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這哪裏是來服侍她,太夫人分明是已經派人把她監視起來了!
六娘心中突突直跳,在未弄清楚情況之前,她也只得強作鎮定的回去,焦急的等着劉媽媽的回來。
她不該讓劉媽媽出去的!
劉媽媽回來一定會受到盤問,不會到會不會露出破綻來……
六娘不安的在屋裏踱來踱去,心裏已是一團亂麻,把這些事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自覺應該不會有太大的破綻。無論如何,定北侯夫人、南安侯夫人在宴席時提前離開,給人造成的錯覺,都會是兩家之家出了事。
而太夫人就算為了南安侯府的顏面,也斷不會就這樣放過定北侯府。
即便此刻太夫人、趙氏恨她、看不起她,可等她成了官夫人,日後方庭入翰林、入內閣……這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都只能仰視她!
想到這兒,她心中才好受了些。
六娘走到臨窗大炕前,正想拿出繡繃子來繡個帕子,好定定神,外頭突然傳來剪桐的聲音。
似乎是小丫鬟攔她,剪桐卻是徑直進來了。
果然門口的姜黃色門簾被撩起,露出剪桐那張白淨的鵝蛋臉來。她微微笑道:“六姑娘,太夫人有請。”
六娘聞言,險些把手中的繡花針紮進手指裏。
太夫人怎麽這會兒又想起來見她了?而劉媽媽始終都沒有回來!
“我換身衣裳就過去,姐姐先請。”六娘想拖延一會兒,趁機找人再去打探劉媽媽是否回來了。
剪桐臉上的神色依舊恭敬有禮,卻是毫不松口。“姑娘這就去罷,太夫人有急事找您,恐怕等不了這麽長時間。”
連這會兒功夫都不給她,六娘心中原本就有的不好預感漸漸擴大。
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六娘順從的跟着剪桐離開,面上仍是做出沉着的表情,猜測着太夫人叫她過去的原因。太夫人自打她從雲陽郡主府上回來後,便沒有再見過她。
定北侯夫人已經來過了……六娘心中一動,莫非是那件事有了結果?
故此她又是忐忑又是帶了些激動的跟着剪桐一路到了太夫人處,心裏頭仿佛被油煎水煮似的難捱。
榮安堂。
太夫人和趙氏都在,見六娘進來,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
六娘請過安後,卻沒等到太夫人和趙氏的話,她沉不住氣了,想要試探着問一句,卻被太夫人給擋了回來。
“還有個人沒到,等她回來再說。”
六娘忙柔順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猜測太夫人說的是誰。
不多時,只聽到剪秋在外頭通傳道:“太夫人,劉媽媽回來了。”
莫非太夫人說要等的人是劉媽媽?
她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高高的懸在半空中,呼吸都變得急促。
黑漆鑲雲母石的八扇屏風後,出現了劉媽媽的身影。她的看起來臉上的神色有些慌亂,步伐踉跄蹒跚。她進來後,就跪在地上給太夫人和趙氏磕頭。
緊随其後的,是何媽媽。
“太夫人、夫人。”何媽媽手中還捧着一個精致的紅漆匣子,她遞上前道:“這是方才劉媽媽出去時,所帶回來的盒子。”
六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莫非有人在府門前,就攔着劉媽媽了麽!
明明她是水榭上那件事的受害者,祖母和嫡母至多也只應該看不上她“勾-引”男人,怎麽會懷疑她?
每次去給陳謙送信,都是借去珍寶閣買首飾的便利。對于這個匣子,六娘倒是沒太擔心,左不過是幾件便宜的首飾。
“六娘,這是怎麽回事?”太夫人示意劉媽媽把匣子遞上去,她先沒打開,自是看着了六娘,神色淡淡的問道。
六娘忙道:“孫女只是想請劉媽媽幫着忙幾件時興的首飾而已。”
趙氏看了她一樣,冷笑一聲道:“莫非我平日虧待了你不成?要你偷偷摸摸的派人出去買首飾?”
六娘連忙搖頭,一時間卻想不出辯解的話來。
“六姑娘倒是個沉得住氣的。”趙氏早就看不上六娘的做派,故此涼涼的道:“才出了那樣的事,竟還有心思買新首飾打扮自己,是打量着自己能‘因禍得福’,去做那官夫人了麽?”
趙氏的話實在難聽,故此六娘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太夫人此時已經命何媽媽打開了匣子,坐在她旁邊的趙氏也一樣看出了裏面的東西。太夫人眼底閃過一抹訝然,她拿出了裏面的羊脂玉镯,細細看了一番,趙氏也閃過一抹驚訝。
“六姑娘倒真是有錢,這樣貴重的東西,竟也能随意派人買下了。”趙氏刺道。
六娘擡眼看去,心中也暗恨劉媽媽做事不靠譜,怎麽能拿回來這樣貴重的東西?若是兩朵珠花、幾根簪子倒還罷了,出手竟是一支上好的羊脂玉镯!
