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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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驅魔少年之晴空依舊湛藍

作者:夏清茗

文案

中央廳特派指導員,中央科學班二席艾熙·格陵蕾在巴黎意外遇害的消息和她的屍體一起被送回倫敦本部的那一天,正是本該洋溢着歡樂的聖誕節。

無論你有着多麽堅定的信念和毅力,對于死亡的恐怖會深深根植于你的靈魂深處,那是一種本能,沒有人能抗拒。

這個世界真冷,無論我逃到哪裏,都沒有用。

那片天空很藍,一望無垠的金芒草田野,風在寂寞地吹。

你要保護他,這是我們的約定,也是對你的懲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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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正經的文案代表了相對【咳咳,不要在意細節】正經的前105章,你問我105章之後的文案呢?

哦,女主情商徹底當機了,雖然智商在線就已經是個挂比了好嗎!

你問男主105章之後在幹嗎是吧,顯而易見啊【茶】,當然是努力把女主的情商強行拉上線啊,不然怎麽追妹子,怎麽娶媳婦,怎麽放狗糧!【拍大腿】

優君會追妹子嗎?如果你要聽實話,哦,他不會。

但是優君表示僚機還是很給力的。

不給力的是女主一直為負的情商啊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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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表示我特麽當你是摯友,你居然想撩我!

優君唯有冷笑,去你丫的摯友!你把我當男閨蜜還當上瘾了是吧!

內容标簽: 少年漫 原著向 奇幻魔幻 幻想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月見緋槿(月見初瞳),神田優 ┃ 配角:驅魔牌衆僚機 ┃ 其它:妹子要追媳婦要哄狗糧要定量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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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聖誕節其實一點也不浪漫(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總會重複做着同一個夢。

夢裏有一座低矮的孤兒院,破舊的栅欄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斑駁,掉了漆的石柱底緩緩爬過一隊紅螞蟻,泛黃的石牆面繪滿了信手塗鴉,充滿了孩子氣,暗紅色的屋頂積了一層薄灰。舊木門前的石井沿上開着一簇野薔薇,偶爾能看見蝴蝶停留在花上。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淋,讓那扇原本漆得晶亮的鐵栅門爬滿暗紅鐵鏽,像像一朵連着一朵枯萎的罂粟。

不遠處一片小小的花田,開着成片金色的向日葵,陽光下仿佛容納了世上所有美麗的溫暖,在湛藍的天空下熠熠生輝。

我安靜地躺在花朵下,淺淺地吸着這帶着清香的空氣,合着眼感受到如同奢侈品一般的閑适與自由。

然後,我感到有人輕輕扯了扯我的頭發,我睜開眼,半蹲在眼前的紅發少年正捧着我炫目如陽光的頭發,笑得一臉寵溺,水綠色的美麗眼瞳如同一對上好得翡翠石,倒映着我稚嫩的容顏——那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笑容。

他放開了我的頭發,對我伸出手。

他說:“我們回家吧,瞳瞳。”

他的聲音那樣清晰地回蕩在我的記憶中,然後我會恍然大悟似的想起似乎已經被遺忘了很久很久的自己的名字,可是夢就在這一刻停止了。

十九世紀末,一輛駛往巴黎的列車頭等艙裏,少女一頭金發如金色花朵一般柔軟地鋪開在沙發上,美得讓人不敢呼吸,少女睜開眼,露出一雙與她深邃立體的歐洲人五官截然不同的墨色眼眸,窗外陽光正好,仿佛為她的眼睛鍍上一層蜜糖般漂亮的琥珀色。

她推開肩上的毯子,起身,胸口的口袋裏滑出一本工作證,落在沙發上翻開了第一頁。

梵蒂岡教廷中央廳指揮部科學班特派指導員,艾熙·格陵蕾。

這個姓氏在梵蒂岡,除了剛出生的嬰兒,幾乎無人不知——魔導機械術世家,壟斷着世界各地的機械工業,高貴而神聖的一族。

她伸手拾起工作證,放回口袋,将目光移向窗外。

睡得有些迷蒙的眼睛恢複了以往的清明冷靜,哦,一天前她從倫敦總部指揮官那裏接到了任務,協助遠在巴黎的兩位驅魔師回收此次的聖潔。

拉比和李娜麗……

拉比……

她輕輕皺起了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美好的事,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随手翻開了桌上的任務資料。

