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認親

綠竹正在家裏和徐婆子擺飯,就聽見外頭有聲響,不一會又是拍門聲響起,她似乎聽到了冬至的聲音,叫着她和阿奶。

“阿奶,我怎麽聽着像是冬至在叫門?”她疑惑地看向徐婆子。

徐婆子也聽見了,“我去開門,你在這呆着。”

綠竹跟着她走到堂屋門口,看向院門,只見徐婆子摸着黑,隔着門問了,“誰啊?”

“是我,冬至。”這回她們都聽清楚了,的确是冬至。

徐婆子忙把門打開,一見冬至激動得拉着他的手,看了又看,再看他身後的幾個人,忙打招呼,“親家公,親家大伯,還有這位……”

“奶,這是我認的師傅,姓周。”

徐婆子看着周師傅,見他盯着自個看,有些不樂意,便側開身,把門都打開來,讓馬車進來。

半路上綠竹迎了上來,冬至看着她的大肚子有些慌,“媳婦你慢點,慢點。”

好不容易媳婦入懷,冬至心裏軟乎乎,暖融融的。

抱了一會冬至才松手,聽見趙鐵柱調侃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綠竹臉一紅,讨饒地叫人,“爹,大伯。”

一行人于是進了堂屋,趙鐵柱和趙鐵栓喝了一碗熱水就告辭回家去了,冬至将他們送了出去又回來。因為有事要談,周師傅讓車夫下去廚房裏了。

冬至再次鄭重地将周師傅介紹給徐婆子和綠竹認識。

綠竹聽他姓周,确定下來這位便是上輩子教張靖的師傅了,對于冬至能夠有這運氣,得他青睐,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欣喜,不過很快她便知道了周師傅看中冬至的原因。

徐婆子對于這位孫子的師傅有些不感冒,皆因他自院門口就一直盯着她的臉在看,非常不禮貌,要不是他是孫子的師傅,關系到孫子的前程,她一準翻臉。

似乎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好看,周師傅讪讪地收回了目光,先是歉意地說了對不起,“失禮了,抱歉。實不相瞞,大姐瞧着和我一位失散多年的姐姐長得很像,周某這才多看了兩眼,唐突了大姐,實在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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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婆子聞言臉色有所緩和,綠竹卻是很快反應過來,看着冬至和徐婆子相像的眉眼,大約明白了冬至有此機遇的原因,再想到徐婆子的出身,有了猜想,不過這問題不該她問出來,于是踢了踢冬至的腿,讓他去問。

誰知冬至還有些懵圈,轉不過彎來,沒明白綠竹的暗示。

好在周師傅這回來就是帶着确認徐婆子身份的目的的,話既然開了頭,便也豁出去問了,“周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大姐可能成全?”

徐婆子要是再不明白他想做什麽,就白長了那麽大歲數了,心裏也有了期盼,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對找到原來的家人已經不抱希望,但如果能找到,并且是個好的,她也不介意認一門親,好讓冬至多門親戚幫襯。

于是點頭,“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周師傅于是小心地問,“不知大姐的右耳後邊是否有三顆小痣?”

徐婆子愣了,目不轉睛地看着周師傅,“是有。”态度也越發認真起來。

周師傅于是又問,“不知大姐的左手虎口是否有一道一寸長的刀疤?”

徐婆子的左手不自覺地握了握,而後在三人的注視下攤開了來,那裏的确有一道不小的疤痕。

周師傅眼眶紅了,顧不得禮數,握着徐婆子的手,有些哽咽地喊道,“姐!”

徐婆子卻沒有他那樣強烈的感情,她畢竟失去了記憶,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此時被個剛見面的男人抓着手,還是在兩個小輩面前,一時既尴尬又不自在。

看出她掙脫的意圖,周師傅也曉得自己失禮了,于是道一句歉,松了手,而後追問她,“姐姐對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連我也記不得了?我是你弟弟長生啊!”

徐婆子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于是在他失望的眼神中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當時磕了腦袋,傷得很重,能活過來都是命大的。”

周師傅有些失望,但也明白這事急不得也勉強不得,于是打算将來龍去脈道來,才開了個端,就被徐婆子打斷,“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綠竹于是随徐婆子去了廚房,幫着加兩個菜,冬至被留了下來陪着周師傅。

綠竹看着徐婆子的神色有些恍惚,有一點擔心,所幸她走神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把飯菜都熱了一遍,又加了兩個菜。

大年三十年夜飯,飯桌上也不适合說些晦氣的,徐婆子于是問了冬至在服役的地方過得如何。

冬至因為周師傅的關系,活不算重,建行宮的地方飯菜雖一般,但也管飽,因而看起來還算精神,起碼沒瘦,徐婆子見了放心,感激地看了周師傅一眼。

綠竹一邊聽着,一邊給冬至夾菜,唯恐他吃少了,冬至又反過來給她和徐婆子夾菜,“媳婦,阿奶,師傅,多吃點,快吃,菜都涼了。”

徐婆子感嘆一句,“這才是真正的團年飯啊!”

