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過頭來:“沒問題沒問題

說你吃了那枚果子?”緋槿聞言吃了一驚,“你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嗎?”

“沒有啊。”他答道。

吃了奇怪的果子,能把這份力量收為己用,還能活到今天的孩子,這一切串聯起來,恐怕只有一種結論可以解釋了。

“神田,這恐怕……”緋槿心裏有了一種猜想,她想,神田現在應該和她想得差不多。

神田的視線落在德亞身上:“這村子沒有什麽‘不老不死的怪物’,這個孩子應該是适合者。”

這一切都是誤會,當初死去的老人被誤會為怪物而受到排斥,“怪物”的傳言在時間流逝中越發荒唐起來,最後老人孤獨死去,臨終将含有聖潔的果子給了一個流浪的孩子,沒想到聖潔竟然和這個孩子産生了共鳴,使他擁有了窺探人心的力量。

“可是村子裏為什麽會不斷出現死者?”緋槿在這一點上一直有疑惑。

德亞抽了抽鼻子,一臉委屈:“我什麽也沒做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村民都說是怪物回來報複了,一直往我這送人,我只是看了那些孩子的記憶而已,我弄開棺材的時候,他們早就悶死了,我也沒辦法,只好把屍體拖到林子裏埋起來了……嗚嗚嗚我說真的啦!”

擡頭一見緋槿懷疑的眼神,他的小心肝兒都直打顫,拜托,雖然裝得挺像那麽一回事的,可是他哪有膽子殺人啊。

“看來另有隐情。”神田看他一副要被吓破膽的樣子,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

“如果那些人都不是他殺的,這個村子裏也不存在什麽‘不老不死怪物’的傳說,那些離奇死亡的人又是怎麽回事?說是自然死亡這數量也不太對頭,如果是謀殺,兇手會是村子裏的人麽……”緋槿陷入了沉思

“利用怪物的傳說作案,那這個兇手倒是思慮周祥。”神田隐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之前的資料上說的離奇死亡,究竟是怎麽個離奇法兒,如此謹慎卻又牽扯多條人命的作案,在這個避世的小村莊裏發生,兇手究竟出于什麽目的這麽做?

“那個……”德亞小心翼翼地出聲,“我見過那些離奇死亡的人最後的樣子。”

“什麽?你見過?!”緋槿愕然地盯着他。

“是什麽樣子?”神田也感到意外,這熊孩子還是有點用處的。

德亞想了想:“我是在林子裏的灌木叢中發現的,那些人死了以後,沒過多久,突然間就變成一灘沙子了,沙化的慢一點的,我還注意到他們臉上出現了許多黑色的星星……”

“你說什麽!?”緋槿和神田震驚地瞪着他。

☆、你是我的搭檔吧(下)

德亞吓得往後一縮:“黑色的星星啊,他們全身上下都布滿了,然後就變成一灘沙子了……你們別瞪着我啊,我可全告訴你們了!”

“神田!……”緋槿握緊拳頭,為自己的疏漏而感到懊悔。

黑色五芒星,那是AKUMA的标志!竟然有AKUMA潛伏在村子裏,還殺了那麽多村民,他們被資料和傳說先入為主了,竟然到現在才察覺到!殺了那麽多人的AKUMA恐怕已經進化了,如果AKUMA進化到level2,也就意味着需要殺更多的人類來獲得滿足,這樣的話村子裏剩下的人就危險了!

“我們馬上回村裏!”神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轉身沖出了木屋。

“喂!我怎麽辦?!”德亞驚慌地喊。

“你留在這裏,我們會回來接你的!”說完,緋槿也緊跟着追了出去。

他們一路飛奔回到村子裏,還沒進村子,就聽到了慘叫聲,趕忙追過去查看情況,卻見廣場上一片火海!屠殺已經開始!

