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提親
宋氏因了徐婆子不冷不熱的态度,對和徐家結親的事沒有底,便想着另謀出路。
她想開了些,既然在榕樹村裏因為退親的事還有命硬克夫的流言,綠竹找不到好的,便換個地方去找,不吝多好,只要踏實肯幹的就行,這回她可不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心放低要求。
看閨女認真做事,宋氏便打算趁着她這回為縣令千金做事,露露臉,到時候求她師傅巧娘子幫忙介紹撮合,便是在縣裏離得遠一些,她也不介意了。
這主意和趙鐵柱一說,也得了他的應承,只不過他倒是對冬至做不成他女婿挺惋惜的。趙鐵柱沒有宋氏那麽多心思,覺得冬至這個後生還不錯,女兒要是能嫁給他也挺好,就算徐家現在的情況不算好,可都在一個村裏,有他幫襯着,相信以後會好的,且有他看着,諒冬至也不敢欺負他女兒。
只是可惜,聽他媳婦意思,徐婆子興許不樂意,于是乎趙鐵柱也只能搖頭嘆息。
夫妻倆定了主意,看女兒不甚在意的樣子倒是松了一口氣,要是女兒因為冬至救了她的事對他有意,這事反倒不好辦了,可當宋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時候,綠竹還是那句話“娘,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就挺好,以後的日子也會更好。”
綠竹不動如山,卻不知有人為了能和她在一起費了不少心思,說服了徐婆子以後,便思忖着怎麽請黃嬸子幫忙說合,更是忐忑趙家或者更确切地說,綠竹會不會不同意。
忐忑了一夜的冬至,第二日一早便提上了一只兔子上隔壁鐘家,和黃嬸子說了要和趙家結親的想法,拜托她幫忙去探個口風。
黃嬸子自然是滿口答應的,問了他打算出幾兩銀子的聘金以後便出門去了。
宋氏原先已經對和徐家的親事不報太大希望了,誰知黃氏一早就上她家來,給她帶了這麽個消息。
宋氏沉吟了一會,倒不是不願意,只是徐婆子昨兒個不冷不熱的态度她是看在眼裏的,如今改了主意,也不知是因了什麽緣故,且當家的此時下地去了,這事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決定不下來。
于是叫了向北去田裏喊當家的回來,趙鐵柱回來以後曉得怎麽一回事,頓時樂了,他先頭還可惜呢,誰知情況又峰回路轉了,只是吧,孩子她娘在他後腰掐得他老疼了,趙鐵柱只好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想了想,沒應下來,卻對黃氏道,“我想和冬至說兩句,聊一聊,不知道鐘家的可能幫忙安排?”
黃嬸子明白對方有想法,左右她只是個中間人,便答應幫他傳話,“是要相看相看,看中了才能決定下來的,我曉得趙二哥你的意思,回頭我就讓冬至他親自來一趟。”
黃嬸子走後,躲在門簾後的綠竹掀起簾子走了出來,抿了抿嘴,宋氏拿不準她的意思,便直接問了,“女兒啊,你覺得冬至他怎樣?”
綠竹沒說好還是不好,只道,“全憑爹娘決定。”
這下宋氏和趙鐵柱沒奈何了,面面相觑,只能待明日仔細看過了人,探探對方的想法和情況,再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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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收到黃嬸子的傳話,心中的忐忑更甚,相看,這是還沒有決定好的意思,本來有八九分确定的事,此時在他看來也變得只有五六分把握了。
徐婆子看他轉來轉去的,擾得她心都煩了,只好支使他出去獵兩只野雞或是野兔回來,明兒個登門可不能空着手去,那樣太失禮了,至于她,則要把冬至的庚帖翻出來,有備無患,說到底,她還是挺在乎綠竹命硬克夫的傳言的,八字合得上最好,合不上的話,饒是冬至再喜歡,她也不會同意的。
第二日,除了手好全了回去鎮上鋪子上工的向南以外,趙家二房的人都候在家裏,沒出門,當然,綠竹仍舊是躲在簾子後頭的,這是規矩。
徐婆子和冬至登門,宋氏客氣推讓一番以後收了禮,笑盈盈地上了茶水招呼他們,說了一會有的沒的以後,收到媳婦眼色的趙鐵柱于是開門見山,“冬至啊,別怪你鐵柱叔唠叨,可你叔我就竹丫頭這麽個閨女,自然是緊張一點,特地叫了你來,就是想問問你情況,也好叫你嬸子和我安心。徐婆婆也是,如果有想問想知道的,盡管問,大家把話說開了,總好過藏着掖着,以後鬧矛盾,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婆子曉得趙家是厚道人家,對于他這場面話自然沒有異議,點頭附和,“是這個理,冬至你實話實說就好,咱家的情況你趙二叔他也了解,不用說那些虛的。”
