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六娘和七娘同住在一個院子,此時鬧起來倒也便宜。
當七娘方隐約聽到風聲後,努力讓心頭的火氣壓了壓。畢竟這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她先鬧起來也不好。可她聽到小丫鬟說,六娘竟親口承認是方庭輕薄了她,不由怒火中燒。
若不是她去勾-引方庭,方庭哪裏知道她是誰!
故此她便直接沖到了六娘的屋中,彼時六娘正在默默的靠着大迎枕出神。
六娘心中也很有幾分忐忑,不知祖母和嫡母對她的話究竟信了幾分,可她已經把自己委屈的編排成九娘的替身了,這樣還不成麽?
不過她賭的本也不是長輩們對她的寵愛,而是南安侯府要面子,便不可能讓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而不讓定北侯府付出代價。而在雲陽郡主府上見到喬裝的陳謙,也讓她不安。
她明明記得,按照原定計劃,小丫鬟是能認出她的。可為何僅僅說是南安侯府的姑娘?是不是陳謙又從其中做了手腳?
原本六娘也不相信陳謙能有如此能力,可當看到他竟能說動方庾給自己兄長下藥,便不由對他信賴了幾分。
如果只是在府中一味等消息,實在是太被動了!
六娘便想着悄悄派人出去,再去跟陳謙打探消息,她也要知道定北侯府的态度。
偏生這時候七娘沖進來吵鬧。
“六姐今日怎麽胸口不悶了?”七娘的目光像是藏了冰、淬了毒,她近乎狠厲的盯着六娘,道:“家裏也那麽寬敞的園子,怎麽不見六姐去?六姐到底是胸悶還是思-春了?”
七娘的話說得難聽,六娘聞言也是皺起了眉。
可此時她不宜跟七娘起沖突,起碼不能在吸引府中更多的注意,否則她很難再和外頭傳遞消息。
“七妹慎言。”六娘不欲多話,直接讓丫鬟送客。“我累了,有事改日再說。”
七娘卻是不依不饒。
若是姐妹兩個為了一個男人拈酸吃醋,鬧到長輩面前,誰都沒面子,只會被狠狠的數落一通,甚至于會請家法責罰。
“六姐這會兒累了?”七娘冷笑道:“昨日六姐怎麽有精神去神采奕奕的勾-引男人?”
七娘的話越說越難聽。
六娘忍了又忍,幾乎就想說出方庭喜歡的人是九娘,她想吵架應該去找九娘吵。可這是她握在手上,能讓長輩相信她的把柄,到底不好直接說出來。故此六娘屈辱的把話咽了回去。
若是她四處宣揚,自己失去了價值,也不能再談條件。
姐妹兩個在這裏鬧得水深火熱,趙氏和安遠良同樣也在争執不下。
安遠良的想法是六娘最希望的,将計就計,把六娘嫁給方庭,讓方庭依舊做南安侯府的女婿。
趙氏自然是堅決不同意。
“侯爺怎麽能這樣縱着她們?”趙氏冷着臉道:“您如了六娘的願,若是七娘和十娘有樣學樣怎麽辦?婚姻大事本就該是父母做主,難能随着自己的意思來?”
“若是往後給七娘和十娘訂了親,她們不滿意,也跟男人弄出不清不楚的事來,就能如她們所願了?”
安遠良聞言,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還是要面子的,雖說對女婿的人選異想天開,不代表他能容忍庶女的胡作非為。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安遠良嘆道:“六娘縱然不對,可那方庭還不也是見六娘漂亮,才生了非分之想?這件事總不能就這樣過去,便宜了定北侯府。”
趙氏立即道:“自然是不能,就算六娘的顏面不要,底下還有七娘和十娘,往後怎麽議親?”