那臺AKUMA就像他們預料的那樣,已經進化到level2了,此刻正在肢解一個村民,畫面極其殘忍,血濺了一地。

他們現在無暇關注已經死了多少人,他們得救下幸存者。

“六幻拔刀!”神田眨眼間就發動了聖潔,沖上去與AKUMA搏鬥。緋槿趁他逼開AKUMA的空檔,趕緊将危在旦夕的幾個村民救下,指引他們進入建築物避難。

幾乎崩潰的村民高呼着“不老不死的怪物”四處逃命,那個荒唐的傳說已經在他們心中根深蒂固,不管之前死去的老婆婆是不是真的怪物,這裏的人需要的,只是一個借口,讓他們能心安理得地逃避現實。

看啊,這就是人類,我們這樣地戰鬥,能得到什麽呢?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鑽進她的腦海,緋槿趔趄了一下。

這是誰的聲音?誰在對她說話?……

眼下沒有時間讓她細想,她甩甩頭,恢複鎮定,繼續救人。

“可惡的驅魔人,還是被你們發現了……”惡魔咬牙切齒地與神田對峙。

進化後的它體型巨大,這個驅魔師在它眼中簡直渺小如蝼蟻,應該只是蝼蟻才對……可是這個人身上的殺氣,為什麽會這麽濃重?

“災厄招來,界蟲一幻!”白色的界蟲朝着惡魔的方向沖刺而去。

惡魔舉臂阻擋,擋開了這一擊,剛想出言嘲諷,哪想到身後突然中了一擊,力道大得足以将它狠狠砸在廣場中央!

“什……”AKUMA不甘心地想要掙紮着爬起來,它等了這麽久,一點一點地殺,終于能成功進化到這一步,怎麽甘心在這裏被破壞?!

砍在它後背的那一刀沒留半點餘地,要不是它已經是level2,恐怕當場就得被破壞了吧。

這個驅魔人到底什麽來頭,這種戰鬥力對于人類來說也太……

沒等它把頭擡起來,就又一次被重重踩回土裏,連聖潔的光芒都像是在這一刻凍結了一般,那把森冷的刀就抵在它的眉心——那裏,是安放着它的黑暗物質的地方,一旦被破壞的話……

“你很會隐藏自己,不斷地殺人,忍耐到今天終于進化了,不過很遺憾……”六幻的光輝在他眼底閃動,幽冷得像是在冰面下的鬼火,“到此為止了。”

兩道交錯的光輝閃過,六幻已經回鞘。

到此為止了。

“神田!”緋槿安置好廣場上的幸存者趕回來的時候,那臺惡魔已經被破壞了,地上只剩下爆炸後留下的殘渣。

燃燒着烈火的廣場上,黑色長發的少年靜靜地站着,聽到她的聲音就偏過頭來看着她,明明只是一個自然的回頭,卻讓她不由得愣在了那裏。

火光照得夜空泛起了瑰麗的暗紅色,被燒斷的挂飾接二連三地在他周圍墜落,他就站在那裏,任由火焰的顏色渲染開的冰冷,好像在這一刻終于有了溫度。火焰,廢墟,本該是她恐懼的源頭,可是他在這恐懼之中,他就在這裏。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眼中漫開,一直漫進她心裏。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看着他看了多久,感覺有一場夢那樣長,以至于那個人什麽時候走過她身邊,她都不知道。

腦門上突然被彈了一下,惡作劇似的,疼得她嗖地就回過了神。

“傻看什麽,任務還沒完成。”他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

“噢。”緋槿擡手捂了捂額頭,順便“不經意”地遮住了自己發燙的臉。

怎麽回事,被火烤的麽?她有些窘。

惡魔被破壞了,盡管因為發現晚了,又死了幾個無辜的村民,但至少保護了剩下的村民。滅了火後,緋槿去山屋中接回了哈迪蘿,把她送回她母親那裏。哈迪蘿的母親見孩子平安回來,激動地抱着哈迪蘿大哭起來,聽女兒說是緋槿和神田救了她,一個勁地向他們道謝。

緋槿見村裏的醫生已經過來幫哈迪蘿看傷,也就放心了。

“姐姐!”剛剛重新包紮了腿的哈迪蘿努力地把之前綁樹枝用的白色緞帶往緋槿面前遞,“姐姐,這個可以還給你了!之前為我包紮的時候,你猶豫了好一會呢,哈迪蘿想,這個,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吧!”