一天前,英國倫敦郊外,黑色教團總部指揮室。

一身白色制服的指揮官指着世界地圖上巴黎的位置,神色凝重,科學班的衆人也是一臉愁容。黑色教團的指揮室裏,極少地出現了低氣壓,至少艾熙覺得這是她上任以來頭一回看到總指揮清秀的雙眉擰出了奇異的波浪狀。

“這次巴黎的任務相當棘手,拉比和李娜麗剛剛彙報的結果,我們已經損失了十名優秀的偵查隊員,聖潔依然沒有拿下。”

喬尼道:“室長,難道就沒有辦法?”

“倒不是完全沒有。”指揮官的眉毛皺得愈發地富有喜感,“只是這次的聖潔機械性太強,需要有一個人與驅魔師一起進入,輸入破譯的程序。”

“那就将程序輸入啊!”

“如果這麽簡單我們又怎麽會損失慘重。”指揮官道,“這個程式我剛剛解出來,一共有七千七百五十三位字符,輸入時間……只有十一秒。”

聞言,指揮室一片寂靜。

“在座的各位,誰能做到?”

四下鴉雀無聲,七千字符在十一秒內輸入,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考姆伊室長。”在指揮官的眉頭徹底打成死結之前,門邊的金發少女終于出了聲,她淡淡地看着他,“我可以試試。”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探究這位上任不到半個月的中央廳科學班二席是不是在說笑。

考姆伊靜靜地看着她:“艾熙指導員,這不是兒戲,也不是科學實驗。”

這裏是真正的戰場,不是贏就是死。

聞言,艾熙嘴角抽了一下:“室長認為我在說笑?”

她艾熙,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從她十一歲踏進中央廳,到今天整整七年,期間她無數次被告知這個世界的真相。充滿絕望的十九世紀末,悲傷肆流的世界,從千年前的諾亞大洪荒便埋下的罪惡的種子,今日終于發了芽。悲哀與現實的鎖鏈,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滅頂之災,她有時覺得神真是可笑而吝啬,面對那個名叫千年伯爵的敵人,他們這些渺小的人類竟然只能在世界各地争分奪秒地收集神留下的結晶——聖潔。

在這個被稱為神的教徒的黑色教團,收納着來自世界各地被神選中的人們,驅魔師。而他們這些科學家的任務,便是協助驅魔師順利回收聖潔。她并不覺得這有多大意義,無奈的是,別無他法。

“給我十秒,如果不能完成任務,我也不會再有機會回來。”艾熙一字一句道。

考姆伊神色嚴肅地注視着她,鏡片下的紫瞳閃過一抹碎光:“好,請你立刻趕往巴黎與驅魔師彙合。”

“是。”

艾熙轉身走出指揮室,腳步輕快如飛。沒有人知道,她自請前往巴黎的原因,不僅僅是為了那枚聖潔。

記憶中,那個明媚如光的紅發少年的模樣清晰如昨,如同一道照亮她生命的天光,她只是希望能再靠近他一些,聽他再叫她一聲“瞳瞳”。這一次去巴黎,她會告訴他真相,這個真相已經在她心中反複醞釀了七年光陰,她對着鏡子不知練習了多少遍,只為了當年那日的失約。

不光如此,七年了,前幾日終于傳回了消息,她失蹤七年的妹妹在巴黎有了頭緒,她必須趕去确認,否則她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緊緊捂住胸口,顫抖的嘴唇發出痛苦的呢喃:“小槿,等等姐姐……”

窗外景物漸漸慢了下來,看來是快到巴黎了。

她将随身的物品收進随身的小皮箱,放在手邊,安靜地等着到站。

巴黎。

這座藝術之都的繁華程度遠遠超乎艾熙的預想,火車到站的時候,人群熙熙攘攘地湧出站臺,像一罐打翻了的沙丁魚罐頭。艾熙在人群中左顧右盼,許久才看到穿着驅魔師制服的兩人。 巴黎微寒的北風中,黑色團服胸口上那朵白薔薇十字架分外耀眼,圍着舊橘色圍巾的紅發少年的笑容暖得像春日的陽光,只是一眼便足以融化她心頭凍結了七年的寒冰,讓她仿佛在一眼之間回到了那年的向日葵花田。他身邊站着的紮着雙馬尾的綠發少女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卻已經出挑幹練,一雙靈秀的紫色眼瞳滿滿地裝着溫柔的笑意。