得了徐婆子的話,冬至安心了一點,開口道,“鐵柱叔您問吧,我一定不說謊言和大話。”
趙鐵柱點頭,給他投去贊許的目光,“好孩子,別緊張,我就是想問問你看中了咱閨女哪一點,以後成家了有什麽打算。”
未來岳丈問話,便是他再和顏悅色,冬至還是覺得有壓力,聞言結巴了一下,但也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我,我就是歡喜她,她膽子小、看着弱弱的又笨笨的,我看着就想多護着她一點,要是,要是能把她娶回家,我會對她好的。至于以後,我打算用家裏的積蓄置幾畝田,也好叫家裏人不再擔驚受怕,就是家裏的土坯房要等些時候才能修,要委屈綠竹妹子了。”
冬至說得實誠,在場的聽了也能感到他的真心和實意,就是徐婆子聽了他以後的打算也動容。以前她不是沒和冬至提過不要再進山的事,危險,可他總是不聽,如今要成家了,為了心上人他倒是願意安定下來了,這讓她既欣慰又覺得心裏酸酸的。
至于屋裏頭的綠竹,此時正拽緊了當初那個失而複得的荷包,貝齒咬着下唇,微微顫抖着,像是她不平靜的內心一樣。
不論表現得再如何不在乎,對感情事又是多麽的不動如山,對未來的事似乎是随遇而安,可她其實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女子而已,沒人知道,午夜夢回的時候她曾經多麽的害怕這輩子會重蹈覆轍,被诽謗被退親時,她也曾懷疑自己,是不是連天都不待見……于是她用笨拙自殘的方式去毀了人人豔羨的親事,于是她戴上了一層冷清清不在乎的保護殼。
冬至說得沒錯,她膽子小,有些笨也很弱小,她其實也希望有人能讓她依、讓她靠,免她風吹雨打,與她白首無牙。她曾寄希望于劉安,可惜他讓她失望,于是她只能緊緊抓住刺繡這門手藝,唯有它,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她。如今,有個人出現在她面前,說想要保護她,對她好,而且已經付諸了行動,這讓她如何不為之心顫?
無需再問了,她并不在乎他的家境是好還是壞,以後有何打算,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乎搖了搖手中的鈴铛,這是她與爹娘說好了的,表示答應的信號。
給出了答案,綠竹的心終于真正地平靜下來了,不是借助于外物來壓抑,而是真正的疏解,心無雜念。
外頭的宋氏和趙鐵柱聽了冬至的話本就意動,雖不知冬至哪來的銀子去置辦田産,也不好問,但只要他有心對閨女好,有心安定下來,趙鐵柱是不介意多幫襯着的,宋氏雖然心思多,在這件事上曉得孩子他爹不會叫孩子吃虧,便不會反對。此時夫妻倆收到女兒的信號,和綠竹一樣,心裏定了,面對冬至和徐婆子倒是更熱情了一些。
冬至對宋嬸子和鐵柱叔突然的熱情有些無措,看向徐婆子,見她點頭讓自個放心,這才沒表現得那麽慌亂。徐婆子雖沒嫁過女兒,可不代表她不清楚男女雙方相看時的門道,方才那鈴铛聲她可是聽見了,想來那趙家閨女是同意了,也就只有冬至這傻小子才會懵懂懂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再後來,雙方确定了結親的意向以後,徐婆子和宋氏說定了找媒人上門提親的日子,婉拒了她留他們一起用飯的邀請,這才帶着一臉傻笑的冬至離開。
宋氏捧着一碗番薯糖水進來,見女兒娴靜地畫着圖,仿佛回到了張家提親以前的時光,心裏感觸,短短五個月時間,竟發生了這許多事,希望這次能是女兒最後的歸宿吧。
“歇歇吧,來喝碗糖水潤潤嗓子,去去燥。”她慈愛地捋了捋綠竹垂下來的鬓發。
綠竹把筆擱下,溫婉地朝她笑了笑,“謝謝娘。”
綠竹吃東西很是文靜,勺子輕易不會碰撞出聲,喝東西也不會發出唏噓的聲響,便是咀嚼東西也是細嚼慢咽的,一點都不似農家女孩,宋氏常感嘆她師傅巧娘子把她教養得很好,卻也擔心她日後嫁入農家受不了苦,卻不曾想老天爺會給了她那麽多的考驗,催她成長。
“老天爺真是苦了我的竹丫頭。”宋氏忍不住感嘆一句。
沒來由的一句,綠竹不解其意,以為她對冬至不滿意,怕她日後受苦,便道,“娘,我以後的日子會更好的。”
“冬至他,你決定好了?”宋氏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綠竹點頭,“嗯,我相信他說的不是大話。”
宋氏沉默一瞬,喃喃道,“也挺好,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喜大普奔,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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