緋槿怔了怔,神田也怔了怔。

緋槿伸手接過那根白色緞帶,因為綁過樹枝的緣故,倒是蹭髒了。

“這個啊……嗯,是珍貴的戰利品。”她笑着對哈迪蘿說。

神田別開臉,輕輕“嘁”了一聲。

他們也算是救了村裏人一命,還徹底解決了怪物傳說的困擾,村裏人送他們離開的時候,又是面包又是水果的,裝了滿滿一包給他們帶上,神田對于別人的好意不太擅長應付,緋槿就連他那份兒一起抱着了。

走在林子裏,緋槿還抱着東西,自然走得慢了些:“神田你走慢點啊!”

她喊着。

神田頭也沒回,甩了她倆字:“腿短。”

緋槿想反駁來着,然而往前面的人的腿上看了一眼後,她覺得自己還是別反駁來得好。

月見緋槿,你這個殺人兇手。

德亞的話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此時的她腦海中,她的腳步僵住了。

神田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的跡象,停下來側了她一眼:“怎麽?”

“那個……”她抱着布袋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那些都是她的記憶,德亞不過是重複他所看到的東西而已,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不能責怪他,因為他沒有說錯。只是他恐怕念錯名字了,倘若他真的進入了她的那段回憶,那些人說的話應該是。

月見初瞳,你這個殺人兇手。

他最初說出來的時候,她沒有太在意,但是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麽,這聲音越發清晰起來了。一遍一遍,像利刃在她心上劃口子,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對。

殺人兇手什麽的,果然是個人都會在意吧。

那麽神田呢,他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德亞說那些話的時候,你為什麽要幫我?”她腦子有點亂,那個時候她因為德亞的話變得動搖,以他向來的處事方式,就算以任務優先,把她舍棄掉這種事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麽意外的,畢竟在戰場上動搖,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驅魔師應該做出的事。還有她被釘在棺材裏的時候,他也曾撬開棺材蓋把被歌聲蠱惑的她拖出來,這些事後回想起來,她倒是要覺得這個人和她印象中的神田有點不同,“其實如果你先處理聖潔,我還覺得正常點……”

“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回過頭來,目光似乎落在她頭發上的白色綁發上,又似乎在看別的什麽,但是眼神卻沒有半點遲疑,理所當然的注視,算不上溫和,但是卻像是在她茫然的心頭撞了一下。黎明的晨曦穿破山間的曉霧,安靜而清澈地灑在他臉上,突然間有些晃眼,一晃神間,緋槿看到那人的嘴角似乎有了一個微微的弧度,就在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德亞那熊孩子的能力給弄出後遺症以至于出現了幻覺時,他的回答就那麽幹幹脆脆地傳進她的耳朵裏了,“你,是我的搭檔吧。”

因為這句話,緋槿愣了很久,然後,發現自己腦子更混亂了,往前走了幾步後,她猛地擡起頭。

“啊,我們好像忘了一個人了!”

與此同時,村外的小木屋裏,德亞抱着自己的雙腿坐在白駒的結界裏無辜地數着羊,時不時抽一下鼻子表達自己的委屈。

緋槿他們終于想起來還有個适合者而回到木屋把他放出來的時候,德亞第一反應竟然是撲到緋槿身上手腳并用地抱着她哇哇大哭:“嗚嗚嗚我以為你們把我忘了嗚嗚嗚!……”

“怎,怎麽會呢,哈哈哈……”被一語中的的緋槿尴尬地笑了笑,趕緊把這熊孩子安撫好,團一團打包帶回教團再說。

就在這時,他們攜帶的格雷姆突然傳來了訊息,接通電話後,緋槿收到了考姆伊的指示。

挂了電話後,緋槿把德亞往神田那邊推了推:“拉比在格陵蘭島遇到了麻煩,室長讓我立刻前去和他彙合,你帶着德亞和聖潔回倫敦吧。”

德亞小心翼翼地看了神田一眼,這熊孩子比緋槿想象中還要沒有眼力見兒,看到神田那頭随風飛舞的黑色長發後,想也沒想就先叫了聲“姐姐”,結果顯而易見,熊孩子頭上多了一串“土豆”。

嗯,真是“顯而易見”。

“嗚嗚……”德亞領教到了神田的“心狠手辣”,再也不敢做太歲頭上動土這種蠢事了。

緋槿無奈地搖了搖頭,讓你上趕着碰釘子,這回紮成刺猬了吧?