“那這件事……”安遠良有些拿不定主意。
趙氏見夫君并不是堅定的維護六娘,心中松了口氣,這樣就好辦多了。“雖說總讓娘操勞有些不孝,可這樣的大事,也只能娘出手幫忙解決了。”
安遠良沒有反對。
“九娘的親事才是最要緊的。”趙氏抱怨的道:“本該從九娘回來後,好生操持她的嫁妝。偏生出了這樣的事!很快就要到了下定的日子,咱們府上也該好好收拾一番,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九娘和平遠侯可是皇上賜婚,咱們府上更應該打點起十分的小心來操辦。”
聽到這件讓安遠良自覺臉上有光的親事,他便舒展了神色,笑道:“是該好生準備一番。今日下衙遇到了楚侯爺,他的意思是不少朝中的權貴都會過來!”
“雲陽郡主也說,她也必是到場觀禮的。”趙氏也得意洋洋的道。
這會兒趙氏倒是與有榮焉的模樣了,甚至她覺得這幾日要想個由頭把钰哥兒送到安然跟前,好歹培養些姐弟的感情。往後钰哥兒便多了個平遠侯姐夫,自然不能太生疏。
三娘勸了趙氏幾次,趙氏本也不是小氣的,故此把安然的嫁妝準備得很豐厚,風風光光把安然嫁了,讓她到了平遠侯府,還能念着娘家的好。
“九娘的嫁妝自然是要厚一些的,雖說她是庶出,可她是皇上賜婚,我的意思是比着三娘來。”趙氏想通了後,便顯得十分賢良。她細細的道:“六娘、七娘、十娘,她們自然是要薄一些的。”
這種事本就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安遠良聽着很合理,便都點頭答應了。
夫妻兩個又說起了這些事,似乎把六娘的事給抛到腦後了。
等到安遠良有事出門,便有小丫鬟來通報說,定北侯夫人過來了。
這樣的事趙氏不能自己做主,忙派人去了榮安堂,得到太夫人的答複後,便直接把人請到了榮安堂。
只見太夫人穿了件石青色瑞草五蝠捧雲的褙子,底下是一條秋香色的裙子。頭發整齊的梳着,戴了幾件赤金點翠的首飾。她端坐在鋪着寶藍色五蝠團花錦褥的黑漆雲母萬字不斷頭的三圍羅漢床上,面容端肅。
定北侯夫人進來,拜見太夫人時,看到盛裝以待,便知道南安侯府這是嚴陣以待了。
反觀她,穿着打扮極為素淨。穿了件駝底團花杭綢褙子,發鬓間略戴了兩件赤金的首飾。
“昨日在雲陽郡主府上的事,是庭哥兒喝多了,唐突了六姑娘。”定北侯夫人伏低做小的賠禮道:“回去後,我也狠狠的罵了他,罰他關了禁閉。眼看貴府九姑娘的婚事近了,想來六姑娘也定下了人家,我們願意出五千兩銀子,給六姑娘做添妝。”
說罷,她從丫鬟手裏接過了一個紅漆雕花的盒子,裏頭想也不想,恐怕放着的就是銀票。
趙氏縱然不喜六娘,聽了定北侯夫人的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裏頭還有南安侯府的顏面在,就這樣輕輕揭過去?只是趙氏早被叮囑過了,要看太夫人的眼色行事,故此便忍住了沒有說話。
太夫人聞言,挑眉問道:“裏頭還有六娘的清白在,定北侯府不是就想這樣搪塞過去罷?”