這樣的東西哪裏是她一個庶女能随手拿出銀子來買的?
似乎感受到六娘怨恨的目光,劉媽媽瑟縮了一下,也是有苦說不出。那個叫長青的小厮交給她這個匣子,說是務必親手交給六姑娘。她才走到了南安侯府的東角門,便被何媽媽帶着人攔下了,說是太夫人要見她。
劉媽媽沒有辦法,這個匣子又不是信箋,可以藏起來。她只得跟着何媽媽來了,一路上她仗着跟何媽媽十幾年前的交情,想要套話,殊不知何媽媽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竟是不肯開口。
“把匣子底層給我拆了。”太夫人看了一會兒匣子,突然出聲。
六娘的心幾乎提到了喉嚨中。
何媽媽依言把匣子放到了一旁的高幾上,把大紅天鵝絨的襯布撤了出來,果然裏面出現了一張灑金信箋。
太夫人只看了一眼,便眼神一暗,命何媽媽把信箋遞給六娘。
六娘屏住了呼吸。
只看到第一句,她的心便跌倒了谷底,一股寒意順着四肢百骸流竄而去。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張信箋上,赫然是一首《關雎》,而且她認出,這就是陳謙的筆跡!
最後的三個字,徹底讓六娘絕望了。
“贈六娘。”
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她的完全亂了,不知道陳謙怎麽對她提的問題一概不答,卻只回了這樣一首詩!陳謙喜歡的人明明是九娘!跟她有什麽關系?
六娘手中的信箋滑落在地上,趙氏好奇,便命人撿起來一看,面上浮出一抹冷笑來。
“我說六姑娘怎麽如此財大氣粗了,原來是有情郎相贈!”趙氏眼神中滿是輕蔑,不屑的道:“我倒不知道六姑娘何時這樣交友甚廣了?先是方家公子,又是這個男子!”
六娘眼中已經湧出淚來,她六神無主的哭訴道:“這一定是誤會,我不認識這個人!肯定是送錯了!”
“送錯了?”趙氏不肯放過她,立即逼問道:“且不說這就是劉媽媽給你帶回來的,這樣貴重的東西,還能随随便便的送錯了?‘贈六娘’那三個字,你長了眼睛沒看到麽?”
“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知道誰送的!”六娘搖頭哭訴,她膝行到了太夫人面前,哭得厲害。“求祖母明鑒!”
太夫人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六娘自覺有了希望,忙淚眼朦胧的看着太夫人,乞求她能幫自己解圍。
“六娘。”太夫人的語氣平緩,卻隐約透出一抹冰冷無情的意味來。“到底這人是誰,你最好說實話,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她的話音未落,六娘便徹底軟倒在地上。
太夫人和趙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目光有如實質的加諸在她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覺難受極了。
“是九娘!”六娘此時一心只想把自己摘出去,也顧不得許多,幹脆說出了實話。“他喜歡的人是九娘!他想傳遞消息的人也是九娘!”
原本她以為太夫人和趙氏肯定會追問九娘的事,卻不承想二人卻是略帶悲憫的看着她,仿佛她胡言亂語似的。
“我沒有說謊!他真的喜歡九娘!他已經不是頭一遭給九娘送東西了!我發現了兩次——”
太夫人擡眼看她,目光中滿是冰冷,一句話就讓六娘啞口無言。“看來你知道這人是誰了?”
六娘的哭天搶地的聲音一頓。
她只顧着推給安然,情急之下卻是沒想到,她知道這個人是誰。推翻了先前她所說的,不知道這個匣子是誰送的。
這樣前後矛盾的話,恐怕太夫人和趙氏誰都不會再相信。
六娘徹底慌了神。
“出了這樣的事,還想着往九娘身上推?”趙氏如今倒是護着安然,聽到六娘敢公然诋毀她,自是要為安然說話。“明明是你的人給你帶回來的東西,竟敢狡辯?”
六娘心中一陣絕望,如今她說了實話,反而沒人相信!
她突然想起了最早發現陳謙寫給安然的紙條,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道:“我有證據,他私下裏給九娘傳過信箋!他跟九娘早就認識!”
太夫人和趙氏卻仿佛看瘋子一樣看着她。
六娘急了,如果今日洗不清自己,恐怕她斷無嫁給方庭的可能,還會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我沒有說謊!真的!”六娘想要最後一搏,否則一旦被祖母和嫡母查出來,跟她傳遞信箋的人是陳謙,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上次父親帶回來的禮物,就是那個人送給九娘的!”