有神田護送聖潔和适合者,她就安心前去和拉比彙合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任務劇情結束了,進入主線啦啦啦!

☆、遠方傳來了噩耗(上)

咚!

喬尼費了好大勁兒終于把連夜處理好的文件收拾成一疊擺放好,一夜沒合眼的他現在真是要困死了,松了一口氣後,看到利巴經過,便向他彙報:“班長,這些是已經處理好的文件,要搬到檔案室嗎?”

“哦,一會收拾一下搬過去吧。”利巴正做着登記的工作,看了這邊一眼,示意道。

“班長,聽說又來了一個新人?”塔普從一疊文件後面探出了頭。

聞言,不少工作人員也都好奇地投來視線。

利巴點點頭:“是神田拎回來的孩子,名叫德亞·菲利普斯。”

“據說年紀比亞連還小呢!”

“那麽小就入團了呀!真的沒問題麽……”

“不知道啊……室長把那孩子交給索卡羅元帥了。”利巴道。

聞言,衆人不由得為那個孩子捏了把汗。

索卡羅元帥啊……但願那孩子能堅持得住吧。

那位元帥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暴來着,室長怎麽想的,把一個孩子交個索卡羅元帥,這不是羊入虎口嘛。

衆人暗暗腹诽,然後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窗外的雨噼裏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喬尼看着這場大雨,露出了憂心的神色:“真是場大雨呢……”

此時在指揮室,考姆伊神色凝重地挂斷電話:“醫療班立刻抽調一個班,準備手術!”

“哥哥?……”李娜麗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讓他臉色突然這樣難看。

“李娜麗,你馬上去地下水路那邊,把拉比和緋槿接上來,和醫療班一起!”

……

地下水路。

小艇終于靠岸,還沒有停穩,一道渾身濕透的身影就跳下了船,雨水混着血水順着少年發梢往下淌,綠色的護額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掉了,沾着血的頭發貼着傷痕累累的臉頰,水綠色的眼睛裏滿滿的全是驚慌失措。

少年懷裏還抱着一個人,那人全身都是血,已經分不清到底傷在了那裏。為了保持她的體溫,少年原本圍着的橘色圍巾此時正裹在她身上。他抱着懷裏的人發了瘋似的一路往上沖:“醫療班!醫療班的人在哪裏!快來救人!——”

“拉比!?”李娜麗剛剛從指揮室沖下來,從考姆伊口中得知他們受傷的消息,讓她擔心得不得了,當她看到他抱着的那個人的傷勢時,也不由得陷入了慌亂。

“我沒事,緋槿傷得很重,要馬上搶救!”拉比已經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了,懷裏的人随時會死去,這一路抱着她回來,他甚至又想起了兩年前目睹艾熙死去的那時候,那樣的悲劇,不能再重來一次了……

“醫療班已經準備好了,馬上把病人送過去!”前來救援的護士長查看了緋槿的傷勢,露出了驚愕的神色,“竟然是槍傷?!”

拉比根本不敢停下,抱着緋槿沖到急救室前,把緋槿放在床上,然後就由醫療班接手。護士長娴熟地減掉了傷口周圍的衣物,初步清理了傷口,給緋槿做了急救,然後立刻送進手術室搶救。

拉比站在門外,看着滿手的血幾乎喘不過氣來。

“拉比,發生了什麽?你們不是在格陵蘭島執行任務嗎?”李娜麗着急地追問。

拉比驚魂甫定地回答:“是當地的政變……我們已經回收了聖潔,沒想到有人為了□□,竟然和千年伯爵勾結在一起,利用惡魔進行屠殺。我們被卷了進去,本來已經要結束了,可是……可是沒想到那個敗類竟然藏了槍!緋槿她為了保護槍口前的涅卡就……”

“那涅卡呢?”李娜麗也知道涅卡是緋槿的親人,危急關頭緋槿會救他确實在情理之中。

“他也受了傷,已經交給偵察隊照顧了。”拉比握緊了拳頭,“都是我大意了,如果能及時發現他還有槍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可惡!”