果然太夫人開門見山的說了。定北侯夫人在心中嘆了口氣,縱然這件事方庭是受害者,又能如何?若是再牽連出方庾來,只會讓別人看定北侯府兄弟阋牆的笑話。
當她和定北侯看到雲陽郡主府上送來的東西時,簡直氣極了。沒想到方庾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往日裏方庾雖是不着四六,卻從沒很離格的行為。
把方庾叫過來逼問了一番,擺在眼前的證據,方庾支支吾吾的狡辯了兩句,夫妻二人便知道這事是真的了。收拾方庾先放在一邊,首先是穩住雲陽郡主府和南安侯府。
定北侯夫人先去了雲陽郡主那兒,求她不要把這些透露給南安侯府。定北侯夫人知道雲陽郡主喜歡安九,很可能把這些告訴九娘。可是方庭又是先前跟安九訂過婚的,未必願意到自己的六姐嫁給跟她退過婚的人。
更何況,六娘會出現在那兒也着實蹊跷,細論起來六娘未嘗沒存着些非分之想。
她承諾定會妥善解決這件事,雲陽郡主也不好多說什麽。
水榭上發生的事本來就很難說清,端得看兩家要如何處置。不聲張也好,雲陽郡主也不想因此産生些什麽對九娘不好的影響。有些話她不會南安侯府說,自然也不會對定北侯府說。
比如六娘那日的行為是有些鬼祟的,仿佛她跟一個小厮先進了隐蔽的小花園。
這些是她後頭命人仔細排查的出的新證詞,同樣的她把這些都記錄下來,準備派人送到南安侯府。正巧定北侯夫人來了,雲陽郡主猜到她接下來便會去南安侯府,便命人先壓下不送。
若是撞到一處就不好了。
故此她痛快的答應了定北侯夫人。
定北侯夫人千恩萬謝的走了。這件事雖是方庾的不對,打落牙齒和血吞,這件事只能從南安侯府處想辦法。
她心中也清楚,南安侯府雖是不如以前的風光,可這五千兩銀子想要讓他們平息此事,還是困難了些。
定北侯夫人見太夫人态度強勢,一向對庶女漠不關心的趙氏此時又不做聲,想到南安侯府可能已經商量好了,沒準兒就要趁勢把六娘嫁過來。
若是正經議親,恐怕六娘是配不上方庭的。
“太夫人,我說句不該說的。”定北侯夫人咬了咬牙,道:“方庭固然不對,喝多了些要去醒醒酒。可是貴府的六姑娘怎麽偏偏也去了?便是偶然碰到了,咱們這樣人家的教養,自然該遠遠的避開才是,怎麽會一前一後進了水榭?”
這便是六娘此計中最不能圓滿的地方了。
縱然給方庭下了致幻的藥物,可是以方庭的教養,斷然做不出拉拉扯扯的事來。縱然是見到他喜歡又求之不得的人,縱然在喝醉的情況下,六娘能做到的,不過也是引着方庭進了無人的水榭中,才能借題發揮。
可太夫人斷不會為此松口,讓自己吃虧。
“哦?聽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六娘不知檢點,蓄意引-誘方二公子了?”太夫人神色一團淡漠的道。
定北侯夫人忙搖頭。
正所謂看破不說破,兩家能心知肚明就好,有些話說出來就錯了。
“還請您把這五千兩銀子收回去。”太夫人也不動怒,只是淡淡的道:“看來定北侯府是執意不肯承認此事了。”
太夫人若是動怒或是羞辱她幾句,定北侯夫人便覺得這事還容易些,可偏生這樣不動聲色,才讓她提心吊膽。
南安侯府的嫡長女是毅郡王府的世子妃,身邊養育着世子唯一的庶子,如今正懷着身孕,而世子庶長子的生母,卻是被遠遠的送到家廟,說是修行,實為永遠的□□流放。她的地位穩如磐石。
南安侯府的庶出九姑娘,幾經波折起落,如今竟成了未來的平遠侯夫人。平遠侯在朝中位高權重,遠非定北侯可比。且又有傳言說,平遠侯主動求旨賜婚,雲陽郡主失散多年的長女還是她幫忙找回來的,如今安九的身份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定北侯夫人擔心安九會記恨。
“我們沒有這樣的意思,咱們都是做人父母的,自然都心疼自家孩子!”定北侯夫人也不敢太強硬,只得道:“若是您不滿意,這件事咱們再議,定然得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來。”
太夫人微微颔首,也沒有太為難她。
“貴府的九姑娘就要出閣了,我素來也很喜歡她,想去跟她說兩句話。”定北侯夫人頗為艱難磕絆的說出了今日另一個來意,她怕安然一朝得勢,便從中作梗。
她着實沒有合适的理由見安然,而今日要解決六娘和方庭的事,太夫人和趙氏斷不可能讓姑娘們過來。
若是依着趙氏的意思,便是想都不想就拒絕。
可太夫人轉了轉手中的念珠,卻是答應了下來。
定北侯夫人松了口氣,忙讓扶着小丫鬟,就像趁勢把銀票給南安侯府留下。誰知太夫人卻不肯,只是淡漠的道:“若是夫人不收回去,恐怕九娘也不便見您!”