她說完太夫人和趙氏更糊塗了。
“還請您立刻讓何媽媽跟我去找九娘對質!恐怕還有證據在!”六娘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嘶力竭的道:“若是被九娘聽到風聲,我怕就遲了!”
趙氏才想着把六娘這胡言亂語給罵回去,誰知太夫人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六娘一眼,答應了她的要求。
六娘心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六娘,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太夫人淡淡的道:“若是什麽都發現不了,你可要擔起诋毀親妹名譽的惡名。”
六娘瞳孔猛地張大。
她猶自喃喃着想辯解一番,太夫人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不再聽了。
六娘咬了咬牙,跟着何媽媽去找安然。
太夫人見她們走了,方才蹙着眉對趙氏道:“她說的是誰?”
“他是侯爺跟我常提的一個晚輩,名叫陳謙的。”趙氏對陳謙有些了解,道:“說是感謝侯爺的提攜,給咱們府上送過兩回東西,皆是上好的羊脂玉、和田玉所制。”
太夫人微微颔首。
“我看倒好辦,若是真的有此事,幹脆把六娘嫁給陳謙得了。”趙氏倒是沒什麽擔心,她輕松的道:“侯爺本也有意從六娘七娘中選一個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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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院。
安然正讓錦屏幫着參詳花樣子,她要好生幫陸明修繡一個荷包。
她目光落到繡繃子上,突然就想起了定北侯夫人支支吾吾跟她說過的話。
形勢比人強,如今定北侯夫人也要求到自己面前,求她高擡貴手,只希望她不插手六娘和方庭的事中。定北侯夫人拼命解釋當初退親,是因為算出了方庭姻緣波折,和安然的八字不太相合等等。
安然覺得好笑。
如果她仍然只是個寂寂無聞的小庶女,還會有人理會她的感受麽?不過是她馬上就要嫁入平遠侯府,如果她不高興的話,可以做很多事罷了。
可既然她當初沒放在心上,不會計較,如今便更不會出爾反爾。
她從頭到尾都沒埋怨過方庭,兩人之間只有一面之緣,哪裏談得上感情?方庭十數年寒窗苦讀,毀于自己,安然也會于心不安。
這些話,她本不想說出來,可若是她不說,恐怕定北侯夫人也不會安心。
“方二公子和我六姐的事,自然有長輩們出面解決,我一不知情二是晚輩,怎麽好插手?”安然看着定北侯夫人,神色恬靜淡然,沒有一絲怨氣。“還請夫人放心,從前我沒有怨恨過,以後也不會。”
定北侯夫人倒被她這一番話說得有些讪讪的。
既是安然已經大度的做出了承諾,定北侯夫人識趣的沒再多說什麽,很快便告辭了。只說改日跟慶鄉侯夫人,一起來給她添妝。
安然笑着道了謝。
“姑娘,您看這個雲紋怎麽樣?”錦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雅致又簡潔,您練兩次,就能繡的非常好了。”
安然點了點頭,還沒等她說話,只聽屋外傳來桃枝的聲音。“六姑娘、何媽媽!”
這兩個怎麽會一起到她這兒來?
“九娘在哪兒?讓她出來!”還是頭一次聽到六娘這樣驚慌失措又急切的聲音。
安然心中疑惑,她讓翠屏把東西收好,自己才要出去,只見六娘已經沖了進來。她抓着安然的手腕,急不可待的道:“把東西拿出來!把陳謙送你的東西拿出來!”
六娘怎麽知道陳謙!
安然聞言皺起了眉,鎮定自若的道:“六姐說的是誰?我不認識。”
“你別騙我了!”想到何媽媽還在一旁看着,自己今日必須要找出證據來。“陳謙出手多闊綽!為了要送你東西,把我們姐妹都捎帶上了!他還給你寫了信!你們這是私通!”
安然眼底那點驚訝,全是因為沒想到六娘會有如此歇斯底裏的時候。
陳謙到底還是露了餡。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陳謙既是敢大着膽子做,安然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是六娘知道了,莫非同她勾結在一起的人,就是陳謙?
可安然不怕他們。
“我不知道六姐在說什麽。”安然摔開了六娘的手,沉聲道:“六姐可不能這樣紅口白牙的構陷人!”