“護士長她們正在搶救,一定會沒事的,倒是你,你也受了傷吧,去包紮一下吧。”李娜麗看他也傷得不輕的樣子。

“我沒事,先看看緋槿的情況。”拉比搖頭。

過了一會,護士長從裏面出來了。

“怎麽樣了護士長!”拉比立刻上前詢問情況。

護士長的臉色不太好看,本來就有些嚴肅的臉此時看起來更加沉重了:“中了五槍,現在正在取子彈,唉……”

……

李娜麗極少見地在走廊上飛奔,急得她快要哭出來了,她必須立刻向哥哥彙報緋槿現在的情況,這麽嚴重的事件,身為室長他必須要知道才行!

會在轉交撞到神田是她始料未及的,直到神田扶住她,她才忽然想起他執行任務回來了。

“發生什麽了?”從認識到現在,她會露出這種驚慌的樣子的情況屈指可數,通常都是發生了大事。

“我要去向哥哥彙報,拉,拉比和緋槿回來了,緋槿她……緋槿她……”

“她怎麽了?”聽到緋槿的名字,他脫口就詢問了一句,然後他注意到李娜麗衣服上沾到的血跡,“你身上的血哪裏來的?”

“緋槿中槍了,傷得很重,現在正在搶救……神田!”她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風刮過去,神田已經跑遠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扭頭朝指揮室跑去。

神田趕到醫務室的時候,手術室的燈還沒熄,拉比呆呆地站在手術室門前,身上的團服被血和雨浸透了,手中的橘色圍巾也血跡斑斑,一切都預示着受傷的人有多危險。他就這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等着,像是受了很大打擊。

“兔子頭。”神田停在他旁邊,看了手術室一眼。

裏面的人生死不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聽說那火柴棍受了傷竟然就這麽直接沖過來看情況,他在急個什麽?

拉比見他來了,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慌張還沒有褪下去:“怎麽辦,護士長說,讓我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緋槿她……情況不太樂觀。”

“不太樂觀?什麽叫不太樂觀?”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反問的語氣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加重。

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要讓他們做什麽心理準備?那個丫頭……會死嗎……

這種猜想才剛剛冒出苗頭,他就感覺自己胸口像是給什麽紮了一記,他立刻把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禍害遺千年,那丫頭要是這麽容易死倒是要讓他失望了。

如果真有個萬一,要用他的血嗎?……不行!不能再用了,他的血不是那種便利的萬能藥,以前他嘗試過用自己的血救那些瀕死的偵察隊員,可是最後那些人都對他的血産生了排異反應,換句話說,稍有不慎,他的血也可能變成催命的□□。

盡管他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冒險給緋槿喝過兩次,每一次都只敢喂那麽幾點,每一次把血給她的時候他其實也想過萬一她死了這件事……可她卻奇跡般地康複了,不過距離他上次給她服用血的時間不到一個月,這麽短的時間裏在給她喝一次,很有可能會真的殺了她。不能再冒險了,一切都只能看搶救的結果。

等待的過程中,拉比把他和緋槿在格陵蘭島上遭遇的一切告訴了他,人類中竟然出現了千年伯爵的協助者,這讓神田也感到吃驚。想來之前李娜麗急着回去彙報的情況,恐怕就是這個。

正說着,一個護士走過來,要帶拉比去裏面包紮,畢竟他也受了不少傷。

“我沒關系,等緋槿脫離危險再說吧。”拉比拒絕道。

“這怎麽行呢,你留在這也沒有用啊,這些傷口被雨水泡過,如果不盡管處理的話會感染的……”護士苦口婆心地勸他。

“可是……”拉比就是不放心緋槿的情況。

“拉比桑,你還是先跟我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

神田被他們之間的争執弄得很煩躁,于是一把提起拉比,把他送到那個護士面前:“帶去包紮,這裏我會守着。”

“優你怎麽這樣啊!”