拉比友好而生疏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拉比,室長今早已經跟我通過電話,我會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哦?拉比君預備怎麽保護我?”她反問。

“艾熙指揮官身份特殊,又非戰鬥人員,我自然是要在戰鬥期間守護在你身邊,我已經答應了室長,會用生命保護你的,你放心吧。”拉比笑道。

艾熙愣了一下,臉微微發紅:“誰讓你用生命保護我……”

“什麽?”

“沒事,我們開始工作吧。”艾熙幹咳一聲掩飾了尴尬。

李娜麗和拉比連同幾位偵查隊員将艾熙引到了一座廢棄多年的工廠,工廠內部陰暗潮濕,許多地方還漏着腐臭的髒水。艾熙走在拉比身後,小心地避開障礙,濕臭的氣味不斷湧來,越是深入,越是難以忍受,令身後的偵查隊員感到驚訝的是,這位看起來像瓷娃娃一樣好看的貴族指揮官,走在這樣肮髒的地方,竟然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只是默默地跟上前方兩位驅魔師的腳步,半點也沒有落下,他們心中不禁一陣佩服,一聲不吭地将喉嚨裏那股惡心的感覺壓回去。

“呀!”李娜麗驚呼一聲。

“小心!”拉比伸手拉住她,避免她摔入泥潭。

微弱的光從頭頂的碎石間灑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艾熙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起來。

倘若不是她記錯,眼前的少年曾說過,除了她,他絕不會再牽另一個女孩的手。

“李娜麗,前面路更難走,我牽着你吧。”他道。

李娜麗看了看愈發幽深的前方,點點頭。

這一刻,那句承諾仿佛是海上的泡沫,碎得那樣輕,那樣無人知曉,艾熙沒有說話,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抹去那失落的心情。

“你真的要牽她嗎?”她脫口問出。

拉比回過頭看着她,她緊緊咬着下唇,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麽。對于她的表情,他感到十分奇怪,好像自己是個出軌的丈夫被自己的妻子質問,更要命的是看着她的眼睛,他竟然莫名地覺得愧疚,腦海中剛跳出這樣的想法拉比立刻搖搖頭,他這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艾熙指揮官也一起吧,前面真的會很難走,彼此攙扶會比較好喲。”李娜麗并沒有察覺到這二人之間略顯微妙的氣氛,依然盛情邀請艾熙。

艾熙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到前面:“不用了。”

不知為何有種被嗆了一下的感覺,李娜麗在原地愣了幾秒。

望着艾熙背着包大步向前走,腳下碎石叢生,泥淖遍布,她走得有些踉跄,可是她的背脊卻始終筆直地挺着,好像這世間一切的殘酷與冰冷都壓不彎她。看着看着,一向能随心所欲地對任何人任何事微笑的他,竟然有些笑不出來了。

這個傳言中來教團上任第一天就解決了科學班一個月也沒有解出來的難題的特派指揮官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此乃新坑!之前發表過一篇驅魔同人,《驅魔少年之夏花剎那》不知道有多少親看過,感覺文筆上還是有些稚嫩了,剛好今年驅魔Hallow播出,阿茗我又是好一陣激動【癡漢中~~】!優醬又帥了好幾度O(≧口≦)O!這怎麽忍得了!于是乎馬上開了一本新的!

雖然開頭有點小虐,不過大家放心啦,優大出來了就好了哈哈哈!

大家多多收藏喲!給阿茗點動力喲!

