲陽郡主曾好生囑咐她一番,務必要把安然在她們府上是如何被擡舉、重視的都說出來。雲陽郡主心中清楚,只怕太夫人趙氏對安然的親情都有限,由此便更要擡舉安然,讓她們高看安然。

“郡主喜歡九姑娘,這一會要操辦宴席,也是讓九姑娘幫着籌劃。”張媽媽忽然住了聲,又笑道:“我本不該說的,讓九姑娘在郡主身邊被使喚,倒沒得讓太夫人、夫人擔心。”

不單是趙氏,就連太夫人聽了也是微微感到訝異,雲陽郡主竟對安然如此關愛。原本她們以為,雲陽郡主為了感謝安然,各色謝禮是少不了的,沒想到竟親自栽培安然。

“您也知道,我們府上的兩個姐兒和一個哥兒年紀都小,那日少不得讓九姑娘幫着照看,待客的。”張媽媽似乎沒看到兩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愕然,帶了些歉然的笑道:“故此我們郡主此刻還沒放人,只讓我來賠罪。”

當日這番話就傳到了六娘三個耳中。

十娘猶自還好,六娘和七娘心中嫉妒極了。安九被賜婚平遠侯還不算,竟還得到了雲陽郡主的提攜。

七娘自然是發了一通脾氣,抱怨了兩聲,也沒太放在心上。六娘回了屋子後,卻是一個人沉默了許久。

她是沒有機會、也沒有運氣讓人幫着籌劃了。

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後日的宴席,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

希望老天開眼,讓她能得償所願!

六娘心浮氣躁讀不進書,才想要抄經靜靜心,卻見劉媽媽打了簾子進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滿是期待的看着劉媽媽。

劉媽媽把一張小紙條交到了她的手上。

六娘屏住呼吸展開一看,随即便露出了笑容來。

明日她志在必得!

******

定北侯府。

方庭自從跟安然退親後,無論定北侯夫人跟他再提親事,還是他姨娘把他叫過去耳提面命,方庭皆以此時要專心課業為由,閉口不提。

定北侯夫人和孟姨娘心中都清楚,這是方庭還沒忘了安九。

可是他以課業做擋箭牌,便是定北侯也不能強迫他即刻就娶妻生子。

每日下館回府後,方庭給定北侯夫人請安後,都會關起門來讀書,生活極為枯燥規律。只有青石知道,二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拿出那枚安九姑娘打的絡子來,在燈下反複看着,随後便是一個人怔怔的出神。

只可惜二爺和安九姑娘有緣無分。

這日方庭給從正院回來後,正欲取出書來讀,只聽到小厮通報說四爺來了。

方庾來做什麽?

這位同父異母的庶出四弟,很是個纨绔子弟,鎮日裏不務正業,倒也沒有做出很離格兒的事,定北侯便使銀子給他捐了個前程,免得他無所事事,惹是生非。

他在家裏很怕自己這個總是說教他的二哥,恨不得見了面也繞着路走,不知今日怎麽突然登門了?

“請他進來。”方庭把拿出來的絡子收好在袖中,這才起身去見方庾。

“二哥。”方庾規規矩矩的進門行禮。

方庭卻是皺起了眉,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兒十分清晰,顯然方庾不知又去哪裏厮混了。他不由道:“你也該改一改你的性子了。要不就跟着大哥好好做事,要不就——”

方庾聽這些話耳朵都出了繭子,只不過仍是左耳進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還沒等方庭說完,他便敷衍的應了一聲。

“二哥,譚尚書的長女被找回來了,這件事你知道吧!”方庾看着方庭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明日便是大宴賓客對外昭告長女的身份,你要不要去?”

方庭搖了搖頭。

“我可知道,你的許多同僚都是去的!譚尚書還主持過科舉的,也算是你半個老師了吧?”方庾信口胡說,他看自己二哥臉色不好,忙祭出殺手锏道:“我可聽說,南安侯府的姑娘們明日都是去的。”

“方庾,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立刻告訴大哥,讓他把你送到山西胡先生的書院中讀書!”方庭隐隐鐵青着臉色。

方庾吓了一跳,忙泥鳅似的溜走了。

只剩下方庭沉默的站在房中,手中還拿着那枚五蝠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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