“你再敢叫我名字我就真的把你的兔子頭削下來!”神田一腳把這個鬧心的家夥踹進了醫務室。

護士也知道現在來軟的不行,幹脆學護士長,簡單粗暴地把人拖走了。

神田靠在牆上,靜靜地等着手術結束,時不時往裏面看一眼,雖然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但是他總覺得靜不下心來。

明明分開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有些煩人,怎麽回來這人就成這樣了?

搶救工作持續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總算開了。護士長指揮衆人把緋槿推去單獨的病房重點看護,絕對不能出差錯。

護士長看了看倚在牆邊的神田,上前道:“放心吧,人已經救過來了,接下來只要好好養傷,就會沒事的。”

“您想多了,我沒有在擔心。”

話雖如此,但是護士長豈會是一般人,早就眼尖地注意到他緊握的手慢慢放松下來了。

臭小子,你就心口不一吧。

緋槿脫離了危險,他就轉身離開了。

之後,聽說了好消息的拉比李娜麗等人都趕來探望,緋槿還沒恢複意識,護士長嚴格控制探病的人數,就連涅卡從偵察隊那邊過來探望,都只能在窗外看一眼。

對于緋槿受傷這件事,涅卡感到很內疚,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小槿就不會中槍了。

打中緋槿的五枚子彈被上交到考姆伊手裏,這次在格陵蘭島出現伯爵協助者的事引起了指揮部的注意,涅卡和拉比接連被叫到指揮室問話。考姆伊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種協助者在世界各地恐怕還有,千年伯爵不光會利用人心隐藏的黑暗來制造惡魔,還能利用這種黑暗控制人類,看來以後在人類之間也需要提高警惕了。

緋槿和拉比的遭遇成為了一個慘痛的教訓,被教團內部銘記于心。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原著的孩子們應該都知道吧,從這一章開始就進入主線劇情啦!

☆、遠方傳來了噩耗(下)

盡管有一個驅魔師受了這樣的重傷,教團該派下去的任務還是有條不紊地派發下去,當天下午,李娜麗就被派遣到荷蘭去和亞連彙合。在确定緋槿已經脫離危險後,李娜麗也能放心地去荷蘭執行任務了。

當天夜裏,緋槿因為傷口有輕微感染的緣故不可避免地發起了高燒,護士長親自照顧她,但是到了半夜,她就因為發燒而開始一會喊熱一會喊冷。

此時的緋槿渾身發燙,連自己到底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都搞不清,恍恍惚惚地總感覺很冷。這種感覺她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一片朦胧中,她好像把什麽人從一個很冷的地方拉出來了,她對着那個人笑得很開心,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誰的名字。

……

“優,你快開門!”拉比大力地敲着神田的門。

門霍地拉開,神田對他吵醒他睡覺感到很不爽,以至于起床氣比平時更明顯:“你最好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則我就砍了你。”

一本正經的口吻再加上吓人的低氣壓,拉比不由得為自己的英勇行為捏了把汗。

“其實是因為緋槿發燒了。”

“發燒?又嚴重了?”他不自覺地多問了一句。

“護士長說她傷得重,夜裏發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不過……”拉比頓了頓,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微妙,“緋槿發燒說胡話的時候,好像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來着,所以我覺得你最好過去看看……”

叫我的名字?神田怔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回頭拿上外套出了門:“去看一下。”

他到病房門口,果然和拉比說的一樣,發着高燒的緋槿不安地抓着被子,口中不停地重複地喊着同一個名字。

小優。

小優,小優……急切地,不安地,恐懼地,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護士長走了出去,讓他進去看看情況。

病房裏就剩下他一個了,他走到床邊,注視着剛剛死裏逃生的女孩。她的眉頭擰得很緊,似乎夢到什麽可怕的事,讓她感到十分焦慮。

床頭的煤油燈不是很亮,能夠照亮床頭那一片地方。

緋槿不知道夢見了什麽,額頭上全是冷汗,護士長已經用酒精給她擦了身降溫,但是看她的情況,不到天亮,這熱度恐怕真退不下來。

她還在一遍遍地喚着同樣的名字。

小優。

優,是他的名字,自從師父上次不經意間告訴她後,她似乎對他的名字很在意的樣子。他一直是不喜歡別人叫他名字的,教團裏大部分的人都是用“神田”來稱呼他,他也習慣了。像這樣被一個人重複叫名字,還是第一次。

這女人怎麽昏迷着還不老實,她就這麽喜歡叫他的名字?