☆、巴黎的聖誕節其實一點也不浪漫(下)

走近聖潔所在地的時候,拉比吩咐其餘人都留下,只有他,李娜麗和艾熙可以靠近聖潔。

他走到艾熙身邊:“艾熙指揮官,一會不要離開我身邊,聖潔會有危險。”

“知道了。”艾熙答道。

三人跨過最後一道門檻,終于到了聖潔所在的地下車間。

這間地下車間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腐蝕之地,充滿了死亡的氣味,艾熙對這種味道并不陌生,八年前,她聞到的味道要比這濃烈得多。

“艾熙指揮官,聖潔就在那臺機器裏。”李娜麗指着不遠處的一架車床,“我和拉比會在你輸入程序的時候保護你的安全。”

艾熙看了拉比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她卸下帶來的機器,插入機床,摁下開關。轉瞬間,機床就被她啓動,同時引起反應的還有機床中的聖潔,一時間,艾熙附近的舊機器竟然開始劇烈地顫抖,眨眼間便有一臺朝她砸來!

艾熙專心地對着屏幕輸入那串長達七千七百五十三位的程式,絲毫沒有回頭躲避的意思。她很清楚,若她不能專心,絕對無法将程式輸完。

“小心!”拉比的錘子橫掃過來,将那臺機器打成了碎片。他站在她身後,正如他所保證的那樣,用他的生命保護她。

艾熙微微勾起嘴角。

10,9,8,7……

“李娜麗小心身後!”

“你不用擔心我,保護好艾熙!”李娜麗也是将艾熙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艾熙的身份有多特殊,她哥哥早就講得清清楚楚,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允許她出任何危險。所以拉比在電話這頭下了軍令狀,會不惜一切保護好這位指導員。

6,5,4,3,2,1。

艾熙按下最後一個鍵,所有聖潔活動戛然而止,這個黑暗潮濕的地下車間仿佛是一片突然出現的墓地,寂靜的只剩下三人的呼吸。

艾熙長舒一口氣:“結束了。”

李娜麗走過去将聖潔裝入特制的容器中,這一次的任務終于在犧牲了十個人的生命之後完成。

從地下出來的一剎那,巴黎炫目的陽光像是突然被撕裂的新世界的伊始,艾熙吃力地眯起眼。總是在梵蒂岡的工作室裏做研究,來到黑色教團後也是日夜加班,她究竟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在陽光下了?她擡起眼望着眼前的紅發少年,她的陽光終于站在她面前了。

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朱尼……”

“怎麽受傷了?!”拉比看着李娜麗滴着血的手驚呼。

李娜麗似乎也是剛發現傷到了手:“沒事的,可能是剛才劃到了吧。”

“醫療班過來上藥!”他緊張地抓着她的手腕,幫她壓住流血的傷口。

醫療班的隊員立即搬來了醫藥箱,為她上藥包紮。

“艾熙小姐有傷到哪裏嗎?”李娜麗看向忽然間一言不發的艾熙。

艾熙的眼神就像一個被狠狠丢棄的布娃娃,凄涼傷感,她深吸一口氣,望向藍天,就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都仿佛用盡了她一生的力氣。

“我很好。”她轉過身,掩去自己眼底的淚光。

也許真的是工作太久了,回收了聖潔之後衆人才反應過來,今天是12月25號,聖誕節。巴黎市中心會舉辦聖誕嘉年華的活動,熱鬧非凡,他們雖然精于戰鬥,但畢竟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工作結束了,便提議去參加這個嘉年華。

是夜。

巴黎中心燈火通明,山一般高的聖誕樹上挂滿了鈴铛和糖果,彩燈比天上的星星更加耀眼而溫暖,艾熙走在這樣的街頭,只覺得仿佛行走在一個美麗的夢境。

“艾熙小姐,快跟上!”李娜麗在前方喊她,她背後的燈光璀璨得讓艾熙有些睜不開眼。

拉比怕她走丢,守在她身邊拉着她往前走。她默默地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不知不覺臉紅到了耳根。

“朱尼亞。”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拉比有一瞬的怔忡,回過頭看着她。她望着他翡翠色的眼睛,目光溫柔而小心,“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拉比皺眉:“我認得你啊,你是艾熙。你來教團的第一天在地下水路路口扭傷了腳腕,是我把你背去醫療班的。”

艾熙渾身一震。

半個月前,她的确在下船的時候扭傷了腳踝,當時背她進入教團的人,就是拉比。第一眼她就認出了他,可是她想問的并不是那一天。

“朱尼亞,你還記不記得瞳瞳,七年前的瞳瞳?”她的聲音在發抖。

他的眼中依然只有迷茫。

那一刻,她居然在害怕。

她的朱尼亞居然不認得她了……

“你們怎麽了?”李娜麗見他們停在了原地,便走回來問發生了什麽。

拉比心中不解,自然說不清發生了什麽,艾熙則是低着頭,一言不發。

沉默了片刻,拉比看着越來越擁擠的人群,想擠到前排去看馬戲表演是不太可能了。他抽出了錘子往地上一駐:“滿滿滿!”