她只好答應下來。
原本斷然沒有長輩過去見晚輩的道理,可定北侯夫人怕當着趙氏和太夫人的面不好說話,只說想看看安然的嫁妝繡得怎麽樣了,一定要去安然的屋子裏瞧瞧。
太夫人沒有拒絕。
安然得到消息時不比定北侯夫人來得早上多少,已經來不及換衣裳、重新梳妝,安然便翠屏替她抿了抿頭發,整理好衣裳,把平日的宴息處整理了一番,一會兒招待定北侯夫人。
等到定北侯夫人進來時,便看到穿着家常衣裳,頭發簡單绾起來的安然。丁香色的素面褙子,襯得她面龐愈發溫婉柔和。發鬓上只帶了兩根白玉簪子,有種清水出芙蓉的脫俗之美。
宜室宜家。
當安然大方從容、唇畔含笑的迎上來行禮時,定北侯夫人心中突然冒出來這四個字。
方庭沒有娶成安然,倒是她們定北侯府的遺憾了。
“夫人請坐。”安然神色如常的招待定北侯夫人,并沒有因和方庭的親事被退,或是出了方庭和六娘的事,便有任何改變。只有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定北侯夫人覺得很舒服。
她沒好意思單刀直入,只是真的先看起了安然繡的嫁妝。
安然更不着急。
唇邊的笑容愈發柔和,聲音更加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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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謙在收到方庾送來的消息時,心中不由急了,失去了冷靜。
方庾只說他下藥一事被定北侯和夫人發現,要陳謙在三日之內想法子擺平了這件事,否則他未免不會把陳謙供出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陳謙狠狠的把信摔到了地上,書案上的筆洗硯臺都被摔了出去。
虧得自己花了那麽多銀子,又是送禮物又是塞銀票,這一點小事都能被他辦砸了。
“大爺,您看……要怎麽回話?”長青在一旁提心吊膽的候着,這件事着實不好收場。眼下方庾好容易找了機會派人出來送信,還在等陳謙的回話。
“還能怎麽說!”陳謙氣極,他目光兇狠的死死盯着那張信紙,仿佛能把這恨意都傳遞給方庾似的。“告訴他,我會解決的,讓他務必多拖上幾日!”
長青忙去給那小厮回話了,只剩下陳謙一個人氣惱至極的在書房裏來回踱步。
如果不是走錯了六娘這一步,他斷然不會如此被動!
他必須盡快解決這件事,否則真的鬧出來,他的那些事可禁不住被這些權貴細細的查。
陳謙心中也清楚,既是定北侯府能因為謠言的事跟南安侯府退親,想來是十分重視方庭。便是安六娘清清白白的跟定北侯府議親,恐怕定北侯府都不會同意。
更何況定北侯府此時一定覺得,是安六娘有意勾-引方庭。
若是方庾沒有暴露倒也罷了,無論方庭本意如何,可他就是被人發現在水榭中和安六娘在一起,輕薄了安六娘。可偏生方庾暴露了,這兩個庶子孰輕孰重,一看便知。定北侯府未嘗不會為了保住方庭,而把方庾推出來。
陳謙恨極怒極,卻還是要把心中的一口壓下來。
“大爺,有……”長青的話音未落,便得了陳謙一聲呵斥。“我要一個人清靜想事,誰都不許進來!”