似乎是陷入了夢魇中,緋槿越發地焦慮了,仿佛在她的夢裏看到了什麽很可怕的事,喚他的名字的口吻也越發地像是在呼救。

神田被她這麽一遍遍地喊着,不禁有些無奈起來。

他忽然想起她之前唱過的那首英文歌謠,那首歌對于他來說是特別的,但是那首歌并不鮮為人知,也許只是巧合吧……他真的希望這是巧合嗎?

他看着床上不安的女孩,嘗試着從這張臉上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或者說他在期待着能找到。

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他嘆了口氣,感到了一陣無力,終于還是伸出手輕輕覆在她滾燙的額頭上。

“嗯,我在這裏。”

夜色漸深,倫敦郊外一片寂靜。

第二天清晨,護士長進來給緋槿量體溫的時候,神田已經離開了,緋槿的燒也退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當天傍晚,緋槿送昏迷中醒來,一個護士正給她換藥。

“我怎麽在這?”緋槿剛剛醒過來,還有些弄不清情況。

護士給她解釋了事情的始末:“你回來的時候傷得可不輕呢,護士長她們費了好大勁才把你救回來,你昨天夜裏又發起了高燒,可把護士長急壞了。”

中了五槍嗎?……緋槿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感嘆自己也真是命大。

“對了,涅卡和拉比怎麽樣了?”她詢問道。

“他們都已經沒事了,倒是你得好好養傷才行。”護士忽然一臉暗搓搓地湊上來,“不過你昨晚發燒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在喊‘小優’,後來神田居然過來了……”

“啥?!——咳咳!”緋槿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瞪着那個護士,“你說我叫了誰?”

“小優啊,可是這‘小優’是誰啊?神田居然會過來,把我吓了一跳呢。”護士一臉詫異,顯然是不知道神田的名字的。

如果現在有道地縫,緋槿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鑽下去。

她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會幹出這種丢人的事啊啊啊!——好端端的發什麽燒,燒就燒了為什麽還順帶喊他的名字啊!她難道不是傷在身上而是傷到腦子了嗎?!

護士完全沒把她此刻生無可戀的表情放在心上,繼續往下說:“昨天我值班巡視病房的時候,從窗外看到神田坐在病床邊上,聽你喊‘小優’這個名字喊個沒完,他居然一直接着你的話回答‘嗯,我在這’……我想想,這句話他重複了大概有幾百次了吧。”

緋槿一愣。

他回答了她?……這人難道也撞到腦子了嗎。

“緋槿你怎麽了?”

“別管我,我現在想死一死……”她感到頭疼得厲害。

就在這時,教團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全團的格雷姆裏傳來了考姆伊嚴肅的聲音。如果不是緊急事件,是不會這樣大規模地放送通知的,于是其他事暫時放到一邊,緋槿正色聽着格雷姆傳達的指令。

“伊艾卡元帥在荷蘭境內遭遇諾亞襲擊,請所有在附近的驅魔師立刻趕去支援!重複!伊艾卡元帥在荷蘭境內遭遇諾亞襲擊,請所有在附近的驅魔師立刻趕去支援!”

緋槿震驚地聽完這則緊急通知,這種波長,所有在外執行任務的驅魔師應該都收到了,看來那邊的情況真的非常緊急。

她之前也遇到過諾亞,那些家夥的戰鬥力根本無法估計,如果他們有心下手,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元帥,情況也不太樂觀。

只是伊艾卡元帥為什麽會突然遭遇諾亞襲擊?

她仔細分析了情況,元帥是驅魔師中戰鬥力極高的存在,在負責回收聖潔的同時,會定期攜帶聖潔前往世界各地尋找适合者,就像她的師父提耶多魯元帥以及庫洛斯元帥那樣,是适合者的發現者和指導者,所以元帥身上攜帶的聖潔數量比普通的驅魔師要多得多。

聖潔是神之結晶,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沒有能力破壞,但是只有一種種族例外。

大洪荒時代遺留下來的一族,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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