六娘讓她拿出上兩次陳謙送過來的禮物,連同盒子一起。
安然卻是沒有動,她只看着何媽媽。既是何媽媽跟着六娘一起來了,定然有太夫人的意思在。
“九姑娘,是這樣的……”何媽媽心中多半只覺得是六娘的掙紮,再者安然是未來的平遠侯夫人,她并不像得罪安然,只是太夫人讓她過來,她不得不照辦。她幹脆的把六娘給賣了。
安然勾了勾唇角,微微笑道:“原是這樣。看來我非得拿出來,以證明我的清白了。”
她吩咐錦屏和翠屏去開箱籠,六娘卻怕她們做手腳,非要自己沖上去看,何媽媽也只得跟着。
安然穩穩當當的坐在軟榻上等着她們。
陳謙自然是給她傳遞過紙條的,那又能如何,她已經全都給找出來燒了。莫非六娘會以為她蠢到留着這些東西?她是瘋了麽?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她們還沒有出來,安然卻并不着急。
她幹脆靠着大迎枕,翻起了錦屏給她拿過來的花樣子。
不多時,她隐約聽到東西被摔碎的聲音,青梅偷偷的進來,對她道:“六姑娘摔壞了咱們一套粉彩的茶具。”
安然蹙了眉。
很快何媽媽和桃枝便架着六娘出來了,六娘神色更加狼狽,眼中閃過恨意和瘋狂。“安九娘你把東西都藏到哪裏去了?你一定是收起來了!才故意讓我們随便去看!”
“你明明跟陳謙私通,卻讓他栽贓陷害我!你——”
“住嘴!”安然狠狠的拍了身旁的小幾,沉下臉來,厲聲道:“我尊敬你是我姐姐,才由着你翻了我的東西,你還敢胡言亂語,栽贓陷害我?”
包括錦屏和翠屏在內,大家還從沒見過安然發脾氣的樣子,故此一時間都被震住了。
“六姐,話可不能亂說。”安然聲音不高,卻是透出一股淩厲之意。“什麽陳謙李謙,我都不認識。反而是六姐,知道的這樣清楚,我看有問題的人是六姐才對。”
“何媽媽,若是祖母懷疑我,大可以把我叫過去問話,或是幹脆讓人過來抄查我的屋子!”安然不欲跟太夫人鬧不愉快,可是她由着六娘亂來,安然心中便很是不快。“也不必讓六姐借着這個由頭,在我屋子裏鬧。”
何媽媽本就覺得六娘的話不可信,如今見安然不高興了,忙道:“九姑娘息怒,太夫人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六娘突然上前抓住安然,強拉住她一起往太夫人院中去對質。
安然也想問一問太夫人。
先前把安汐、安沐放到她的監視下,安然忍了;把自己送到三娘府中,預備給雲诜做妾,安然拼命想辦法把自己摘了出來;如今六娘這一鬧,她竟由着六娘!
莫不是看着她要嫁入平遠侯府,還要再給她立規矩不成?
等到她們再回到榮安堂時,趙氏也還沒走。見安然跟着一起來了,她心頭還一陣慌張,生怕安然也卷進來。
安然一進門,便幹脆利落的跪在太夫人跟前。
“祖母,孫女不知道哪裏做的不對,竟惹得人懷疑。”安然神色平靜,不卑不亢的道:“孫女自從進府後,便謹言慎行,從未有過冒失之舉。幾次出門,也是有丫鬟媽媽們跟着,不過是去毅郡王府、雲陽郡主府上,從未有自己私自行動的時候。”
“可如今六姐卻說,她得了祖母的授意,要查孫女有沒有人跟外男私通。”安然沉聲道:“孫女實在不知自己哪裏做的不妥,還請祖母指點!”
太夫人聽了,滿是不悅的看了六娘一樣,忙親自起身扶起了安然。
“九娘,祖母不是這意思。”如今便是太夫人,也需得哄着她。更可況她确實存了敲打安然的意思,畢竟安然在侯府住了時候連三個月都不足。她想讓安然出嫁前不要忘了本,才由着六娘亂來一番。
殊不知這樣更加惹怒了安然。
“祖母是要證明你的清白,這才着急了些。”太夫人拉着安然在身邊坐下,而後便目光淩厲的看着六娘。“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六娘猶自不甘心、哭天搶地的嚷嚷着。
安然看着形象盡失的六娘,并不為之所動。就算她說的是實話又如何,這一世自己根本沒有能認識陳謙的機會,無論怎麽查,安然都不擔心。
而六娘居然知道陳謙給她傳過紙條之事,恐怕他們兩個之間,自有一段“纏綿悱恻”的前情。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灑金信箋上,
那字跡她太熟悉了,前生今世都見過,是陳謙所寫。只是最後的落筆十分有趣,“贈六娘”。
安然長長的透了口氣。
無論如何,陳謙既是這麽寫了,自然就說明他的目标已經變成了六娘,跟她再無半分關系。陳謙是個謹慎的人,竟寫上了所贈之人的名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安然覺得十分有趣。
“看來我要恭喜六姐好事将近了。”安然拿起信箋來,她側過頭,看着趙氏微微笑道:“倒不知母親給六姐定下了哪一家?”
趙氏見安然無事,便放下心來。她看了底下跪着的六娘一樣,勾了勾唇角,道:“這人你不認識。你父親的得意晚輩,江南皇商陳陳家嫡長子,陳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