可這封信也很着急,長青沒辦法,只得迎着頭皮道:“是南安侯府六姑娘的信……”
陳謙只得讓他進來。
“這都什麽時候,還敢給我送信?”陳謙滿臉陰鸷的接過了信箋,見她所問的不過是些跟方庭事情的進展、竟敢又拿之前他給安然傳遞紙條的事威脅他,氣得陳謙直接把信給撕了。
“大爺,您不回信了?”長青吃了一驚,珍寶閣的小厮還在外頭等着,劉媽媽能借機出來一次,肯定是很不容易,要拿回信的。
陳謙壓了壓心裏的火。
方庾給他發難,正在這焦頭爛額之際,安六娘竟也來搗亂!
他煩躁的提筆想要些點話敷衍六娘一番,還未提筆,在外頭負責給他往各處傳遞消息的長盛突然進來了。
“大爺,這回南安侯府有尾巴跟過來!”他臉色凝重的道:“恐怕安六姑娘傳遞消息的事被發現了!”
陳謙面露愕然之色。
真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長青和長盛都眼底流露出擔心之色,不知眼下的事如何收場。
陳謙生生的折斷了一根上好的狼毫。
解決這兩件事宜早不宜遲,越拖下去他就越被動。真的鬧起來,把前事都追究起來,從毅郡王府的事論起,沒他的好果子吃。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只能借力打力,還沒有力量跟權貴們抗衡。
如今他只能認栽。
不知過了多久,陳謙頗有些破釜沉舟的道:“拿一塊上好的羊脂玉镯來,再挑個好些的盒子。”
長青、長盛依言去了,陳謙深深吸了口氣,重新從筆架上取下了一支筆,抽出了一張上好的灑金信箋,一筆一劃的沉下心來寫着回信。
仔細的吹幹了之後,陳謙看都不願意多看一樣,仔細封好,扔到了書案上。
不多時兩個人回來,一個精致的雕紅漆牡丹花開的匣子,裏頭鋪着大紅的絨布,上面擺着一支溫潤細膩的羊脂玉镯,一看便非凡品。
“長青,你把這封信和這個匣子交給劉媽媽。”陳謙面沉如水的吩咐道:“外頭的尾巴不用管,你們只裝作沒看到便是。”
長青和長盛凝重的點了點頭。
“長盛,你立即請衙門外等着南安侯,務必請南安侯府明日赴宴。”他壓低了聲音,又囑咐道:“他身邊的小厮,能見到的你一定要花重金收買他們,把消息盡快的傳過來。”
兩人知道此時情況危急,便都利落答應下來,即刻去辦。
陳謙等二人離開後,站在書案前,深深地嘆了口氣,頹然的靠坐在椅子上。
這些日子來,他的苦心經營幾乎全被廢了!可他不能絕對不能暴露,留得一線希望,便還能有東山再起之時。
還能求助于傅師爺!
陳謙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會就這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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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還在府中翹首以盼劉媽媽的來信。
她聽說定北侯夫人來了侯府,在榮安堂待了一會兒,竟又提出去見安然。
六娘心中一動,忙讓丫鬟幫她梳妝打扮,全往端莊大方上來。或許她可以裝作不知道定北侯夫人來,去偶遇一番。若是定北侯夫人看到她這一面,或許覺得她适合方庭也不一定!
當初定北侯夫人能看上安九,為什麽不會看上她?
她這樣想着,趕緊收拾完,想要出去時,卻發現院子裏多了不是她院中的丫鬟。站在她廊庑下守着的,正是太夫人身邊的丫鬟,剪桐。
“六姑娘,太夫人命我來服侍您,務必請您安心休養。”剪桐微微笑着,卻是寸步不讓。
六娘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