錘子應聲變大,他對李娜麗和艾熙道:“快站上來,我帶你們進去!”

二人站在錘子上。

拉比剛說完“抓緊”,錘子的柄便快速向着天空伸長,眨眼間他們已經到了半空,這樣的三個人可比馬戲好看多了,路人紛紛駐足圍觀。

“拉比!太顯眼了!”李娜麗道。

驅魔師到底不是什麽光鮮的職業,平民百姓對其幾乎是一無所知,在這樣衆目睽睽之下使用對惡魔武器,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這就下去咯!”拉比對她們眨眨眼,錘子立刻下降到地面,他們已經站在馬戲團的帳篷門口了,他掀開簾子,“還不進來看?”

李娜麗親昵地拉起艾熙的手,三人一同走進帳篷。走進帳篷前,艾熙不經意地回頭瞥了一眼,看到一個穿着破舊的小男孩拼了命似的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過去,眼中盡是焦急,只不過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馬戲團的表演十分精彩,據說是巡游世界的優秀團體,

所以當一枚黑色子彈墜落在舞臺上的那一刻,所有沉迷于精湛的馬戲表演的人們如同被一道驚雷震醒!身邊的人們在四散逃命,耳邊回響着可怖的炮彈爆炸聲和沒完沒了刺耳的哭叫,艾熙望着天空中突然間出現的幾十臺惡魔,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她做了七年的夢,就要碎在今天,這個有些寒冷的聖誕節。

“艾熙,先離開這!”拉比攬住她的腰,伸長錘子将她送出了這混亂的人群,艾熙驚魂甫定地抓着他的衣袖。

她從沒見過這樣密集的惡魔群,在教團中,她不是驅魔師,也不是憲兵隊,不需要她戰鬥在第一線,這樣的人在教團中稱為“非戰鬥人員”,她似乎從未好好想過,如果遇上眼前的場景她該怎麽辦?沒有如果,因為這樣的場景已經出現在她眼前了。

李娜麗一人留在惡魔中戰鬥,漸漸有些應接不暇,活動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冷不防一枚子彈從背後射來,她雖及時察覺,閃身避開,還是被炮彈帶起的暴風掀落在地,發出一聲驚呼。

“李娜麗!!”拉比臉色一白。

李娜麗和他一樣,都是裝備型的聖潔,不具有淨化病毒的能力,一旦被子彈射中,必死無疑!

他回頭看了看艾熙,将她帶到了一個酒桶後面:“艾熙,我要去救李娜麗,你留在這,別亂跑!”

說罷,他一把推開艾熙的手,轉身朝李娜麗的方向跑去。

“朱尼亞!”艾熙沒能拉住他,怔怔地望着他跑向李娜麗。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離開梵蒂岡那天,她哥哥對她說的話。

“黑色教團那群驅魔師有時候比我們更加絕情,不要完全信任他們,艾熙,保護好自己。”

街頭到處亂成一團,艾熙蹲在酒桶後面,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肩。

不遠處想起一陣槍響,竟然是巴黎城中的警察。他們拿着□□對着空中的惡魔攻擊,卻是毫無用處。惡魔的外殼比鋼鐵更為堅硬,能消滅它們的東西,只有與之相對的聖潔。

警察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艾熙不忍地捂着嘴,終于沖了出去:“你們快離開這!槍是沒用的!”

警察從沒見過惡魔,極大的恐懼排山倒海地壓來,他們的精神已經崩潰。見一個金發的女孩拼了命地沖過來,不禁手指發抖,毫無意識地按下了扳機……

“砰!!……”

巨大的槍響回蕩在夜空下,艾熙愣住了,低下頭,可以清楚地看到從左胸口噴湧而出的殷紅的液體,怎麽捂都捂不住。

“啊啊啊!——”那個開了槍的警察終于完全崩潰了,對着艾熙瘋狂地打光了一槍匣的子彈!