于是對周師傅又是一番感激的話,“還要多謝周師傅,沒有你,冬至這個年也回不來。”

周師傅擺擺手,“大姐不用這樣,我這也是有私心的,當不得你的謝,而且,我是他師傅,照顧着他一點也應該。”

上輩子張靖跟着周師傅學本事,也沒見他這麽殷勤地送人回來,綠竹上輩子可是沒見過這位周師傅的,這輩子要不是因為徐婆子的關系,怕是冬至也不一定有這機緣。

綠竹看得明白,對于徐婆子能夠認回這門親還是很支持的,據她了解,這位周師傅是宮裏造辦處的禦用匠師,全家都在京城那邊,想當年教導張靖一場,雖然沒正式拜師,可他臨走回京的時候依舊大方地給了張靖不少好處。

她也不是看中這些好處,只是通過這些作為看出,周師傅是個不錯的人,徐婆子能有這麽個弟弟,也能了了一樁心願,腰杆子也能挺直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話,年夜飯也吃完了,收拾了桌子,上了熱茶,周師傅才說起了徐婆子的來歷和流落此地的原因。

“姐姐單名一個萍字,我則叫周松,你我二人原先是南水郡貴縣人,爹是個泥瓦匠,手藝不錯,幾十年前南王仙去,爹也有份為他修陵墓,原本是個好差事,可完工以後所有參與建陵墓的工匠都沒能回來,大家都說南王的墓裏有寶藏。爹沒了,後來又有人說陵墓圖紙洩露了,于是官府的人找上來了,娘護着我和姐姐逃進了山裏,因為那些人窮追不舍,我人小跑不快,姐姐便把我藏起來,引走了那些人,可是我等了好久,你和娘都沒回來找我。娘的屍首我找到埋了,至于姐姐,我卻只在山裏找到一只鞋子,又聽到了山裏的虎嘯聲,我以為你葬身虎口,卻不曾到山的這邊來找。”

徐婆子皺着眉頭苦想,還是記不起來,聽着周家的遭遇,心口有些悶悶的。

“那後來呢,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你當時應該也不大吧。”

聽她這麽問,周師傅也明白她還是記不起來,便也沒勉強,記不起來也好,那也不算是特別好的事情。

“那時候我十歲了,阿姐你十五,要不是因為這事,一個月以後也該成親了。後來我裝成小乞丐混進城裏,運氣好跟了個師傅學手藝,走南闖北的,最後憑着手藝去了京城。”周師傅感慨。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個中的艱辛徐婆子卻能想像出來,于是感嘆道,“苦了你了。”

周師傅看了看冬至,搖頭,“我這點苦算什麽,不都活下來了麽,比不得大姐辛苦。我聽冬至說,阿姐你身子不好?我拿了些補藥來,阿姐你可得收下,好好調養身子,以後有機會啊,我還得讓我家裏的那些小子們來拜見你。”

徐婆子擺了擺手,“不用了,京城多遠啊,來一趟可不容易,你過得好就行。不過,南王陵墓的那些人後來有沒有找上你?”

周師傅嘆氣,“我現在改叫周青松,就是為了躲着他們,雖說幾十年過去了,可私下裏想要找南王陵墓圖紙的人還是不少,據說南王當年是富可敵國,就連當今聖上都心動呢!我哪敢暴露身份?”

說到這,他也反應過來了,“認親的事,我有些考慮不周了。除了咱們幾個,不要叫別的人知道了,我怕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穩妥起見,就當我只是冬至的師傅吧。”說着嘆了口氣,“就是對不住阿姐,不能光明正大地認你。”

徐婆子有些懵,但也明白認親這事有危險,為着自個,為着冬至,為着徐家,她怎樣倒是無所謂,“都這麽多年了,認不認都無所謂了,何況,你當冬至師傅,還不是得叫我一聲大姐?認親是咱家的事,別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麽打緊的。”

冬至沉默了一下,表明了态度,“是啊,不管是師傅還是舅爺,我不都得敬您嘛,師傅不用過意不去的,阿奶能找到親人就行,不在乎那些表面東西。”

看他們不甚在意的樣子,又聽綠竹表态“都聽冬至的”,周師傅心裏一松,他就怕他們會因為這事而心有芥蒂,他想要認回徐婆子是真,不得不無奈地将認親的事隐瞞起來也是真,他有些慚愧。

“阿姐,我和你說說我家的幾個小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撒狗血啊,放心,冬至他們不會去挖寶藏的,作者君的想法是,讓他們小富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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