艾熙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地變成空殼,她無法阻止自己朝着地面倒去。巴黎的天空陰沉壓抑,聖誕的雪花踏着輕盈的步伐緩緩墜落,周圍的人還在逃命,她的世界卻從未想此刻這樣寂靜。胸口的血逐漸變冷了,她努力地睜開眼去看那正在戰鬥的少年。

她曾經想過,有一天她死了,死前看到的最後一眼會是怎樣的畫面,但是她沒有想到,看到的竟會是她深深藏在心底的少年抱着另一個女孩,漫天的硝煙中,他不曾回頭看過她一眼。

彩燈還是那樣明亮,可是卻照不亮她的世界。

恍惚中,她聽到那個少年曾許下的承諾——我會用生命保護你。

死亡的如毒刺一根一根紮進骨髓,她的心疼得撕心裂肺,她望着遠處緊緊護着李娜麗,仿若護着一件貴重的珍寶般的拉比,心随着血液的流失漸漸如枯竭的沙漏,那時候她想到的不是問他“為什麽”,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嘲笑。

她一直驕傲地活着,如今也會驕傲地死去,梵蒂岡看在格陵蕾這個姓氏,興許會給她一個高尚的稱號,也許室長他們會在深夜加班累得眼皮都要被縫起來的時候,突然想起曾經在科學班出現過一個名叫艾熙的指導員,也許去了天國她會做一個關于小時候的夢,還有小槿……可這些都不是她此刻最想要的。

沒有人會知曉,沒有人可以證明,那個她早在許多年前便被遺忘的,她還未來得及親口說出的,真正的名字。

初瞳,月見初瞳。

沒有人知道,在巴黎不知名的小院中,此時還有一個女孩的生命正在走向盡頭。

故事是從心髒停止跳動的那一刻,拉開了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首發兩更!米娜桑,請多多指教多多收藏喲!

☆、重新活一次,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正如每一個燈光璀璨得地方都會伴随着陰影,光鮮亮麗的巴黎也會有陰暗之處,穿過今日發生騷亂的巴黎中心,沿着河道走兩條街,便是巴黎最大的貧民聚集地——瑞文街。這裏就像巴黎的影子,演繹着巴黎所有的不幸與絕望,巴黎有一句話,倘若誰敢在深夜平安走過瑞文街,那一定是上帝在眷顧你。

瑞文街盡頭的一座破敗的院落中,住着幾個流浪的孩子,四面用稻草填補起來的牆洞依然有寒風灌進來,孩子們只能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祈求安然度過這個聖誕夜,一切都顯得那樣安靜而凄涼。沒有人注意到,躺在角落裏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已經停止了呼吸。片刻之後,她即将涼透的手指竟奇跡般地顫動了一下。

“咳咳!”女孩吃力地睜開眼,一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怎麽回事,她剛才不是被子彈射中了心髒,已經死在惡魔引發的動亂中了嗎?這裏是什麽地方?艾熙有些無措地盯着自己的手,這不是她的手,這樣瘦如柴骨又小得一手可握的手怎麽可能長在她身上?

外面依舊吵鬧,窗外時不時傳來路人的議論,巴黎中心那場動亂已經解決了。

她還在巴黎?艾熙試着起身卻因為饑餓,腦子一陣暈眩,她拖着沒有力氣的身子,挪到房間裏唯一一面鏡子前,從滿是裂紋的鏡子中,她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黑色的長發因為營養不良而微微發黃,一雙金色的眼睛仿佛是陽光下的琥珀石,透着病态的微光,瘦得讓人揪心的身子只披着一件寬大的舊夏裙,臉上全是灰塵,掩蓋了原本精致的五官。

艾熙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失聲痛哭出來:“小,小槿……”

即使時隔七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是她尋找多年的親妹妹,月見緋槿。

她終于找到了妹妹,可是為什麽啊!……為什麽卻是在她死後,占據了妹妹的身體!她的小槿,為什麽就死在今夜!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的小槿!她的小槿才十三歲啊!還差幾個小時就可以迎來她的十四歲了!……她瞥見了稻草堆上靜靜躺着的一只小瓶子,瓶子裏放着一顆藥。

那是她七年前給小槿的藥瓶,裏面放着七顆特制的救心丸。

小槿一出生心髒就有缺陷,但值得慶幸的事,她的心髒上有一種奇異的物質,填補了心髒運作所必須的器官,使得小槿得以活下來。沒有人知道那物質是什麽,直到她作為養女進入格陵蕾家族才終于确信,那種物質就是神之結晶。聖潔雖然救回了适合者的命,但小槿必須每年服一顆月見家特制的救心丸,否則心髒便會面臨衰竭的危險。她算好了藥吃完的時間,可是沒有想到,小槿沒來得及服下最後一顆。

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殘忍地傷害着你,你卻無力反抗。這世上有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偏偏讓我失去你。

艾熙抱着小槿的身體捂着嘴壓抑地抽泣,直哭到再也無法重複那一句“對不起”。

“醫生你快來看看!”一個小男孩跑進來,拉着醫生不肯松手,直到将他拖進屋內,“我妹妹真的要不行了!求求你快救救她!”

對于瑞文街的人來說,求醫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因為沒有醫生會願意從市中心跑到這樣偏僻的貧民窟裏給一個付不出診金的人看病,這個醫生也不例外,在這樣混亂的一天裏,被一個又髒又臭的小子硬拖來這裏,他的心情簡直是糟透了!他現在只想快些打發了這個小叫花子,然後回去報警,讓警察來好好收拾這些沒有教養的野種!

聽到動靜的艾熙擡起頭,快速地抹去臉上的淚痕,看着那個小男孩還有醫生——那男孩竟然是之前她在巴黎中心馬戲團外看到的那個神色焦急的孩子。

看到她坐在地上,小男孩似乎被吓了一跳,又驚又喜地看着她:“小槿你醒了?!”

屬于緋槿的記憶似乎被這一聲呼喚驚醒了,如潮水一般朝她湧來,她幾乎要分不清她是她還是她死去的妹妹,合上眼,她能清晰地看見這七年小槿度過的每一天,那是怎樣的日日夜夜啊——從當年的孤兒院逃出,一路乞讨,為了一塊馊面包去和一條狗搶奪,被狗堵在牆角連哭都不敢出聲,只是緊緊抱着她半個月來的第一口面包不肯撒手。冬天沒有屋子住,只能蜷縮在難以忍受的垃圾堆裏取暖,生了病也沒錢去看醫生,苦苦地熬着……

在小槿最無助的時候她又在哪,她正在格陵蕾家族富麗堂皇的大宅裏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樣的落差讓她恨不得掐死自己!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啊,是她即使翻遍全世界也要找到好好守護的小丫頭,她居然連她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連她死前最想說的話都沒有聽到!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可笑的姐姐嗎?!

她站在破碎的鏡子前淚流滿面,那醫生估計以為她病瘋了,慌慌張張地從藥箱裏拿出一包藥,像施舍野狗一樣丢在艾熙腳下,倉皇奪門而去。

艾熙彎下腰,将藥撿起來,待看清藥包上的字後,她冷笑了一下。

居然是最廉價的金創藥,根本無法與小槿的死因對上。

“小槿!你怎麽了?”那小男孩滿臉擔憂嗲望着她。

艾熙靜靜地打量着眼前同樣瘦削的少年,涅卡·伊諾裏,在小槿孤獨地流浪到巴黎後第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同樣的不幸,同樣的流浪者,仿佛終于找到可以依靠的肩膀,相依為命至今。

如果沒有涅卡,小槿早在兩年前的流行病爆發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這一次小槿病重,他拿着他死去的母親留給他的一只舊懷表才換來這一包其實沒什麽作用的藥,這樣的陪伴,無論是她還是死去的小槿都沒有辦法不感動。

她動了動嘴唇,早已病到說不出話的聲帶發出沙啞的顫抖:“涅卡,我沒事。”

她從來沒有覺得,還可以說話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眼前的少年在聽到她說話後,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真的嗎?真的沒事嗎?!”

她點點頭,走回稻草邊将小槿的藥瓶撿起來,仿佛懷揣珍寶一般将瓶子收好。

“醫生給的藥不對。”嗓子疼得令她幾乎發不出聲,只能簡短地向他說明。

涅卡臉全白了:“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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